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说了就是。”赵母小声嘀咕。
同样的夜晚,江逸的心情却越来越坏。
今晚,通过滕玲的安排,江逸请她公司里几个重要的主管吃饭,特别是那个令人讨厌的财务总监。宴请放在本地最高档的一家中餐厅,江逸特意让秘书定了豪华包间,这里最低消费都要上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毕竟还有大笔尾款在人家手上,不得不低头。
江逸带上公司的公关,男男女女正好一桌人。喝酒千万别找几种,一是扎小辫的,二是喝了脸红的,三是说自己不会喝的,更可怕的是扎着小辫推辞说不会喝的。酒过三巡,对方已经被江逸带去的公关喝趴下二三个。吃完饭,醉醺醺的男人嚷嚷着去唱歌散散酒气,要不然回家会被黄脸婆挡在门外。这是江逸早就料到的,夜总会的包间也已经定好了,招呼上几辆车把一桌人拉到夜总会。
滕玲半途推说实在不舒服,让江逸送她回家。
“我让司机送你,那边还在等着我。”江逸说道。
“不要!我要你送,我给他们打电话说你不去了。”滕玲作势就要套出手机,被江逸一把按下,他可不能给对方造成和滕玲有特殊关系的印象。
“好,我送你,回头我再过去。”江逸说道,转头吩咐司机往滕玲家开,把她送回家后再去夜总会应酬。
车很快到了滕玲家下,她摇摇晃晃下了车,走了几步之后猛地蹲了下来,车里的江逸没办法,总不能就这样把一个女人扔在外面。
江逸叮嘱司机在下等,说完下了车,走到滕玲跟前弯□来,拍拍她的后背,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儿?”
“我走不动了。”滕玲可怜兮兮地回答。
“起来,我送你上去。”江逸拉着滕玲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滕玲站起来之后顺势靠在他的身上。
坐着电梯上了九,滕玲在一个门前站定,从包里拿出钥匙,对着锁孔插了半天也没插进去。
“给我。”江逸夺下滕玲手中的钥匙,一下便打开了房门。
进到屋里,江逸把滕玲放到沙发上,转身想走,被滕玲一把拉住,“逸,我口渴。”
“你等等,我去倒水。”江逸朝貌似厨房的地方走去。滕玲在他的身后露出笑来,今天可是个大好机会,她该好好把握才是。
江逸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杯水,走到滕玲跟前递过去,看着她喝完。“你没事我走了。”他淡淡地说道。
滕玲放下水杯,抬起眼皮凝视着江逸,“我有事儿。”
“还有什么事?还要喝水,那我去倒。”江逸伸出手要滕玲手中的空杯子。
“我不要喝水,我要你!”滕玲将杯子放在茶几上,缓缓站了起来,“逸,别再躲着我了,好吗?”
“滕玲,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看你很清醒,我走了。”江逸冷下声来,自己过去为什么从不觉得她是个心机重重的人,真的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
“逸,别走,求你,别走!”滕玲再也顾不得许多,扑上前去抱住江逸的脖子,死死不松手。“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你还是爱我的,不然不会和瞿紫芳离婚。逸,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江逸由着滕玲抱住他,静静地注视着前方某点,文风不动,不应不睬,好像雕像一般。
滕玲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的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她勾勾嘴角,僵硬一笑,但很快神情一转,脸上绽起骄傲笃定的笑。
江逸心中还是在乎她的?
