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风伸手揉了揉男孩的碎发,静静地站在一边等着男孩吃完,“还要么?”
一听男人的话,丫蛋很没有形象的咽了一口口水,用一种恋恋不舍得眼神看着那个热气腾腾的摊子,最后狠狠的咽下一口口睡,转过头,咬紧牙关摇了摇头。
“那多不好意思。”丫蛋哼唧着,显然是很不情愿的。
软风笑了,看着逞强的小家伙,突然觉得很有意思。但是人家都说不要了,自己也不会扒着去给人家买。
“既然不吃了,那我们去那边聊聊吧。”软风的声音在夜风里温和地响起,指了指天台最角落的一个桌子,友好地建议到。
丫蛋是二,不是脑残,看着眼前男人的势子,就知道这‘谈谈’绝对另有深意别有玄机。
磨磨蹭蹭地跟着男人走到最角落里的桌子,一双眼睛露出茫然的神色,坐了下来。
软风看着眼前貌似毫无心机的小蝙蝠,笑得温和。
“不知道威尔森特伯爵派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换了个姿势,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修长的腿叠在一起,十指交握放在膝盖上,嘴角温和的挑起,眼神里却是冷冰冰的。
丫蛋看着对方这架势,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瓦擦雷!
神马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众里群他千百度,暮然回首时,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简直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啊有没有!
“我想里面有误会。”虽然已经被看穿了,但是如果交不了差,自己还不知道要怎么死呢,刚刚打扰完自家老大的上垒,被撵了出来还把任务搞砸,他甚至都不敢猜想那个恐怖的结局。
某个侍卫长又开始发扬它的胡扯精神,眼珠子都不带乱转的,表面无辜得像一朵白莲花。
误会?软风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里暗自觉得好笑,没有说话,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小正太,等着他接下来的话。我觉看看你到底要怎么解释。
“事实上,我只不过是因为打扰了伯爵大人搂炮而被赶出了家门而已,而且更过分的是,他竟然把我固定在了人形,还一分钱都没有给我!”说着,某只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哦!我尊敬的威尔森特·斯姆维拉伯爵,拜托你保佑这个人的情商跟你一样低。
== == == == ==
威尔森特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思了,胡乱的冲了个澡就躺在床上。
他觉得他现在需要他尽职尽责的侍卫长,但是那个家伙现在正被自己派去监视软风,显然不能够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把人叫回来。
烦躁,不安,还有焦虑。
自己喜欢倚陌么?威尔森特不知道,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有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可能性,但是,倚陌笃定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刀,硬生生的刺进来,像是穿透了胸膛,想要剖开的他心。
惶恐,忐忑,还有躲闪。
这一切的感觉真的糟糕透了,威尔森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双灰眸有些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倚陌,倚陌……
都说时间总是因为愉快而变得短暂,因为愁闷而变得漫长。
威尔森特想说,骗子,骗子,都是骗人的。
就那么盯了一会天花板,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天都亮了,大好的躲避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可是他根本就想不出来一点点应对自己某个同居者的方法。
