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意?”皎浩走了出来,“俞之敬,你一路追杀我们,差点让小玲珑殒命在你手里,你竟然有脸说情意”
师伯怔了一下“之敬,此话当真?”俞之敬面不改色,一副老狐狸的狡猾奸诈,“小玲珑是半个血统的蛇妖,是妖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但他是你的小师弟,虽然有蛇妖的血统,但他是个人,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为师决不放过你”。师伯气愤道。
俞之敬朝天冷笑“师伯,就因为他是美人蛇蓝芸的儿子?同为昆仑重阳派弟子,师伯若是因为个人私情而生偏袒之心,不仅之敬心里不平,所有弟子都不满”
“闭嘴,俞之敬,竟敢对师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夜箫跳出,执剑就向俞之敬刺去,“箫儿,住手”师伯急道,“他练了邪功,你打不过他”就见所有的人都惊讶的向后退。
“他……”我惊讶的道,师伯长叹一声“他是碧仙宫以前的小侍卢之敬”听得人浑身发抖,俞之敬是重阳派的大弟子怎么成了碧仙宫的小侍,我忽然想到第一次去碧仙宫看到的那个跪在元碧脚下叫卢儿的少年。
俞之敬大笑,震得人心颤抖,毛骨悚然,千年的积雪都有可能融化,他双手抬起,向外展开,一阵山摇地动,师伯一边一个稳定我和皎浩。
我忽然看向余风和梨风的方向,二风早已不见踪影。
“师伯,你以为无极仙尊派你来监视我,就能拦住我得到宫主吗?”说完,地面又是轰隆隆的摇动,俞之敬袖筒灌满风,借助手心力一推,身后所有道士的剑都被吸起,围成一个大圈,“去……”俞之敬一托,剑旋转着密密的飞来,
“快分开”师伯大吼一声,立刻惊醒了众人,劈里啪啦,每个人都挥剑抵挡,一把剑躲开众人的视野,从皎浩背后扑来,师伯拂尘一甩,剑被打飞。
“师伯,昔日有宫主和美人蛇对战骷髅妖冥皇,今日,他们二人一死,一伤,就凭你们几个能打得过我?”
“纵然不能打败你,也要拼了干净性命,与你同归于尽”皎浩道。
“邪不胜正,之敬,今日结局已定,你恶果既然已经种下,就接受天的惩罚吧”师伯道。
“既然如此,师伯就不要怪之敬不客气”,说完,闭眼默念阴咒,就见天际轰隆隆,本来阴沉沉的黑云更加暗的骇人,俞之敬头发突然散开,随风扬起“你们全部去死吧!”
从云层里跳下一群人,银衣铠甲,手执长矛还有盾牌,我心里嘀咕,莫不是俞之敬请来了天兵天将。
这些人剑挥舞着拼杀过来,我最擅长的是使箭,如今手里拿着剑只能护身,而不能杀敌,皎浩凌空一道剑光,然银衣胸前只是金属摩擦的火花,那银衣人似乎被激怒了“哈……”的一声,一口气喷向皎浩,皎浩如被射住的鸟,簌簌的往下飞,突然一个蓝色身影滑过,将皎浩接在怀里。他轻轻放下皎浩,紫眸幽深的看着俞之敬。
“美人蛇……”玉歌惊喜道。
与往日不同,他眉心处有一片如燃火形状的印记,袖子带着浓浓的杀气向前一扬,地面上所有的刀剑飞起,蹭蹭蹭插进了雪地上,围成一个奇怪的阵型,将所有的银衣人围在剑圈子里,那些人立刻呆滞不动。
俞之敬冷笑一声“美人蛇,你真是越来越美了,怪不得那么多男人女人争先恐后想要死在你的手里”他哈哈笑完,又继续道,“只是美人蛇迟迟成不了天地间的霸主是另有隐情吧?”
爹冷冷的看着远方“你威胁我?”俞之敬呵呵一笑“不敢,只有这样,你我才能井水不犯河水,你想要的是天下,而我只要一个人”
爹俊眼修眉,淡淡的看着他“是谁?”
“瑚元碧”俞之敬又继续道:“美人蛇雄霸天下最大的敌人不正是他吗?”
