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懂的字符。
略微迟疑片刻,宣华翻开了铁片的另外一面,看不懂的字符,和无夜用以掩饰面容的咒文是那么相似。
“我……到底是谁呢?”
一瞬间,疑惑满怀。
“有人来了。”感觉到了不速之客的到来,宣华很快将铁片放进了暗箱之中,收敛了情绪,宣华迈出了房门,也看到了熟悉的人。
“殿下,虽然我很荣幸你的莅临,只是下一次可以先敲门吗?”
尚邪抱着双手咧嘴一笑:“你这府里一个下人都没有,我敲门给谁听呢?”
……
……
“唔——没想到还真有这么多人愿意为了那不知真假的魔主笔记要来杀我啊!”倚靠在栏边,宣华举起酒杯小小酌了一口,清香的酒味弥漫唇齿,久久不愿散去。
秋水城是魔道距离正道最近的一个小城,小城虽然不大却很热闹,秋水城也算是魔道里唯一一处能够看到人类在街道上大方行走的地方了。
“这些日子以来,我已派了些人去正道打探,想要魔主笔记的人大概分成了两批,一些是不想惹魔道而去直接惑乱门盗取魔主笔记的,一些是不知死活冲着魔道来的,很可惜,这两批人似乎都有去无回,而且御龙也声称他将魔主放在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地方,除非要了你的命,否则魔主笔记就该归尘永世了。”尚邪夹了块肉嚼着,瞥了眼坐在他对面饮酒的宣华。
宣华的模样与发色都太过显眼,虽说这里是魔道,不过他们不是出来游玩,而是出来办事的,宣华略微做了些改变,发色成了黑,肤色也变得黯淡了不少,少了那极致的红与白,也少了几分过分刺目的魅惑,这般一看,倒成了一个令女子倾倒的英气男人了。
不变的,只有那双能把人魂魄都吸进去的眼眸。
宣华眯了眯眼,只是有些百无聊赖的望着酒楼旁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若是他记得不错的话,自从上次在林中差点被玄门门主杀了之后,御龙门主就突然改了条件,不要活抓他,而是要他的命。
上次林中的事情,是否与惑乱门有关呢?
宣华很想去惑乱门走一趟,只是每当他这么想的时候,脑海里就会响起无夜的声音:乖乖待在魔道。
好吧,他会好好待在魔道的。
“你变了。”突然的,尚邪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宣华显得无动于衷,尚邪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以你从前的行事准则,是会一个人冲去惑乱门放一把火的,可如今你却整天缩在家里,宣华,是什么让你变了?”
“不是我变了,而是你从来就未曾了解过我。”淡淡一笑,宣华拿着酒杯的手突然一顿,声音顿时沉了下来,“来了!”
这个气息,宣华记得。
刚刚落下话音,宣华旋即就往楼下跳了下去,人如一抹云烟般消逝在了热闹的街区中,尚邪虽是被宣华突然的举动惊到,但还是很快就跟了上去。
或许,宣华并不如他人看起来那么冷酷无情,至少每一次在打斗的时候,宣华都会刻意避开城镇或者是人多的地方。
从未真正了解过宣华吗?尚邪苦涩一笑,加快了追逐的步伐。
……
……
魔道有很多适合打斗的地方,一望无垠的戈壁滩,或者是满是碎石头的干枯大地,没有太多的人,没有太多的房屋,也没有太多的阻碍,也减少了被偷袭的可能性。
放眼望去,谁能躲藏在空气中呢?
宣华微微眯了眯眼,对于与他交过手且未死的人他从来都很记得他们的气息,只是刚刚的那一瞬间,宣华便感觉到了这人的气息。
“玄门门主,久违了。”
黑色的斗篷将站在宣华不远处的男人裹得严实,可即使看不到男人的一丝面貌,宣华也知道这人就是上次在林中差点杀了他的玄门门主,更奇怪的是,宣华感觉到了一股腐烂的焦臭味,这股味道正从玄门门主身上散发出来。
其实宣华还挺想和这位玄门门主,天下第二高手多聊几句,只可惜玄门门主似乎并不领情,一句话不说的就朝着宣华杀了过来,一如上一次,出手便是杀招。
宣华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这个玄门门主有些奇怪,尽管这个人的确是玄门门主,可和他初次在玄门见到的很不一样。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宣华说不上来,也没办法去细想,他如今可以选择对战,也可以选择逃跑,只是宣华很明白自己的实力,以他的能力,是打不过这位气势强大的玄门门主的。
一瞬间,宣华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如果上一次他能死里逃生,那么这一次呢?
