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开始……”梁秋塘没有生气,将计划缓缓道来。
下午三点的时候,黎水和梁秋塘办公室的门打开了,走出来的是杨晓宝和邹嵬释。最初的计划是,由杨晓宝和邹嵬释先去赵文泽家里蹲点,根据可靠情报,赵文泽除了周五,每天晚上下班都会按时回家,所以只要等到赵文泽一回家就把他和闭门不出的赵雯昕堵在家里就行了。随后,邹嵬释会要求两兄妹在房间里接受调查。在盘问赵文泽的过程中黎水和梁秋塘会到达,这个时候杨晓宝他们会想办法拖住赵文泽,让赵雯昕去开门,同时照成两个封闭空间,成功将两人隔开。
看一眼站在门口的凌泠,邹嵬释不由分说将杨晓宝拖走。
待杨晓宝二人走进电梯,凌泠才走进黎水和梁秋塘的办公室。挤在一张办公椅上的二人同时转头看向他,画面无比诡异。
“你们叫我查的东西我已经查到了一些。”凌泠挥挥手上的一叠资料道。“这里有赵文泽的情妇Ann和他同进出机场等公共场所的照片,但是我还没有找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与黑道有什么关系,能肯定的是‘Medicine’并不是道上的势力,因为他们经常和道上的人起冲突,而且断了目前大陆最大的黑枪走私路线之一的常家。”凌泠十分反常地说了一堆话,让黎水和梁秋塘不禁侧目。“我要去找他。”
“他”是谁,黎水和梁秋塘十分清楚。
“你去吧。”梁秋塘忽然开口,“小心点,我觉得应该是宁子辰干的,司空止不屑于做这种事。”梁秋塘热心地提供信息。
“嗯。”凌泠后退一步,随手关上门。
“你怎么……”黎水挑挑眉,在门关上后一脸严肃地看着凌泠。“他当初可是让他老板挨枪子儿了,咱们明明知道昉篱他……这样不是害凌泠么。”
“我觉得这样也好。”半晌,梁秋塘才回答。“说不定能让凌泠和昉篱都走出来。”
“杨昉篱这辈子都不可能走出来了!!”黎水几乎要喊出来,他很少这样情绪激动,梁秋塘知道原因,所以摸摸他的背听他说。“当年如果不是他,我就……现在他陷进去了,拔不出来了!!你知道离开是什么下场么,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我答应过你不再提那件事,你也一样。凌泠和昉篱怎么选择都是自己的事,哪怕最后悲剧收场那也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和我们无关。”梁秋塘慢慢抚着黎水。
“我还是无法接受。”黎水转过脸去。
哎呦,他的小狐狸闹别扭了。
梁秋塘眼底有一小丝宠溺闪过。“你应该不想把那件事抖落出去吧,但是你忘了?凌泠毕竟曾经是很厉害的杀手,他想知道什么事不会自己去查吗?昉篱是什么人,我相信他比你更清楚,包括你们俩原先的那些事。”说到后面,梁秋塘甚至有点咬牙切齿。
……
“是我冲动了。”黎水瘪瘪嘴道。
“那我们来说案子的问题吧。”梁秋塘适时地转移话题。
“都三天了,还是没什么进展,牵扯进来的东西越来越多,是不是我们的调查方向有问题?是不是又很多东西其实都不是东西?”在梁秋塘眼里很单纯的小狐狸果然被迁走了注意力。
梁秋塘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说有很多没有用的干扰条件出现。
“那你的意思是?”梁某人聪明地把发言权让给小狐狸。
“我的意思是,我们想太多。我们要查的,是谢贞的死因,所以应该先把谢贞的死因用代数式a表示出来。如果我们知道了a是什么,同时也就会查出凶手杀人的原因,同时牵扯出组织。我们应该先干正事才对。”
“五个主要嫌疑人我们已经知道了,下来呢?”梁秋塘淡定问道。
“下来?”黎水抬抬眼睛,“找出线索,指正凶手,然后破案。”小狐狸说得理直气壮。
“呵呵,”梁秋塘微微笑了,“我们总是这样期望,如果事情按照我们所期望的发展,那便太好了。”
“你调侃我?”小狐狸不满。
“并非。你想想,要调查谢贞的死因,必须锁定人证,物证两个主要目标。但是这样想的话,又会回到我们先前确认的那个东方列车谋杀案的模式。”
“钢针!”忽然,黎水叫道。“我说,司空止是拿手术刀的,廖子枫的详细调查模拟实验我看过了,那种弩类似于弓,所以一定是会射箭的人做的。”
“那为什么不是他雇杀手做的?”梁秋塘撇撇嘴。