爹嘴角微微翘起,不回答。
我立刻扑到他的面前“爹,你已经有了狐丹,元碧为了孩儿已经魂飞魄散了,就请爹爹你放过他吧!”他没有理我。
俞之敬又道:“没有金童血,你纵然练成了绝世神功又有什么用,天下在你面前只能看,不能摸,滋味儿不好受吧?”我听的一愣一愣的,爹冷笑一声,他伸出手抓起我的胳膊“珑儿也听到了,爹这一步只差金童血了”
我慌忙后退,“爹”
他转向着俞之敬,笑道:“我儿子不同意,那么‘你得美人,我得天下’的计划是行不通了”。
就见俞之敬脸色立刻沉下来“美人蛇,你说话不算数,我帮你对付了碧仙宫,你帮我对付无极仙尊,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约定?”俞之敬的话如同从天而降的一盆凉水。
“俞之敬,你胡说什么?”皎浩站出来,声音颤抖,俞之敬哈哈大笑
“皎浩殿下,你现在还是不相信我说得话么,你那蛇蝎美人正是操控冥皇背后的人,不仅如此废了元苏长老手足、血洗前秋水宫、碧仙宫、蝴蝶谷的人也是他”皎浩傻了。
俞之敬又指着我道:“你爹害死我们的师父南山道人,更是害死宫主的真凶,这两个人对你重不重要?哈哈,你爹对你真是够好!”
俞之敬嘲讽的说完,拔起雪地上的剑指着爹道:“早知道蛇鼠一辈不可信,当初我就不应该把宝压在你美人蛇身上”言语之间,一把利剑穿梭而来。
爹飞起,手里一把蛇形剑,剑还未到俞之敬的身体,俞之敬竟如被刺中一般,胸口往外喷血,就见那蛇剑的剑尖慢慢延伸着出现,直抵俞之敬胸口伤处。
空气更加凝聚,“芸儿,住手”令我们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师伯脚踩积雪,白衣提剑,脚步交替,拂尘卷起地上的剑,真气催动剑身,向爹飞去,而爹只是怔怔的站着,紫眸里的剑影越来越清晰,剑穿他的胸口,带着飘飞的血。“芸……”皎浩大叫一声冲过去,然而爹依然在风中站立着,似乎刚才那剑根本就没有伤他分毫,师伯呆愣住。
爹慢慢走了过来,胸口的血在汩汩往外流“因为你是珑儿和浩儿的师伯,我已饶过你一次,如今你刺伤了我,就是你自找死路!”
“爹,你害死了我师父,难道也想把师伯也杀了吗?”我拦在他面前道,爹冷冷的看着我“都该死……”话语拉长,如地狱魔咒。玉歌冲出来跪在爹的面前“美人蛇,看在玉歌的面子上,饶过师父吧”他说完,被夜箫拉在身后。
“如果杀我真可以解恨,我不会还手”师伯绝望的闭上了眼,“好……”剑光一闪,冰雪的地面上映出剑被缓缓举起。
夜箫突然站出来“蛇妖,住手”说着一剑竟极快的刺进爹的身体,夜箫惊讶不已,爹冷笑一声“我让你最疼爱的弟子给你陪葬。”夜箫的脖子被爹的手勾住,只听一声骨头分离的声音,夜箫倒在地上,我们扑过去抱起,已经停止了呼吸,我立刻不知所措了。
元碧归来
就在这时,爹一剑插进师伯的胸膛,血喷涌而出,“这一剑是你曾经对我所做的事”,剑又迅速刺进师伯的身体,师伯捂住伤口,满头大汗。
“爹,够了!”我抱住他的腿,“芸,住手啊!”皎浩另一边抓着他的胳膊祈求道。
“这一剑是为拂珑”第三剑在我们来不及阻拦的情况下进入师伯的腹部,师伯瘫坐在地面上,因为血流太多,脸色苍白“这一剑是为了东岚山”。
爹的手法极快,第四剑又从最致命的心脏处刺去。
“呃……”爹的剑停在空中,水蓝色的衣服印出一滴一滴的血,剑尖破腹而出,而拿着剑柄的正是一脸惨白的皎浩,我脑袋彻底空白了,爹侧手一挥,皎浩连同从爹体内拔出的剑摔在地上,爹身体一软,倒在地上,皎浩快速爬过来抱起“芸……芸……对不起”
爹闭着眼,血从嘴角流了出来,皎浩紧紧的抱住他,眼角渗出泪来,爹颤抖的抬起手,摸上皎浩的脸,皎浩把耳朵抵在爹的嘴边,就见皎浩脸色霎时变得死一般的惨白,眼神恐怖的看着爹血流不止的腹部,爹忽然捂住肚子,一声嘶声力竭的叫,爹的双腿与一条蛇尾交织着,翻滚着,“啊……”
眼前的爹变成了半人半蛇。“芸……”皎浩嘶喊。
爹忽然仰头,汗水粘着乌黑的头发,再低头,双眸更紫,嘴角露出两颗尖尖的蛇牙,眉心的火如被点燃了一般鲜红的闪耀着,蛇尾在地上摇摆着,猛然间,爹向右一掌,皎浩噗了一口血,摩擦着地面,翻滚在地上,向左一掌,“啊……”我飞出几米之外,嘴边溢出血。就见爹似是着了魔,冲上来的弟子被凌空一掌,顷刻间灰飞湮灭。
