啡屋打工,连吃中饭的时间都没有就要去餐馆洗盘子,之后回到家还要背诵那些枯燥的法律条文,累到连话都不想说,想要放弃时夏尔特对他说的。那个时候,不是他不放弃,更确切地说是夏尔特的意志支撑起了他们两人的梦想,如果那个时候就放弃了,他们一定还是在贫民窟里如同蝼蚁一样挣扎。
夏尔特看着西蒙的眼,发现那里面不仅有平日的柔和,也有着通彻的明了。其实很多事情他并不是不知道,而是因为相信他而给他自由,就像他虽然不喜欢他和艾伦来往,但也绝对不会去干涉他们之间的事情一样。
“算起来今天正好是我们获得律师资格证的纪念日,我的一个代理人送了我一瓶红酒,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庆祝一下。”西蒙起身走到柜子旁拿出红酒,举着瓶子向他摇了摇:“这可是法国最好年份的珍藏。”
“西蒙。”摇晃着红色液体,夏尔特并不急于饮用杯中的酒,“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获得资格证的那个晚上。”
“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想起那段记忆,当时是艰辛是心酸,现在想起却别有一番滋味,“那个时候我们高兴得就像发了疯,用身上所有的钱买了一瓶酒,没想到走到半路酒瓶就摔碎了。”
“那你还记得我们当时是怎么处理的吗?”夏尔特拿起放置在桌子上的红酒瓶,然后用力敲碎了,带着香气的红色酒液溢流而下,只剩下半截的酒瓶里冒着浓郁的气息。
先仰头喝了一口,夏尔特才递给西蒙,西蒙笑着接过,因为瓶口是尖利的裂口,所以他们只能隔着一段距离饮用酒瓶里的酒,酒液倾倒的时候,顺着他们的嘴角流下,滑落在脖颈,滴落在地板上。
两个人就这么轮流交替着,虽然身上被酒液沾湿了,笑意却未减淡,在那以后,他们就开始为工作奔波,很少能够有这样的机会开怀畅饮。
“明天我要去一趟霍华德城堡,你和我一起去吧。”仰靠在沙发上,西蒙对正在喝着酒的夏尔特说道。
“霍华德城堡?”放下酒瓶之后,夏尔特疑惑地问他:“你去那里干什么?”
“当然是工作,霍华德城堡的伯爵最近卷入了一场官司里,这件案子是在你还没被吊销律师资格证的时候就已经接下来的,现在也不能推掉了,所以只能由我出马了。”
“那为什么要我和你一起去?”
“如果不想露宿街头,在不能出庭的这段时间,你最好跟在西蒙律师的身边。”西蒙瞥他一眼:“再说我们很久没离开伦敦了,这也可以算是一次旅行。”
“你终于醒了。”睁着尚未清明的眼睛,西蒙按住太阳穴,本来酒量就不好的他现在还是有些头晕,他望了眼身边穿戴整齐的夏尔特,“我们现在在哪?”
