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好吗?”
“怎么能好?感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要是被分了出去怎么还能过下去?”
“皇帝的感情本来就是多对一的。”
“皇帝的感情怎么就能是多对一的?皇帝也是人……”宁芳眨巴眨巴眼睛,进入昏迷状态。
“娶了嫔妃不是应该对每个人都好吗?”
“嗯?……心……只有一……”
玄烨听头上没声了,把头从宁芳的怀里轻轻抬起,正见了宁芳那张标准睡过去的脸。
圆圆的,笼在一起,只那高高的鼻子和那大大的眼睛还能让人惦记。同皇贵妃那张美人脸相比,真像是没长开的肉包子。
玄烨无声一笑,重新入了那怀,还好,只有一点点热,却并不孤独。
他心里清楚,这怀抱,怕是没几日能如此放肆了。他总会长大,总要成|人……总有一天,她会远了他去……如果她也被废了……
玄烨紧拧着眉头。
不会的,绝对不行……绝不能像那静妃,悄悄的消失在这紫禁城……
次日,宁芳慈宁宫请安,才入了内就见一嫔妃打扮的女子依在太后的脚边儿抽泣。
其他的嫔妃有看热闹的,有同情的,也有乐呵的。
“好了。就这么着吧。哀家累了,你们跪安吧。”
这个皇后,不太受人欢迎,太后懿旨一下,一堆人围着那落泪的妃子,到是给了宁芳一个人落跑的机会。
慈宁门外广场,整齐的排放着嫔妃们的轿子。此刻,两三只乌鸦一阵长啼划空而过,向西南飞去。远远的,宁芳立在慈宁门的高台之上,见那乌 鸦停栖之处,绿荫高耸。
“主子,那是慈宁宫花园,听说,比御花园还美呢。”
知素心想去看,宁芳也乐的成全。
相较于御花园的奇异,慈宁花园更显多姿、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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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芳领了素心,两人逛了半个时辰。虽说此刻也才九点的样子,却仍觉口渴。
素心视线里见了前方的亭子,引了宁芳前去,再打算去取些水来。
两人近了,才发现已经有一宫装女子坐在里面。
“是孔格格。”
宁芳本想转身走开,孔格格却已起身迎了出来。
两人见了礼,才在亭子里坐下。
孔四贞,是个面宽心广的女子,既有汉女子的婉约,亦有蒙古贵女的清爽,长得不是顶美,但绝对是个性美女。
宁芳打量着对方,对方也任她打量,没有丝毫的窘况,到是令宁芳不好意思。
孔四贞见宁芳转了视线去,到觉得皇后可爱了起来。
“这叫临溪亭。”
“嗯?”
“皇后不长到慈宁花园来,怕是忘了,四贞引了娘娘转一圈,如何?”
宁芳差点答应。
“娘娘有事,是四贞唐突了。”
“不是——嗯,四贞,我——转了一会,有点渴了,能讨杯水喝吗?”
两人互视了须臾,会心两颜。
“我就住在吉去楼里,呐,就是那栋两层的,娘娘赏光吗?”
“那栋?好呀,我就想见见二楼上的风景呢,只不知小姐的闺房我这个外人能不能进哩?”
四贞也多说,上前来拉了宁芳的左臂就走。
“我楼下种了两株曼陀罗,上次儿进宫来个西域的和尚,打西面带来的种子,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养活,只那么两株。太后也很喜欢,只是那颜色 不喜气,据说晚上放屋里也不好,才放在楼前的亭 子里。平日除了我,真没什么人可以欣赏到,这次正好便宜了你。”
“哟——听这口气,好像你同那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呵呵,行,让我开开眼境儿,要是入了本娘娘的法眼,就抢了一盆去,素心,你可听到了 ,等会要是见了你家主子我露了喜色,立马抱了一 株就走,不待打蹬的。”
素心见前面的两位主子只是乐呵着,当即接下:“哎,好哩,您瞧好吧,奴婢保证抱了就跑,绝不待打蹬的,比那黑鸦子跑得快,定让这东西归 了主子。”
“呵呵……”三人笑弯了腰。
四贞边笑边道:“瞧瞧,瞧瞧这主仆两人的德行,我到是招了两偷儿来。”
“可不是,愿得谁?谁让你引狼入室,还一引就是俩,受着吧。”宁芳故作高傲地扬了下巴,只引的那孔四贞笑得全没了形象,直扶着身边的廊 柱儿立身。
登高远眺——
紫禁城里本就两层的建筑十指可数。
这吉云楼位在慈宁花园的西沿,两层的式样与东面的宝相楼相对。虽没有各大宫主殿的威严富丽,却胜在如南面儿的瑰丽、秀巧。
坐在其上,即便无风,也能令宁芳感觉到一丝高处心境的风气来。
“皇后娘娘此次,像是看开了。”
宁芳对着孔四贞,到没有一丝恐惧。
“四贞,这紫禁城是个什么地方,由得我不看开吗?心宽了为尝不可,更是能看清人事来。”宁芳想着四贞定是在说那情,于是尽量回的模糊。
“……看清?……怎么看清?”
