他肯定是抗日儿童团的成员。我再一次解释说:“我那边座位靠窗户,您可以趴桌子上睡觉啊!”他这才掏出车票,和我换了换,还不忘提醒我,“那边要坐的不舒服,我可是还会回来的。”我改变了对他的印象,他不是儿童团,他是胡汉三。
我屁股刚刚坐在位置上,一直在趴着的前前忽然抬起头,笑嘻嘻地看着我说:“你怎么来了?”我大吃一惊,“你没睡着?”她撇了撇嘴巴,调皮地说:“谁告诉你我睡着了?在站台上我就看到你了,只不过你个笨蛋没看到我。那也就算了,你上车后居然从我身边走过去就没有发现。我看你又走回来才趴下的。”我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啊,那你为什么不叫我啊?”她用鼻子小声哼了一声,说:“亏你那次半夜还在电话里给我唱什么‘我说我的眼里只有你’,我这么大的人站你面前你都看不到。”
我拿起刘巍徐阳递给我的袋子来分散她的注意力,笑着说:“来来,我请你吃水果。”当我打开一看,立刻傻眼,一个硕大的菠萝躺在袋子里,前前伸头一看,马上微笑着说:“好啊,我想吃菠萝。”兄弟们,麻烦你们发挥一下你们那号称不低于140的智商,难道不能送点儿苹果香蕉之类的没有那么坚硬外壳的水果吗?不过袋子里还有一张纸条,上面用刘巍独创的草体写着“可以吃,也可以防身,YEAH!”
就在我苦恼地想如何打开菠萝来讨她欢心的时候,她忽然不说话,轻轻的把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那一瞬间,我仿佛感觉到自己正在被高压电线缠着脑袋,并且还是没有绝缘皮的高压线,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她的脑袋很重,重如泰山,重得让我一动都不敢动。她忽然轻轻的说了一声:“空调好凉。”我马上站起来,她惊讶的坐直看着我说:“你干什么去?”我牛气十足的说:“我让列车员把空调开小点。”她马上捂着嘴巴笑起来,伸手把我拉回来,按在座位上小声说:“你以为是在网吧啊?说关小点儿就关小点儿,再说,你真是个笨蛋。”
她用满含笑意的眼神看着我,看的我心里毛毛的,忽然我灵光一闪,恍然大悟。伸手笨拙的把她揽在怀里,她靠在我的肩膀,脸颊已经变得绯红,小声地说:“笨蛋笨蛋大笨蛋。”由此可以推导出一个定律,当女孩子在你面前说很冷的时候,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想让你抱着她,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看你太恶心,想早点回家,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
到达郑州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钟,走出火车站出站口的时候,橘黄色的路灯散发出温和的光线,撒在身上感觉很温馨。但是走进售票大厅后就不再那么温馨了,去成都的火车最早需要等到第二天上午,买了车票,我们俩走在午夜无人的大街上,谁都没有说话,但是我想我们想的应该是同一个问题“今天晚上怎么过?”
当时还是夏末秋初,已经有了丝丝凉意,虽然冻不坏人,但是我也不忍心让她跟我一起在马路上逛一夜。正在这时,一个面容和善的大妈凑上来说:“小伙子,住宾馆吗?便宜,单人间双人间都有。”我的内心一阵慌乱,想拒绝但是又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想答应又怕前前误会我是流氓,正在犹豫间,前前忽然小声问大妈:“你那地方离这里远吗?”
