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涵之无语地瞥了一眼郑潮,心想哥哥和弟弟的个性相差得也太远了,西天取经都没这么远,“好吧,等会儿我看我们要打个电话哭着找人把我们带下去了。”
“可能不行了。”郑潮遗憾地说,虽然脸上毫无遗憾的表情。
季涵之怒视他:“什么意思,你不会想说隔山有眼吧,郑董?”
“有没有眼我不知道,不过我敢肯定的是,这里没有信号。”
“怎么可——”
“我找人屏蔽了。”郑潮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贱气十足,“心理医生说,想想总是试图依赖外界的东西逃避困难,我就告诫他,我已经把山里的信号屏蔽了,以后如果一个人上山,是不会有人来救他的,然后,他的病就好了。”
“你妹啊!”季涵之恼羞成怒,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想跟大土豪同归于尽,“人干事!人干事啊!我掐死你!”
“别闹了,涵之,过来跟我父亲介绍一下你自己。”郑潮扣住他挥舞的爪子,强制性地把他带到墓碑前,“快些,介绍一下。”
季涵之不情不愿,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看着那块朴素的墓碑,介绍自己,“压寨夫人。”
“噗嗤。”郑潮猛地笑出声,“正经些,涵之。”
“王大爷,你家老虎又出来抢亲了,你造么?”季涵之泫然欲泣,“他在外面这么吊,你在泥里头造么?”
“他不知道。”郑潮无语地看了一样季涵之,只好亲自出马,“父亲,他是我这辈子认定的人,今天带他来介绍给你认识,不管你同不同意,这人我要定了。”匪气侧漏卧槽。
“你这样说,你父亲指不定会气得活过来,他家要断子绝孙了,保不准半夜他就要托梦找我寻仇了。”季涵之故意作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郑潮握住他的手,五指互扣,安慰道:“别怕,生孩子这种事,交给我弟就行了,让他多生几个不就行了。”
你弟是母猪啊……不对,季涵之心慌一下,卧槽差点忘了郑想和崔祺的事,桥豆麻袋,大土豪万万不可啊,你弟和你一样要走搅基之路的啊拜托。
“你确定,你弟会结婚?”季涵之若无其事地探问。
郑潮望着远处黑黢黢的树丛,难得叹了口气,“他现在还小,等到他明白的时候,他自然会结婚的。”
似乎,可能,或许……郑潮的话语中已经泄露了什么信息。没错,郑潮是谁,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郑想在背地里到底做了什么,简直一清二楚,可是他什么都不说,他在等郑想自己醒悟和崔祺分手,这才是他的高明之处。
季涵之一瞬间想通,欲哭无泪,“只许自己放火,不许你弟点灯未免也太残忍了点吧,郑潮。”
大土豪嚣张地回答:“我是为他好。”
一切为别人好的行为统统都是耍流氓好么。
“这个社会给同性留的仁慈太少了,我不希望他以后不快乐,可能他现在是快乐的,那只是因为他还没进入真正的社会。”郑潮无可奈何地说,护弟之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啊!
“那你还……”季涵之酝酿一下准确的词汇,“和我搅基?”
“因为我有自信,护你周全。”
这种罗曼蒂克的誓言为毛要在死人地里说咧,煞风景得一塌糊涂。
但是这话多少有些轻狂,那些不理解同性恋,反对厌恶同性恋的人比比皆是,如何能够保证自己不受伤害呢?季涵之心里没底,那种被孤立排斥的滋味他并不是没有尝试过,可他不想再尝试第二回。
因为那滋味,太苦,太涩。
“信我。”郑潮不容他拒绝地紧紧搂住他,眉宇间的傲气与自信不可一世。
信他一回吧。季涵之这样告诉自己,他看着郑潮的眼眸,莫名安心下来。
见完阴间的公公和婆婆,季涵之跟着郑潮又坐回了迈巴赫里,破驴子还是尥着蹶子,两人寸步难移。
“既然回不去,那先在车里过一宿吧。”郑潮打开后车门钻进去,“良辰美景,花好月圆,夫人不来一发么?”
卧槽说来就来你特么是姨妈么!季涵之连连后退,惊慌地骂道:“你这头禽兽,又要来糟蹋我!”
