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台长到《晚间》组宣布了他的决定。龙林激动地表示将竭尽全力把《晚间特快》办成一档名牌栏目。台长要每一个人都表态,轮到我时,我真诚到向龙林表达了我的祝贺,并告诉他我也会竭尽全力地支持和协助他的工作。龙林感动地向我点点头。
周末,龙林请《晚间》组的全体人员吃饭,尼可也去了,我才知道,龙林家和尼可家是老朋友关系。
宏风、起平和小鱼儿知道后都大骂台长不是个东西,我笑着解释这很正常。静下心来,我开始考虑自己将来的事。至于尼可,我明白了,我跟他已经不会有什么了,虽然,我和他压根儿就没有真正开始过。
(三十)
我在网上向十几家电视台发出了求职E…MAIL,这当中,有省级电视台,也有市级电视台。一个多月的焦急等待后,有5家电视台给我回了E…MAIL,要我速寄个人详细资料及样带。这其中,有一家省级电视台和四家市级电视台。我抽空做好了这一切。有三家电视台最后约见我,这当中,仍然有那家省级电视台和两家沿海市级电视台。
我向龙林提出休一个月的假,龙林爽快地答应了。龙林是从内心里感激我的,因为自他上任这几个月来,我实实在在地实践着自己的承诺,为他树立了威信。我和龙林也成了好朋友,但他对我的信任却始终无法消除我心中的芥蒂。我适度地保持着和他的距离,好在龙林也不计较。
我不是太有自信,于是,先去了那两家市级电视台。试镜,交换意见,一系列程序过后,他们告诉我要研究研究再给我答复。我没有计较这样的回答当中有多少真实的成分。历经《晚间》负责人人选事件之后,我的心态平和了许多,也看淡了很多事情。人生无常,机缘巧合,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得不到。对于感情,对于事业,对于金钱,大概都是如此吧!人算不如天算,我所能把握住的,只是尽力而为作好准备罢了!
我没有把我的行程安排得太紧,毕竟,有一个月的时间呢。就算不成功,也就当是出来旅游吧。在只剩下最后一个星期的时候,我才来到那家省级电视台。
这是一个年轻、繁华但却出奇干净的南方大都市。天空的蓝色纯度极高,紫外线却并不强。城市里到处树木葱郁花草繁盛,一派亚热带风光。而最让我恍若隔世的是,这个城市竟也开满了木棉!
走进台长办公室时,是上午10点左右。发现我时,台长的眼睛亮了一下。我无声地笑了。现在的我,已不会再对任何事寄予过高的预期。人生的变数,不是可以预先计算出来的。
坐在这位台长对面,我打量着他。典型的南方人外型特征,肤色黑,眼窝深,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说的是海味普通话。
我简单地重复了一下我的履历。对于这些,我其实并没有太多可说的。挑选节目主持人,重要的是看他的潜质,而不是他怎么样辉煌的过去。我不想多说的另一个原因是,我已不太年轻,对于初出茅庐的21、2的学弟来说,我已能以前辈自居。我平静地应对着台长的盘问。
“今天中午的新闻你来直播,怎么样?”没想到台长看了看表后,说出的竟是这样一句话。
我飞快地瞄了自己的表一眼,已是11点过5分了。
“几点的新闻?”我问。
“12点半!”台长殷切地看着我。
“行!”我看着这位让我感觉不可思议的台长,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台长爽朗地笑了。
我花了40分钟配好了所有的稿件,又花20分钟完成了化妆等所有外部装饰,坐到演播台前时,只剩下20分钟给我熟悉串联词了。我将所有的串联词在提词器上过了一遍,离直播开始就只剩下3分钟了。
我平静地坐着,有一瞬间,我恍如梦中。在原省会电视台6年的经历就像放电影似的在眼前拉过,我的心突然有点乱。
“小未!别紧张!”台长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你一定没问题!”台长的眼神充满了信任和鼓励。
我眼眶一热,重重地点了点头。
“10,9,8,7……”耳麦里传来导播倒计时的声音,眼前的主摄像机头上一个小红灯闪烁着。
“3,2,1。开始!”小红灯停止了闪烁。直播开始。
“你好!观众朋友!您现在收看的是《午间新闻网》!”我坦然轻松地开始了在这家省级电视台的第一次新闻直播。
一个星期后,我的假满了。我怀揣着商调函回到了见证了我的青春、我的梦想和我太多悲欢离合的这家省会电视台。
打开我的小窝的房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里窗明几净,这得感谢起平,我走的时候给了他一把钥匙,托他照看我的小窝。
放下行囊,我美美地冲了个澡。当那种温热的感觉流遍全身的时候,我再一次痛快地哭了个够。
(三十一)
第二天一大早,我走进了台长办公室。
“回来啦?”台长抬头看了我一眼,问道。“耍得怎么样啊?”
