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怎么会知道?”夏黎眼神闪烁。
有问题。何随可以确定有问题。
“总之,有人找你的话千万不要说我在这儿。”夏黎急急忙忙地说完,拖着他那一麻袋的行李就直奔还在打扫的房间。
“鬼大哥,这样就可以,你去休息吧!”
门被关上,剩下被赶出来的何倚风。
☆、第十七章
一切似乎都在进入正轨,最初的不愉快过后,何倚风似乎已经适应了被奴役的状态。何随更是觉得这样被‘伺候’的生活很不错,就连脸上的肉似乎都多了起来。担心地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肉,幸好,腹肌依旧很壮实,何随默默地决定增加去健身房的频率。
房子里除了何随之外,还有一只不请自来的大米虫。
夏黎对待何倚风可比何随殷勤多了。
“鬼大哥,等我回去后你也到我家来吧!”夏黎趴在沙发背上看着何倚风,利诱道,“我家可比何随这破房子漂亮舒服多了,我还不会像坏蛋何随那样欺负里。”
何随将专注在笔记本显示屏上的注意力抽出来一点,眼尾瞥向夏黎:“不满意欢迎滚出去。”
夏黎对着何随谄笑了一下,回头继续对何倚风说:“你看我们都多少年的朋友了,他对我这是什么态度,我又不是球,要怎么滚!”
“可能他是想请你圆润地离开。”何倚风说。
“看看。”夏黎一边指着何倚风一边看着何随说,“何小随,学学你哥怎么说话的,这才叫说话的艺术啊。”
何随彻底没了工作的心思,将屏幕一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夏黎,你没事干吗?”
何随已经疑惑很久了。这位少爷虽然不务正业,但不务正业也有不务正业的活法,去这里唱歌在去那里参加一下PARTY,在酒吧喝个烂醉如泥在随便抓个人去宾馆开房,这才是夏黎少爷的生活常态,糜烂却也有声有色。何随本以为夏黎就算住进来,在他家呆的时间也不会很多,他那样的人,能将哪里都住成旅馆。不过事实去出乎意料之外,夏黎不仅没有早出晚归或者干脆不归,反而像是在他家生了根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简直成了个黄花大闺女一般。不,比那更要可怕,何随几乎没见夏黎做除了吃饭睡觉之外的事。
夏黎惊奇地反问:“我不是一直都没事干吗?”
他倒是很有自知自明。
“你是打算修身养性了?”
夏黎舔了一下双唇:“有你们这两个大美人在这,难道还不够我回味?”
大美人……何随瞬间涌上了满身的鸡皮疙瘩,还真亏夏黎能说得出口。不过他一向没皮没脸。
“其实啊,我是突然醒悟,以前的生活实在是太没意义了。”
何随嘴角抽了抽,难不成他觉得现在除了吃饭就是睡觉的生活很有意义吗。
“反正,暂时先这样吧。”夏黎抓了抓头,跳将起来,“鬼大哥,我来帮你忙!”说着便朝何倚风走过去。
宅的不仅是夏黎,何倚风似乎也没见怎么出去。不知是不是因为屋里多了个夏黎他多了个伴,以往何随去上班的时候何倚风都会跟着他一起去医院的,现在就只是在门口挥手说再见,医院也不去了。
何随盯着何倚风手上的戒指 ,因为这个东西,原本变成了离魂的何倚风得以重新幻化出实体并且能够碰触到阳世之物。
“他不会因为这样就不想回去了吧?”何随想,不过他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何倚风的未婚妻还在病房里守着他,还有他的朋友们,何倚风又怎么会舍得扔下他们。就算是有了实体,没有他在身边也无法成形。魂魄就是魂魄,与真正的人还是有着天差地别。正常的人,怎么会想当鬼呢。
何倚风的身体还在,他不会不想回去的……
何随没和何倚风说的是,他前几天遇见了那两个人,钟原和司楠。
那天赶上中午下班,他正准备在公司附近随便找个地方把午饭解决了,就是在那时遇见钟原司楠两人的,是对方先打得招呼。何随的话,其实还没有认清那两人的脸,毕竟没有仔细观察过,就那寥寥几面也未放在心上。