“当然是在去北约克郡的路上。”夏尔特睨他一眼:“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弄上车的,不然可就错过了和伯爵的约定,到时候恐怕违约金就足够让我们再工作个好几年。”
车子突然的颠簸,车子里的人被剧烈的晃动而失去了平稳,夏尔特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传来了中年男人的声音:“先生,不好意思,车子出了点问题,这里离霍华德城堡不远了,恐怕你们要自己走一段了。”
下了车之后,夏尔特才看到车轮已经裂了一条不小的裂缝,难怪刚才晃动得那么厉害。
“走吧,不然可能不能在约定的时间到达城堡了。”虽然早早就看到了城堡的轮廓,但实际上路途还很遥远,一路上连半个影子都没见到,更别提搭便车了。
“我们休息一下。”本来就还头晕的西蒙现在已经汗流浃背了,夏尔特见他的样子也就停下来休息。
“这里怎么连一辆经过的马车都没有,我可不记得北约克郡是人迹荒芜的小镇。”一路上的安静的确带着异常。
“也许今天刚好是特殊的日子。”夏尔特望了一眼现在距离不算远的城堡,“我们还是赶快出发,不然在日落前可能赶不到了。”
到达城堡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见到伯爵,而是由伯爵的女儿利萨接待了他们。
“很抱歉,父亲生病了所以今天没办法接待你们,请你们先在城堡住下,委托案的事情只能推迟了。”利萨是个长相秀丽的少女,从面容上来判断不过十五六岁,却带了超越了年龄的庄重成熟。
“我现在有事要出门,如果你们喜欢,就让管家带着你们先参观一下城堡,我先失陪了。”
少女离去时行色匆匆,似乎是有十分焦急的事需要去办。
城堡是开阔式的英式园林,主楼外立面的砖砌痕迹清晰,拱形的窗户布满整齐细密的窗棱,与砖痕的风格统一。巨大拱形壁龛内设有精美的雕像,与檐顶一起体现了巴洛克风格。顶部的巨大穹顶为建筑增添了非凡的气势,侧楼通过拱券结构的曲面自然延伸,线条流畅。构造虽美,但是夏尔特和西蒙却无心欣赏,从一开始路上的异常安静和现在伯爵的生病及少女的奇异表现,好像都是有着联系的巧合,但是又让人想不起哪里怪异。
“听说今天早上又有几个人死了。”不远处,好几个仆人聚在一起谈论着。
“是啊,而且他们的死状都很恐怖。”那个人压低了声音:“听说伯爵其实也是患了那种病。”
“怎么可能?伯爵那么健康,怎么可能……”那个人说道一半,突然想起了早上小姐的奇怪表现,声音立刻弱了下去。
隐隐的讨论传入两人的耳内,但是议论的人群因为管家的到来而立刻散去,身着黑色西服的管家实际上还很年轻,他的目光冷峻,似乎没有因为客人听到了下人的讨论而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请问郡上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思虑再三,夏尔特还是问出了口,年轻的管家似乎并不介意他的问题,“其实这也算不上秘密,只是为了防止恐慌,现在还尚未公开。在一个月前,离城堡不远的一个村子里的裁缝收到了一包从伦敦寄来的布料,四天后他就死了。在那之后,又有五个人相继死去,后来人们发现原来衣料中混入了带着鼠疫病菌的跳蚤,但是现在在北约克郡尚没有可以治疗这种疾病的药物,地方已经向伦敦上报,最迟再过一两天,伦敦的专家组就会前来,所以请客人不要过于担心。”
“病菌?”夏尔特皱眉,作为曾经机密组织的成员,他当然明白这种病菌可能带来的致命危害。“现在调查清楚了是什么人散播的病菌吗?”
“裁缝已经去世,再加上没有寄件人的详细信息,所以现在一筹莫展。”
“听起来像一场策划的阴谋。”西蒙笑道:“看来我们现在想不留下都难了。”
伦敦的专家组来的时间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快,到下午的时候,他们的车辆就已经抵达了城堡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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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Chapter21 。。。
但当夏尔特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之后,一下子就愣住那里。看见艾玛本来就在意料之外,但紧接着下来的人,更让他有一瞬间的晃神。很明显对方见到他也很诧异,但很快便和专家组的人向着城堡的主楼走去,无论是虚情假意,现在已经半点不剩。
“霍华德伯爵病情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一边快步朝着伯爵的房间走去,安德烈询问赶回来的霍华德伯爵唯一的女儿——利萨小姐。
利萨犹豫了一会儿才将真实的情况说了出来:“父亲从前天病情已经恶化,身上出现了一些黑斑,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
“他的症状和村庄里死亡的病人一样吗?”安德烈皱眉,接到这次病疫报告是在几天前,现在病因不明,所以只能成立专家组前来进一步调查。他也曾研读过医学,参与过多年前伦敦市区一次小型的疫病调查,更何况连环凶杀案他一点都不想接手,便在这两项中选定了前来霍华德城堡。实际上,他也有着另外一层打算。
“村庄里的病人我没见过,不过根据他们的描述,的确与父亲的症状很相似,但父亲这几天都在城堡里,没有和他们接触过,不可能和他们患上同样的病症。” 随着房门被推开,他们走近了躺在床上的伯爵,从□在外的脸部,他们可以看到皮肤上长出了零星的黑斑。
戴上手套和防护口罩之后,艾玛靠近了病床,随着诊断的进行,她的眉毛也越皱越深。
“怎么样?”艾玛一脱下手套,本就着急的利萨便向她凑近了:“父亲的情况怎么样?”
