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奖。”付行之只是微微笑了笑,表现得平平淡淡,并未因为他的赞美而自满或得意。
“付公子……”何子珏忽然有些犹豫起来,见付行之询问地看过来,他才吞吞吐吐地道:“不知这画能否赠与子珏?”
“你拿去吧。”付行之还未说话,安鲤已经抢在他前面允许了。其他人诧异地看向他,平常不怎么说话的安鲤这会儿是吹了什么西北风啊?
付行之挑眉,心中微感诧异。这小美人儿又在搞什么鬼?
而此时安鲤心中正在想着:他可不能让恩公留着别人的画像!
何子珏似乎拿不定主意。虽然这位美人公子与付公子关系匪浅,但是主意也能由他来拿定么?他不禁看向付行之。
“可以。”见他看过来,付行之微微黔首,反正他留着也没用。
何子珏顿时欣喜不已,像是得了什么珍稀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画像折起,再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何楚惜看到嘴角又是一抽:“我说小珏,你作甚么要我的画像?”
“任要你的画像了?”没想到何子珏脸嗤之以鼻。
何楚惜眉毛一挑,问道:“那你要这画像做什么?”
谁知何子珏闻言忽而又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兴奋道:“这可是第一才子、我所仰慕的付云卿付公子的真迹墨宝!我自然是拿回去收藏了!”
“以后说不定还能拿出去炫耀炫耀……”
何楚惜:“……”你拿着我的画像去炫耀个什么劲啊!!何楚惜在心底……
其他人:“……”看来这人中毒颇深呐……
付行之:“……”无语凝噎……
安鲤:“……”这人果然是傻了吧?不过……,恩公画的东西当然很好,给他是不是便宜他了呢?
……
画完画像,众人继续往菊园走。为了方便人们观赏,秋菊园就开在城里,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很远。
一行人未走多久便到了秋菊园。才刚步入菊园,一阵阵清爽怡人的菊花香气便扑鼻而来,萦绕在周边,浓都芬芳。
两边的狭道上种满了各式各样的秋菊:单瓣的,重瓣的,扁形的,球形的;有长絮的,有短絮的,有平絮的,亦有卷絮的;有空心的,还有实心的;有挺直的,也有下垂的,式样繁多,品种复杂,令人眼花缭乱。
花色也繁多,红、黄、白、墨、紫、绿、橙、粉、棕、雪青、淡绿等等,红似火,白似雪,粉似霞……还有一些复色的,间包的菊,色彩缤纷,有的秀丽淡雅,有的鲜艳夺目,姹紫嫣红一片。
这些秋菊花序大小和形状均各有不同,端的是漂亮至极。
原本京城因为菊花的繁盛,而衍生了一种比赛。每到秋菊盛开之时,那些种菊人便纷纷端着自家开得最好最独特的秋菊前去比赛,与其他家的放在同一处,让那些懂得欣赏之人还有群众评断谁家的更胜一筹。比赛胜出的人可以获得当今圣上许诺的一件宝物作为奖励。
不过因为有些人的利欲熏心,扭曲了通过比赛让更多的人能欣赏秋菊的最初意义,于是此项比赛被作废了。
如今的秋菊才重拾了最初的美好,只供那些懂得欣赏它们的人观看。
今日天气晴好,正是赏菊的好时间。众人被这绝美的花给吸引了目光,目光凝注在那上面,惊叹声不绝。
安鲤常年待在湖底,见多了水草鱼虾,龟鳖游蛇,却从未见到过这么多的花。大片大片的颜色闯入他的眼帘,澄澈的双眸倒映出如花儿般的夺目光彩。
“好看么?”见他眼中似有欣喜,付行之走到他身旁问道。
安鲤不自觉地走近了些,半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株红白的花来,凑到鼻间闻了闻,忽然回眸对着他浅浅一笑。
“好看,很美。”
人比花娇。这是付行之在见到小人儿那个浅笑盈盈的模样时,浮现在他脑中的。
付行之微笑着注视着那一朵朵闻着花的小人儿,眼中柔情一片。霞光注入到他温柔的眼,暖色不断蔓延,仿佛连冬雪都能融化。
一阵风吹来,馨香弥漫半空,吹起地上花瓣无数,五颜六色的围绕在身周盘旋,炫目而迷醉。这是否是风所带来的花瓣眩术呢?
