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宸不愿意打你们,不代表他打不过你们。从今往后,谁再敢动他一下,我就要那个人的命!”
李捷擦去嘴角的血迹,心知今天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他全然没有想到,看上去白净温和的白寒,居然会有这么强大的爆发力。
而且仅仅是为了一个男的。
“你们俩给我等着!”撂下这句狠话,他便带着众人飞快地消失在了白寒的视线内。
白寒注视着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街道,这才俯下身来,将正要自己站起身的夏宸紧紧抱住,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后者揉进生命里。
夏宸被他勒得一阵窒息,怔然好久,才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没事儿的小白,你这是怎么了?”
“对不起阿宸,我来晚了。”
第二节晚自习还没开始,他在楼道里听到了二班两个学生的谈话,说是李捷收买了一群小混混,吵吵嚷嚷地奔新东街去了,好像要找夏宸算什么帐……然后他想也没想就冲出了学校。
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夏宸垂眸轻笑:“可是你到底是来了。”我很高兴。
“疼么?”
“不疼。”早就习惯了,何况自己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
“为什么不还手。”白寒把头埋在他的颈间,低低地重复,“为什么不还手,那些人明明都不会是你的对手。”
“白痴,我若是还手了,很可能会被再次取消高考资格,我承受不起那种后果。”若换做以前,就算不参加高考他也不会太在意,然而现在……“何况,我现在还有了你。”
白寒迷惑地看着他。
“小白,我不想给你抹黑,既然你能摆脱掉以前的影子,那么我也可以,我希望自己能够问心无愧地和你站在一起。”
我不能够再像从前那般放纵自己,爱一个人,就要努力让自己足以和他相配。
我真的可以。
因为我爱你。
白寒动作轻缓地抚摸着夏宸脸上的淤青,眸中似有水波微漾,温柔得融化了满天星光。
“我知道了,阿宸,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陪着你。”
夏宸笑道:“我信你。”
不离不弃,我知道你一直都在。
作者有话要说:
☆、父亲
白寒去酒吧给夏宸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强迫他在家里好好休息,当然一方面也是让他避避风头,省得再遭到李捷众人的报复。
对此,夏宸意见很大:“天天请假,一个月我上不了几天班,这样下去怎么赚钱!”
“靠,我还能让你饿着么?”白寒回答得极其随意,“我还养得起你。”
“……你够了。”
“行了废话少说。”白寒麻利地从抽屉里拿出小药箱,“该上药了。”
夏宸本来是躺在沙发上的,此时腾地坐起身来:“都是些皮外伤,用不着天天换药!”
“霍,现在嘴硬了?那天晚上是谁在上药时鬼哭狼嚎的,不是你吧?”
“你好意思么?”夏宸愤怒地抓过靠垫朝他甩过去,“那天是哪个混蛋上完药就打算上床的?!”
白寒回答得很坦然:“是我。”
“……”
“乖啦,勤换药伤口能好得快一些。”白寒笑着要伸手帮他脱衣服,却被夏宸及时制止了,后者瞪他一眼,接过了药瓶。
“我自己能擦药。”
“好吧好吧。”白寒无奈妥协,“那我去给你热杯牛奶。”
夏宸瞥他一眼:“要咖啡的,纯牛奶不好喝。”
“知道了,啰嗦。”
夏宸注视着白寒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后,微微眯起眼睛。
命运轨迹真是神奇,在他当初那般落魄狼狈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会遇上这么一个温暖美好的男孩子,并且,一步一步直至深爱。
小白,我是要积攒几辈子的好运气,才能在青春的时光里和你走到一起啊,有时候真的不敢相信。
真盼着时间再过得慢一些。
……直到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
“来了。”夏宸答应着走去开门,却不禁有些奇怪,已经这么晚了,按理说收水费电费的人员都该下班了才对,然而门被打开的瞬间他却愣住了,“……呃,请问您是……”
门外,风尘仆仆的中年男人衣衫脏乱,正眼神阴鸷地盯着他看。
“这里难道不是我的家吗?”