“不糟蹋你,我去糟蹋谁?”郑潮露出淫|笑,狂笑三声,瞬间爆裂自己的西装外套,提着马克沁机枪上阵了。
“你别冲动,真的,我不喜欢车震跟野战一起来,刺激太大我心脏受不了,真的真的!”季涵之推诿着,努力说服大禽兽。
哔哔。手机响了。
“喂喂!”季涵之趁机接电话,阻止了大土豪的兽行,非常值得赞一个。
“爸爸,你啥时候回来啊,我饿死了啦。”
“马上回来了,你先吃面包填填肚子啊。”季涵之说着,看向郑潮,用口型说“我儿子饿坏了呢你特么还有心思糟蹋我”!
“爸爸,有个不认识的阿姨刚刚敲门,她说来找你呢,不过你不在她就走了呢。”季新糊里糊涂的,“那个阿姨说她是从法国来的呢。”
“法国……?”
季涵之重复了一遍,忽然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有信号可以打电话。。大土豪你确定屏蔽了咩?
☆、第四十六章 推拒
“喂喂,爸爸你还活着咩?”季新被这没来由的沉默弄得惴惴的,“爸爸你活着就吱一声,死了就吱两声,好咩?”
“吱。”季涵之有气无力地应道,然后挂了电话。
身边的郑潮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问:“和宝宝吵架了?”
季涵之猛地回过头,凶狠地盯着郑潮,仿佛后者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譬如无止境地奸淫他,“你不是说……嗯哼?”
“我说了……嗯哼?”郑潮吊诡地瞅着他,学他的口气,“我说什么了,涵之?”
季涵之没好气地说:“山里不是没信号么,我儿子的电话怎么打进来的?你骗我?就是为了实施你那恶毒、不要脸的计划,是不是?郑董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呢。”
“恶毒、不要脸的计划是指?”郑潮心想,像他这么品性端正、刚正不阿的人在这个社会已经很少见了好不好,他哪里会实施什么诡计阴谋呢?
面对奸商的狡辩,季老师从容不迫地一语戳破:“你不就是想跟我在野外车震么,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小九九?”
噗。郑潮真想捧腹打滚大叫雅蠛蝶,但碍于他的总裁身份,他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来一发是为了打发寂寞的漫漫长夜,既然电话打得通,那我就叫陈希来接我们了,你觉得怎样?”
“再好不过。”季涵之顺溜地接话,心想他这冰清玉洁的身子没道理要献给这荒郊野外,怎么着也得躺在席梦思上被侵犯才配得起他尊贵的教师身份。
很快陈希开着之前登场过的保时捷过来接他们了,季涵之恋恋不舍地回望歇菜在半山腰的迈巴赫,“它一辆车孤零零地呆在那里,好可怜,好可怜的咧,亲爱的我们能不能把它领走?当做我们的第二个小孩?”
郑潮欣慰地搂着自己同情心泛滥的老婆,低声安慰道:“有一个宝宝还不够么?看来我要加把劲儿再让你生一个了。”
季涵之鼓着腮帮子,赏了郑潮一拳,“死相。”
等车子开到公寓楼下,天已经黑透了,季涵之抬头一望,自家窗子里透出的暖暖白光照亮了一小片天空,“我先上去了,晚安。”
“今天我不能留宿?”郑潮不解地问。
季涵之一只脚刚跨出车子,一顿,扭过头来呵呵假笑,“保持新鲜感啊,你要是天天来,很快就会腻烦我的,你说是不是?”
“放心,一辈子不会腻的。”郑潮反驳道,随即整整西服的领子,也打算下车,毕竟他强制爱强制惯了,到最后季涵之一定会顺从他的,“你是精肉,一点都不腻,涵之。”
“哦哟,光凭这句话,就把我腻死了郑董。”季涵之佯装嫌恶,推了郑潮一把,又把他摁回了车里,“回去好好睡一觉,你不累我还累了,真的,今天不能陪你胡闹了。”
原来季涵之是怕郑潮晚上还要兽性大发把他折腾个半死不活啊,体贴如郑董,怎么舍得呢,“我只搂着你睡觉,不干其他的事,行了么?”
“我又瘦又干,手感超级差的,你还是回家搂泰迪吧。”季涵之眉宇间透着焦躁,几番推诿,眼神闪烁。
渐渐,郑潮发现了他的异常,可是他没有直接点破,“是么,那好吧,我回家搂泰迪了。”
季涵之站在车旁,看着郑潮探出半个身子来关车门,电光火石之间,他掰住了即将闭合的车门,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是搂泰迪熊,不是搂叫泰迪的男孩子啊。”
郑潮透过门缝,看见季涵之认真的神情,失笑,“嗯,我从想想房间里找一只正宗的来搂,可以么?”