等到离开秋菊园时,众人还沉浸在那或清淡或美艳的景色中,久久都无法回神。
或许是先前太过沉浸其中,等走出来之后,何子珏才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后悔到肠子都青了。方才应该让付公子作首咏菊的雅诗才对,白白浪费了这么一个大好机会!
要知道,当初付云卿少时所作的那几首绝诗到现在都还为人传颂,津津乐道呢!
感受到他幽怨注视着的眼神,付行之如芒在背,偷偷擦掉额上掉下的一滴冷汗。或许被人仰慕也不是一件那么好的事啊……
按照先前的安排,付行之带着安鲤去找寻那家贩卖特色小吃点心的店肆。听说在秋菊园右手边的位置,只是那家店似乎并不是在路边,所以不大好找。
虽然是在城里,但这里还是有些偏僻了。
“子珏,你可知那家店在哪?”那家十年老字号的点心店正是在付行之离开时才开始兴起的,付行之并不知道它所在的位置,只好问在这里待得时间最久的何子珏了。
“各位跟我来便是。”
没想到平日里像个老头似的喜欢研究诗词歌赋等作为娱乐的何子珏竟然知道!众人跟着他七拐八拐的有些晕。在这种难找的位置,真难得那家店能兴得起来!
拐过一个巷角,前方忽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众人相互看了看,略感奇怪地抬眸望去,见前方一家宅子门口正围着一群人,正对着什么指指点点,七嘴八舌的。因为隔得有些远,所以听不清他们在讲些什么。
正好是要去那个方向,众人便往那里走去。走得近了,才隐隐约约听见他们在说着什么“狐狸精”,“打死她”,“不要再出现”之类的话,骂骂咧咧的,听语气似乎并不大好。
众人更加好奇,那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剥开人群,他们看见一个女子正摔倒在地,长得倒是娇俏,一双上挑的丹凤眼让女子多了几分媚气。此刻她身上的衣衫被弄脏,有几处还有破裂。女子脸上挂着泪痕,花颜失色,形容憔悴。
“怎么回事?”毕竟是做官的,何子珏似乎很有为官的责任感,他首先询问出声。
周围人听到他的声音,看了过来。付行之他们几人都是容貌上等的俊美男子,一下子出现那么多个,那些人都惊呼出声,呆愣地看着他们。
“怎么回事?”何子珏眉头一蹙,又问了一遍,紧锁的眉露出几分威严来,与平时那样子判若两人。柳文熙几人都有些惊讶,这样的他看起来不是挺正经的么,怎么遇到云卿时就那么的没神经呢……
人群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解释道:“这位公子,这个女子她是个专门魅惑人的狐狸精变的,我们正要赶她走。”
“狐狸精?!”柳文熙几人都诧异道。
恩公,带我回家 中卷:懵懵懂懂小妖情 147:谁才是妖?
安鲤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面露疑惑。这个女子怎么看也只是普通人类而已,而且身上也没有狐狸的狐臭味,怎么会被说成是狐狸精呢?
他转头看向一脸木然的青竹,感觉到他的视线,青竹转过头来与他对视了一眼。
“小竹子,她身上有掩饰气味的东西么?”
“似乎并没有。”
“她是人类。”
“嗯嗯。”
那边何子珏已经在询问事情缘由。其实这只是个十分多见的故事:
原来,这里原本有个积极好学的书生,满腹经纶,就盼着有朝一日能考取功名,一举中的。但有一次去外面游学时遇到了地上的这名女子,两人一见钟情,双双坠入爱河,无法自拔。书生便将她带了回来,娶为妻子。只是自从这女子来了之后,书生却无心再读书,也不去考取功名,每天待在家中饮酒作乐、醉生梦死。
十年寒窗,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为人父母的自然担心儿子的前程。他们认为自己的儿子一直都十分听话,不可能会变成这样,所以将责任全部都归咎在了这名女子身上。认为她是妖狐所化,专门来魅惑他们家儿子的!