面对来势汹汹的玄门门主,宣华选择了双手背负身后,不做任何的抵抗,静静等待。
眼睁睁的看着玄门门主越来越近之时,旁边响起了尚邪的喊声:“宣华,避开!你疯了吗?!”
宣华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如柱子一样站得笔直,而就在杀招近在眼前之时,一阵刺目的白光猛然炸裂,绚烂得照亮了天空,不管是尚邪还是宣华本人,都没有料到这一出,他人或许没有看到,可宣华却看得很清楚。
当危险近在眼前之时,他的面前顿时出现了一道无形的盾牌,全数将玄门门主的杀招抵挡了过去。
无夜?宣华心里很快想起了一个人。
魔惑众生 第二卷…如梦令 第二十三章 鬼啊
刺眼的白光映得秋水城天际宛若烈阳爆开一般,尽管短暂,却足以引起很多人的注目。
“大哥,二哥,你们看!”秋水镇一处不起眼的酒楼,坐在窗户边正为将来烦恼不已的李天开指着远处的天空。
他们三兄弟已经来了秋水城好些天了,只是一直苦苦烦恼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最近他们已经发觉似乎有人故意在魔道肆意惹出杀祸,因而也就一直待在秋水城想要看看接下来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天际边,总不会无缘无故爆裂出刺眼的白光,解释似乎只有一个,那里有高手正在对决。
“我们走!去看看!”老大李天启率先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三兄弟互相看一眼点了点头,纷纷从酒楼里出来,向着冒出白光的方向冲了过去。
从秋水城到爆发白光的地方并不是很远,待他们三兄弟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城外遍布碎石地方的时候,战火似乎已经熄灭,四周并无什么遮盖物,这使李家三兄弟很清晰的就能看到那片战场上的情况,李家三兄弟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们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那一片地面并非是坑坑洼洼,也并非是被战火燃烧过的斑驳,浓稠而诡异的黑雾铺满了大地,如同某种晶莹的黑色液体一般四溢弥漫,仿佛有着生命一般做着无规则的运动,时而如蛇一般缠绕盘旋,时而又如花一般绽放。
而这一片浓稠诡异的黑雾之上,悬浮着一个男人。
一个苍白的男人,一个发色浓黑的男人,周身的衣服宛如与黑雾融为了一体,更衬得这个男人诡异万分。
散发着不详,散发着毁灭与破坏的气息。
……
……
“魔主笔记?宣华那个变态还写过这种东西?”翘着腿,宛如天生的掌权者一般的男人翻着一本薄薄的黑色小册子,一边看着这本被无数江湖人追逐的小册子,一边毫不留情的打击着魔主。
“风尘,你说宣华好歹也是一个能毁天灭地的神,怎么就能写出这种东西来?你看看这些话,啧啧,说得好听一些是简洁,说不好听就是一些小孩子的写作水平。”像是要佐证自己的话,男人把册子上的笔记内容都读了出来。
“笔记第五章:
敢于挑战我的人,是无夜的师弟
我感觉到了他的愤怒与嫉妒,为何他要愤怒,要嫉妒?
无所谓,我接受了他的挑战,他死了,在我面前如同蚂蚁一般弱小
无夜为此而生气,因为我杀了他可爱的师弟吗?
我做错了吗?
我做错了吗?
我做错了吗……”
读完了以后,男人就毫不客气的给予了最刻薄的嘲笑:“哈哈哈!宣华是个小孩子吗?还问个不停,这种流水账一样的东西怎么还会有人要呢?”
端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步风尘含笑道:“都过了这么久了,你还在记着仇呢?”
