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昊哲起身走向自己车子,他坐在驾驶座上等没有动静的人作出选择。
许昊哲要端了付锦航的吉胜集团,但依靠一个人的力量,无异是以卵击石,所以他想靠昔日的战友,他说,“反正,你也有想法不是吗!”
许昊哲认准了郝扬威不会不管,因为这是他想离开巷城尽快赶回俞城的出路。
锦航集团涉嫌的不仅仅是经济犯罪,他们更是用钱给某位坐在高位上的人买得了官位。
许昊哲坐在车里又点起一支烟,他总在不停不断的抽,好像是染上了毒品一般。
郝扬威站起身,他低头看着满地的烟头。
许昊哲刚把一支还剩半截的烟扔在地上,他提起脚,脚力往死劲狠踩了好几次,那原本落在草枝上的烟尾,它被踩入泥土里,它如此被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踩入了泥土里,再无露头之日。
郝扬威想起了对方说过的话,他说,“只有把对手往死里毁掉,这才叫彻底摧毁!”
许昊哲很想彻底的摧毁掉吉胜集团,至于根源由于为何,外人不得而知!
郝扬威回头看一眼坐在车里吞云吐雾的人,当把手上的警帽戴在头上,警帽遮住了他大半的神情,他走向副驾驶座,打开车门,然后上车。
019就说,“正背两面,正面是出击,背面是暗查。”
他说,“前一个危险性较大,因为随时都会有人出来阻止你,而他们阻止的方式,都很直接,也许是要你的命,也或许,毁掉你的前途。”
他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选择第二个,因为背面而行,有时候,别人难以摸清你在做的事,这样,你的安全也就多了一重保障”
“之前我们为此已牺牲了一位同志,我不希望,你再有事。”
他说,“扬威,但愿你不会令我失望。”
当年,作为领导的人,他伸出的手,落在年轻的军官的肩膀上,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寄予他厚望,然,他不能保证他的安全。
他说,勇于前进的人,他从来都无路可退。
他说,“这是一个选择,两个方向,正对和背行。”
“当你转过背面,那就是正面。”
郝扬威想了很久,当他伸手拉开车门,他上了车。为完成任务,他别无选择的与身边的昔日战友合作,那是逆式之路,要是请示上面的人,他们绝不会同意。
许昊哲把人送回到警察局里,邵阳刚从外面回来,他看到许昊哲,他吃了一惊,再转头看到自己的队长,他心里沉甸甸压着的石头终于落下。
郝扬威消失了很多天,队里的人去他住所找了好多次也没找到。
言厅长担心年轻人想不开,毕竟,是心里最在乎的人,要说他没什么轻生的想法,那样的乐观希望,并不能寄予。
作者有话要说:
☆、选择
郝扬威这几天都是在河边散心,他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去河边散心。
许昊哲了解战友的这个习惯,他记得以前的郝扬威,他每次被无情的尚少爷拒绝刺激打击后,就常常去水边坐着。
郝扬威说,“河边很安静。”
可许昊哲无法感受到这份宁静,他只习惯在战友心情糟糕的时候,陪着对方在河边,然后对其进行言语攻击,说起来,那都是些冷嘲热讽的言语,他对他从来都没什么好话可说可讲。
“队长,你……没事了吧?”
邵阳心里仍有愧疚,他不仅面对不了已经不在的尚恭少,他一样也面对不了被牵连到的队长,他觉得是自己让面前的领导失去了挚爱的人。
邵阳站在沉默的人的办公桌前,他分明有很多要说,但是面对的时候,很多话总是不知从何说起。
郝扬威翻看检查报告,他抬头的时候,看见丧着脸的人,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是在愧疚。
郝扬威有意的咳嗽了一声,“邵阳,如果没其它事,你先去忙吧。”
邵阳抬头看着直视自己的队长,他犹犹豫豫的叫一声,“郝队。”他想说对不起,可是一句对不起又能挽回什么,能担得起多少的歉意和情分?