“Good job!”季涵之满意地点点头,转身上楼。
既然不放心他,为什么又不让他留宿呢?郑潮望着隐入黑暗的背影,迷惑地想。
指针走到八点,布谷鸟呆头呆脑地冲出小树屋“布谷布谷”地报起时来,季新支着脑袋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登时回了神,兴冲冲地站起来。
季涵之打开大门,瞬间被一头小熊人身攻击,一个趔趄后背撞在了门板上,“卧槽你属野猪的?嘶——”
“爸爸,爸爸,你去哪里了呀?”季新急不可耐地撒娇,“我饿死了啦,饿得死死的啦。”
季涵之揉着他的脑袋,凉飕飕地问:“那怎么还没死。”
下一秒,他便看见了餐桌上狼藉一片的蛋糕盒,“谁给你买的蛋糕?”
“唔?”季新把脑袋从季涵之的大胸脯里拔|出来,愣愣地回望一眼自己席卷过的食物,“哦,蛋糕,超级超级好吃的诶,那个阿姨送的哦。”
季涵之狐疑地走过去,拿起蛋糕盒的盖子,看见了上头的法文商标,心头一震,“那个阿姨长什么样?”
“唔,”季新仰起脸看着季涵之,说,“爸爸,你和那个阿姨长得好像,她是不是我奶奶啊?”
果真。季涵之瞬间变得无措,他母亲居然从法国飞来找他了,找他做什么?他们不是说过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自己么?
“爸爸,你还没说,那个阿姨是不是我奶奶呢?”季新嘟囔着,“要真是我奶奶,我下次就带她去参加家长会,保证惊艳全场,哈哈,谁的奶奶会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咧?必定是我季新的啊!”
儿子一瞬间樱木花道上身,臭屁得直想揍他,季涵之不耐烦地搓乱他的头发,“洗洗好睡了,胡说八道什么,小心鼻子会变长。”
“我又不是匹诺曹,爸爸。”季新慌乱地整理着自己原本酷炫如今鸟窝的发型,抱怨着,“反正那个阿姨说她下次还会来的,到时候我自己问她喽?”
“等等,你说她还会来?什么时候?”季涵之拉住欲走的儿子,继续烦躁地搓乱他的头发,“她说什么时候再来?嗯?”
“哎呀我的发型!”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季新气得想起义,捂着头说,“她又没说,我怎么知道嘛爸爸。说不定明天,说不定明年咧?”
不定期?季涵之觉得自己就是那翠翠,守着破船等傩送,等到头发白了,指不定还等不到呢。
“爸爸?爸爸?”季新用手在季涵之面前挥了挥,“蛋糕还有一块在冰箱里,我特意留给你的哦,你看你的儿子多么的懂事儿啊。”
自卖自夸,颇有为父的风范啊。
季涵之欣慰地笑笑,下一刻便送了季新一脚,“法克,这是我最喜欢吃的蛋糕啊!你个小白眼狼!”
季新连滚带爬回卧房,远离季老师,珍爱小生命。
即便和他们断绝关系六年多,但季涵之的喜好口味,他们却还记得。不,可能只是她吧,那个男人……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季涵之拿着匙子,将香甜的蛋糕一口一口送入嘴中,入口即化的奶油溢满唇齿,这个法国牌子的蛋糕H市有卖么?不会是她从法国带来的吧?
这么一想,季涵之又没了胃口,为什么忽然来找他,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到底……想干嘛?
第二天,播艺学院开年终总结大会,甘蕙茹难得现身,可把一干大小领导感动得涕泗横流,烧香拜佛的。
“每学期结束,总有一些同学因为不及格要补考,我们学校的成绩登记修改截至今天晚上十二点,如果有同学对自己的分数有异议,可以提出审核分数,也请各个任何老师秉着公开公正的态度认真对待同学们的疑问。好了,这是此次会议最后一个注意点,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散会吧。”
甘蕙茹微微一笑,解放了这批穷苦的农奴。
季涵之扭了扭脖子,酸呐,昨晚压根没睡好,还落枕了,想来和郑潮睡久了,没了人肉垫子怪不习惯的。
“涵之,你留一下。”甘蕙茹整理着文件,头也没抬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