夏宸怔然无语。
“谁啊,阿宸?”白寒端着牛奶走出厨房,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男人,顿时满脸狂喜,放下杯子就跑了过来,“……爸?你回来了!”
白父冷哼一声:“这个小崽子是谁?”
“爸你别这么说话,这是阿宸,是我的……”
“我是小白的朋友,在这里借住几天。”白寒还没说完就被阿宸打断了,夏宸看着他,轻轻摇头,转而继续道,“叔叔你好。”
看白父的态度,定然平日里对儿子也很严苛,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说出两人的关系给白寒添麻烦。
“马上搬走。”白父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这是我的家,没我允许谁也不能住!”
“爸!”白寒有点着急,“就算你要阿宸搬走,也明天再说行不行?现在都大半夜了!”
白父瞪他一眼:“没听懂我的话吗?我说的是马上,马上搬走!”
“爸你能不能不要刚一回来就为难我啊?你这几个月都跑到哪里去了,发生什么事了?!”
白父没回答,只是不耐烦地推开他,转头对沉默的夏宸道:“小崽子,趁我没发火之前,最好赶紧滚。”
“不行!”白寒倔强地挡在了夏宸前面,“爸,讲点道理好吗,阿宸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说着他回身攥住了夏宸的手,夏宸一惊,下意识想抽回来,却没想到他越握越紧,带着不可抗拒的决心。
白父眸色渐深:“很重要的人?怎么个重要法?”
白寒低下头,声音却无比坚定:“阿宸是我的,恋人。”
白父蓦然抬起右手,毫不犹豫地重重扇了他一个耳光,力道之大,直打得白寒歪向了一边。
“简直是混蛋!这种丢人的事情你也干得出来!”白父布满血丝的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夏宸见他似乎还想动手,连忙把白寒拉到了身后,隐忍地低声道:“白叔叔你别生气,我马上就搬走。”
“阿宸。”
“别闹了小白。”他回过头,平静地替白寒拭去了唇边的血迹,动作轻缓,“自己在家好好的,不用担心我。”
不用担心我。
“收拾好了快点滚蛋,还有,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们俩混在一起!”白父撂下这么一句话,推开他们走向了里面的洗手间。
客厅里只剩下了静默的两个少年。
良久,白寒轻声道:“阿宸,对不起。”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夏宸微笑着抱住他,“没关系,大不了就回到弄堂去,以后若是有时间,我会溜回龙泽高中去看你的。”
“可是……”可是我保证过,以后都要陪在你身边的,如今却要食言了。
“听我说小白,生活里的不可抗力太多了,我们如果改变不了,就只能坦然接受。”
比起不得已的分离,我更加在意你是否开心。
白寒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久久无言。
半晌,他低声道:“阿宸,牛奶要凉了,喝完再走吧。”
或许从今往后,给你热牛奶的机会也不会很多了。
夏宸扬起唇角,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难过,脸上的笑意并未到达眼底,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白寒,似乎要把他刻进脑海里,而后,缓缓点头。
“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还债
第二天清晨,白寒起床的时候,发现白父已经出门了。在他的记忆中,父亲永远都是这样,早出晚归或是早出不归,从来不会告诉他自己去了哪里,并且一有不如意就拿他撒气。
若换作以前,他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能忍受,毕竟那时的自己也不是很让父亲省心,但是现在,不可避免地牵扯到了夏宸。
夏宸已经连夜收拾东西,从白家搬了出去。
最近他和夏宸都睡在一起,如今身边却少了那个熟悉的体温,白寒只觉得,辗转难眠。
他本以为可以保护自己所爱的人,谁知却因为自己的家庭而给那个人带来了困扰和伤害。
阿宸,我很抱歉。
真的,很抱歉。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白寒起身,走过去打开了门。
出乎意料的是,门外站着的并不是自己的父亲,却是三四个不认识的彪形大汉。
“你是白铭的儿子?”为首的那个瞥了他一眼,“小子,你爸呢?”