郝扬威无奈的叹气,“邵阳,事情其实和你无关,你不必须去承担这些压力。”
“队长,我……”
“好了,去处理好自己的工作吧。”他递给报告文件,梓悦这时敲门,她手上拿了一张耀眼夺目的喜帖。
她说,“这是孔律师的婚礼请帖。”
梓悦把人家交给的请柬递上去,她偷偷打量面容憔悴的领导,郝扬威扫了一眼那红色的双喜大字。他眼里闪过了一个人的影子,那是尚恭少穿着白色西装的身影。
尚恭少每一次见孔晴兰,都是穿一套白色的西装,他好像有个习惯,去见值得拜会的人,他会穿得极其正式得体。
他一定不知道,此时此刻回忆的人,他对他穿白色西装的样子,印象深刻。
一身白色的西装,衣骨线条优美流畅,那些流畅的线条,从他的腰线一直畅然到他全身。
作为在军营里摸打滚爬过的人,他笔直的身姿,挺拔的身形,卓然的风姿,风华绝代其实不是一瞬间,而是一生。
郝扬威一直记得他离开的人说过的每一句话,其中包括我喜欢你,你属于我。
可是他没有跟他解释过,他没有给他一个心满意足的答案过,他被狠狠的刺伤了。
郝扬威知道,那个在自己面前总是随心所欲随心而为的处长,他被自己伤得鲜血淋漓,伤痕累累。
一定没有人知道,其实曾经的尚恭少,他不喜欢和人打交道。
那样优秀得盛气凌人的人,他用独来独往的方式,成就了自己,也孤立了自己。
郝扬威每每看着孤单的人,他心里都会疼。
他从来没告诉过他,我为你心疼过,而且现在心里还在疼。
这辈子,他给不了他想要的幸福,也不能给他一个手牵手交换戒指的婚礼大典,他唯一能给他的似乎只有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
他追他那么久,他就记得最值得的付出是曾无数次厚脸皮的说,“恭少,我喜欢你。”
他说过喜欢他,而他呢,却说过,我爱你。
梓悦看着又陷入沉默里的队长,她把请帖放好,转身正要出去。
他蓦然出声,“等一下。”他拿起请帖,交还给她,他说,“到那天,要是我不能去,你代我去吧。”
他突然想起要去做的事,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时间和机会。
梓悦不明白,她奇怪的看着自己的队长。
郝扬威再看一眼婚礼的日期,下个月的星期三,订婚后结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的见证,本来就应该是要有这样的步骤,而他和他之间,这辈子恐怕没有这个机会!
他把请帖交还给梓悦,他不想说,我没有机会去参加。
“你先拿着吧。”要是到时,他不能去,那么她可以代他去。
郝扬威不清楚这样的选择,与其自己可能落得的下场,也许,比敌当年自己爸爸的悲剧,甚至,比之更悲哀!
他拿起桌上的配枪,他脱下警服,他放下警官证,其实,做这些事,很容易,只是,他舍不得,也不能,因为他不能离尚恭少太远,所以当年,他选择了远离。
许昊哲问,“付芹柔真怀上了你的种?”
郝扬威转头看向窗外,他不想回答。
他根本不喜欢碰女人,就像有的男人不喜欢碰男人一样。
付芹柔究竟是怎么怀上了孩子,还有她怀的是谁的孩子,其实他郝扬威从来就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当年,是不是真是自己的亲生妈妈失手杀了那一对无辜的孩子的父母。
他三年前选择来巷城不是没有原因,他想追究当年的事,即使那些事已经成为过去,即使过往的事情不好再提,不值得一提!
许昊哲细心的擦拭自己的手枪, 奥地利格洛克17型手枪,重量太轻,但是威力十足!
郝扬威不清楚那么昂贵的枪,对方是从哪里获得,肯定不是合法拥有,这个人本身就是违法的犯罪分子,他的一生,早已毁得七零八落!
许昊哲装好了自己的枪,他看一眼对面的人。
郝扬威手中的枪,依然是那把中国QSG92式手枪,射程50米,这要威胁个违法乱纪的歹徒勉强可以,要说远在千米之外,它也就是一把垃圾手枪。
郝扬威无视人家那轻蔑的眼神,他的手枪,是用来护卫人民生命的及保家安国,它不是用来对付人类。
他起身去倒了一杯水,许昊哲环顾人家三房一厅的金窝,据说,这个房间,是一位已故的领导曾住的地方,至于为什么郝警官能入住,只有问那长眠地下的老头,他临死前,都跟面前的警官拜托过什么重要的任务。
许昊哲没心思打听人家心里藏着掖着的事,他关心的是即将实施的计划,“郝扬威,你可想好了?”他不停的摆弄自己的手枪,一脸爱不释手。
郝扬威仍是没有任何的回答,他看一眼那被撇在一旁无人问津的瑞士3SG30狙击步枪,这庞大的家伙,一弹就够!
