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肯说实话了!我还在想,妳的戏要演到什么时候、会不会累?」他嘲弄着,措词尖锐而且冰冷。
婳璃垂下脸,对于他的讥讽她几乎麻木了。
「对这整件事我只能说很抱歉,」她平静地往下道:「可这一切全是因为因为十四阿姐已经嫁人了,她如何能再嫁你?」
乍听她说出事实,库尔的脸上掠过一阵木然,紧接着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他冷冷地盯着婳璃,深黑色的瞳眸里有一把愤恨的火焰。
「闭嘴!」他凶狠的狂吼她,不仅巨大的手掌捏成了拳头、额头上的青筋也浮跳出来。
婳璃揪着胸口的衣襟惊吓的退了两步,他凶恶的表情吓住了她。「虽然──虽然这话也许残酷了些,可这是事实,你总得接受的。」纵然心中害怕,同她还是把话给说完了。
他瞪着她,深邃的眼慢慢玻穑执蟮氖终聘昧Φ呐〕鲆煌啪澜岬那嘟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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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半晌他终于开口,声音粗嘎得接近嘶哑。「我接不接受,根本就不干妳的事!」坚硬的冰珠子,一字一句扔回给婳璃!
她哽住了,迷蒙的大眼望住他。「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希望你能想开些。」.
「我说了,」他咧开嘴,冰冷的眼珠子却没有丝毫笑意。「不干妳的事。」
垂下脸,婳璃软弱也点头。「嗯……我知道,你恨我、气我、甚至讨厌我,可我也是身不由己的……」
抬起脸,她由衷地说:「可不管你恨我、气我、或者讨厌我……都不的紧,有些话我还是得说明白的。」
她揪着心坎的小拳头悄悄掐紧了,顿了顿,才接着往下说:「芀才我已经承认我不是十四阿姐、不是那个你想娶的人。所以……」深深吸了口气,她幽幽地往下说:「所以,我想你该有你的自由。」
「什么意思?」他面无表情地问。
「我是说,你可以当咱门的婚约不存在、当我是个隐形人,不管你要纳妾或怎么着,都可以……可以别理会我的想法。」她努力的、认真的说完话。
库尔英俊的睑孔抽搐着,嘲弄的冷光从他眼底一掠而过。
「妳,就是特意来告诉我这个?」他嘲弄的瞪住她。
「嗯。」她诚心诚意的点头。
他突然撇开嘴,发出轻蔑的嗤笑声──「我可承认过「咱们」有婚约存在?再者,我纳不纳妾,可没考虑过「妳」的想法。」瞪着她,他面无表情地道。
婳璃愣住了。怎么也料不到这是他的答案,这么无情而且冷绝。
「算了!」看到她那副要哭不哭的表情,他忽然转变态度。
「什么……」不明白他的意思,婳璃怔怔地望住他。
「我的意思是,」顿了顿,他懒懒地往下说:「妳不必内疚了,事到如今我也没打算怪谁。」
冷眼看着她,他冰冷的眸底掠过一抹阖沉的诡光。
之所以喜欢小十四,是因为被她天真直率的性格所吸引,对比之下,眼前这只小兔子吞吞吐比的模样只招来他的厌恶。
婳璃的眼睛瞪圆了,因为他一句话,让她低落到谷底的心情又重新振作起来。
「你当真不怪我?」她傻傻的、痴痴的问。
「怪妳也没用。」云淡风轻的说,他似乎真的不当一回事了。
「可是……我那样欺骗了你,又当着皇阿玛的面说谎,你不生气吗?」她不安的再一次问他。
「都说不怪妳了,一句话不必问第二遍吧!」
「噢……」红着脸,婳璃垂下头。「你不怪我就好了。」
「不过,」等她抬起脸,库尔才按着往下说:「关于纳妾的事,目前我没考虑那么多,妳大可不必耽心。」
「你真的误会了,我不是耽心,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虽然……虽然我表面上的宽大为怀其实有自私的目的……是因为怕你休了我,所以我只好自己来找你。」她莹白的小脸忽然透出一抹寂寥。
他挑起眉。「既然不在意我去找别的女人,那又为什么怕我休了妳?」
「因为……」咬下唇,婳璃犹豫着该不该说。
「说啊!」
「因为……因为我怕没面子。」胡乱编了一个理由,只为了要保护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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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被亲王休了,皇阿玛不会对自个儿生气却会怪罪皇额娘。
