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结之夏 箱之春(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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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结之夏 箱之春(第二部)-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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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听得到上铺故意炫耀「竟然带蛋糕来探班了,我要叫他大嫂,下次一定要吃巧克力口味的。」 

  *** 

  「巧克力。」 

  彷佛向某处的巧克力之神祷告,辛可这样说了一句,才推开医疗室的门。 

  此举让牛奶疑惑地看向男人,以为他昨晚从上铺摔下地撞到头了。 

  阿心举高手让牛奶把手铐解开,跟从昨晚开始就流口水的辛可说「去操场跳场他妈的脱衣舞比较快。」 

  「巧克力之神没有你他妈的肤浅。」 

  明知道里头十成九是空荡荡,只有一个脾气暴躁又爱碎碎念的大叔——教最坚强的人都想自杀的境像。 

  但辛可还是怀着万份之一的希冀这样叫了「大嫂?」 

  始料未及的是,比一间牢房没有大多少的医疗室中,真的有“大嫂”类物体。 

  枕头似乎因一番“争斗”而滚得老远。 

  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男人被压在医疗床上,双腿挂在外头(穿着拖鞋),一手扯着白帘子。 

  有个陌生人单膝跪在床上,一手撑着床铺,另手扯着医生的领带。 

  基本上,陌生人的背影遮住了可观性东西,所以这是看到的全部了。 

  他跟辛可都瞪大了双眼。 

  牛奶因为他俩急停而撞上他的背,看不见因此大叫「医生,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喂,阿心,别挡着!!」 

  这样的情况维持不够两秒,白袍被拉到东歪西斜的医生一骨碌地跳起,猛力擦着嘴唇…… 

  其实他们根本没看到什么,但现在知道的确有什么了。 

  穿着比昨日更年轻的陌生人转过来,舔舔舌「嗨。」 

  「你是家狗跟家猫吧?这家伙常提起你们,好可爱的小宠物呢。」 

  他打赌辛可跟他的脸色都没有很好……这男人完全不像喉咙不舒服吧? 