黑色的小册子往桌上一摔,愁天歌一把夺过步风尘手里的茶盏一口饮尽,没好脸色的说道:“对于那个变态,我只有把他大卸八块的心情。”
愁天歌不记仇就怪了,他本来就是一个十分记仇的男人,而宣华恰恰就是惹他惹得最大的一个存在。当年宣华那个恶趣味的混蛋把他和步风尘耍得团团转,差一点就把他和步风尘给害死了,后来好不容易抓住了可以报复的机会,可到头来全部被宣华破坏了。
愁天歌当年故意让宣华和无夜同时投胎转世为兄弟,就想着可以看一出兄弟孽恋之类的狗血戏码,还辛苦的四处造谣,把用来束缚宣华残魂化身的锁链公之于众,就想着将来宣华被当年的九大长老追逐一番。
可哪里知道呢,宣华还留了一手,不但派人将刚刚出生不足一岁的宣华转世给抱走,还创造了什么魔,导致了一出人魔大战,九大长老纷纷挂掉,完完全全的粉碎了愁天歌精心布置的计划,这如何不让这位向来不服输的愁天歌气恼?
“好了好了,别气了,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吗?如今宣华的化身转世已经出现,我也让圣门的人给查到了。”步风尘淡淡笑着,伸手轻轻拍了拍陷于“有仇不能报”的爱人的背,安慰着,“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呀。”
愁天歌瞥了眼一旁长得极具欺骗性的步风尘,过了这么多年,这位圣门创始人兼前任门主的模样是一点没有变,一如当年他第一次见的时候,美的不染尘埃,可肚子里的黑水却随着岁月越来越浓,越来越黑。
愁天歌并不觉得步风尘真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和慈悲,比起他来,步风尘被宣华戏弄的更惨,想必在这位曾经的圣门门主岁月史上,必然是唯一一笔,也是最重的一笔污点。
“哦,说来听听?”愁天歌习惯性的挑了挑眉。
步风尘淡淡一笑,他的模样比起无夜更为出尘,天生透着一股神棍气息,柔美慈悲,这般一笑,都把黑衣衬得明亮了起来。
愁天歌忍不住一阵腹诽,不管过了多久,步风尘怎么看都还是一个超级大神棍啊!不知道那天神无夜是不是也长了一张神棍脸。
“前些天我不是见了一位好友吗?”步风尘说道。
愁天歌冷哼一声,语气颇为不爽的说道:“就是那位现任圣门门主,一见面就喊我‘妖孽’的你的亲亲弟子?”
“咳咳!”步风尘轻咳两声,微笑着说道:“他那不是夸你吗?只有你这个妖孽才能迷得住我啊……”
眼见着愁天歌脸色越来越难看,步风尘很快嘘声,赶紧转移了话题继续说道:“我那徒弟从他神门的一位好友那里听说,天神无夜最近与一个名为宣华的魔走得极近,而且那名为宣华的魔还是圣体,我想那人应该就是魔主转世,只是除了你我二人以外,其他人包括无夜在内估计还不知道宣华就是魔主。”
“所以?”愁天歌说道。
“多难得呀,即使转世了也最终遇到了一起,我想我们应该好好帮一帮宣华,让他早日恢复记忆,虽然宣华只是魔主化身的转世,但骨子里还是流淌着魔主的血液,太过冰冷,而无夜又太过温柔,要等宣华流眼泪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步风尘笑得无害,笑得圣洁,笑得仁慈。
愁天歌顿时一挑眉,他还记得当年魔主说过的一句话,当魔主流下第一滴眼泪的时候就是恢复记忆之时。
那么,人要怎么样才会流眼泪呢?
不是大乐,就是大悲。
愁天歌的脸上顿时笑得开出一朵花来。
“是啊,我们要好好帮一帮宣华,就像是……他当年帮我们一样。”
……
……
宣华不大记得自己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是如何昏迷的,昏迷后又发生了一些什么,当他醒过来的时候隐约看到了三个不曾见过的人,那三个人好像是见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样望着他,大喊着“鬼啊鬼啊的”就转过身很快跑开了。
头有些疼,身体很冷,从内而发的冰寒让这个魔苍白的皮肤表层都浮现了一层薄薄的冰,宣华没办法追过去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他昏迷的时候,那三个人是不是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呢?
“尚邪?”忍着头疼与身体上的寒冷,宣华深吸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揉了揉自己的脸,细碎的冰花纷纷落下。
太过诡异了,无夜虽然是在他身上留了一些保护,可玄门门主未免太过强大,仅仅是一招就让赶来的尚邪倒了下去,宣华不知道尚邪现在怎么样了,但他想,尚邪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