“叮铃叮铃。”门铃响了两声。
“来了。”倚陌的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因为刚睡起来的缘故,走路的时候有些蹭地,拖鞋打在木地板上啪啪地响。
一打开门,入目就是一位可怜兮兮瑟瑟发抖着的小正太,旁边立了一个英俊潇洒温文尔雅眼神冷漠的帅哥。
“软风?”倚陌挑了挑眉,忽视某个努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的某只,直接看向旁边的男人。
“介意我进去坐坐么?”男人说了一句,就迈开腿走了进去。
倚陌没有拦,转过头,正好看见靠在卧室门边上的威尔森特,两个人对视一眼,又快速分开。
☆、叁拾
丫蛋跟在倚陌的后面,想要尽量减少存在感,可是自家老大刀子一样的眼光就那么直直的对着自己。
艾玛,这不是我的错。
“坐吧,想要喝点什么?”倚陌倒是没有什么,示意丫蛋把大门关上,就直直地走向厨房。
“麻烦一杯伏特加。”软风看了一眼站在错层上的威尔森特,笑了一下,不客气的坐到了一边,并没有打招呼。
“我觉得那并不是什么好主意。”倚陌转身,一根玻璃搅拌棒在暗紫色的水晶杯里叮叮当当地搅拌着,端来一杯橙汁。“一身酒气,我觉得你需要补充一些维生素C。”
说完,抽出搅拌棒,把刚刚稀释好的果汁放在男人面前。
威尔森特笑了,‘扑哧’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宝贝,你这么直白的在我面前关心别人,我可是要吃醋的。”低沉华丽的男声想起,威尔森特带着笑,一边给衬衣系好袖扣,一边走下楼来。
倚陌走上去,无奈的摊了摊手,任凭男人搂着他的把自己带进那个坚实的怀抱,微扬起头,在伯爵刚毅的脸颊上留下一个轻轻的吻。
两个人都有点尴尬,呼吸都被压抑,但是现在却完全不能表现出来——此刻的倚陌是威尔森特的爱人,亲密、爱人,他们如胶似漆轰轰烈烈难舍难以一秒不见如隔三年。
所以尽管两个人昨天晚上是有多不开心,现在都必须一脸幸福和和美美。
“别这样,他是客人。”倚陌的声音软软的,凤眼眼尾一挑,带着些嗔怪,虽然甚至对方是在做戏,还是惹得威尔森特心底一阵酥麻。一把箍住旁边人的脖颈,就吻了上去,狠狠地‘啵’了一声,又快速离开。
艾玛,大爷您收着点,我还是纯良的小盆友呢。丫蛋一看那架势,赶快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生怕自己长了鸡眼——本来自己是蝙蝠形态的时候眼神就不好,再长了鸡眼,直接就是睁眼瞎了。
倚陌推开威尔森特,假装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走了,只有威尔森特知道刚刚男人在腰上拧那一下有多狠。咬紧后槽牙,威尔森特露出一个相当绅士体贴的笑容,几步走到沙发坐了下来,全然一副男主人的样子——事实上也是这样的。
软风象征性的喝了一口橙汁,小指一垫,再放杯子,水晶杯落在光滑的磨砂玻璃茶几上,几乎没有声响。
倚陌站在厨房里恨恨地切着水果,每一刀下去都像是切在某人身上,刀刀狠厉,面带微笑,目光柔和,情真意切。
该死的老妖怪,差不多得了还演上瘾了,像不负责任就站老子便宜?哼哼,美得你肾疼。
倚陌在心底里骂的轰轰烈烈 ,说到一半,却愣住了。
该死,我到底在期待什么?期待他昨天承认他爱我?期待他说他想跟我在一起?期待他的海誓山盟情比金坚?够了,倚陌!你简直就是疯了。
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就像是要把自己的感情一起连根拔起,随着这口浊气排得远远地。
把水果摆好,放在干净洁白的盘子里,垂着眼,调整了一下情绪,端了出去。
“刚起来吃点水果。”倚陌说着,顺手取了一牙苹果塞到了威尔森特嘴里,扭过头冲躲在角落里战战兢兢地丫蛋招了招手,“我把你的房间收拾出来了,跟我上去看看你还缺什么。”说完,就准备离开。
“你们慢慢聊。”倚陌温和的笑了,有礼温和,就像是一阵暖风,能吹进人的心里。威尔森特却觉得那看向软风的明亮的眸子异常的刺眼。
狠狠地嚼碎刚刚被塞进嘴里的苹果,两三下咽进去,还是觉得不爽。
随着一声门响,下层只剩下威尔森特和软风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软风把茶几上的杯子往里推了推,直起身子。威尔森特放下手里面还捏着的橙子,靠在沙发背上。
新买的沙发还有一股味道,可是靠在那里威尔森特脑子里却浮现的是做完未遂的那一场动作戏。
“威尔森特伯爵。”软风清亮的声音淡淡的响起,伯爵抬起眼,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没有说话,等着下文。