“……四贞,你见过那茫茫绿色的草原吗?”
“不曾。”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风吹马奔,牧歌儿唱……那天地,多么宽广……才是快意的人生,何必把自己居在这重重深宫里,只为 那一个人——”宁芳还是没有说出口,情人眼里怎 容他人亵渎?
孔四贞,她该是个帅真、骄傲的女子。
宁芳总觉得,她会成为自己的朋友。
她这般的女子,让你不自觉地靠近,不自觉地靠近。
顺治,如果他只是因为四贞的帅真把她居在这小小的天空里,居在自己的身边,那么,他真的不算个好男人。如果不爱,何不放过,这青梅竹马 依恋着他的女子,也可以早日去寻属于她的幸福。
四贞聪惠,即便宁芳不点明,她又何尝不知?只是从没有人如此开解她。
福临虽然爱着董鄂,却从不告诉自己他还爱不爱自己。
太后虽然喜欢自己,却从不提及未来要把自己如何安排。
而自己呢?一日日的等,一日日的等,也不在乎时间了,总想着一辈子也就这么过了。
吉云楼外的天空很蓝,云朵儿游走在蓝天之间。从这高度望去,仍是见不到红墙之外的世界。
那宫墙呀——就是一辈子的归路了吗?
第二十二章 一代宠妃董鄂氏宛珍
饭桌上摆着几十道膳食,虽然宁芳爱吃的还是小数,数量上却每天都能增加一道,已使她十分满足。
可今日,开膳已经小半刻了,素心却见自家主子只扒拉着米饭儿,还不时的望着门外。
素心正想问问主子是不是在等三阿哥,却见容婆子如个八婆子乐呵着跨进了门槛。
“怎样?”宁芳丢了碗筷迎了上去。
容婆子扶了宁芳在主位上坐了,接过主子指给的茶水:“有我容婆子呢,准没错的。”才喝了几口,回了话,“那哭得跟个泪人似的直到太后面 前告御状的娘娘正是庶妃纳喇氏。只为皇上今个儿 一早亲下了旨把纳喇氏去年个生的六格格指给了承乾宫的贤皇贵妃亲自抚养。那纳喇氏本就是个不 受宠的,这么多年赶巧了有了这么个格格,那个心欢的跟个什么似的有了个依靠。照她自己的话,‘ 没想到是便宜了她人’,怎能不伤心,怎能不告 状?再说这董鄂氏向来不见于太后与各位娘娘,所以那纳喇氏才闹到了慈宁宫去。”
宁芳指了容婆子坐在角榻上歇歇,接过素心只加了她爱吃菜色的饭碗,扒了两口,边吃边想着。
董鄂氏死了孩子,胖皇帝若真是爱这个人致极的,到真可能夺了他人的孩子给她。只是这宫里也行吗?
“主子您可能记不真切儿了,皇上早年前立了宫里的规矩,凡皇妃以下各宫娘娘们是不能自个儿扶养自个儿的皇子们的,一道是满人也有此俗, 二则能忌了那慈母败儿的汉人恶习,三嘛也和谐慈 化了各宫主子们的性儿。”
原来,只管生,不待养的,到是适合现代的上班族。
“那是怎么个样子?”
“比如甲嫔生了子由乙妃养着,丁妃生了子可仍由乙妃养育。”
宁芳听的有些糊涂。容婆子见,再道:“主子可记得,贤皇贵妃生四阿哥是去年十月初七,是由皇贵妃自个儿养在承乾宫的。而纳嗽氏庶妃的六 格格正好是早了四阿哥一日的十月初六生的,却有 奶妈子并奴才们养在建福宫的。”
宁芳是听明白了。顺治定是因为这六格格与四阿哥年岁尤近,董鄂氏亡子心伤,不忍见她萧条了下去,才想了这么个法子博美人心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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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夺他人子,何曾顾过他之情,更何况这个他人也是他的女人,是他女儿的母亲。
这少年皇帝,还真是想的简单。
明白了因果,宁芳也不再纠结。正像三阿哥所说,不管是谁,与她有何关系?