今日,他们便是想将这名女子给赶出家门,但这名女子却死赖着不肯走。附近的街坊邻居也早有耳闻,所以也都出来帮忙。
何子珏听完众人七嘴八舌的解释,沉着一张脸问道:“你们凭何认为她是狐狸猜所化?”
“都已经发生了这种事了,还不能说明么?而且,这位公子,你看她那一脸的狐媚相,不是狐狸精又是什么?!她还常常勾引街坊邻居呢!”
“对啊,我家那死鬼就被她给勾引过。”有个不忿的中年女人回头瞪了自家丈夫一眼,恨恨道。
“这不过是皮相罢了,你们没有证据又怎能断定她便是狐狸猜?”柳文熙见不得美人受委屈,虽然女子已是个有夫之妇,但好歹还是个美人。
那中年女人似乎见不得别人帮那女子说话,怪里怪气地“哎哟”了一声:“我看呐,这位公子你也是被她的长相给迷住了吧?”
“你!”柳文熙郁结,他好端端的怎么就给人误会了?这大妈真是蛮不讲理!
那个中年女人似乎还不解气,还想说些什么,青竹冷着脸上前了一步,正好挡在了柳文熙的前面,将他俩隔离。
“他是不会被她迷住的。”青竹冷冷地道。他看了那躲在那女人后看起来十分窝囊的男人一眼,不屑道,“我看是你丈夫他自己被美色所迷,你自己管不牢还想怪到别人头上么?!”
人类就是如此,这种刁妇他见多了,管不住自己的丈夫便将所有的责任推给别人以泄愤,无聊至极!
那中年女人似乎被他冰冷的气势吓到,听到他说的话,脸涨得通红却不敢发作,只得小声骂咧了几句,发泄似的拧着她那闷声不响的丈夫走开了。
“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早就该乱棍打死,或者浸猪笼了!”看来没有人最狠,只有更狠毒!
原本一脸平静的付行之在听了这句话之后也忍不住皱起了眉。这种惩罚的方式,他向来便觉得残忍无道。想不到今日竟然会在这里听到有人提出来。
这里围着的人太多,也不知道是哪个人说的。
安鲤看着这些人,心中十分不舒服。那一个个张牙舞爪不断谩骂、说着狠毒话的人脸上却挂着事不关已的冰冷笑容。
事不关已,便可以这样落井下石了吗?
“喂,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真是他们口中只知道魅惑人的狐狸精?”伍仁忽然走到了那个女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只知道哭的人,微微皱眉。
“我……”地上的女子显然是没料到此刻会有人突然来问她,倏然一愣。反应过来后她便摇着头道:“我不是,不是……”
“既然不是,那你为何不试着辩解?”伍仁冷冽的态度让认识他的几人感到意外,这还是平时那个嬉皮笑脸的伍仁么?
“我说了,但是他们不相信我。”
“那你便妥协了么?”
“我……”
“被赶出门也没关系么?被浸猪笼也没关系么?”伍仁的语气似乎有些咄咄逼人。
女子泪眼婆娑,满眼凄然。
柳文熙诧异地看着伍仁,看到这里拉了拉他,小声问道:“喂,你怎么了?”
伍仁像是忽然反应过来,眼神闪了闪,微微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想让她不要还未努力便轻言放弃而已。”
“你……”柳文熙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伍仁的身上是不是也曾发生过什么事呢?
“她不是狐狸精。”这时,安鲤开口了。声音不响,却仍是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他们见是一个红衣的美少年,纷纷露出了惊艳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
安鲤皱着眉看了那人一眼,似是对他的态度不是很喜欢,不过还是礼貌地解释道:“她身上也没有狐臭味。”
众人:“……”
“你怎么知道有狐臭味的就是狐狸猜?”
“因为狐狸有狐臭味,我闻到过。”
众人:“……”
原本吵闹喧哗的气氛被安鲤这么突然的一搞,顿时便变得安静无比。
付行之方才微皱的眉早已在他说话时舒展开,这会儿正擒着折扇抵唇而笑。笑了一会儿,他看向那男子的老父母,道:“敢问贵公子在哪儿?不如让你们口中的那位公子自己来说说如何?”
对呀!最关键的那个引起这件事的人此刻却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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