如果不在乎,大可将她视为一般人,一个曾经认识过的人,偶然相遇,打个招呼走人。不会像现在这样,故意把她当成空气,冷漠无声以对,旁人看来,他是多么痛恨这股空气。可爱和恨则是一体两面,有恨就表示有爱,他的心里仍有她,在乎她。
而不能谅解的,是她曾经的背叛。
“逸,听我说,当初我是有苦衷的,你该听听我解释。”
江逸仍是一言不发,像是没有听见滕玲在说什么,铁了心把她当成空气。
滕玲不在乎他的无声。“当年你妈妈来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她说不能认同我,绝对不会让我进江家的门,说她心目中的儿媳妇是瞿紫芳,因为她有我没有的家世背景。”
“逸,你知道我有多想讨好你妈妈,多想让她接受我,可我怎么说都没用。她说给我钱出国留学,让我不要再回来了,不要再打扰你。还说就算我们私自结婚,她也不会接受我,她会把你赶出家门。”
江逸仍是沉默,眼睛看也不看滕玲,也不知有没有将这些话听见去。
“逸,我也是没办法。真的!没办法啊!”说着说着,滕玲哽咽起来,吸了口气,止住破碎的呜咽,继续说,“我不能耽误你,不能让你为了我吃苦,所以我才走的。”
“逸,你说句话,别这样!”滕玲随着话语越发激动起来,捧着江逸的脸颊,逼着他面对自己,“看着我,看我一眼,别这样!你这样对我,我好伤心啊!”
“我走了才几个月,你就和瞿紫芳结婚了。我知道她一直暗恋你,枉我还把她当成好朋友,没想到我一走她就”
“逸,我相信不是你的错,一定是她用了什么手段,对不对?她也来找过我,她明明知道你妈妈要拆散我们,可她不仅不帮我们,还让我赶紧拿钱走人,她说江家媳妇这个位置只有她才能做。她还好意思说是你的朋友!”
江逸盯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怎么也想不出当年爱她的理由,她美丽的脸孔是多么的狰狞,谎话连篇,将责任一起推到旁人的身上。江逸庆幸自己当年没和她走下去,恐怕只会悲剧收场。
叹了口气,江逸抬手将滕玲拉离自己的身体。
“我真的要走了。”他对滕玲冷声说。
“逸!”滕玲不可置信瞪着江逸,“我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是无动于衷吗?就不能体谅我吗?”
“滕玲。”江逸对着她轻轻摇头,“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我们不可能重新开始,这你比谁心里都清楚。”
“为什么?你给我个理由,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滕玲大声叫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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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现在你需要去好好睡一觉,而我还有一堆人要去应酬。”说完,江逸开始往房门口移动。
“江逸!你就不怕走出这道门拿不到钱了吗?”滕玲对着江逸的后背大喊大叫。
江逸缓缓转过头来,眯着眼睛斜睨滕玲,冷笑着反问,“滕玲,你威胁我?”
滕玲已经气得丧失应有的理智,这个曾经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现在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对他言听计从,她怎能甘心。“是,我是威胁你。”
江逸嗤笑起来,十年的打磨虽将他塑造的不再那么棱角分明,可在某些前提条件下,被迫隐藏的真性情也会随着变化显露本来的模样。江逸可以说是在父母溺爱下长大的孩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果不是十年前的那场变故,江逸相信自己还是个骄横跋扈的人。
面对十年前背叛抛弃他的滕玲,江逸是冷淡淡的,机缘早逝,还有什么可说的。可她却还以为能回到过去,认为他还应该对她顺从忍让。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活在气恼悔恨中,认为是自己没有能力挽回滕玲,还犯下不可原谅的错。离婚后,看过瞿紫芳留下的笔记,当年的一切全方位地展现在他眼前,知道了很多他从不曾在意思考的事情,那些恼恨的情绪渐渐消失。有些怨和恨,就让它们过去好了,一直放在心里,无疑是自我折磨,为了旁人的错,而在惩罚自己,耽误整整十年时间,毁了他和瞿紫芳的婚姻。
他和瞿紫芳已经不能挽回,据母亲无意地透露,她已经开始和上次相亲会上的一个对象在见面,他为她感到高兴。所有的过去就留在过去,他和瞿紫芳都要在现在重新出发。瞿紫芳的对象不是他,他的对象不可能是滕玲。
“滕玲,我建议你去看看这里。”江逸敲敲脑壳,毫不客气地说。“十年了,你怎么就以为我还该是过去那个样子。你变了,我也变了,这个世界一直在变,没有一刻是停止不前的。”