「没面子?」撇撇嘴。「这倒是个好答案。」他略带讥剌地道。
挑了挑眉,对于她的答案库尔不置可否。
「所以你不生气了?」抬起小脸,她期待地问。
「我说了,没什么好生气的。」他道。
「那就好。」吁了口气,听到他不生自己的气了,这么多天来婳璃第一次感到心安。「不过我还是要再说一遍,往后你大可以不必理会我的看法和想法,当然,也包括不必履行咱们「夫妻」问的义务。」她红着脸说。
库尔挑起眉。
「我知道……知道你不喜欢我,」婳璃按着往下说:「可喜欢一个人是不能勉强的。所以只要名义上我仍然是你的妻子,私底下你可以不必顾虑我、可以自由约喜欢任何人。」
他们亏欠他大多,她想了好几天,唯一能弥补的只剩这个方式了。
「我明白了,意思就是,我不必找妳圆房是吧?」他咧开嘴。
婳璃倒抽了口气,不明白他是不是故意的,把话说的这么白……「我的意思是,你不必勉强自己。」垂着脸,她嗫嚅地说。
「勉强?」他幽闇的视线掠过她娇红的脸蛋,最后来到水嫩的小嘴上。「那倒也不见得。」他有意无意地道。
因为这句话,婳璃的脸又红了。
「天晚了,不打扰你了。」别开脸,她急着退下。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回过头。「阿色娜……她很美。」犹豫了半刻,她没头没尾地说。
「妳想说什么?」他仍然站在原地,对于她来了又走显得无动于衷。
「如果你要她,就别顾忌了。」轻轻拋下心头打转了几日的想法,只是不知为何话出口后,心中却没有释然之感?
拧起眉头,婳璃略过蓦然浮现心头的疑问,掀开帐帘出去。
咏春一见婳璃回到睡帐便呆住了。
「格格,妳不是去见额驸吗?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额驸还在生妳的气?」咏春拉着婳璃的衣袖问了一连串问题。
「妳别耽心,我已经把该讲的话全讲清楚了。」婳璃道。
「什么该讲的话?」咏春愣祝
「我想过了,我没理由骗了他、又绑着他,他不是傻瓜,咱们那么自私是行不通的。」
「格格,妳这在说什么傻话啊?!妳该不会──该不会把详惰全都跟额驸实说了吧?」
「嗯。」婳璃没有否认。
「啥!妳当真跟额驸实说了?!」咏春急得跺脚,却又无可奈何。「格格,妳真是个──真是个小傻瓜!妳这么做不是把自己害得更惨吗?」现下咏春再也顾不得这么形容她天真又单纯的主子,是不是该死、「犯上」了!
「不会的,他知道真相后一点也没生气,而且他方才已经原谅我了。」婳璃是这么相信的。
咏春瞪大眼睛。「额驸亲口说他原谅了妳?」
「是啊,他非但不生气,还让我……让我别胡思乱想……」垂下小脸,不知名的热潮熨上了婳璃莹白的粉脸。
「要真是这样,那倒也是件好事。」咏舂犹豫地道,一方面细细偷觑着婳璃脸上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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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什么?」婳璃抬脸问咏舂,她不明白。
「那表示妳同额驸之间再也没有心病,往后额驸就再也不会借故疏远妳了。」
是这样吗?婳璃在心底问自己,却不像咏春一般肯定。
「也许吧。」婳璃淡淡地回答。
「格格,妳该趁这个机会多接近额驸──」
「我累了,咏春,有话明儿个再说吧!」避开咏春,婳璃走到镜台前拿起了玉梳子。
「格格,妳别嫌咏春啰嗦,这事关乎到妳的终身幸福,妳别不当一回事。」咏舂跟到婳璃身边。
望着铜镜里的人儿,拿玉梳子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婳璃轻轻吁出一口气。「就算我当回事儿,又能怎么着呢?」她幽幽的说。
她不认为感情的事能勉强,拿额娘来说吧,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凭谁都清楚得很,额娘就算穷一生一世之力,恐怕也招不来皇阿玛一眼怜惜的顾盼,因为皇阿玛的心全拴在兰妃娘娘身上了。
「别又说傻话了,」咏春接下道:「妳是好女孩,慢慢的额驸明白了就会喜欢妳的。」
「可是……」
「别可是了!既然已经是夫妻了,妳该主动一点,别怕羞啊!」
「主动?」婳璃睁大眼睛,迷惑地盯着咏春。
「是啊,主动一些才不会教人有机可乘!」咏春一语双关。
婳璃不是傻子,她当然明白咏春指的是库尔身边的贴身婢女──阿色娜。
可阿色娜从来没欺骗过他,更何况她一直在库尔身边服侍,是最亲近他的人。
要她同阿色娜争,她争得过吗?
