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没爱过傻逼(完结)作者:夜弦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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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没爱过傻逼(完结)作者:夜弦辰歌-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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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干部专属病房,所以走廊格外安静,敲门声听起来十分突兀。
  
  低沉的声线从病房里传出来:“进来,门没锁。”
  
  许辉推门进去,似乎料定他会来,林溪并不觉得惊讶。他把背后横着的枕头立起来,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有些苍白。见许辉两手空空,林溪顿时就明白了:“你见过顾国泰了?”
  
  许辉默认,他在等林溪接下来的话。林溪却笑了笑,眼角的细纹暴露在白亮的灯光下,细小的沟壑看的分明。“其实,车祸事件并不是意外,我只是想提前让你看看顾国泰会怎么做。”
  
  许辉皱眉看向林溪,林溪自然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式:“没有什么比亲眼所见更残酷的了,是不是?我十几年前和唐路声也是这样,有时候一些看上去微不足道的事,却能左右整个局面的走向。比如你做决定前的略微迟疑,比如你想隐瞒某件事自己解决,比如你总是因为一些细枝末节而过不了自己这关,比如你一闭上眼睛,指尖指向的小数点会无意识地往前移了一位。可是,却总是来不及后悔。”
  
  许辉望着林溪挂着淡淡笑意的嘴角,心口却因为他之前的话隐隐烦闷。许辉终于忍不住问出埋在心底许久的疑问:“那次瓦斯爆炸,为什么要让林春救我?为什么带我去法国治疗?”
  
  林溪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走廊上传来护士匆忙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像踏在心跳的节点上。林溪双手虚握,指腹缓慢地摩挲手背,他转头看了眼玻璃上映出的影子,慢慢道:“我想让他尝尝失去的滋味,亲眼看着自己心尖上的人死去,却又无能为力。那种喊破喉咙,划损手腕都无法阻止的感觉。眼前拥有的一切都成了摆设,一辈子一下子走到了头。如果活着真有希望,那感觉就是你活着看希望一点点耗尽。知道纸灰吗?那是比剧烈阳光下的尘埃更脆弱的东西。至于救你,我觉得人只要有放不下的人和事,活着比死更痛苦。但我没料到你失去记忆。”林溪很认真地看向许辉,问:“从脑海一片空白到一点点记起来以前的事,什么感觉?把没有逻辑性的片段重新排列,是先想起快乐还是痛苦?听白桐说你哭了,为什么?”
  
  真相被娓娓道来显得格外残忍,就像看着针头一点一点戳进血管,而这个过程又被无限放慢。内心千回百转,仿佛从京剧唱到越剧再唱到昆曲。慷慨处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缠绵处是姹紫嫣红开遍都付与断井颓垣。慷慨的是随缘载酒,缠绵的是酒醒梦后。脑海心头乱纷纷如遍地金戈铁马,银枪一挑,绷紧的弦应声而断,虽余音呜咽,却灵台清明。许辉坦然地迎向林溪的目光,笃定道:“没有快乐,怎么会痛苦?哭大概是因为快乐的太快乐吧。”
  
  林溪摩挲手背的指腹骤然一停,视线停留在许辉脸上,说:“如果没有顾国泰,就不会有今天这些事。他说要结婚的时候很难受吧,背上的烧伤很疼吧,你不恨他吗?”
  
  林溪的声调不急不缓,听不出太大的情绪起伏。许辉的目光由他的眼睛移到眉毛,格外英挺的眉,隐约还能看出年少时的轮廓。许辉这才说:“他心里有我,但是不会爱人。那你恨唐路声吗?他很自私,他想让你记着他,让你想到他的时候既难过又遗憾。”
  
  林溪嗤笑道:“如果这么说,那分开的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我有家有亲人,他什么都没有。我那时候嫌他做事太大胆,那只是两个人吵架的契机,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我不还是暗地里帮他遮掩着?就像你不会眼睁睁看着顾国泰死一样。”说到这里林溪顿了顿,话锋一转道:“不过,对人来说最残忍的事,就是让他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事慢慢消失。对了,还有件我想了很久的事,其实顾国泰一直觉得唐路声会伤害你,他觉得唐路声在利用你。”
  
  许辉自嘲道:“我有什么好利用的?顾国泰总觉得他的任何决定都是对的,别人全是傻逼。他连认错道歉都这样,他张了口,你必须顺台阶麻利地下去,不然立马变流氓土匪。”
  
  林溪面无表情道:“所以,这样的人活着简直是浪费空气。”他说完悠然垂下头,目光似停在修剪的齐整的指甲上。
  
  许辉没接这话,他看了看林溪,说:“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那些和我相关的材料你想交就交出去,你可以把跟唐路声有关的留下来。”
  
  林溪听了这话有点诧异,他抬头看了许辉一眼,随即又垂下头,淡淡道:“你不害怕?”
  
