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钧啸脑子轰的一下停止转动了,他傻乎乎的点点头,答道:“我愿意。”
落魂明轻笑,“今日起,你便是落魂明之妻,落魂钧啸。”
“哦……”佘钧啸眼睛转了两转,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啊,是我娶你,”说着,他伸手指指自己又指指他,一字一顿的重复道:“我——娶——你!”
“你不愿意?”落魂明挑眉,心说不愧是他的人,竟连花仙跳的花印都能破。
佘钧啸看着对方眼中一瞬间闪过的失望,心里一痛,不过一个说法而已,只要他开心,冠他之姓又如何?!
“我刚刚不是说愿意了嘛!哼,今日起,我复姓落魂,双名钧啸!”佘钧啸翘着嘴角,学着他的样子,吻上了他眉心的花印。
不知何时,一股清淡的花香浮动在空气中,喜庆的曲子从漫天的花雨中传出,舞袖飞扬,衣袂飘飘,花戮围着你侬我侬的一对新人,翩然起舞……
曼妙的身姿在花雨中好似一只赐福的精灵,复杂的舞步随着微凉的秋风旋转、轻跳,每个人都感到了心底腾然而起的幸福感,每个人都不自禁向那对新人献出了最真挚的祝福。
花戮肆意的跳着、转着、飞着,眸光流转,却始终望着半空上的囍字……记忆像是决堤而下的洪水,来不及回顾就已将他生生溺死……
记起,曾经他一舞震四方,普天下的新人们无一不想让他来为自己的婚姻祈福……
记起,曾经他彩袖逐流云,连神界仙家都争相来看,歆羡的目光从未断过……
记起,曾经他决定此生只为一人而舞,但那人……却在两人大婚时,用剑穿透了自己的心……
花仙跳,一种只在婚礼中才会用到的舞蹈,一种只有花妖才能跳出来的舞蹈,一种为了赐福而生的舞蹈……却是他这一生最痛的记忆……
已经不记得自己跳过多少次了,只记得每一对被自己祝福过的新人都很幸福,只记得自己大婚时的那段舞没有跳完……
就在所有人都因这支舞而送出祝福时,邪日却心急如焚。纷乱的花雨之中,他看不清花戮的表情,却察觉到了他的绝望,也许是因为总是形影不离的缘故,他比任何人都敏锐,花戮在强撑,就像是只掉线木偶,人前轻舞飞扬,心里却是无法逃脱的悲伤……
“这舞,好奇怪。”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邪日转头看向专注观舞的苑君惜,有些不解。
苑君惜继续用意识道:“太完美了,但作为一支祈福舞,却有些悲。花戮……”他不确定的皱了皱眉,猜测道:“好像哭了。”
邪日心里蓦地一痛,更担心了。他急忙从坐位上起身,想要去叫停这支舞,却被苑君惜拉住了。
他摇摇头,认真道:“恩公,这种祈福舞一旦跳起便不能停,不然舞者自身所有的福祉都会流失,还有可能被反噬的。”见邪日紧锁眉头,他的担心也加重了很多,“恩公,再等一会儿,我觉得已经到尾声了。看花戮的样子应该很熟悉这种舞,肯定能顺利跳完。”
他话音刚落,乐声就渐弱了,紧跟着花雨初歇,那抹金色的舞影也慢慢停下了飞旋的步子,突兀的站在新人面前。
邪日直接飞身奔了过去,到了近前,他才发现,漫天的花雨竟然在地上绘出了一个复杂的花纹,他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苑君惜拉拉他衣袖,抬手朝空中一指。原来,地上的花纹竟是和囍字下的菱形花纹如出一辙。
站在花纹正中的落魂明握住佘钧啸的手,高高举过头顶,风乍起,满地落花再次起舞,竟是飞旋着流入了那两人手中,一片不剩……
花戮看着消失的落花,如释重负。他双腿一软,再也支持不住的他,双目一闭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紫斌花王
邪日伸手将人抱在怀里,满眼焦急,却不知该如何处理。
花戮微微睁眼,对着他勾了勾嘴角,轻轻道了声“我睡会儿”,便彻底闭上眼睛陷入了黑暗。
金光一闪,原本盛装隆重的舞衣消失不见,花戮变回了巴掌大小的小人,和最初相见时的一样,顶着一朵可爱的紫色大花,却蔫蔫的让人心疼。
邪日小心的把人捧在手里眉宇紧锁。落魂明也没想到花戮会晕倒,他快步走过来,却被一脸戒备的苑君惜挡住了视线。
佘钧啸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怎么,明明是喜上加喜的日子,却总被弄得剑拔弩张。他伸手将落魂明拉到一旁,尽量让自己的笑容和煦如春,“小惜儿,你朋友可能是累了,要么先去后院休息一下?”