“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伯爵的情况很不乐观。”虽然还带着伤痕,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工作,艾玛从带来的箱子里拿出记录本,“详细的情况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研讨。”医疗组的研讨从下午一直开到了晚上,期间还询问了被领带到城堡的当地居民,当基本了解了这种奇怪的病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半。
“你们先走吧,我还有些资料需要整合一下。”当其他医疗组的人都离开之后,安德烈抬头,发现艾玛还没离开,“你也去休息吧,你自己身上的伤还没痊愈。”本来她并没有在医疗组的名单之内,不过她在最后出发的期限之后前去向女王请愿,而女王也出乎意料很快答应了她,并让她成为这次的负责人之一。
艾玛拿着整合的资料走到他身边,“感觉又回到了几年前我们一起工作的情景,那个时候还是在舰队上,没想到一转眼就过了那么多年。”
“怎么会突然这么想?”安德烈笑道:“你可不像是会这么容易感怀的人。”
“其实我更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茶色的眼睛如同秋水的剪瞳,“我想知道关于那件事你的答案,我想这段时间你应该可以考虑清楚了吧。”
从窗台可以看见两人攀谈的景象,夜晚的灯光落在他们的身上,带着一种美好的光晕。
“进来吧。”虽然依旧俯首于桌面上的资料,但是安德烈早就感觉到他一直站在门口。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在外面?”轻缓的脚步声慢慢向他靠近,安德烈放下手中的文件,看见的就是夏尔特的脸。
“从我们走进这里不久,你就在外面了,我一直都知道。本来艾玛离开之后我以为你就会进来了,没想到你一直等到了现在。”
“你有话想对我说。”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不是我有话想跟你说,而是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夏尔特的声音浅淡:“关于那天的事。”
“该知道的你不是都知道了?”安德烈起身,金色的眼眸里映出橘色的灯光,俊美的面容也染上了一层绮色,“还需要我解释什么?”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有意接近你的。”虽然已经知道了一些事实,但是还是想了解他真正的想法。
“你是指红磨坊第一次的见面还是后来的接触?”安德烈慢慢靠近,“我承认一开始,我的确是被你吸引了。”
“一开始?”夏尔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的讥讽:“难道我的吸引力如此低下,只能让公爵对我保持一时的兴趣?”
“毕竟更多的时候需要的不是兴趣而是利益。”安德烈望进他的眼里,“我的确是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你帮了我很多。”
夏尔特对着他的眼,想看清那深眸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既然如此,那么你又为什么故意让我发现……” 其实从他进到古堡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吧?那为什么又故意让他看到那些资料和那个项链。
“因为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试问一个已经失去律师资格,还需要接受警方调查的人,还能给予我怎样的帮助?”伸出手轻抚过他的脸颊,“你离开伦敦恐怕也没有征得警方的同意吧?这样的你带来的除了麻烦还有什么?”
“事实总是最残忍的,为什么你一定要知道真相,让我们都对彼此保留最后的美好回忆不是很好吗?”安德烈低下头,在夏尔特的侧脸上落下一吻:“毕竟你是我见过,最吸引人的律师。”
“所以你现在选择了艾玛小姐?”侧开脸躲开他的亲近,却没有逃开那短暂的触碰,夏尔特冷笑:“那我是不是要感谢公爵以前的厚爱?”虽然早已知晓自己在他的心中并没有占据着什么地位,但是那些赤|裸裸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心隐隐刺痛,不是早就已经麻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