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是在以前荒凉的小村落里。
那一年蝗灾肆虐,饿死了好多人。阿努特只是一时兴起,化身冥使来到人间,在众多痛哭的哀叫声中,他听到了某个不同的声音。
一晃神,阿努特就来到了少年的身旁。
贫瘠荒凉的小村落,何所有遭受蝗灾的村落一样,早已经没有了生气。
少年骨瘦如柴的身体,预示着他的生命也快走到尽头。
阿努特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等待少年的身体倒下,然后顺便带走他的灵魂。
好年跪在地上,干涸的唇一张一合,吃力的念着什么。阿努特忽然很有兴致听他在说什么,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
忽然,少年抬起头,视线和冥神对了个正着。
感受的脸庞,因为饥饿缺乏营养的缘故,瘦得骨头都凸出来了。原本形状优美的薄薄唇瓣,如今苍白得毫无血色,还结着血痂。
“我的神……”
少年似乎看到了阿努特,这令他微微有些惊讶。原本只有死去的灵魂才能见到冥神。
“我的神……”少年似乎已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低垂的眼帘,盖住了双眼,仅有的一点光辉也逐渐暗淡下去。
阿努特明白,少年的生命之火快要熄灭了。
“想活下去吗?”
阿努特的声音毫无情绪起伏,放过一个微不足道的灵魂,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微微摇头,分明还是有些稚嫩的少年的脸孔,却流露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平静和安详。
足够了,他已经活够了。
“不恨吗?”
阿努特再次开口,在河边静静的等待天色昏暗。
这次灾难的起因,是因为王室贵族在祭奠上惹恼了丰收女神。女神一怒之下,昭示将给埃及带来三年的灾害。
人们惊恐不已,很多贵族一夜之间逃离了埃及,留下的,是茫然无措不知道何去何从的平民和奴隶。
少年仍旧摇摇头,嘴角微微翘起,微笑着看向高高在上的冥神。
在死亡来领的那一刻,他一直祈祷能见到他心中的神。
真好,他见到了。
西坠的残阳在贫瘠的土地上,照红了整个世界。
“我的神……”
少年缓缓合上双眼,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阿努特望着少年冰冷的尸体,一直静静站着,直到黑夜过去,旭日照亮了大地,驱走了黑暗;然而他内心的黑暗,却永远都无法驱走。
从那天开始,阿努特逐渐开始留意那抹对他来说有些意义不同的灵魂。
第二次见到少年,是在一场隆重的葬礼之上。
这一世,少年摆脱了平困和饥饿的困扰,过得似乎还不错。
下葬的是一位身份显赫的贵族,平时过着奢华的生活,最后死在了女人的床上。他留下了大片的土地。无数的金银财宝,一位美丽的继室还有一个弱不禁风的独子。
葬礼上,身为独子的少年始终低头不语。白皙略显清瘦的脸庞,因为很少找到阳光的缘故,白的有些透明;低垂的眼帘,盖住了明如秋水的双眼,显得睫毛格外细长。
少年的手,自然垂着,比起少女的更加纤细修长。
阿努特静静看着对方,心里有某些情绪咋酝酿。
那一天开始,阿努特每晚都会化身胡狼,前去陪伴少年。
虽然样子改变了,但那纯净的灵魂并没有变。只有在面对毛茸茸的威风凛凛的胡狼的时候,少年才会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将眼前的黑色巨大生物当成了可以说话的朋友,经常独自一人,搂着阿努特的化身,开心地说话。
流言蜚语四起,都说年轻的少主人心怀不轨,招来了可怕的恶魔,每晚都和恶魔在一起,
恶毒的后母为了争夺财产。利用这一点残忍的害死了少年。
自始至终,阿努特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出手帮助过少年。即使他被继母推进冰冷的水池里,在水中痛苦的挣扎呼救,自始至终,都没有伸出过援手。
临死的那一刻,少年再一次看到了那头黑色的巨大胡狼。
“我的神……”
少年轻轻说道,眼中却再也没有了阿努特熟悉的光彩,剩下的,只有死一般的绝望。
握紧双拳,阿努特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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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刻意去寻找那抹灵魂。
邪神叛乱,黑暗之蛇阿佩普入侵神界,奥赛里斯成为新的冥神,神子荷鲁斯诞生……一时间,又是几千年过去了。
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心中不再存有信仰,诸神的黄昏已经到来。
神明没落了,再也找不到远古时代的辉煌。他们逐渐消失在人们的眼前,或者离开了,或者沉睡了,或者化身为普通人的模样,隐隐于世。
阿努特回到了黑暗的冥界,只在神庙里留下了一双眼睛。
有时候无意间,阿努特回想起远古时候那个少年,每当回忆起那双无助而绝望的眼眸,他都会感到阵阵心痛。
是的,心痛。高高在上的冥神,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冥神,第一次感到了后悔。
如果当初他伸出了手,握住那个少年,一切都会不一样吧?或许他会像奥赛里斯一样,拥有了伊西斯,在漫长的岁月里,不会再感觉寂寞与孤独……
深深叹息了一口气,冥神缓缓闭上眼,打算开始进入永远的沉睡。
“咦,好奇怪的眼睛。”
一个动听的声音传入耳中,阿努特蓦地睁开眼,看到了令他朝思暮想的人!