  许辉眨了下眼,然后笑了笑:“没什么好怕的,有事再见。”
  
  许辉从医院出来已经深夜,道路两旁的霓虹安静地伫立在薄薄的雾气中。天空没有星星,仿佛盖着一层被光线交织的云层。许辉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医院附近有个中高层小区。举目望去,多数人家已经熄灯,剩下寥寥可数的几家灯火,次第熄灭。许辉停在那里看了一会,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子真傻。他吹了个口哨,把脚下的小石子踢出去老远。深夜的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似乎有东西吹进眼里,他眨了眨眼,再眨眨眼,那小玩意终于不再作祟。 



66、第六十六章 夜风凛凛
  
  许辉沿街兜兜转转,口袋里的烟抽光了,他停在路边24小时便利店买了包烟,蹲在马路牙子上拆开。店员没有零钱找,给了他两根棒棒糖。许辉晃晃烟盒,有根烟跳出来一厘米,他咬住烟根衔出来,‘啪’一声按开打火机点着火。他这两天烟瘾很大,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一根接一根抽。氤氲的灰色雾气沿着鼻梁缓缓上升,他使劲吸了一口,把烟吸进肺里。那感觉有点呛有点麻,却让绷紧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
  
  想到林溪的话,许辉微微出神,没有注意到烟头已经快触到手指。‘咝’,他抽了口气,屈指将烟头弹到一边,指节上留下一个肉眼看不到的圆印,上面还覆着一点烟灰。许辉没有继续掏烟,他双手撑在膝盖上,盯着眼前疾驶而过的出租车,直到目送它转弯消失不见。他突然想起白天看过的材料,忍不住伸出拇指揉揉太阳穴:如果顾国泰真听了他的话收手,林溪却不会因此善罢甘休。如果顾国泰没把他的话听心里,那接下来,他会怎么做?想到这里,许辉皱起眉头来,正当他没有头绪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想到李京。他眼皮一跳,缠的乱麻一样的思绪终于找到了那根关键的线。是不是这盘棋从一开始就被人操纵了?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不管林溪做什么或不做什么,结局都一样?他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绷紧,那林溪知不知道这些事?
  
  许辉烦躁地掏出根烟点上,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盯在某处,脑海中又浮现唐路声死时的情景,瓢泼大雨裹着血迹扑天盖地袭来,像凌晨时分涌起的海潮,那白浪被黑夜染上残酷压抑的颜色,仿佛被人肆意劈开成绵密的绝望,钻进周身毛孔汇集到心脏,随血液流遍全身。唐路声,唐路声……许辉闭了下眼睛又迅速睁开,唐路声身后的那些人里面有没有林家?林溪之前提过的南边要收网的特大经、济案件,有顾国泰和李京参与吗?林溪应该是这案件里很关键的人物,那如果林溪出事了,谁的收益最大?如果林溪不出事,谁要倒霉?
  
  许辉摇摇空掉的烟盒随手丢到一边,盒身在地上咕噜噜打了两个滚停下来。他站起来弓身揉揉发麻的小腿,走到路口招了辆出租车并报了酒店名,一路上都在想明天要不要去找顾国泰。车窗外光线闪烁,许辉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嘴唇因抽烟太多变得格外干涩,被车载暖气一吹更是雪上加霜。二十分钟后,许辉特意让师傅在路口停下,车里太闷,他想下车吹吹风。
  
  几百米的路程他走的格外慢,嘴里浓郁的烟味让味觉变得十分迟钝。他伸出舌头舔舔牙根,突然想到买烟时附赠的棒棒糖,伸手从口袋掏出来,三两下剥开填进嘴里。混杂着奶香味的香橙气息迅速充斥整个口腔,味道虽然有些腻,但恰好分散他的注意力。他无聊地咬着空心塑料棒,下意识地抬头朝酒店门口看了一眼。牙齿动作一僵,空心塑料棒亘在上下齿之间,他舌尖反射般地在糖身上溜了一圈,停下了脚步。
  
  顾国泰正倚在车门上微垂着头抽烟,左手手臂随意搁在小腹处。看见许辉走过来,立马灭了烟朝他走去。顾国泰有点烦躁,暴了句粗口:“都在这等你半夜了,怎么才回来?”他说话时带出的烟草气息顿时弥漫在空气里,许辉‘嘎嘣’一声把嘴里的棒棒糖咬碎了,空心塑料棒应声掉到地上。
  
  许辉把嘴里被咬成几瓣的糖块囫囵嚼了嚼,问顾国泰:“怎么又是你?”
  