扒拉扒拉碗,那醋鱼没了,起身回了饭桌,直在众多盘子里寻那醋鱼。
“在这那。”素心取了盘子放在宁芳面前,按她坐下,再取了几样主子爱吃的堆在宁芳就前。
“这西湖醋鱼可是三阿哥进给皇上的菜品,呵呵,没想到主子第二天就尝到了先。三阿哥到是个有心的,知道主子自从回了宫,就是做梦儿也念 着那得新楼的吃食,这不,就给主子拐着法的送进 了永寿宫,也没白招主子疼他去。”
宁芳听那容婆子说了,才明白这醋鱼竟是得新楼的家底,怪不得吃着这么够味呢。
这边宁芳吃着听着直把别人的人生当故事,那边承乾宫却一片悲愁。
小孩子认生认地儿,六格格自从今早儿突然出现在承乾宫,贤皇贵妃董鄂氏宛珍就没有消停过。直到六格格过了饭食哭饿了哭累了,她才终于可 以坐下来。
宛珍接了郭奶姆进上的茶,并未入口,起了来引了郭氏在偏椅了坐了:“奶姆快别累着了,您不是这两日身子一直不爽,怎么又来关切我了。”
那郭氏只好指了大宫女扶了宛珍坐下并喝了茶水才再度开口:“娘娘,你是我们福临最在意的人,奴婢这老婆子当然要替皇上好好的看护着您, 省得您又不轻重到让我的皇上主儿伤了心去。”
宛珍一笑,那真是个美人儿,郭氏这半百老仆也能看了痴去,何况皇上去?
“奶姆,您老是皇的奶姆,可是除了太后皇上最亲近的人,本该宛珍来孝敬您,怎能让您受累?”
那郭氏自了董鄂氏满面的诚肯,只是在心里叹惜,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生的不是地方呢?
“奴婢这身骨硬着呢,娘娘别担心了。只是那六格格哭闹了几个时辰,您何必亲自跟着受累,不是有奶嬷子?”
宛珍如天下间所有的母亲一般安宁:“小孩子没什么安全感,换了地方有些生儿哭闹两声很正常,我也没怎么受累。她也是可爱的,过个两天就 好了。奶姆,我总是想着要加倍对她好的,她本就 不能栖在生母膝下,又被皇上无缘无顾的送到我这儿……谁不是人心肉长的?……若是她再大点, 怕是要恨了我去。我本到不在意她恨不恨我,只是觉得对不住她生母……要是有人夺了我的四阿哥去 ,我想死的心都有……”
宛珍说道此处忆起自己还不满半周逝去的阿哥,顿时泪流了满面,只是低泣着。
郭奶姆趋了前来搂着宛珍,宽慰于她:“娘娘何必想这些去?娘娘心善,只会对六格格比那纳嗽氏更好,她们母女还有何怨去?再说,娘娘怎么 就夺了她呢?大清的宫规白纸黑字的写着呢,您要 是不领了六格格来,她还不是孤单单呆在建福宫里。如今到了承乾宫才是她的造化,六格格成|人了 到要千恩万谢娘娘的。何况,也不是娘娘要领了她来,是皇上独做的主意,可是连娘娘也不知道的。 那纳嗽氏要是怨就让她找皇上说理去,和娘娘没 一点儿关联的。好了,娘娘,您本就不能哭的,再把身体哭倒了,皇上还不令个老牛把奴婢牵回蒙古儿赎罪去。”
宛珍被郭氏斗乐了,才渐渐止了泪珠儿。
也有宫人进上了餐吃,一丁点儿也不凉,都是在小厨房里没开盅的热着的。
宛珍向来吃不大多少,加上一直病气着,又连着一上午的累神,只喝了那么几口清汤就睡下了。
午后太阳刚有了斜度,宛珍即醒了。
大宫女如月给她围了毯子让她歪在内榻上。
那毯子不薄,实实的于宛珍身上裹了一层。
如月是宛珍打小的婢女,见了主子这般,只侧了面了流泪。
宛珍顺了气,见了如月如此,也是不好受。
“如月……别这样。我不是好好的,受着皇上的宠爱。”
“娘娘——呜……您何必要受这如此多的气来?怎么就不能好好的过活呢?……呜……”
宛珍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