“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分析看看。”黎水眼睛里冒出亮晶晶的光,梁秋塘坐等他会如何说。“首先,我认为应该从凶手的心理上来分析。凶手用这种谢贞本人也很感兴趣,并且很微小的凶器行凶,并且用一系列幻觉掩盖,说明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类似东方列车谋杀案情节的布置,说明他很有文化,并且很适合犯罪——也就是说,他不但有聪明的头脑,还有十分丰富的想象力。最最主要的是,他要陷害司空止,说明他有掌控一切的欲望。那么,具有这种特质的人,就不会……”
“如果一直没有帮凶,所有的事都是司空止自导自演的呢?”梁秋塘无情打断。
黎水泄了气,蔫蔫地趴回了梁秋塘的胸口。
“我爱他,轰轰烈烈最疯狂……”梁秋塘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看了看,是杨晓宝和邹嵬释。
“组长,我们现在已经看到赵文泽回家了,现在正准备登门拜访,”是杨晓宝的声音,“现在打开通讯设备,可以听得清吗?”
“你跟两个白痴废话什么,快点挂,我们进去了。”还有邹嵬释的不耐烦。
“很清楚。”梁秋塘微笑着起身,脱下当做室内服穿的警服,拿起大衣。“我和水水也要出门了,注意,一切按计划行事。”
颠倒的审问 最新更新:2012…04…06 18:57:00
坐在车里的黎水露出深思的表情,上挑的桃花眼眯起来成一条线,眉头也微微皱起。梁秋塘不解地看向端端正正坐在车后座的黎水,略有不解。这小狐狸平时都是大喇喇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而且不许自己让别人占了他的位子,今天着实是有些怪。
“我怎么有一种我们被算计了的错觉。”仿佛感觉到了梁秋塘探寻的目光,黎水道。
“你的意思是……”
“凌泠去查宁子辰了,昉篱暂时处于失踪状态,晓宝和小释要配合我们突审那对赵家兄妹,疯子盯着宁子辰,小昭小然在对司空止进行无用的监视,我们离开的话……”
“楼里就只剩下在法医师里放胡桃夹子的吴女士了。”梁秋塘接话。
“你觉得这是谁做下的局吗?”
“除非有叛徒,或者有埋伏,不然他们是不会知道我们的人员分配的,”梁秋塘把车开出了地下室,似乎并无取消计划的打算,“叛徒的话,我一向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所以我不觉得会有叛徒,至于是不是有人无聊到要在警局埋伏我就不知道了。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发短信给老狐狸让他注意着我们楼的监视器了。”
“既然你这么有前瞻性,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坐在后座吗?”黎水狡猾地笑笑。
“为什么?”梁秋塘挑挑眉。
“没什么。”突如其来的明媚日光让黎水又眯了眯眼睛,似乎有点不适应。已经是晚秋了呵,今年翻的旧案不到十个,加上这个案子才到八,本来他给自己定的任务是一年十个案子的,可惜今年也许无法达成了。或许是因为每个案子结束后的休假太长了吧。自从警校毕业一年后加入NSL,这个组织就没有人事变迁,前两天忽然把杨晓宝和邹嵬释调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就像这次的案子,很多明显的线索指明,警界上级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地插手NSL了,也就是说,这个组织是被培养来当枪使的。
微微呵一口气,黎水回头。
隐藏在楼顶银色的大字后,是反光的单孔望远镜。黎水深知这种东西是配备在狙击枪上的,在大楼上一共有六位狙击手,每60°一位。现在——暗暗数着反光点的个数,黎水暗笑——居然调用了240°的安全来对准他们,警界高层还真是看得起NSL啊。
“水水,转过来吧。”梁秋塘闷闷的声音传来,黎水少有的听话。
车开了一会儿,到了赵家位于市中心的公寓。这原本是赵文泽的父母给自己的儿子结婚用的房子,但是赵雯昕以某件事为由一直住在这里,最后赵文泽和谢贞结婚之后不得不重新买了房子,是以谢贞讨厌赵雯昕也是有原因的。