没有错,就是他!
虽然模样改变了,但是那抹灵魂没有变,更加纯粹,更加透明……可惜,早已经遗忘了远古时候的记忆。
不会再放手了。
阿努特的眼底带着失而复得笑意,这一刻,他由衷地想感谢创世神。
打开黑暗之门,阿努特离开冰冷的王座,走向了光明的世界——
番外之二初出茅庐
这个飞速发展、日新月异的时代,神自然也要与时俱进。
这一天,阿努特正在给韩晓讲解神界的某些法则。
“好比说移民,我想要留在某个国家,必须要获得当地政府的许可。”
韩晓的脑袋里立刻显出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政府许可?那什么……我党可是马克思主义无神论者……”
“想什么呢。”阿努特斜眼看了伴侣一眼,“我只是说神界。”
“这么说……”韩晓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我有机会见到中国的神仙啦?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还是观音菩萨?”
惬意地躺在沙发上,阿努特勾起嘴角,优美的薄唇吐出两个字。
“咖啡。”
靠!韩晓愤愤地以眼杀人,最后,还是好奇心战胜了好胜心,乖乖去泡咖啡了。
香醇的咖啡送上,韩晓眨巴着眼睛望着阿努特。
对方低头抿了一口。
“太苦。”
你妹啊!
“我檫,阿努特你不要太过分!”
韩晓嚎叫一声跳上了沙发,卡住对方的脖子死命摇晃。
“咳、咳,别晃了,我说。”阿努特连忙放下手中的咖啡,轻抚盛怒中的小情人。
“神明也有合资的势力范围,基本上是以区域来划分的。东亚,东南亚,北欧非洲,美洲。因为神明的力量并不是绝对的,根据信仰的强弱划分此消彼长,再加上如今世界人口流动频繁,很多古地界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说到这,阿努特微微一笑。
“其实你们’政府‘早已经知道我入镜了,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韩晓撇撇嘴,什么不是坏人,根本就是坏人头子。死亡和黑暗之神啊!还是跨国的恐怖分子!
“你对神仙很感兴趣?”
韩晓连忙点头。
“可惜啊。”阿努特装作遗憾地摇摇头,“你资格太低,看不到他们。”
“是啊,我资格太低。”韩晓一边冷笑磨牙:“我资格低的只能看见你这么一个低级的死神。”
一开始,韩晓还会被阿努特时不时冒出的几句调侃的话起得跳脚,现在他早就有了免疫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泱泱中华好歹也有五千年的悠久历史,他会输给眼前这头狼吗,咦,不对,埃及好像有六千多年历史……
“想看到不是不可以,也有办法。”阿努特笑得像只狐狸。
“用你们的话所就是采阴补阳,吸收精华弥补先天不足。”
吸收精华?等到韩晓反应过来的时候,连蓦地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这个大色狼!