苑君惜征求的看向邪日,他也觉得花戮应该是累了,毕竟跳了那么长时间。邪日点头,谢道:“那就麻烦二老了。”
佘钧啸轻哼一声,洋装气道:“不是已经改口了嘛,怎么,想反悔?”
邪日一愣,随机尴尬的笑笑,“岳父大人哪里话,我怎么会反悔呢。”
“哎呀,还是听着别扭,叫爹爹!”佘钧啸一瞪眼,毫不示弱。
邪日脸一红,半晌才憋出一句,“爹爹。”
佘钧啸点点头,拉过落魂明,道:“这个,以后叫‘二爹’。”
落魂明看着松缓下来的气氛,笑道:“我哪有那么二啊。”
“全天下就你二!”佘钧啸娇嗔的撸了一把他的络腮胡子,便吩咐仆人带他们去后院休息。
说是后院,但在邪日看来跟后宫差不多了。红砖金瓦、雕梁画栋,跟妖王的皇宫有的一拼。两人刚在屋中落座,就有仆人端上酒菜,还给了苑君惜一瓶药,说是杷霜散。
邪日拿过来闻了闻,确定是好药没错,才给他服下。虽然没有药到病除的疗效,但苑君惜多少能说出话来了。
邪日让仆人找了盆正开的正盛的花,然后小心的把花戮埋进花盆里,就剩下一个小脑袋露在外面。
苑君惜好奇的看着,有些担心道:“恩公,你埋得太往上了吧?他不会憋死吗?”
“不会,他是花妖,当然要在土里才能好好休养。”邪日边说边拉着他坐到了桌旁,“都中午了,吃点东西吧。”
苑君惜的确有些饿了,确切的说是馋了。桌子上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刚一上桌就把他的馋虫勾搭出来了。
邪日一会儿夹着鱼挑刺,一会儿掰着棒骨剔肉,忙的不亦乐乎。苑君惜碗里的肉早就堆成了一座小山,不管他怎么吃,就是吃不平。
“所有人都觉得小花是依附于我的小妖,却不知道,他的修为要比我高很多。”邪日间歇中给苑君惜加了一筷子青菜,随后又着手去剥虾,“我小时候有一次渡劫招来了九天火雷,当时把父王他们吓坏了,好在有惊无险,人没事儿。他们都以为是我天赋异凛,却不知道那次,其实是花戮救了我。”
苑君惜惊讶的看看花盆里昏睡的人,难以置信,“他……那么厉害?”
“嗯。”邪日点头,把剥好的虾肉放进了他碗里,“那次的火雷不太一样。”
“唔?”苑君惜一边吃,一边用眼神询问。
“那次的火雷撕裂了一个时空,花戮是从外面掉进来的。”邪日又拎过一只螃蟹,开始折腾,“当时他伤的很重,整个胸口被刺穿,浑身是血,但人还清醒着。”
“他……他那个样子,还挡住了火雷?”
“对啊。”邪日想起那时的花戮,心莫得一痛,“他那时……应该是一心求死吧。”
苑君惜愣住了,筷子上夹着的蟹肉“啪嗒”一声掉到了桌子上,“他不是没心没肺的开心果吗?一心求死?开玩笑吧?”
邪日苦笑,“那时候他直接用自己的原身做了个盾,把我护在了里面,连躲都没躲。你说他不是求死是什么?我到现在都记得那朵紫色的大花骨朵,七瓣三重,五毒界根本没有的品种。”
苑君惜回了回神儿,犹豫道:“那…你有没有问他……为什么?”虽然揭别人伤疤是件很损的事情,但苑君惜就是止不住的好奇,没想到那个整天嘻嘻哈哈的人居然有那样的过往。
邪日摇头,“雷劫过后他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什么都不记得了,却很黏我。我对外说他是我捡回来的石蒜精,而他也就这么一直以为着,直到今天……”
“今天?”苑君惜想起刚刚花戮的那支舞,眉头微皱,“恩公的意思?”
“他遇见同乡了。”邪日摸摸苑君惜鼓起来的肚子,满意的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还吃吗?”