咏春已经开松开她头上的发髻,开始替她梳起长发……「瞧这乌黑油亮的长发、粉扑扑的鹅蛋脸儿、红嫩可爱的小嘴儿、两道弯弯的柳黛眉──别说是个男人了,就连咏春我怎么瞧也瞧不腻、每瞧一回就爱一回。」
两手忙着梳理婳璃的长发,咏春不忘由衷发出赞叹。
凝视镜中的自己,婳璃当然明白自个儿的美丽,更清清楚楚的肯定自己女孩儿家的身分。只不过──她的美丽在皇阿玛以及她的「夫君」心中,永远也比不上十四阿姐。
小的时候,她多么盼望自己能长得像十四阿姐那么美、像她那么讨人喜欢。
就因为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干脆打扮成男人的模样,让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喜欢当男孩,没有一个人知道真正的原因……事实上,她一点也不喜欢打扮成男人,却仍然每天穿上男装故意惹皇阿玛生气……可讽刺的是,她的目的仅仅是希望皇阿玛能注意自己。
她就跟额娘一样悲哀。可额娘的际遇却比她更不幸,因为额娘这辈子所做的努力、殷殷期盼着皇阿玛的心有一天曾惦在她身上──在现在和可预见的未来,都只是徒劳的空盼。
望着镜中的自己,头一回,婳璃竟然不再希望自己长得像一直以来她既嫉妒、又羡慕的十四阿姐。
甚至于,此时此刻她居然庆幸自己长得不像十四阿姐──这奇怪的心情让她困惑。曾经她为了这张长得一点也不像十四阿姐的脸孔恨透了老天爷……婳璃怔怔地出神,心想着如果咏春说的话都能实现,那么,他肯定不会把一点都不像十四阿姐的自己当成是「替身」了……她就是她,是阿璃。
第四章
队伍往北又行了两日终于来到科尔泌部所属的疆界。
进入科尔泌当日,宫人们在储宫里安置妥婳璃的住所,她就被告知夜晚将有一掣那答目」大会。
所谓的「那答目」就是娱乐、助兴的意思,每年约莫七、八月上,牲畜肥壮的季节就会举行「那答目」大会,这是蒙古人一年一度为了庆祝丰收所举办的盛大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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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上有各种蒙古人所擅长的摔跤、射箭、骑马等比赛,还有营火会、烤肉、唱歌、跳舞等余兴节目。
因为婳璃的身分特殊,所以一抵达蒙古后就被请到大会上位,广场的女人全都笑着、忙着准备晚间营火会的伙食,所有的男人都到竞技场上摔跤、骑马、射箭去了,当然亲王也不例外。
婳璃孤孤单单的坐在一堆烤干的柴火堆前,咏春留在帐梩整理她的衣物,她一个人有些无措地呆望着广场上忙碌的众人。
「如果我料得没错,妳是今天晚上亲王最重要的贵宾了?」
男人口里操着内蒙语,饱含磁性的声音从婳璃的后方传过来。
她转过脸,看到一名帽上别着翎饰、外挂上头加了件补服的男人。一看他的服色,婳璃自然知道他是清人,而且是有封诰的贝子爷。
一见到婳璃的模样,男人忽然玻鹧邸
「妳听不懂蒙古话?」他操蒙古话再问一遍。
直到看见她又一脸茫然,终于确定她实在不懂蒙语。
「妳是满人?」他的神色有些异样,声调忽然显得低沉。「原来我误会了,妳不是亲王邀来蒙古巴林部的瑞莲公主。」
「你也是满人?怎么会上这儿来的?」婳璃却对他充满了好奇。
这么多日来她头一回见到跟自己同系血脉的人,不免有十分亲切的感觉。
「正黄旗黑塞斯。现是大清西北大营的参将。」自称黑塞斯的男子道,跟着顿了顿,他甩开身前的发辫、俊逸的脸孔往下一压,俯视比他矮了几乎三个头的小人儿。「我听说皇十四格格下嫁到蒙古,莫非……您就是十四格格?」
黑塞斯?婳璃的记忆回到过往,模模糊糊中跳过了十年,她印象中有个老跟在自己身边保护她的俊俏男孩儿也叫「黑塞斯」。
「你……你是第二十四和硕端庆公主的长子,黑塞斯?」她想起来了!
那鹰一样犀利、吓人的眼睛,他总是能吓退一些想欺负她的阿哥。
「妳……」乍听到婳璃呼唤自己的名字,黑塞斯倏地玻鹧郏成蟊洹!笂吺恰⒘В浚
他皱起眉头,眼中的错愕之情胜过不能置信之情。
「真的是你!黑塞斯!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听见他叫出自己的名字,婳璃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