灌木丛后邹嵬释的车空着,说明两人已经进了赵文泽和赵雯昕的家,黎水从后座慢吞吞地下来,极不情愿地像赵文泽家走去。
带着极度强烈的怨念爬了六楼,站在赵文泽家的门前,梁秋塘先对着领子下隐藏的话筒扣了三下,又等了一分钟左右,黎水上前按响了门铃。另黎水和梁秋塘意外的是,来开门的并不是他们预料中的赵雯昕,而是脸色非常难看的赵文泽。
看到是黎水和梁秋塘,赵文泽的脸色更难看了,而且还像里间紧闭的门瞥了一眼。
黎水和梁秋塘马上就明白,被锁在房间里的是妹妹赵雯昕,而非更需要心理分析的赵文泽。看来晓宝和小释没有很好地完成任务啊……不过无妨。
黎水笑笑,随手挥挥刚刚拿出来的警官证。
过了一会儿,黎水和梁秋塘顺利地再脸色极度恶劣的赵文泽眼皮底下很随便地坐在了舒服柔软的真皮沙发上。“无妨,我们并不是来找你妹妹的。”黎水“好心安慰”。
“你们直接问吧,我会尽量配合的。”赵文泽虽然不爽,但是还是很客气。
黎水不禁打量起这个人来。赵文泽是个长得很周正的人,脸有点方,眉毛很浓,眼睛也黑亮,但是抿起的嘴唇十分薄,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表情好整以暇。
“你隶属于哪个组织?谢贞到底是不是你自己愿意娶的?你的情妇Ann是不是就是谢贞?你和宁子辰到底是什么关系?和‘Medicine’呢?赵南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你的真实年龄是多少?最后一项,你是杀害谢贞的凶手吗?”这本来是给邹嵬释准备的台词,现在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角色互换,于是只好让黎水和梁秋塘里面比较刻薄地黎水来问。
“啊?”赵文泽是个聪明人,他不否认,也更不会承认,他只是用这一个词一笔带过。
听见耳机那边传来毒蛇的邹嵬释添油加醋地蹦出一连串黎水的台词,黎水满意地笑笑,“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
这句话,对不用的人说会有不同的效果,像赵文泽这种老谋深算的人,这时候不免会考虑很多,最最主要的就是他会想是不是黎水掌握了一些他所不知道地东西或者证据,便会对黎水忌惮三分。这种忌惮,是很容易出现破绽的——从神色方面。而对于赵雯昕这种做了错事还会内疚一下的小女生,这无疑是最犀利的指控,会让她慌乱无比,频频出错。这就是所谓“贼不打三年自招”。
“别理他,他只是喜欢开玩笑。”梁秋塘淡淡地出口安慰道。唱双簧是审判时常用的方法,“我们想向你咨询几件事。首先,你当初为什么和谢贞结婚?据我们所知,你和死者的婚姻生活并不幸福,而你更是经常住在这套公寓里。”
“我的父母和亡妻的父母是认识的,我和亡妻也是很早就认识,算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关系。但是我们之间并没有爱情可言,我——其实我是个……是个弯的。我不可能和女人结婚,因为这样我就可能会有把柄握在自己的妻子手上。所以后来两家父母提起婚事,我就应了。但是我与亡妻之间的感情只是兄妹之情。”赵文泽回答地十分文艺性。
“那死者去世的时候,你在哪里?”黎水继续犀利,“为什么我们手上的资料显示你是去见你的情妇Ann?你不是说你是弯的吗?那么为什么会有女性的情妇?那个Ann到底是什么来头?现在在哪里?”
“小安不是女人……”赵文泽挥挥手,“他只是因为名字里面有一个‘安’字,所以才那样叫的,其实并不是女人。至于他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你们应该也知道,我所处的那个圈子里是没有长久的感情的,所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充其量不过一个月,再后来就老死不相往来了,这是规矩。”
“那就奇怪了,前两天我们还看见你和一个身份证上写着Ann的女人在一起呢。”想起凌泠的工作汇报,黎水撇撇嘴。
赵文泽沉默了一会儿,样子仿佛被抓住尾巴的狐狸,但是黎水和梁秋塘都知道,这一切都有可能是思考周密的他提前想好要说的。
“那个女人,是我杂志社的同事,是华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