我平静地在台长对面坐下,没有回答他有口无心的问题。
“台长,这是我的辞呈。”我将昨晚在我的电脑上打好的一份辞呈滑到他面前。
台长很明显地楞了一下,看着我,又低下头看起我的辞呈来。
那上面这样写着:“尊敬的台领导:因为本人能力有限,无法胜任本职工作,特申请辞职。此后,本人将不再承担电视台任何工作和义务。辞职人:小未”。
“你这是开什么玩笑!”这位平时在台里说一不二的台长大人,此时笑得竟有些尴尬。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我平静地微笑着看着他。
“你这完全是借口嘛!”台长指着我的辞呈说,“你哪里是什么能力有限,你根本就是我们台数一数二的全才型节目主持人嘛!”
“那我只有谢谢台长的过奖咯。”我仍然微笑着。
“小未啊,你是不是对我的工作有什么意见?”台长突然谦和起来。“有什么意见就直说嘛!”
台长站起来亲自给我倒了杯水,双手放到我面前。我不卑不亢地欠身表示感谢。
“你看,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对我到底有什么想法和意见,直说吧!”台长笑眯眯地望着我。
“呵呵,没什么意见!台长您多虑了!”我有点厌烦,但还是保持着应有的礼数。
“哦,对了!”台长仿佛恍然大悟似的,“你是不是在《晚间特快》负责人的任用问题上对我有什么想法?”
台长依旧笑眯眯地,但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一样的割痛了我。
我勉强笑着摇摇头。
“就是这个!”台长看出了我内心的变化,肯定地说。“小未啊,这就是你误解我了嘛!关于《晚间》负责人的任用问题,我是这样考虑的——”
台长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很亲切地将手按在我肩膀上。
“我让龙林做《晚间》的负责人,是想让你去接《城市报导》秦老师的班。你看,我下一步就考虑让你回《城市》组,逐渐熟悉秦老师的工作,你看怎么样?”
台长期待地看着我,脸上是少有的慈祥。
我却说不出地从心底感到恶心。
“对不起!台长,我今天不是来和您讨论这个问题的,我是来辞职的!从现在开始,我就不再是这个台的人了。再见!”说完这几句话,我再也克制不住,转身走出了台长办公室。
我想到《晚间》和《城市》两个组去和同事们道个别,下到楼梯转角处,又拐进了那个曾经让我痛哭的卫生间。反手别上门,眼泪竟不争气地滴落下来,内心的酸甜苦辣开始翻涌。毕竟,这是我呆了6年的地方,这里寄托了我太多的悲欢离合,说走就走,原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是,不走,我又能如何呢?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掏出面巾纸擦干了泪水。我已不再是那个单纯少年激情青年,眼泪于我,当是越来越少才对。稳定了一下情绪,我拉开门,一抬头,竟赫然看见尼可。我楞在原地,没有想到。
“回来了?”尼可向我点点头,淡淡地打过招呼。
我努力笑笑,没有告诉他回来是为了永远离开。
一走进《晚间》的大办公室,龙林一眼就看见了我,大叫着扑了过来。
“小未,走了一个月,也不打个电话回来!想死我了!”看得出来。龙林的快乐是发自内心的。我也紧紧的抱了抱他。
“这一个月忙吗?”我问龙林。
“还好!”龙林欢喜地上下打量着我。“都晒黑了嘛!”