  然而劲爆性宣言还未完「你们叫这家伙什么?医生?这称呼是我专用的,所以麻烦你们叫他“混帐大叔”之类就可以了。」 

  「这位大哥你真可爱。」辛可把眼镜除下来,漫不经心地把弄「这里几乎全部人都叫他医生,我们对这职业可是尊敬得很,你要把称呼申请专利权啊?」 

  然后,那位陌生男子举起了一个纸盒,没错,跟辛可昨天带回来的一样。 

  把纸盒打开,里头色彩缤纷,有两三件洒满巧克力屑、上层巧克力慕思、巧克力绵花糖夹层跟底层巧克力蛋糕,一看就知道为巧克力中毒者准备。 

  陌生男人把纸盒左右移动,举高举低,刚刚还深怕被抢走“医生主人”的辛可,此刻一双眼珠子黏着盒子左转右转。 

  「我听说他养的小猫要用巧克力喂,这些蛋糕全都是我做的。」 

  立即听到医生不屑的反驳「你连他妈的面粉娃娃也掐不出来。」 

  显然没人有要理医生的意思。 

  「题外话,这家伙平常都叫我阿密。」他挑起一道眉,补充「在床上也是。」 

  “大嫂”把纸盒递出去,松手。 

  辛可双眼发亮地接下来,知道谁是老大「密哥。」 

  连大嫂这称呼都滴溜溜地转了。 

  然后一双拖鞋飞过来,一只打中辛可的头,另一只招呼了“密哥”。 

  暂时填补了陆皑的空缺,不然平常剩的一只都是掷陆皑的。 

  *** 

  就这样,他们见证了这男人用蛋糕政策收买监狱上下的人心。 

  不够半个月时间,全监狱都从叫医生转作叫大叔,至于那些混帐啊顽固的助语词没法考究,哈雷叫得最顺口。 

  听说医生的同居人非常不赞成医生当狱医,时间长而且危险,但医生实在侠骨仁心(恕没人看得出来),所以坚持己见。 

  这是辛可不知打那打听出来的,此刻他正意犹未尽地舔指头…… 

  怕被狱警抢去蛋糕,又或只是这只猫习惯在关灯后才偷吃(也许偷吃会让蛋糕更好吃吧)。 

  问题是,他竟然在自己床尾发现了那只嘴馋猫「在这里吃蛋糕会特别好吃吗?」 

  蜷在上床尾的男人竖起食指,搁在唇上,示意他说话别太大声。 

  这个位置不被窗外射进的月光所覆盖,被狱警发现的机会较少「被他妈的猪猡发现,我就连个屁也没得吃了。」 

  「你敢把蛋糕屑掉在我床上,就真的别指望能再吃任何东西了。」 

  阿心把被子拉高,决定不管这只三更半夜钻上来的猫,直接睡觉。 

  嚼食蛋糕的声音,和若有似无的滋滋声没有放过他,闭起眼睛,维持同一个姿势良久,没有睡意。 

  他再睁开眼,角度刚好看见床尾的男人。 

  男人将头颅靠在墙壁上,有几段黑发压得高高的,懒懒地有一口没一口咬着蛋糕…… 

  唇边都是巧克力屑跟奶油了,他舍不得太快吃完,每次都只用上排的贝齿轻轻压下蛋糕,细细咀嚼。 

  他敢肯定,那些他妈的巧克力碎屑肯定洒满了床尾,但这不是现在最吸引他的事。 

  他只是看,没有动作。 

  辛可好不容易解决完蛋糕,他动了动,床就摇了摇。 

  以为他要下去洗手睡觉,结果男人像小动物般爬过来,在囚衣上抹了抹手,隔着被子直接握着他的欲望。 

  他不能否认,当另类(而且非常粗鲁)的触感覆上欲望时,他的背脊都紧绷了。 

  但辛可没打算做什么,只是确定一下「嗨,半年没做爱先生,你勃起了。」 

  「我没他妈的巧克力饼干。」 

  听不知谁说过,辛可跟别人上床要收巧克力饼干。 

  不止跟辛可同囚的半年,之前他就没对同性的性行为感兴趣,最多只藉着体温自慰而已。 

  眼前这男人,虽然染过性病又被强暴到差点死在厕所,出入医院不少次。但他看起来,仍是这监狱中最干净的人—— 

  继某个姓陆的家伙之后。 

  「事实上你误信谣言,我也收香烟,只是巧克力饼干会让我更卖力。」 

  辛可松开手。月光照进铁枝窗间,把一条又一条横间影子印在他们身上。 

  这男人连说这话的时候,呼吐间都有巧克力的香甜味。 

  他屈起指骨,抹走男人唇边的奶油,试探。 

  大猫伸出粉红色的舌头,把指骨上的奶油也舔了去,问他「你有跟他接过吻吗?」 

  他们都知道那个“他”是谁。 

  「有。」 

  「那我不算捷足先登,不用担心会被他砍死。」 

  然后他们接吻。 

  辛可跪着,影子覆盖在他身上。他侧躺着,脑袋枕在手臂上。 

  要不要接吻都可以的随性,事实上,他们有半年没有抱过人或被抱过了,简直像两根易燃的鞭炮摆在一起,轻微磨擦都能引起毛细孔的敏感。 

  辛可没有闭上眼,他也没有。只是略略垂下眼,寻找嘴唇。 

  都是巧克力的甜味。 

  湿滑的、黏腻的、温暖的、细致的,舌头缓慢地、彷佛试探般缠吸于一起,然后再紧点。 

  辛可接吻的姿势像个纯纯学子,跪着,双手甚至没有放到他身上,只有嘴唇重叠。 

  唇瓣剥离,发出轻微的声响,拉出的唾液被舔去。辛可静了一会儿,然后说「阿心,你知道吗?你的舌头可以申请伤残津贴。我还不如去菜市场买条牛舌。」 

  辛可用拇指擦擦下唇,指头上都是融化了的巧克力。 

  他透过月光看到了,这姓辛的混蛋令他刚刚的刷牙动作变废。 

  「你一定很少接吻。姓陆那只荡夫不知跟多少个女人交往过,他可是吻技高超啊……你这样行吗?被他吻到脚软就太丢脸了。」 

  「你现在是想跟我讨论一个已经出册的人吗?」那个可能下半辈子再不会见到的囚友? 

