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面前走过红毯,又心痛和你并肩的不是我。”谭靖北说着圈紧温辰,“不过我想,能够一直站在你的身后,我也满足了。”
“所以,你还是来了。”温辰接道。
“嗯。”
“那为什么?”
“…伯父把我赶了出来。”
一句话,温辰猜到了所有。“他打你了?”
“不,没有。”谭靖北匆忙辩解。
“哼,没打你才怪,我还不了解他。”温辰不满地说。
“小辰,都过去了。”谭靖北埋下头,语气辛酸。
“那天……是不是你送我回去?”
“你怎么知道?”
温辰把他的头揽在胸前,“我好像看到你了,坐在我的床边,浑身湿淋淋地,在流泪。是你吗?”
“嗯。”谭靖北吻着他的胸口。
“对不起,我真的太混蛋了。”温辰纠结地抓住自己的头发。
“别这样小辰,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要你自责的,我只想说我没有骗你。好好的一场婚礼,我去算什么?但最终还是在大雨边缘透着窗户看你酩酊大醉,我知道,你爱我。”
“我爱你。”温辰重复。
两人依偎着沉默一会儿,温辰抬起头,“接着说,我要知道所有,你的伤口。”他认真望进谭靖北的眼睛,拇指抚过谭靖北的下唇,凑上去,舔了一下,“我给你舔舐。”
“傻瓜。”谭靖北揉揉他的头发,“你不必如此。”
“我要学会保护你。”温辰像个说着豪言壮语的小孩子,底气很足但还是惹人发笑。
谭靖北仍旧满脸感动地揽住他,“小辰,其实我们并不存在谁去担责谁,你此生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带给我生动的悲喜,我已经满足。你在,就够了。”
温辰吸吸鼻子,不知是冷还是感动,鼻头酸酸,“你也是。”
两人对视片刻,拥在一起不再说话,看清白的光线,从灰色的被面上缓缓变幻角度。
“不想上班了。”过了好一会儿,温辰搂住谭靖北的脖子,撒娇。
“这可不行,沉溺温柔乡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谭靖北捏他的鼻子。
“嗯。”温辰难得乖巧地点点头,闭上眼在谭靖北的颈窝里深深嗅,“你送我。”
“好,你不嫌我的破自行车了吗?”谭靖北打趣。
“不嫌。”温辰仍旧闭着眼,“对了,你知道谢其铭他们叫你什么吗?”温辰突然想起什么,支起身子,转着眼珠看向谭靖北,嘴角上挑邪邪地笑。
“什么啊?”谭靖北拍了一下他的头。
“自行车王子。哈哈……”温辰坐起来笑个不停。
“他们?都知道?”谭靖北倒是皱起眉头。
“嗯。”温辰点头,“如今跟以前不一样了,自从我们和好,我也没想瞒着谁,虽然主任有叫我去谈话……”
“批评你了?”谭靖北焦急地问。
“没有…”温辰低着头,小声嗫喏。
“那是怎么了?你快说啊,想急死我吗?”
“哼,难得见你这么着急?”温辰撕着他的脸。
“你不是说不要我总是把情绪隐藏起来吗。”谭靖北认真解释。
“笨蛋。”温辰抱着他,“没有批评我,只是说…不要我们大庭广众之下那么亲热,估计上次你来接我时我抱你被他们看到了。”
“我以后会注意的。”谭靖北脸色严肃。
温辰噗嗤笑出声来,“这么严肃干嘛!”随即沉下面色,“靖北…”
“嗯?”
“突然觉得很感动,他们理解我们。”温辰声音哽咽。
谭靖北沉默地把他揽进怀里,轻吻他的头顶,“下午下班我去接你,回家。”
“回家?”
“见我爸妈。”
温辰咬着嘴唇,明明想笑,却硬是落下泪来。
“怎么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哭?”谭靖北用指腹抹着温辰眼角的泪水,吻吻他的脸颊。
温辰面色羞赧,打开他的手,转过头,“我饿了。”
“好好,起床给老婆做饭!”
温辰抿着嘴,看他趿拉着鞋一边穿衣服一边往洗手间跑的身影,偷偷笑。
这不是梦吧?谭靖北,如果是梦,这一次,真的别再叫醒我了。
*
下班刚走出大门,温辰就看见谭靖北远远地站在医院外墙边,推着自行车对自己笑。
“还真是,站那么远。”温辰低声说道。
“师傅你说什么?”谢其铭探头问。
“呶。”温辰扬扬下巴,视线指向谭靖北。
“呀呀,自行车王子又来了,师傅你们也太招摇了吧?”