尚恭少说,“SG30采用的是克虏伯生产的优质冷锻碳钢枪管和机匣,其中的可卸弹匣,5发子弹呈单排排列。”
他说,“该款狙击枪的枪管上,固定有一根带子,带子的主要的作用是防止发热的枪管在瞄准镜前方产生热浪而彷碍射手的精确瞄准。”
“在SG20和SG550上都有相同的设计,瞄准镜是变倍式的3。5…10×40mm瞄准镜。”
“它不同于M82A1,一发精准是SG30的特点,而狙击之王,即使它的优点集结了其它狙击枪之所长,然而,它也有不足之处。”
尚恭少对狙击枪特别热爱,那原本该是他今生的唯一武器,但是他放弃了成为狙击手的好机会,而他这么做,只为了说喜欢他的人。
郝扬威走过去把那把被冷落的狙击枪拿起,他看一眼那三级型3SG3L,凹防滑纹恰和人心,那时候尚恭少拿过对方的手指,他问他,“你感觉这防滑纹是不是很特别。”
那时郝扬威哑然失笑,他说,“我怎么只感觉到你的手指头。”不安分!
尚恭少当时毫不客气的给了耍流氓的军官一拳,他说,“郝扬威,你没救了。”
许昊哲此时转头看着男人自顾在那里抚摸着狙击枪的浅浅纹路失神。
郝扬威或许真就是欠教训的人,他总是在后知后觉里,承认自己的对另一个人的深厚感情。
许昊哲发现了这个房子里的奇怪之处,他起身走向那紧锁的房间门口,他问,“里边藏了什么?”
郝扬威冷冽的目光一缩,“你最好远离那里。”
他的声势太足,声音太冷,这让想探知一二的人没了兴趣。
他走回来,坐下旁边,看着男人在三分钟之内把枪摘了又重装上去,手法迅捷有练,速度估计让心口不服的尚少爷看见了会感到不堪。
郝扬威一直让着那总是获得第一名次的人,他让着他,他却一无所知。
许昊哲忽然想起尚恭少曾送过郝扬威一把85式手枪,那是尚恭少肯接受郝扬威死缠烂打后对方去参加国家特训而获得的奖品,他把枪送给了郝扬威,他说,“我用这个不合适。”
当时许昊哲不小心撞见,他第一次见到栽倒在郝扬威软磨硬泡的怀里的人的样子,那样的尚恭少,让许昊哲感到好笑。
郝扬威把枪装好后,他转头看一眼自顾傻笑的男人,他忽然问,“你和付锦航是不是有什么恩怨过结?”
许昊哲听到这么突然的一问,他愣是没反应过来,转头对上询问的人的目光,他坚持不过三秒钟,终还是转开那天生如狼似虎的眼神!
他和付锦航的恩怨,估计要人家的命也不足以抵消!
郝扬威把枪放好,他看了看时间表,早上的八点十分,这时候,有的人正在赶往上班的路上,而有的人,应该是起来穿戴整齐,准备赶去参加重要的峰会。
许昊哲站起来,他说,“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郝扬威拿了挂在墙上的外套,他把装好的狙击枪带上,许昊哲拉了拉头上的帽子,他先出去。
郝扬威不紧不慢的动作,他拿起了钥匙走出房间。
许昊哲走到楼下等,他拿出一根烟,又想抽一口,这时,四顾的视线忽然发现左手边的转角处好像藏着一个人,他想点烟的动作顿时打住。
郝扬威正走出楼梯口,许昊哲回头望一眼,他说,“有影子。”
郝扬威站在那里,许昊哲走向落下阴影的角隅。
人好像是走了,他晚了一步,并没看到。
郝扬威走出来,他转头看了一眼那个角落,他把狙击枪扔到了车上,许昊哲问,“你觉得是谁?”
郝扬威拿起车头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他还是沉默。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不论走到哪里,只要有日光的地方,都会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