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笑了起来,那是近段时间都没见过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是爱我的,是吗?”
“是,我爱你。”我又坐了下来,摸着他的脸,心痛地说。第一次,我第一次对他说出这三个字,却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我拼命忍住眼中的泪水。
“我也爱你,好爱你,好爱你。”江逸抱住我,喃喃地对滕玲说着爱语。
我终于忍不住,眼泪一颗颗落了下来,只当他是在对我诉说他的爱情。“别哭,我不会再让你哭了。我们说好的,永远在一起,记得吗?”江逸吻着我的脸颊,边吻去泪水边说道。
“我们永远在一起。”我哭着回答他。侧过头去回应他的吻,我还没来及告诉他这是我的初吻就被压倒在床上,那一刻我真想推开他逃出这个房间,可这不都是我要的吗?事到如今,不能再退缩了。下定决心,我抱住他的脖子,顺从着他。
那夜,我很疼。疼的不光是身体,更疼的是我的心。他喊着滕玲的名字,一遍遍,又一遍遍。那个名字鞭挞着我的肉体,我的灵魂。
他沉沉地睡去,我忍住痛挪到浴室,用水冲干净自己。我将龙头开到最大,看着水珠从瓷砖滑下,就像我的泪水。我开始放声大哭,哭声和水声搅合在一起。再多的心理建设抵不过现实的残酷,我用这样的方法得到了他,更艰难的明天还在前方等着我。
我一夜不能安眠,眼前总是浮现他怨恨的眼神。太阳公公从不偷懒,天还是一如既往按时亮了起来。我醒了,睁大眼睛看着窗外。神经如最发达的雷达系统,身后的每个呼吸,每个动作都让我胆战心惊。
他醒来就发现我不是滕玲,张着嘴,瞪大眼,一副活见鬼的模样盯着我。“紫芳,怎么是你?”好半天,他才挤出这么一句。“你昨晚喝醉了。”我如实陈述,手紧紧捏着被子的一角,心里慌张不已。
他揉着额头,像是在努力回想着什么。
我等不及他的回忆,弯身去拿衣服,背着他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你用不着有什么负担,这种事很正常。”说完,我逃进卫生间。洗了把脸,我看着镜中滴着水的自己。很正常,不是吗?419,for one night,一夜情,怎么说都行。
擦干脸,拽拽身上的衣服,我拉开卫生间的门。他已经穿好衣服,我从他身前迅速穿过,“我走了。”
走到房门口,我听见江逸叫紫芳,回过身,心底萌生一丝期待。可他支支吾吾说昨晚好像没做措施,我是不是可以自己处理一下,心透凉到底。我默默点了点头,拉开房门走出去。】
啪!江逸合上笔记本。“呵呵”阵阵笑声从他嘴里发出来,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想笑。笑到最后,笑声仿佛变成了哭声。
14
【一月十五日,晴
一个月以后,我如愿以偿。每个月非常准时的姨妈没来拜访,我又等了几天,还是没来。鼓起勇气跑到药店,好在计生用品在角落里,可女店员的声音很大,她问我需要什么。不远处站着其他顾客,我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验孕棒。店员很不以为然地又问我要哪一种,声音依旧那么高。我说随便只要准一点儿,她反而不高兴了,说是都准,有便宜的有贵的,到底要哪种。我只好选了一个最贵的,店员啪的将盒子扔在柜台上,我赶紧收进包里像做贼似地低着头走出药店。
回到家,几分钟后结果出来了,二条线。虽然第二条线不是十分清晰,可按照说明书所述,无论清晰与否都表示妊娠现象的可能。我决定还是去趟医院,做更详尽的检查。医院的结果和验孕棒一样,我真的怀孕了。我既兴奋又担心,他会怎么说怎么做。
我把他约了出来,继那次之后我们没有再见面,中间他也没有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听敏姨说,他已经回家并且到公司上班了。敏姨说要谢谢我和蚊子,是我们的关心让他想通了。我苦笑,他大概是吓坏了,无所适从下只好回家。
他来了,我紧张地手脚不知怎么摆放,眼睛不敢看他。我们两个都不说话,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中间隔着好大的距离。我的手伸进包里,摸到那张纸,薄薄的一张纸却代表了一个小生命的存在,真是神奇。
终于,我的手从包里收回来,拿出那张化验单,递了过去。
“什么?”他瞪着化验单,慢慢接了过去,看了半天。“这是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我的心也跟着颤抖,手心冒出汗来。
“我觉得应该告诉你,我怀孕了。”我尽量让自己平静,可心里真的怕得要死,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茫然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个陌生人。我赶紧接着说,“这个孩子你也有份,你不想要就陪我去医院,想要我们就结婚。”我替他做了决定,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我们成为亲密的一家人,二是今后老死不相往来。他会选择哪一种?