我感激地看着龙林,领受着他的真诚。
“龙林!”我认真地看着他,突然说,“我这次回来是辞职的。我要走了!”
“为什么!”龙林显然没把它跟我的突然回来联系起来,茫然地问我。
“不为什么。”我说。“在这里干得太久了,想换一下环境。”我微笑着。
龙林的眼中慢慢渗出伤感。
“是不是因为——”龙林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
“不要瞎猜!”我赶紧打断他。“这没有什么,龙林!我们俩永远都会是好朋友,对吧?”我真心诚意地对龙林说。
这时候,《晚间》其他同事闻声都围了过来,大家见面好不亲热。对于我的离去,他们有的讶异有的平静。
随后,我又来到了《城市》组的办公室,见到了秦老太太。不知怎的,见到秦老太太,我竟有些心酸和依恋,部分是因为程程,部分是因为程池。知道我要走后,秦老太太眼眶一下就湿了。
“小未,你想走,秦阿姨也不留你。我也知道你是为了什么。”秦阿姨叹了口气,抹了抹眼睛。
我的眼眶也湿了,鼻子里酸酸的。在秦阿姨面前,我不想再掩饰什么。
“那件事情,台长做得是不合适,可是,我也没有什么办法。”秦阿姨竟内疚地看着我,眼泪滚落下来。
“这压根儿不干你的事!”我赶紧劝住秦阿姨,自己的眼泪却也流了出来。“秦阿姨,您别难过了!”
我低下头,想稳住眼泪,它反而流得更汹涌。
“我一进电视台大门,就是秦阿姨您在带我,小未能有今天,真的要谢谢秦阿姨您!”我努力想对秦阿姨笑一下,却一定比哭还要难看。“小未从今往后就再也不在秦阿姨您身边了,秦阿姨您请多保重!”说完这几句话,我低头冲出了秦阿姨的小办公室,来到《城市》组的大办公室,流着泪和在场的同事一一说了珍重,转身走出了这个电视台。
走出大门的时候,又跟看门的大爷说了声再见。这是个朴实憨直的老大爷,他还高兴地说今晚又能在电视上看见我了。
独自走在大街上,这个开满木棉的城市的春天才刚刚来到,而我即将远赴的那座木棉开满的城市已是春色挠人。
(三十二)
晚上,我和宏风、起平还有程程坐在我们以前经常去的“心香一瓣”水吧,还是那个老座位。
“我妈妈回去一说起你要走的事就掉眼泪。”程程说,“我爸爸也很诧异,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走。”
“这完全是我个人的事。”我想起程程那个当市委副书记的爸爸,赶紧说。程程看了我一眼,不说话了。
“其实你一走我就开始看那家卫视台的新闻,”起平平静地说,“我有预感,你一定会去那儿!”
我调头看着起平,起平的眼里掠过一丝忧伤。
“你一出现,我就知道了!”起平说这话时低了下头。
宏风一直沉默着。
“在那边干得怎么样?”宏风突然闷闷地问。
“还好!”我看着他笑笑。
“只要你觉得好,我也就放心了!”宏风叹了口气。
我分别往他们的手机上挂了三个电话。
“这就是我在那边的电话号码。记得打电话给我,别让我为你们思念成疾哦!”我晃晃手机,想营造点开心的气氛。可是,气氛还是那么沉闷。
我也不再说话。四个人伤感而压抑。
“要跟程池道别吗?”程程突然问我。
我不明白程程为何突然提到她的弟弟程池,难道她早就知道了?唉!知道就知道吧!我已能坦然面对这样的事。
“不用了!还是你替我问候他一声吧!希望他快乐起来!”我说。
程程无声地看着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走吧!我送你回去!”宏风突然又冒出一句话,站起来拉住我的手。
我顺从地被宏风带到了停车场。车开动了,起平和程程被放到了后头,望着他们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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