“不如我们现在就来试试。”
“滚!色狼!不要过来……唔唔——”
“乖,宝贝别咬。”
“唔——啊……哈啊……”
抗议的声音慢慢软了下去,化为诱人得吟哦,刹那间,屋子里春光四射,激情无限。
在另一个房间里玩着电动游戏的小韩礼,嘟起小嘴,抬手捂住耳朵——
讨厌啦!他逃抗议啦!
老是这样有碍他的健康成长啊有木有!
T…T
番外之三 吸血鬼与半神
“本市近年来连续发生多起诡异命案,受害者都是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经查明,受害者是因为体内血液大量流失而引发休克死亡,现场没有找到任何遗留血迹……希望有知情市民提供线索……”
韩晓嘴里咬着勺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最近视力发生了一连串凶杀案,凶手至今没有找到。一时间人心惶惶。
至于凶手,人们总说纷纭:有说变态杀人狂的,有说精神分裂患者的;更离谱的是,有人在网上发帖直指吸血鬼是凶手。
换做平时,韩晓肯定一笑置之。吸血鬼?我还狼人呢!不过现在他可笑不出来了……搞不好真的是吸血鬼。
“阿努特,究竟有没有吸血鬼啊?”
韩晓悄悄瞟了一眼坐在桌子另一头,正聚精会神看着报纸的冥神大人。
“有。”
对方头也没抬,回了他一个字。
“真的有!喂喂,阿努特,你谁会不会是吸血鬼干的?”韩晓飞快抽开阿努特手中的报纸,眨巴着眼睛望着对方,眼神里充满了强烈的好奇。
叹了口气。阿努特伸手去下韩晓还咬在在嘴边的勺子。他的小情人永远都是一副长不大的孩子气的模样。
“你又想干什么?”
“当然是去收服妖魔,维护世界的和平与正义!”
阿努特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爸爸,爸爸,你要去做超人吗?”
小冥神最近迷上了超人电影,一听韩晓要去维护世界和平,立马一阵风似的从房间里窜了出来,扒拉着韩晓的大腿,连最喜欢的科幻电影都不看了。
“乖儿子。爸爸带你去消灭坏人!”
“什么坏人?”
“吸血鬼!”
“哇哦!”
小韩礼眼睛亮了,自己爸爸的形象立马高大起来。
阿努特用手扶住额头,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
“阿努特?”
“父亲?”
两道带着讨好之意的声音同时响起。阿努特不用猜都知道他们俩要干什么。
“不许!”
他板起脸,显露出一家之主该有的威严。
“这件事情自然会有人去处理,你们不许出去惹麻烦!”
没错,阿努特的确用了麻烦这个词。韩晓现在已经获得了神格,小韩礼是未来冥神,普通的妖魔鬼怪根本不敢靠近他们。可惜他们两个有了力量却压根没学会如何使用,每每好心办坏事,已经令当地的“政府”非常不爽了。
“你们好好待在家里,不许出去。”
阿努特沉下脸,可惜收效甚微,这一大一小根本就不怕他。
“知道了……”
“哦。”
两道不情不愿的声音又是同时响起,不过两只滴溜溜转的眼珠却出卖了他们的主人。
阿努特揉揉发疼的太阳穴,知道今晚肯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午夜时分,街上静悄悄。
因为受到连环杀人案的影响,市里人心惶惶,很少有人过了十点还在街上逗留,许多娱乐场所也在在关了门。当然,也有不怕死的,例如韩晓眼前这座本市有名的娱乐会所。
由于身边跟了一个小拖油瓶,韩晓不好大摇大摆走进未成年人不宜的场所。没办法,韩晓只能绕到了酒吧的后门守株待兔。
“爸爸。”小韩礼嘟着嘴,缩在韩晓的怀里蹭来蹭去。“这里好臭哦。”
他今天穿着一件海蓝色的小外套,跟韩晓正好是父子装。
“为什么我们守在这里?”小家伙的嘴巴越翘越高,身后零散摆放着许多塑胶垃圾桶,一些黄褐色的不明液体溢出来,流得满地都是——好脏,也好臭!
“乖,有点耐心。”韩晓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吸血鬼都是见不得光的生物,电视里演他们都喜欢埋伏在阴暗的角落里守候猎物。相信我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