“我并不认为您和倚陌先生现在莫名出现在这里,对我们慕斯那尔会是什么好消息。”软风垂着眼说,事实上,他并不奢求能从对方身上看出什么破绽,“东方是我们的地盘,尽管我相信,一向追求自由的您并不会是因为某种家族原因来这里,但是我还是觉得,避嫌,有时候很重要。”
不管是不是对方有什么目的,软风都要表明姿态——这里不欢迎斯姆维拉家的人。
“我想你多虑了,我的爱人从小生活在这里,从刚开始知道血界到现在,一共不到半年的时间,他的世界被颠覆了,现在,他想要重新回到这里,跟他的朋友在一起,回到他熟悉的世界。你瞧,我是一个体贴的情人,在我力所能及的事后我会满足自己心上人的小要求,更何况这并不无理。”
威尔森特说的一脸真诚,软风无话可说,但是事实究竟是怎么样的,各有各的算盘。
“伯爵大人……”
“不敢当,慕斯那尔家的侯爵,我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权利的空头伯爵,大人两个字,从什么角度上说,我都是受不起的。”威尔森特毫不留情的把软风准备好的‘高帽子’扔在了一边,优哉游哉地说到,表面上却没有任何的诚惶诚恐。
“威尔森特伯爵。”软风虽然觉得尴尬,但是大家都是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脸皮早就被时光磨砺得坚韧刚硬。
舔了舔嘴唇,软风轻笑了一下,“看来是我误会您了,但是,这世界上总是有些人,他们无聊、无趣、死板,又呆滞。真的希望他们不要扫了你们在这里游玩的兴致。”
“软风侯爵多虑了,这里是人界,是人类的地盘,我们所有人都只不过是游客而已,在人界给我们扣上入侵者的帽子,这未免太大了些,我想,他们还是能搞清楚的——这做得了主的,不是我们斯姆维拉,当然也不是你们慕斯那尔或者其他,而是梵蒂冈的那群白袍传教士。”
威尔森特一句话说的很明白,态度格外明确,软风根本无力还击。他们是属于暗黑的世界里的种族,这里确是被阳光恩泽着的世界,他们都是‘客人’,都是入侵者,是偷偷存在于暗处的人们,如果在人界发生什么,他们谁都占不到便宜,除了那些捧着圣经挥洒圣水的‘圣斗士’
“所以我们已经没有什么歧义了对么?”威尔森特往嘴里塞了一牙苹果,嘎吱嘎吱的咀嚼着,心里暗想,就连倚陌切的苹果都比别的甜。
倚陌……
想起那个人,威尔森特的眼神暗了暗,咽下嘴里的东西,站起身来,“昨天我那个该死的侍卫长突然出现弄得我们很不愉快,你要理解一个得不到满足的男人心情必然会郁卒,而现在那个罪魁祸首估计正躺在柔软床上睡觉,事实上我现在的心情并不好。”
“那么我先告辞了。”人家都这么明显的赶人了,看来今天的谈话只能到这里了。软风很自觉地站了起来,“帮我向倚陌带再见。”说完,鞠了一躬个就自觉的离开。
“不,我不会说的,你不要想靠近他,他是我的。”威尔森特在身后似真似假的说着,软风转过来轻笑一下,“哦,抱歉。”
然后打开门,径自离开。
“你觉得他会得出什么样的结论?”大门刚关上,倚陌的声音就在威尔森特身后响起。
“谁知道呢?”伯爵我所谓的耸了耸肩膀,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倚陌往嘴里塞水果。
软风在慕斯那尔的地位不容小觑,他手下的后代很多,而且个个都很优秀,年轻,有礼,聪明。
威尔森特并不觉得他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海洛德并不是他的‘父亲’,而他本身也能力非凡,这么久以来却始终老老实实勤勤恳恳的跟在那个老秃驴手下。
别说是因为软风的死去的‘父亲’是海洛德的亲弟弟,这简直是在哄三岁小孩。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只微妙的平衡着,这种平衡历史久远但一触即碎。
王权是至高无上的,太多人都窥觑。软风却不是个忠犬白莲花。
总有什么蓄谋已久经,平静的海面不过是假象。
“我觉得我的生活糟透了,全都是因为殷彭那个没有节、操没有良心没有人性的老混蛋,我为什么非要跟你们这群血族在一起?!”说着,倚陌使劲的咽下了嘴里的水果,又拿起几瓣橙子,一股脑的往嘴里塞。
“倚陌。”
威尔森特看着正坐在沙发上边吃边骂的男人,想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说出了口——他甚至紧张得连声音都在颤抖。
“嗯?”倚陌的腮帮子还鼓着,随着牙齿的咬合一动一动,抬头看着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