“他不在家,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吧。”
“老子都听说他已经回城了,怎么,又他妈跑了?”那人哼了一声,作个手势示意身后的人进屋,“不管他在不在家,今天我们得把这事儿解决了,白铭欠我们二十万,既然他没钱还,就拿这房子抵债吧!”
白寒一只手撑在门上,试图阻止他们闯进来:“我已经说过了,我爸不在家,你们这么做是私闯民宅。”
“私闯民宅?我们这是正当讨债!”那个男人仗着身强力壮,用力推得他一个踉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识相的最好别掺和,免得把你也牵连了!”
“欠你们的钱一定会还的,但是你们无权擅闯我们的房子。”白寒平复着翻涌的情绪,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如果你还不带人离开,我就要报警了。”
“呵,还要报警啊?正好,报警把你那个不地道的老爸抓紧监狱,省得哥几个费事了!”那人大手一挥,“兄弟们,先把这给我砸了,给白铭点颜色看看!”
旁边的男人笑了一声,随手把身后的电视机推到了地面上,发出剧烈的响声。紧接着所有人都开始动手,片刻间就把屋里搞得一片狼藉。
白寒气得浑身颤抖,上前就要把正在砸茶几的一个人拉开,不料被身侧的黑衣男人照头来了一拳,顿时一阵眩晕就栽倒在了地上。
为首的男人抽着烟走过来,抬脚踩在了他的后背,他被踩得无法起身,手臂紧紧压在地板上,登时被玻璃碎片划得鲜血淋漓。
“臭小子,还敢反抗啊?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点!”
白寒死死地咬着下唇,不发一言。
那个男人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回头却见白铭从外面走了进来:“呦,正主回来了!”
白铭环视一圈屋内惨状,又看了看被踩在脚下的白寒,顿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踌躇半晌,终于还是脸色苍白地凑上前来。
“强哥,我说过,欠你的钱我一定会还的,你再宽限我一段时间……” 昨晚还冷峻阴郁的一个人,现在居然变得无比低声下气,看起来无比卑微,他甚至没有勇气请求对方先放开自己的儿子。
“能还钱?能还钱你他妈还跑路?骗傻子呢!”
白铭连声恳求:“再给我三天时间,再给我三天时间……”
“……三天?”
“嗯嗯,三天。”
强哥想了想,冷哼着踹了白寒一脚站起身来:“行,就再给你三天,三天之后再拿不出二十万,就给我从这房子里滚出去!”
“好好好,一定一定……”
白寒趴在地上,听着强哥一群人骂骂咧咧地走出去,砰的一声重重关上大门,终是无力地闭上眼睛。
“爸,之前你到底去哪了?”
“草,能去哪,去弄钱啊,谁知道又被人骗了,差点连回来的车费都没了。”
“二十万,你要怎么办?”
“这你就别管了,我这两天再想想办法。”白铭点燃一根烟,狠狠地抽了一口,“赶紧起来吧,把屋子收拾好 。”他并没有问白寒伤得怎么样,烦躁不安已经完全席卷了他。
白寒低头,慢慢将扎进胳膊的一片碎玻璃□□,涌出的血液霎时染红了白色衣袖,他闭上眼睛,任由冷汗顺着额头淌下脸颊。
疼痛丝毫不能缓解内心的失望和落寞。
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什么是屈辱。
为何如此,眼看着不可逆转的境地,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而另一方面,因为李捷的肆意宣扬,很快,基本上全年级都知道了白寒和夏宸相恋的事情,其中也包括七班的班主任。
于是这天下午,白寒被班主任点名谈话。
“白寒,知道我叫你来什么事情吗?”
白寒怎么可能不知道,却还是微笑着回了一句:“老师,我昨天忘交的作业今天已经补上了。”
“我不是说这个。”
“哦,今天我也不是故意迟到的,家里有点事。”
班主任皱眉:“也不是这个!”
白寒又“哦”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白寒,你是不是在和我装傻啊。”班主任盯着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