爹的魔功发作,六亲不认了,眼看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师伯,我扑上去抱住爹的腰身“爹,不要杀师伯,你清醒”就见他抓住我的胳膊,一用力,我像轻飘飘的落叶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从高高的雪峰上下坠,下落的速度极其的快,原来是我要死了,我闭上眼睛,死了化成孤魂也好,可以永远陪在他的身旁。
耳边的风声突然消失了,我掉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原来是老天看我只活了十六岁,便在临死前让我重温与他相拥的情景吧。
“珑儿,不是梦,是真的”熟悉的声音,我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人精美绝伦的五官,如天工精心的雕琢,两缕搭在胸前的墨发在细风中柔柔的飘荡,他特有的向上翘的眼线,长长的睫毛,好看精致的唇形,温柔的眼眸,我一时楞住了,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上他的脸,光滑细腻,不禁失声痛哭“元碧,是你来接我来了么?那咱们永远不分开了”。
他笑了,然后认真的对我道:“永远不分开”,在我眉头轻轻吻了一下。我恍然惊醒,细细端详他的脸,泪依旧不止,话说女儿是水做的,我一个泥做的男人比女人的泪水还多,老天在造我时,一定是掺多了水。
怔怔的看着他,直到飞回峰顶,我依然迟钝的似是做了一个梦,峰顶已经弥漫着更多的血迹,弟子的尸体飞得四处都有,皎浩捂着胸口,匍匐在地,玉歌打坐一样的姿势脑袋歪着,大概昏过去了。
而爹现在正扬起手向师伯的天灵盖劈去,元碧双指一挥,一道紫光挡开了爹正要落下去的手,爹回头,青色的光圈化成无数条青蛇翻腾着向我们飞过来,“你们两个照顾好珑儿”
元碧道,我一转头,身后站着梨风和余风
元碧手里缓缓出现了一柄泛着寒气如同从雪山间里浸了千年的宝剑,举起,青色蛇光盘旋而上,紫剑发出的紫光立刻与青光纠缠在一起,紫剑摇摆不定,嗵的一声响,青色光被紫色完全吞没,噗通一声,爹侧身无力的倒在雪地上,元碧的紫剑如离弦的箭直直的一头穿过爹的胸膛,然后紫光又折回从后面穿过,最后落回元碧的手里
“爹……芸……”我和皎浩扑过去,爹前后血流如注,印的雪地也凄惨,他眼睛紧闭,双手摁在地上,忽然见他睁开眼睛,紫眸如能勾人灵魂,立刻我就感觉呼吸越来越不畅,身体一轻,我和皎浩一人一个被余风梨风挟在腰间,被梨风挟着的皎浩手脚并用,想要挣脱梨风的禁锢,怎奈他只是个凡人,而梨风已是两千年的狐仙了。
“瑚宫主,你不要杀他”皎浩呜咽道。元碧在爹的胸前点了几下,爹便软软的倒在了元碧的怀里,他回头对皎浩笑道:“他救过我的命,我不会杀他,更何况他是珑儿的爹”他又看向我,递给我一个魅惑的眼神,立刻让我耳红面赤,“宫主,快看,快看,公子又脸红了”余风兴奋的大叫。
元碧没有回头,他把手搭在爹的胸口,然后热气在伤口处冒烟,两个绝世美人在这广袤无垠的白雪世间疗伤,该是多么的惊世骇俗。元碧拿过冰尘递过来的雪莲,摘了一瓣叶子贴在爹的伤口处,只是一瞬爹的蛇尾消失了,眉心的火也奇异的消失了。
元碧站了起来,皎浩从梨风身上跳下来拥住爹。“他练了天地绝心术,又动了胎气,所以走火入魔变成这样”元碧淡淡的道,胎气?我大惊,“多谢美人宫主”皎浩在我面前经常这样称呼元碧,大概顺口了,元碧只是微微一笑。
余风走到夜箫身边,拿出一个瓶子,放在夜箫鼻底,“啊嚏。”夜箫打了一个喷嚏,然后揉了揉鼻子,还魂了,我看得一愣一愣的。梨风同样拿着药瓶子走向师伯,还有身上带伤的弟子。
元碧背影对着层云叠嶂后半隐着的落日,如画中美景,让人忘记呼吸,他不计较昆仑山对碧仙宫的伤害,不怨恨爹对他造成的伤害,还有他对我的情意,我生生世世也还不完。
云卷云舒,流云大放光彩,沾了太阳的光芒,染了这一片,那一片,心头一片。他左手搂住我的肩,我头倚在元碧的肩头,他出神的俯视着脚下的群峰,云雾缭绕,雪气迷蒙,
“我以为我永远也见不到你了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