滕玲后悔刚刚冲口而出的话,连忙走到江逸的跟前,紧紧拉着他的衣袖,“逸,别生我的气,我是太急了才口无遮拦。我知道自己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你不是和瞿紫芳都分开了嘛,我们再试一次,我保证这次一定会让你幸福。真的,相信我。”
“滕玲,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跟头。我谢谢你这份心意,可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江逸了。我早就不爱你了,所以放手。”江逸动了动胳膊,示意滕玲松手。
“逸,我相信你是爱我的,不然你不会和瞿紫芳离婚的,对不对?逸,求你了,别对我这么狠心。”滕玲哪儿肯松手,江逸这一走,她就彻底没戏唱了。
“我们离婚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纯粹是我们自己的问题。说到狠心,我怎么都比不上你。我现在是当着你的面表明态度,而你呢?当年,毫无征兆说走就走,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回来做什么?”江逸问,虽然他根本就不在乎滕玲的答案。
“你以为我一个人远在异乡就好过吗?我没有一天不想你,所以一直都没有结婚。”滕玲喊叫起来。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和我无关。”江逸狠下心来说道。
“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你就这么恨我?”滕玲咬牙问。
“好了,别浪费时间了,松手。”江逸试图掰开滕玲的手指,奈何她的手指扣得死死的,他又不敢太过用力。
“不放手!你答应我,不然我不松手。”滕玲做垂死前的挣扎。
“滕玲,何必呢?”江逸叹息,“你这是爱我吗?或者这样说,你爱过我吗?”
“我当然爱你,过去爱,现在还爱。”滕玲颇为惊讶地说,江逸为什么要这样问。
“不,你不爱我。过去你爱我的家庭背景,认为我是你人生中的踏板,可我爸妈不喜欢你,希望用钱结束我们的感情。你是非常现实的人,掂量之后,觉得与其跟着我吃苦,不如拿钱走人,多么的实惠。”
“不!那是你妈妈逼我的,我是没有办法。”滕玲拼命摇头否认,这些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只要她否认就不是事实。
“滕玲。”江逸盯着眼前的女人,她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非要他把话说的通透才过瘾。“我妈那时候已经没有办法了,那是她最后的没办法的办法。如果当时,你可以抵御住金钱的诱惑,和我在一起,也许我们会吃几年的苦,我爸妈一开始会不接纳我们的婚事。可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我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你想想看,到最后谁才会是胜利者。可你不愿意等待,不愿意付出,只想着享受、拥有。走到今天,你能怨谁?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卖,你就认了!”
“还有,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其实,你爱自己比较多。”
这些话,与那天在病房傅敏说的话惊人得一致。
滕玲的手没了力气,再用劲也无法挽回这个男人的心,他捧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不要,现在再也抓不住。泪珠一颗一颗夺眶而出,渐渐模糊她的视线,恍惚间,她看见江逸走出门去,茫然里,听见他关上门的声音。滕玲呆呆地站在门前,站了很久很久,直到身体冰凉。
江逸头也不回地走出滕玲的家。人的一生中,只要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就能让你有勇气走下去,不管将来多么惊涛骇浪,你都可以泰然处之。江逸想,他的一辈子何止只有一段,三十三年的人生,两个女人走过。都说男人的成长脱不开女人的引导,母亲的,爱人的,当然也包括那些在生命中停留过的女人。先是滕玲,后是瞿紫芳,她们俩教会他什么是恨什么又是爱。这些爱恨,伴随着她们的离去都如云烟般消散于空中。
夜晚再次降临Sweet的门被推开,帅哥服务生看了一眼,感叹老板娘桃花太旺,前一阵刚送走蚊子哥,现在又来了赵哥。
“赵哥,来了。”服务生上前打招呼,并且主动说,“紫芳姐在后场,我去叫她。”
以前那个蚊子哥,服务生都看出瞿紫芳不是非常积极,也就是男方单相思。可这位赵哥不一样,每次都码准老板娘的喜好带来礼物,譬如少见的香料、酱料、调料,漂亮的餐具,惹得老板娘笑得很开心。
瞿紫芳听说赵伟明来了,解下围裙从后场出来。其实赵伟明不是经常来,他很忙,半个月也就见个二三次面,而且每次地点都是在Swe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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