从前,我知道身份证可以参加四级考试,可以取钱,可以注册游戏帐号,但是今天,我又发现了身份证的另外一个重要的用途:开房间。我想我要感谢很多人,感谢那些行走在祖国铁路线上的旅客们住满了那家宾馆的双人间,感谢那家宾馆的服务员坚持称只剩下一间单人间。
当她去洗澡的时候,我坐在宽大的床边沉思,当然在那个时刻我不可能去想什么大学生日常行为规范,毕竟当时大学生日常行为规范上也没有规定说两个人就不能住单人间。
等我也洗完澡,两个人就靠在床头静静的看电视。当然我知道看到这里的很多人开始在脑海里开始想象一个无比香艳的场景,暧昧的单人间,宽大的落地窗,橘黄色的床头灯,门上挂着的“请勿打扰”的牌子,当然还有顶着湿漉漉头发,穿着雪白浴袍的一男一女在床上默默相视。那么我要说的是,您言情剧看多了。当时我们身上唯一脱去的东西就是袜子,两个人都没敢看对方,空气里似乎满是砰砰的沉重的心跳声。我手握着遥控器,漫无目的的换着台,借此来排解自己的紧张心情,只不过我在看到电视里面乔丹投篮的一瞬间时,我说了一句巨白痴的话:“这脚球射得真漂亮。”前前在旁边吃吃的笑了起来,小声说:“明天还要坐火车呢,早点睡吧。”我不由的在心里扇了自己一耳光,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女孩子先开口呢?回去这些事情坚决不能让那帮家伙知道,否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关了灯之后,只有电视还在闪烁着颜色不定的光,搞得气氛极度暧昧。我盯着天花板,旁边传来清新的香味和几丝秀发,我僵硬着看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她捅了捅我,问:“傻看什么呢?”然后我说出了一句自以为很有幽默感的话,“看流星呢!”两个都笑了。
不过我终于在这个晚上贡献了自己的初吻,她接吻的时候表现的异常陶醉,闭起眼睛,我这时就会一动也不动,她迷惘的刚要张口说话便被我一嘴堵住;她就嗯嗯的从鼻子里发出抗议;同时轻轻的捶我的肩膀;在我怀里微微的发抖。在这个时候我的手就像被邪魔附身。如此说也能体现我作为一名合格的共青团员在大部分的时间里都能控制住邪魔,但是偶尔控制不住也情有可原。每当我的手向她其他部位游走的时候,她就会轻轻的咬我的嘴唇,警告我不能做对不起party和对不起人民的事情。当然我同样感谢中国的牛仔裤制造商,造出来的裤子一个个都那么结实耐用,摸上去一点儿手感都没有。
当晚的直播就进行到这里,在写下去就要从校园小说过度到情色小说了,或者是要在文章里密密麻麻的写满括号,括号里全是“此处删去五百字”的字样。以前看这种书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删去的字也要算稿费,所以曾信誓旦旦的要写色情小说,里面要经常用到(此处删去一百五十八万字)。
天亮了,阳光洒进了房间,洒在了床上两个拥抱在一起的男女身上,突然,闹钟响了,两个人同时睁开了眼睛,不约而同大喊道:“快点,别误车了。”只见两个人揭开被子,翻身坐起来穿袜子。当我们挤上去往成都的列车时,对面坐着一个年轻妈妈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年轻妈妈拉着小男孩的手说:“妈妈前几天不是告诉你不能咬指甲吗?怎么现在又开始咬嘴唇了?小男孩怎么能有这种毛病呢。”我和前前满含笑意地看着这个长得胖乎乎特别可爱的小男孩,忽然男孩转过身,指着我的嘴巴奶声奶气的说:“妈妈你看,哥哥也喜欢咬嘴唇。”周围人的焦点都集中在了我的嘴唇上。
我愕然,我发现那个小孩子也没有刚开始那么可爱了。
========……………以下内容于2007…06…2817:01:30追加……………========
44
长途跋涉,翻山越岭,过隧道直插四川盆地。当时就在我要欢呼火车已经过陕西到四川省界的时候,火车忽然慢慢地停了下来。车厢里一阵骚动,正在和前前头碰着头的我迷惘地向车窗外看去,两边都是陡峭的山脊,我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曾经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山谷,有一支队伍也是在谷底停了下来,他们看着两边的小山峰,眼睛里放射出琢磨不定的目光,正在他们想退回去的时候,头顶上响起了密密麻麻的枪声,手榴弹也在队伍中间猛烈的爆炸着,最后这支队伍很多人都被埋葬在了这样的山谷底部,后来,这场战役叫做“平型关大捷”。