那是何随常去的一家快餐馆,何倚风没来时,他的三餐基本上都是靠这样的快餐解决的,当然谈不上什么美味营养,但是至少能填饱肚子。
在柜台点了餐之后,何随正要随便找个位子坐下,在经过一个靠窗的座位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个人站了起来,说了句:“你、你好。”
何随望过去,是一张稍显陌生的面孔,但也算不上完全不认识。
站着的就是司楠,在望着他时脸上带着欣喜又惶恐般的小心翼翼。
坐在司楠对面的钟原同时朝他招了招手,说:“何先生,好巧。”钟原虽然在笑着,那笑意却没到达他的眼底,反而让表情显得有一丝别扭僵硬。
何随只是客气地点点头,打算走开时却被一支细瘦的手腕拉住了,在何随回头时又猛地松开了手,司楠离开了位置站到走道上,抬头对他说:“一、一起坐吧。”
何随觉得有点莫名,他和这两个人实在谈不上有什么关系,他们和何倚风再亲密,都不关他什么事。
司楠执意让何随坐下,何随环顾了四周,现在是餐点,店里也没什么多余的空位,于是没再多加推拒。
钟原向里边移了一个位置,何随坐到他旁边。才坐了一会,何随就感到十分不自在,对面司楠的目光像定位仪一般牢牢地锁定在他身上,目光中散发着一种奇异的热度,强烈的感情跟随其中紧紧逼迫过来。
她不是在看着他
,她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
钟原似乎也觉得司楠的目光太过肆无忌惮了,在旁边轻敲了几下桌子,只是司楠全没接收到他传递出的讯号。
“你在这里上班吗?”司楠问。
何随沉默的点点头,她怎么会知道的?
司楠很高兴地笑起来:“那我以后能来看你吗?”
“小楠!!”钟原略微提高声量叫了一声,“他不是倚风!”
司楠不高兴地瞥了钟原一眼,心不在焉地应了句:“我知道。”
何随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钟原放在桌面上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显露出皮下苍白的关节。
司楠仍用痴迷的眼神看着何随,流溢着奇异光彩的瞳孔如同身处在一个迷幻的世界一般,那是另一个次元,而她深深地躲在了里头,做着彩虹泡泡般的甜美梦境。
何随不着痕迹地将放在桌上的手收了回来,躲避了司楠的触碰。
“你和倚风,简直一模一样……”司楠喃喃着。
强烈的不协调感萦绕在这个小小的三人空间中,在看似风平浪静的表面,疯狂被掩藏起来。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呢,你……”
司楠充满‘醉意’的声音响起,何随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说:“我们是兄弟。”
未完成的句子飘散在半空,空气一下子凝滞了。
司楠不解地看着何随,连钟原也惊讶地望了过来。
何随继续说:“我和何倚风是双胞胎兄弟,他是我哥哥。”
“你是说真的吗?”钟原惊讶地问。
何随在心里嗤笑,他们还真的相信世界上会有两个全然无关的人却长得一模一样吗?就算有,他们碰见的几率又会有多大?
“那你怎么……一直没说?”
何随低垂下眼脸,声音低沉:“只是太久没见,我一时忘记了而已。”
钟原露出一脸的狐疑,显然并不相信何随随口胡扯一般的说辞。
“不相信我们是双胞胎?”何随极浅地笑了一下,“一样的脸,都姓何,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
说他们不是兄弟才让人感觉奇怪吧。
钟原还有话想说的样子,却也没什么可以辩驳。他好像突然想起了司楠,忙又回头看她,无奈地说:“小楠,你现在能明白了吧?”