他茫然的表情渐渐消失,脸色变得严峻起来,眉头蹙起。我知道他在做今生最大的一个决定,就和我一样。将自己放在赌场的轮盘上,不知输赢,只能眼睁睁看着轮盘不停地旋转。
我的心不断鼓胀,快要爆炸。突然,我不想赌了,站起来说,“我看我还是自己去医院好了。”
没等我迈出去,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紫芳。”
他把我拉了回去,说要和我结婚。我激动地抱住他,哭着说谢谢。他说有什么可谢的,这是他该负起的责任。只有我知道,这个责任是我强加给他的。我设计了他,那从来就不是个意外。】
江逸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没有愤怒,没有懊恼,意想不到的平静。有什么好气的?没有。一个女人如此的爱他,尽管知道他不爱他,还是设计了他。她偷了他的精子,有了一个孩子。为了这个孩子,他不得不和她结婚。回首往事,假如没有这个孩子,他不知要混账到什么时候。
那段时间是他人生中最混沌的日子,白天无所事事睡大觉,晚上泡喝醉惹事。多少次是瞿紫芳和谭卓文找到他,把他弄回家。直到那次早晨醒来,发现身边躺着的是最好的朋友瞿紫芳,他终于大彻大悟。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否则不知还会出什么事情。收拾了一下从谭卓文家出来,他回了家并接受父母的安排,到自家公司上班。
他和瞿紫芳回了趟自己家,告诉父母瞿紫芳怀孕的消息。父母很是震惊,怎么那边滕玲刚走,这边瞿紫芳就怀孕了。可眼下也顾不得问那么多,老人的意见当然是赶紧结婚,而且是越快越好,不能等瞿紫芳的肚子大起来。傅敏更是着急着第二天就去瞿家提亲。
瞿紫芳说是要回家先和父母通个气,免得到时大家尴尬,什么时候去提亲等她的电话。
电话一个星期后才打来。江逸和父母上了门,开门的是瞿紫芳,她的脸色不好,眼底有淡淡的淤青。瞿父瞿母的脸色也不好看,阴沉着。说是没想到女儿会出这种事,原本的打算是让她参加公务员的考试,连接收单位都打好了招呼,这下全部泡汤。
他看向身旁的她。瞿紫芳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几天不见明显的消瘦,脸颊凹下去一块。他不忍,伸出手抓住她的手,瞿紫芳侧过脸来,目光中闪现一丝的惊喜。他朝她微微笑了一下,想给她些宽慰,瞿紫芳也回了个笑容给他。
瞿母开口说话了,她说是女儿执意要嫁,做父母还能怎么说,以后是好是坏由女儿去尝。傅敏马上拍着胸脯保证,江家不会亏待紫芳这个媳妇,江逸要是对紫芳不好,她第一个不答应。
婚事就在这样不太愉悦的状况下拍板,婚期定在下个月。
接下来是登记,布置新房。因为瞿紫芳有孕在身,傅敏提议还是在家住的好,什么事好有个照应。瞿紫芳没反对,他们的婚房就是江逸的房间,傅敏好好归置了一下,虽有些小可也很喜庆温馨。
喜帖一发,亲朋好友都非常吃惊,没见过大学刚毕业就结婚的小两口。喜宴那天,大家才知道新娘已经有喜,难怪。介于新娘的身体,宴席比较平静,大家把注意力放在新郎的身上,江逸那晚被一帮好友灌得烂醉如泥。
他是被谭卓文扛进新房的,倒在床上动也不想动。模模糊糊中他听见瞿紫芳的声音,“蚊子,谢谢。”
“不用谢。”谭卓文平复下心情,望着心爱的人穿着火红的喜服,却成了别人的新娘。想到那晚他将瞿紫芳留给了江逸,如果他多个心眼,或许就不会有今天。“你要好好的,他要是对你不好,我不会放过他。”他苦涩地说道。
“会的,我会好好的。谢谢你,蚊子。”瞿紫芳笑,手掌不由得贴在仍然平坦的小腹上。
“我走了。”谭卓文说道。他不能再待下去,否则他会拉着瞿紫芳离开这里。这个傻瓜,明明知道江逸不爱她,还要用这种愚蠢的方式进入他的生活。
“我送送你。”瞿紫芳回答。
“不用,你看着他,喝得不少。”谭卓文摇摇手,走出他们的新房。