  顾国泰看着许辉嘴角的糖渣子恨不得立刻扑上去舔舔,他强忍住体内的冲动,声音低的有种说不出的温柔:“怎么就不能是我了?”
  
  许辉微微挑眉,搁在两侧的手自然抄进口袋,说:“怎么老是你?”
  
  顾国泰干咽了口口水,道:“还真就是我!”
  
  夜风吹的许辉额角的碎发动了动,路灯昏黄的光影照在他薄薄的眼皮上,像随时应风而动的涟漪。他微微扬起嘴角笑了笑:“又来找我吵架?”
  
  顾国泰真想伸手覆上许辉的眼皮摸摸,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手已经不自觉地抬起来。许辉往后退了一小步,扫了眼顾国泰的手,说:“正好我有事想问你,是在这里谈,还是找个地方谈?”。
  
  顾国泰的手被挡在半空里,他都痒的抓心挠肝了。听到许辉问他在哪谈,他心说能在床上谈吗?可这话要说出来许辉肯定扭头就走。顾国泰舔舔干燥的嘴唇,说:“我这不是惦记你才来找你啊,谁有心情谈那些破事?”
  
  许辉垂下眼睛想了一会儿,问:“那不谈这些谈什么?”言外之意是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能跟你谈的?
  
  顾国泰咧开嘴笑了:“谈谈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谈谈我……(的身体)多想你!”
  
  “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许辉问道:“你们早就算准林溪不会把材料交出去对吗?碍于这些材料,林溪也不会随便动你们。”说到这里许辉顿了顿,看向顾国泰的目光蓦的一凛:“你们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这么忌讳他?”
  
  许辉的目光就像刀子,锋利的听不得任何谎言。顾国泰略微皱了下眉头,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除了你那些黑材料在他手上,还能有什么?”
  
  许辉嗤了一声显然不信,他问顾国泰:“是你自己回答还是让我猜?或者,我直接去问李京?”
  
  两人的视线触到一起,深夜的风漫不经心地吹动衣摆。许辉的尾音淡淡地散在空气里,那乍然升起的静谧感像以往每一个将睡未睡的夜。许辉心底突然生出些异样的感觉,他把头转到一边,轻声说了句:“算了。”
  
  顾国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追问道:“什么算了?”
  
  许辉没有解释,他了解顾国泰,如果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肯定以面红耳赤的争吵结尾。可每次争吵不仅没有结果,反而让心底某处撕裂出一道道肉眼看不清的口子。这感觉让许辉非常疲惫,不管躲多远都会在特定的时间侵蚀上皮肤神经。每根烟的间隙,洗澡时往身上涂抹沐浴液时的动作,迅疾的水流倾泻而下的瞬间。仿佛所有事物的意义,都在微不足道的呆愣里得到证实。世界大的摸不着头尾,脚下的路绵延曲折没有尽头。可人,许辉皱起眉头想:不管你走多少路不管你走到哪,总有些事会将你困在方寸之地。看着波涛翻涌的海洋,却唯独放不开夕阳落下时投映在海面上的倒影被海水搅晃成一片片破碎的闪烁。
  
  这么想着,许辉下意识地去掏烟,却突然想到他买的烟已经抽光了。顾国泰麻利地掏出根烟递到许辉嘴边,许辉微微愣了下,随后张嘴咬住烟根。‘啪’一声响,许辉让烟头对准打火机,轻轻吸了一口,然后将烟夹到手上,吐出口灰色的烟雾。
  
  许辉转头瞥了眼顾国泰,发现他眼睛都直了,“……怎么?”
  
  顾国泰又干咽口口水:“你这样子……我、操。”
  
  许辉‘嗯’了一声,“哪不对?”他说着把烟递进嘴里,这次轻轻咬了下烟根。
  
  这他妈哪是冬天啊?顾国泰觉得自己肯定是在过夏天,有股热气不要命地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他有点粗暴地伸手夺过许辉嘴里的烟,放在嘴边狠狠吸了几口。他敏锐地感觉到了烟根上的湿意,忍不住舔了舔,他早知道许辉抽烟有爱咬烟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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