没有列车员出来告诉我们火车为什么停了,车厢里的人渐渐不耐烦起来,一个男孩气冲冲地说:“不行,我要去问问列车员。”他咬牙切齿地向列车间走过去,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罐八宝粥。但是没有我所料想到的嘶叫和叫骂,甚至连八宝粥打开瓶盖的声音都没有传出来。我站起来向车厢口望去,只见那个男孩神情落寞的慢慢走过来说:“完蛋了,肯定出什么大事了。列车员正坐在屋里哭呢。”听到他说话的几个人都陷入寂静,我想每个人脑海里都在构思一个KB小说。
我的脑海里出现的场景是几个类似铁道游击队一样的蒙面人跟着火车紧跑几步,然后一拉扶手,纵身窜上火车头。拿出一把反射出寒光的西瓜刀架在火车司机的脖子上,用压低的声音威胁说:“老实点儿,把我们带到广州去!”司机吓得脸色苍白说:“大哥,我这是火车,俺这是到四川的,到不了广州。”蒙面人厉声训斥:“放屁,拉登当初找的那飞机本来也不是到纽约世贸的,但是最后不是也到了吗?你不要当我不懂。”司机听了他的话,非常英勇地拉下了刹车,然后自己跳下了车。
男人女人有着巨大的差别,从想象力上都能分辨出来。同样的情况,前前猜测的情况是一个眉清目秀(我一直以为这个形容词只能用来形容小白脸)的女子,长发披肩,穿一条天蓝色的亚麻连衣裙,横躺在铁轨上。当我们亲爱的火车司机发现前方躺着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时,马上死命拉下了刹车。女孩看着发出刺耳的刹车声的火车离自己越来越近,闭上可爱的大眼睛,绝望的喊道:“为了失恋,向我开撞!”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在火车铁轮距离女孩的肌肤还有0。01公分的时候,火车停了下来,司机赶忙跳下车来,把已经吓昏的女孩抱上火车头,开始做人工呼吸。
当然我想别说人工呼吸,这么长时间就算想得寸进尺办点儿其他坏事都已经可以得逞了,但是车还是没有开。一个半小时过去了,这时列车员从屋里走了出来,眼睛已经哭红了。她声音嘶哑着说:“乘客们,先不要着急。刚接到通知,前方隧道口附近发生了一起车祸,所以要临时停车一段时间。希望大家不要着急。”
对面的男孩站起来问:“你说的真的假的?那你为什么哭?”列车员举起右手说:“我刚才关门夹着手了,难道还不能哭吗?”车厢里传出一片笑声。
就在车厢里的人都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车窗外跑来了很多人,他们纷纷从没有关闭的车窗里爬进来,然后再从车厢外的人手里接过明晃晃的铁制大勺子。乘客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批不速之客,紧接着他们就用地方口音很重的普通话喊道:“麻辣凉皮,五块钱一碗。”这时忽然有人说:“给我来一碗,听说前面的隧道塌了,还不晓得要在这里堵多长时间呢。再不吃的话恐怕都变20块钱一碗了。”车厢里陷入了对食物的恐慌和对凉皮的向往,两个农村妇女端着盛满凉皮的洗脸盆在车厢里走来走去,不时有人喊着:“给我来一碗。”没有人问她们这些拉皮是不是通过卫生检测,是不是绿色食品,每个人都吃得津津有味,仿佛自己赚了很大的便宜。我最瞧不起这些沉不住气的人,听到别人说这么一句话就赶紧买一碗凉皮,哪里有我的风范啊?我买了三碗,和前前一人一碗,还留了一碗等着涨到20块钱的时候卖出去,这就叫做与时俱进的经济头脑。
只不过就在我们刚吃完凉皮不久,火车开了。我愤怒的站起身,已经找不到了那些凉皮大军,我甚至猜测前方的车祸是不是那些凉粉大军的伎俩。剩下的那碗凉粉我再也没有吃,而是一路带到了成都火车站才依依不舍的扔掉。
走出成都火车站的时候,前前的表情已经变了。如果说在我那个城市的时候,她站在我旁边时小鸟依人,那么在郑州的时候,她和我站在一起就是比翼双飞,但是站在成都火车站的小广场上,我们俩站在一起依然是小鸟依人,只不过这次我是小鸟罢了。我低声告诉她我想上厕所,她撇了我一眼,说了一句让我的心脏砰砰直跳的话“哪那么多事,小心我把你卖了!”
每个人到了自己的地盘,说话自然豪气冲云霄。她拿出电话,拨通了电话,然后用四川话开始在电话里和某个人讨论某件东西的价钱。对于第一次接触四川话的我来说,要听懂太有难度,但是我能听懂里面的两个数字,分别是二百和一百五。我想了想,料想自己不应该如此便宜,也就不再担心被女色狼拐卖了去,而是专心地听起前前在电话里和人聊天。
平心而论,成都话从女孩子嘴里说出来要比普通话好听得多,给人的感觉是尾音都在向上飘,绕在舌头间松松软软甜而不腻的感觉。她挂了电话,发现我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脸蛋一红,笑着用成都话说:“看什么呢?好瓜哦!”我慌忙四处巡视,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