苑君惜不好意思的笑笑,筷子不停,“吃。”
邪日有些担心他撑到,不过看他一脸没吃够的样子,便宠溺的继续投喂,“这韭菜多吃点,有助于消化。”
“嗯嗯。”苑
君惜虽然知道再这么吃下去自己绝对撑得难受,但就是停不下嘴,脑子里一直徘徊着一个声音:“好饿啊……”
“恩公,你说的同乡,是谁啊?落魂明吗?”
邪日还没答话,就听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没大没小,叫‘二爹’!”
“咳咳咳……咳咳……”苑君惜呛了,幽怨的瞪了一眼款步而来的两人,他从善如流的起身恭敬道:“爹爹,二爹,你们不在前面招呼客人,跑我们这儿来干嘛?”
佘钧啸宠爱的点点他鼻尖,笑道:“来看看你嗓子好些没。嗯,杷霜散的效果还是不错的。不过,先忍几天别太用嗓子,等好利落了在说话,知道么?”
苑君惜心里一暖,点点头,“爹爹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佘钧啸嘱咐完,看了一眼桌上空了多一半的菜,挑了挑眉,“够吃吗?不够让他们给你再上些。”
“够了够了。”苑君惜慌忙摆手,太丢人了。
“能吃是福,别跟你爹爹客气。”落魂明拍拍邪日肩膀,再次询问,“喜欢那些菜,在让厨子做去。”
邪日笑眯眯的望着苑君惜,苑君惜脸一红,一个劲儿摇头,小声道:“真的饱了,肚子都撑起来了。”
邪日转头,对着一旁的仆人道:“这个、这个、这个……,都再来一份。”说着,他林林总总的指了十几个菜。
苑君惜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哈哈哈哈……小惜儿,你上辈子不会是饿死鬼吧?”佘钧啸很没形象的大笑出声,看着苑君惜越来越低恨不得扎进地下去的脑袋,心里竟是说不出的喜欢。这样一个单纯懵懂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别人嘴中的罪人呢!
“爹爹,二爹,你们也坐下吃些东西吧。”邪日把苑君惜拉回座位,又张罗两位长辈落座。
落魂明刚一坐下,就开始给佘钧啸夹菜,边夹边说:“多吃点,胖乎乎的手感好。”
佘钧啸瞪了他一眼,低声斥责,“孩子面前别胡说。”
“呵呵,他们也不小了,该知道的都知道。”落魂明笑嘻嘻的继续给他夹菜,“这几天把你累坏了,多吃点多吃点。”
佘钧啸懒得跟他争,抄起筷子开吃。虽然以他们的修为早就不用吃饭了,但有人把好吃的送到嘴边,哪有不吃的道理。
苑君惜红着脸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真没笑话自己,便继续开吃了。
落魂明边给佘钧啸剥虾,边对邪日道:“花戮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邪日一怔,随即猜到对方可能听到刚才的话了,也就没隐瞒,“六千年前。”
“六千?”落魂明手里的筷子一顿,眉头微皱,几不可查的叹了一声。
佘钧啸看着他,释然一笑,“肯定有办法回去的,咱们慢慢找。”
落魂明微微点头,换上了笑颜,“没事儿,不急不急。”
“切,口是心非。”佘钧啸白了他一眼。
“我说真的。”落魂明一脸严肃,生怕他不高兴。但看他继续欢快的舞动筷子后,便放下了心,“我就是有点担心家里。想着能不能跟花戮打听打听。”
“应该可以吧,他比你晚来了好久呢。”佘钧啸说着,四下找了找,“花戮呢?”
邪日接口道:“还在休息,没醒呢。”
苑君惜好奇的眨眨眼睛,望着落魂明,“二爹,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咋过来的?你家那边啥样子?好玩不?”
“呵呵。”落魂明轻笑,“我来这边得有万余年了,当初一招不慎被卷进飓风,醒来后就到这儿了。家里那边现在什么样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来那会儿,那边歌舞升平的跟这里很像。”
“是么……”苑君惜有些失望的嘟了嘟嘴,继续吃菜。
“你说歌舞升平的地方,是鬼界吧。”花戮的声音突然响起,几人都是一愣。
邪日最先反应过来,忙招手道:“小花赶紧来,这些菜刚出锅,很好吃的。”
花戮从花盆里跳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恢复人形,却是与从前的样子差了很多。从前的他俊美可爱,给人一种小孩子的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