  「你有他的手机号码吧?你会去找他的。」 

  「你一直都认为自己有天眼通?你够格申请他妈的精神科医疗津贴。」 

  男人单手抓着铁架,一个翻身。眨眼间已经下地,非常灵巧,床铺只来得及出抗议的嘎吱几声。 

  「我要六千元以上的结婚礼物,是你们一人六千,别以为一起来就有打折。」颐指气使得像之前欠的巧克力棒。 

  他刹那明白了,是陆皑那家伙把以一个婚礼换一个葬礼的约定说给辛可知道了。 

  ……他早该猜到的,所以这姓辛的才如此肯定。 

  但下一秒,男人的声音传来,夹杂扭开水龙头的微弱水声「因为你没见过像他那样干净的东西。」 

  他听着水声,能想像那男人十指上的巧克力会被细弱的水柱冲开,指头回复干净白皙。 

  彷佛隐喻像他们这种人只要看见甜美的、干净的东西就会追上前去抓紧,据为己有,让他像被困的萤火虫般发光至死,握着玻璃罐的手心就是它的全部世界。 

  又或是,玷污他,把他扯落泥泞、泥泞,直到湿土厚重得令他移不开而窒息,结结实实不能再逃出那片脏土,成为同类为止。 

  就像这该死的监狱中每个人所做的。 

  又想他堕落、又怕他没法永远维持洁净的矛盾心情,都只是不想失去。 

  有没有办法像制作标本般,让他自动躺上玻璃盒子,不知不觉地抽乾体液、麻醉然后用硬纸皮跟图钉固定,不令他感受到任何痛苦地把他同化、把他封存? 

  扭不紧的水龙头,滴答滴答,成为牢房唯一声响。 

  良久,又一声滴答,辛可彷佛思考苦久,才得出一个答案「我跟你一样。」 

  二十三、公主抢店记 下 

  他从没有回过陆皑的信。 

  出狱后没在香港逗留多久就到了意大利。 

  再过了一段时间,他为了自己也说不上的原因,握着男人给他的纸角,每到达一个城镇便去找那本书的线索。他找到那本书了,好像便有了根据,允许自己拨出那已经能倒背的号码。 

  电话竟然接通了,当男人的声音透过话筒,再一次出现在他耳侧,他的喉头紧缩了。 

  他们是一样的人。 

  但辛可是前者,他是把萤火虫困在玻璃罐中观赏的孩童,他却是把这男人的脚踝扯下地底的幽灵。 

  我会害惨他的——他知道。 

  不是说辛可是天使、他是恶魔,而是事实上,陆皑从来没有遇见过天使。 

  他妈的监狱没有这种他妈的东西存在,只是高塔中的公主不知道而已。 

  「我只是想知道,姓陆的AIDS病患病死没有?」 

  「……我绝对有理由相信如果我有AIDS,就是你传染给我的 

  ……好久不见了,阿心。」 

  两年后,他把男人带到意大利,这里,眼前。 

  强拉他来这堕落危险的黑帮天堂了,而现在,男人接通了香港的长途电话,已经说了半个晚上仍未舍得挂断。 

  他竟然没有把眼前的男人踹下山,让他直直滚下那不勒斯湾;或是打他好几支白粉针,让他神智不清到只能被干,连自己都觉得神奇。 

  他想,一定是因为脚断了,行动不方便而已。 

  那通电话说了一个世纪,男人像要化为一尊石像,为山顶新增名胜境点般。 

  他记得自己最后被哈雷扶上床,睡觉,眼不见为净。 

  第二天起来,另一半床位仍然没有温度,他走出去。 

  ——陆皑不见了。 

  *** 

  哈雷说,不用担心,因为有三份之一的柳丁都一同不见了。 

  绝对有理由相信是因为原始生活太闷,过惯了奢华生活的某大少爷不习惯,于是带愿意下山的柳丁们一起找乐子。有他们跟着,公主的安全不用太担心,他们大概在手机不能收讯的区域。 

  他还是用轮椅推遍了整个荒废的山区,怕就那冲天炮想得太理想,其实三份之一柳丁已被埋尸在山区,真正回归回柳丁树的养料,而那个公主被拖去荒野被那个性变态慢条斯理的虐待报复。 

  「该死的!!」 

  究竟那只公主一声也没有交待就滚去那了!? 

  他面对着底下那片无垠的海湾,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掏出来,按了快捷键。 

  拨号声响了好一阵子,然后接上了,他正想破口大骂—— 

  「喂,我是陆皑,现在不能接听你的电话。请留下口讯或联络我的秘书约见时间,我会尽快回覆……如果你是安琪,我仍然爱你。」 

  他忘了陆皑根本没有申请漫游。 

  他还是握着手机,听着,没有放下直到录音完毕。 

  他轻垂下眼,再重拨一次,像之前陆皑失踪的那晚做过的,一次又一次。 

  如果你是安琪,我仍然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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