“你嫉妒?”温辰拍了拍谢其铭的脑袋,“车送去检修了,明天取回来就不用了。”
“别呀师傅,我倒觉得你们这样秀甜蜜真是蛮好……呵呵……蛮好的。”温辰挑眉望向谢其铭,怎么听这话里有话啊。哼哼,晚上要见公婆,不跟你这小子一般计较。
“师傅建议你啊现在就打电话叫你家那位来接。我走了,再见。”温辰郑重地拍了拍谢其铭的肩膀,好像提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建议。
“师傅师公,再见。”谢其铭高声叫道,看温辰走远,垮下脑袋撇着嘴,往自己的电动车走去。
——
“卧槽,谁啊,敢扎老子车胎!”谢其铭大吼一声。
随即,他抓抓自己的刺头,黑眼珠骨碌骨碌一转,拿出手机。
“老公,车胎被扎了,你来接我嘛…”
“我不打车,你来嘛,我还想在医院旁边那家饭店吃饭。”
“就要你陪啊。”
“不是有辆自行车吗?”
“混蛋,你来不来?不来就等死吧,上次串通你姐试探我的帐还没跟你算呢!”
“我不听,十分钟,你不骑着车出现在医院门口,就滚回家抱你的美娇娘结你的婚去!”
谢其铭啪地挂掉电话。
他远视已经快要消失在街角那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仰天长叹,“哪有那么多自行车王子啊?!”
温辰和谭靖北两人一边推着车一边闲聊。其实,温辰已经适应了谭靖北推着车不骑这种节奏,怪不得一辆破车能保存这么多年。他说,推着车,就好像温辰陪在自己身边一样,走路的时候不至于感到寂寞。
他跟温辰讲小诺,讲父亲,讲那个被隐瞒的生母。
谭靖北不是谭爸爸的亲生儿子。谭靖北也不知道父亲是否因此才对年幼的自己那么严苛,从不温柔。但无疑,知道真相的谭靖北根本无法对他有任何怨怼,他为了那个女人,接受了她和别人的孩子,甚至痴痴等了她二十几年。
谭靖北心底对他微弱的怨恨也因此粉碎成尘,反而对他充满了同情和感激,而对母亲,久久不能原谅。
她遇到父亲的时候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自己擅自喝药打胎,谁知道孩子没能流掉伤了身体,而孩子也以天佑的名义留了下来。谭父照顾她直到孩子出生,他以为她能够安下心来和自己好好生活,哪怕自己还不能够给予她富裕的物质。
但不到半年,她重新回到了那个负过她的人身边,只因金钱,留下还在襁褓中的谭靖北。谭父也曾想过把孩子抛弃,但最终因为那双可怜的眼睛把他留了下来,或者谭父心底还存留一寸希望,那个女人会因为孩子回到自己身边。
可是,没有。
不,她回来了,只是有些迟。
哪怕父亲能原谅她,谭靖北却找不到理由,为她脱解。
“小辰,如果不是你,我应该永远都不会叫她一声妈。”谭靖北这样对温辰说。
其实温辰并没做什么,重点在于,这份原谅是温辰劝他的。
他对着温辰泪光闪动郑重点头的时候,温辰幡然醒悟,原来自己对于他,是如此重要。
谭靖北在他面前就像个不知方向的幼童,迷失在童年里从未走出来的孩子,他抓住的指路人,是温辰。
而温辰却一直在挥霍这份颐指的权利,也在敷衍他对自己莫大的信任。
温辰望望面色沉着的谭靖北,谁也看不出来这样沉稳的他,心底也有如此脆弱的领地,却只向自己敞开大门,他遇到自己之后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在向自己祈求靠拢和引领,而自己一味的任性和伤害,留他停滞在迷途中,战战兢兢,不敢迈步。
他伸出手牢牢牵住谭靖北,再也不要放开这个——迷失的小孩。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2
谭父谭母接受温辰两人之后,生活似乎开始进入一种顺风顺水的境况。且不说归归那个小家伙对温辰表现出十二分的喜爱,就连总是对温辰冷脸争归归的小诺,也对他露出笑脸了。
“你说这是不是奇迹?”温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对正在擦地板的谭靖北得意地说。