傅敏将谭卓文送到门口。他走到下,扯下西装上的胸花,缎带上写着伴郎。他是伴郎,一字之差,却差之千里。眼眶里落下男儿泪,无缘无份的感情最折磨人,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再去爱。
【一月十六日,雨
我忐忑不安地回了家,该怎么和父母说。他们一心希望我走他们铺好的路,可我现在要推翻他们为我打算的一切。我不是个好女儿,要让他们失望了。
晚饭时,我说了。妈妈张着嘴,饭掉到桌子上,爸爸将碗筷放在桌上,两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妈妈又问了一遍,我说我怀孕了,是江逸的,我们打算尽快结婚。爸爸硬声说不行,你的工作怎么办,我都和人说好了。
“可我怀孕了。”我嘟囔着强调。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妈妈问道,“他不是有女朋友吗?”
“他们已经分手了。”我回答。
“分手就和你在一起了?变得这么快?”妈妈皱皱眉,“不行,这个孩子不能要。我不同意你们结婚。”
“我想要,我想和他结婚。”我护着肚子说道。
“不行就是不行。”爸爸板着脸说,他很少用那样的口气对我说话。
“为什么不行,你们不是对江逸印象很好吗?”我问。
“这和你们结婚没关系。你们才多大?你这么年轻就结婚生孩子,有没有为自己的将来想过?你怎么那么傻!”妈妈焦急地说。
“我要这个孩子,我要结婚。”不管爸妈怎么说,我就一个念头,不能失去这个孩子,失去孩子等于失去他。
最后,爸妈把我关在房间。说是让我冷静冷静,想清楚再和他们谈。没什么好谈的,那时的我就是用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一门心思要嫁给江逸。爸妈屈服了,答应让江家来谈婚事。我高兴地浑身发抖,终于成功了,只差最后一步我就要和他在一起了。那天,他和公婆来到家里。不同以往,爸妈没给他好脸色看。我很疲倦,几天来吃不下睡不好,我想我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他抓住了我的手,我转头看向他,他冲我笑了笑。我忽然有了一丝希望,他会有一天爱上我,也会知道我爱他。
希望的火焰永远敌不过失望的狂风。这些年,我内心的期待渐渐湮灭,失望的洪水冲垮堤防冲毁所有心理建设。】
江逸合上笔记本,到这里为止都是关于久已远去的烟雨,是被他忘记的江逸和瞿紫芳。脑中,越来越清晰的不是滕玲,而是那个年轻的瞿紫芳。少女时期的她,年少不知愁滋味的她,球场上飞奔的矫健的身影,汗湿的短发,大大咧开的嘴巴,爽朗的笑声。
那个瞿紫芳不见了,从和他结婚后慢慢地销声匿迹。无邪的笑被刻意取而代之,脸上露出淡淡的哀愁,她被迫成熟起来。
手机突然响起来,江逸看了一眼,是父母家的号码。电话是儿子江子越打来的,问他过几天是否有空。
“我可以空出来,是什么事?”江逸不假思索地回答儿子。
“学校要开亲子运动会,老师说最好爸爸妈妈都参加,你真的能来吗?”江子越犹豫地问。
“我一定去。”江逸坚决地回答,这是修复他和儿子关系的好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太好了!谢谢爸爸。”江子越非常高兴,末尾喊了一声久违的爸爸。
“不用谢,儿子!”
挂断电话,江逸呵呵地笑起来。小孩子其实真的很好哄,只是一个承诺就让他改变想法。
15
江逸准时来到儿子学校门口,大门洞开,家长带着孩子朝里走,热闹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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