“你是他……哥?”司楠的口气中充满了怀疑与不确定,“为什么……他都没和我说过他还有个双胞胎兄弟……”瞳孔中的余热消退,只剩下茫然。
何随淡淡地回答:“可能他也忘了吧……”
接下来的时间都只有沉默,比起司楠刚刚令人不舒服的凝视,何随面对这种沉闷的气氛反而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他一向是个习惯于安静的人。
解决完午餐,三人一起走出了餐厅。司楠失魂落魄地走在了前头,钟原落后在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一眼不离地守着。
“你们调查过我?”何随问,从开始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钟原显得有点尴尬,却没有否认:“这个……不好意思,你也看到,小楠她,她把你和倚风搞混了硬要我,真是对不起。”
“我知道你们是何倚风的朋友,不过我是我,他是他。”
“恩,我知道。”钟原抬头看了一眼司楠,“我想她也能想明白的……”
至于司楠是不是真的能明白,何随并不知道,后来钟原看司楠走离地有点远了,忙撒开步子跟了上去,何随则中途拐上了另一条路。
这场或许是蓄意而为的偶然碰面,何随并没有向何倚风提起过。除了觉得没义务之外,说出来,那感情旺盛的家伙可能会更不好受吧。何随可不想改变何倚风任自己奴役的这个状态,这样平平淡淡的最好。不过,即便何随不说,何倚风却自己变得奇怪了。龟缩在房子里这点,就一定是不对劲了。从小时候起,那小子就是满世界撒野闲不下来的性子,在何随闷在房间里读书的时候,何倚风会在外面的田地树林里滚满一身泥再回家。
而何随想起来,他不在的话,夏黎是看不见也听不着何倚风的。所以就算他们两个呆在一间屋子里,也只能够自言自语。
何倚风变得不爱出门,是在他遇见钟原和司楠不久之后。
悄然地沉寂无声,像是将什么放弃了一般。
☆、第十八章
何倚风完全不再提起他那个身体的事,他越来越习惯现在的状态,没有什么不满,也没说过想早点回复正常之类的话。
看起来好极了,何随却觉得一点也不好。
何倚风现在都说不上是一个人了,他怎么还能那么镇定自若,仿佛那对他来说根本是一件无所谓的事,现在这样也很好。
“有你在就没问题吧。”在何随向何倚风问起的时候对方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你又不能一直跟着我。”何随说。
“不行吗?”何倚风无辜地问,面上没有一点不自然,“这次你还要扔下我走吗?”极淡的神情,极淡的语气,瞳孔中的光,却泄露中深海之水般的冰冷。
怎么可以——何随未出口的话咽在喉咙里,突然就出不了口。用大拇指轻轻地摩擦着食指的关节,何随盯着何倚风手上同样的位置带着的戒指,说:“我可没那么血用来喂你……”
何倚风竟然同意地点点头:“虽然每个月只有那么一天,但是要好好补补血!”
何随的脸‘刷’地就黑了。
接下来自然是何倚风又接受了一次久违的‘照顾’。
何倚风越是避重就轻,何随越是无法坐视不理,于是何随决定去医院再看看‘他’。
当然,何随并不想碰见钟原和司楠,经过上一次的‘偶遇’,他更不想与这两人有过多的接触了。不过何随并不知道那两人什么时候在,什么时候不在,但是何倚风这都躺了有一个多月了,他们应该也不会像初时那般从早到晚地守着。毕竟比起守着一个不知何时会醒的植物人,还是自己生机蓬发的生活更为重要。
遇不上最好,遇上了,避开就是。
何随向下属交待了一声,就旷了早上的工作驱车去了医院。反正他是老大,凡事都是他说了算。如果何随愿意的话,更可以如夏黎一般甩手,只是那时公司大概马上就会倒闭,他过不上两天的舒服日子就得去喝西北风。
那小子一定没想过有一天会‘住’进医院里。
何倚风小时候简直健康地不像话,甭有断胳膊吐血的大病,就连小感冒也没有过一个。最严重的,也不过是在外面胡闹时被树枝划破了手指,留了一两滴血。反而是何随,看着也不是弱风扶柳,风一吹就倒的模样,明明是和何倚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身板,却一直大病小病不断。感冒那是三天两头的常事,咳嗽到咳血的事情也发生过,还有不时地被这车蹭一下,那坑摔一个,身上的伤口往往还没好就又添了新伤。仔细想想,若说不是被霉神附身了还真说不过去,要不怎么双胞胎,就他一个这么能惹祸上身?也许就是他帮忙何倚风把所有灾都挡了,可惜从来没有人来感谢过他。
病的次数多,何随却也没怎么呆过医
院。大概是嫌他烦,小病就顺其自然地好,严重一点的先拖着,实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