“小诺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不懂事啊。”谭靖北随意答到。
“他那还不算啊,只要老爸一相亲就摆冷脸,什么‘你要他还是我’这种话随口就出的。”温辰不服气地辩解道。
“也就对你那样说过。我之前被相亲,他只是摔筷子耍耍脾气而已。”
“还而已?闹得全校都知道你是同性恋了还算小事?幸亏校长开明,把风头给你压下来。我说你是怎么教孩子的?你这叫溺爱!溺爱你懂吗?”温辰站起来指责他。
“我不懂啊小祖宗?我又不知道该怎么教孩子……”谭靖北回过头对温辰苦着脸笑。
“哼,我才不是你的小祖宗!”温辰撇嘴。
“怎么?吃醋了?”谭靖北放下手里的活,走过去揽住他的肩膀。
“去一边去!谁吃醋了?你是我小祖宗行了吧,你们俩都是我的小祖宗……”温辰拉长声音,笑着抵上谭靖北的额头。
阳光从落地窗透进来,照亮温辰半边脸,他的皮肤微微透明,看得到细细的绒毛,在阳光下显得柔软动人。谭靖北心头一动,闭上眼,抬起下巴靠过去……
“啊,我要去接宝贝。”在谭靖北马上就要一尝芳泽的时候,温辰推开他站起来,翻出手机,自言自语,“诺诺说要我6点开车去俱乐部接他的,还说要把我这个爸爸介绍给他一起学吉他的同学。”温辰一脸满足地对谭靖北笑道。
谭靖北吞了吞口水,忍下心头的悸动,“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语气酸酸的。
温辰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专注地给他的“宝贝”发着短信,脸上尽是甜蜜。
谭靖北无趣地摸摸鼻子,走过去继续擦地板。
“我去接宝贝了,亲爱的……”温辰窜过来,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快步往门口的衣帽架走去,临出门还不忘给谭靖北闪个电眼。电得谭靖北心头一颤——晚上再收拾你!
不过,这就是幸福吧。
小诺那种缺爱心理引起的占有欲,谭靖北起初还真怕他不能够接受温辰。
谁知道呢,或许温辰天然面善吧,小诺接受他比当初接受自己,竟然容易得多。
谭靖北一边擦着地板一边勾起嘴角,心中盈满感动和满足。
*
窗外零星地飘着雪,屋内三人其乐融融地打扫房间贴春联,灯光明澈,把三人的身影清晰地投影在光洁的玻璃上,暖意泛滥,玻璃窗也忍不住凝集一层薄薄的水汽。
“靖北,明天年三十儿,带着小诺跟我去安城看爸爸吧。”温辰把饺子皮拍成长方形,一边拎起来往小诺的脸上贴,一边不经意地说。
谭靖北停下手里擀饺子皮的动作,直起身,有些惆怅地看着温辰,抿着嘴不说话。
“嗯?怎么样?”温辰看他没动静,歪着头微微挑眉询问。
“如果伯父生气,岂不是让他年都过不好?”
“不要这么丧气嘛?看看这么好的儿媳妇,他哪里还不满意?”温辰拿满是面粉的手勾起谭靖北的下巴,仔细端详的模样。
“贫嘴!”谭靖北抡起擀面杖装作要打他的样子。
“快点,诺诺,爸爸要打人!”温辰连忙往小诺的身后躲。
“活该!”小诺撇着嘴哼哼道。
“哎哎,宝贝你怎么说话的?”
“就这样,怎么着?我这样你就不爱我了吗?”
“我哪敢呢?我最爱你了……”
“哼哼,两只都是骗子!眼睛里分明只有对方,哪有我这个儿子……”
“哪有,诺诺冤枉啊?”
“就有就有……”
屋里传来阵阵笑闹声,窗外的雪花由粒转絮,远处,看不到的楼顶,烟花四绽,流光溢彩。
不过,最终还是没能去得了安城,温辰给姐姐打电话探口风,老人家根本不松口,最后决定还是不扰他过清净年了。
第二天温辰一个人带着礼品回家看望温父。父亲大概是从姐姐那里知晓了温辰的现状,虽然仍旧冷漠,但温辰感觉得到他在松动,他言语间有意无意地试探,明明是在关心儿子过得是否幸福?而不再一味执著于那些迂腐的娶妻生子传宗接代。
虽然最后让步的是父亲,这件事让温辰心有愧疚,可是…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