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笔记》 作者:原舒音
文案:
我走,
将自由还给了你。
可谁将我付出的爱恋,青春还给我,
你吗?
离婚协议书
男方:江逸
女方:瞿紫芳
兹有瞿紫芳、江逸,因性格不合感情破裂,自愿离婚。自离婚之日起,女方瞿紫芳放弃享有一切共同财产的权利,放弃对儿子江子越的监护权。现居住房产海雅轩140号A座归男方江逸,女方瞿紫芳即刻搬出。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怅然若失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瞿紫芳 ┃ 配角:江逸、江子越、江祖昌、滕玲、谭卓文、傅敏、白立珊、赵伟明 ┃ 其它:
01
这本笔记本是瞿紫芳忘了带走,还是故意留下的。江逸坐在瞿紫芳的床边思忖,她不是那么马虎没有记性的人,那么是故意而为之,是为了让他发现。可万一他永远也不踏进这间屋子,她的算盘不是白打了吗?
可他为什么又会走进这间房间?江逸自感莫名其妙,好像有股力量驱使他走近这里,然后推开了门板。房间的主人已经搬出去好几个月了,窗帘严丝合缝,屋内死气沉沉的。
三年前,江逸从主卧搬了出来,他在书房加了张小床。说是床其实并不准确,实际上原来是个沙发,放下靠背的话就成了一张不太宽的单人床。
主卧有一张硕大的双人床,后来归瞿紫芳一人使用。江逸提出的理由看上去十分体贴,他经常加班应酬要晚归,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和烟味,为了不影响妻子瞿紫芳的休息,他便睡在书房。一开始时是只有晚归的时候才用,后来便天天如此。瞿紫芳对于他这种堂而皇之,渐行渐远的疏离也没什么办法可想。毕竟社会再进步,妻子也不能因为丈夫不履行同房义务而离婚,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江逸还记得瞿紫芳当时的表情,难堪,无奈,强打精神,到最后的平静非常。她还为他整理床铺,换洗被褥。儿子奇怪父母为什么不住在一起时,她还为他解释。“爸爸是怕酒味熏到妈妈,妈妈最讨厌酒味了。”她笑着捏捏鼻子,佯装很厌烦的样子,儿子似乎也接受了她那样的说辞。
那天晚上,江逸不想回到只剩他一个人的家,下班后找了个酒喝了几杯。回到家的时候半醉半醒,衣服没力气脱,一头倒在书房的单人床里。过去,瞿紫芳会捏着鼻子抱怨,“臭死了,也不洗洗就上床。真脏!”
“你那是洁癖。”他会闭着眼睛顶嘴。
“我这是洁癖?你真是没救了。”听见他这么说,瞿紫芳会冷冷地回击。
江逸早没了激情,或者说从来没有过激情。瞿紫芳不是他的选择,如果不是那次乌龙的一夜情,不是他的精子跑得太快,他们俩一辈子只是认识而已。
不管怎么样,日子就这样过,平平淡淡过,如同所有夫妻,他们也会迎来夕阳西下,老来伴。可偏巧滕玲回来了,打破了他们俩这死水般地婚姻生活。撬开他裹在心外的铠甲,原来他的心还会跳,还是热的。
就像平常一样,江逸在小床上睡着了,加上酒精睡得更死。到早晨时他有了些尿意,就醒了过来。看了看表,居然一觉睡到了九点,起来上了厕所。然后梳洗,再打电话告诉秘书下午再去公司。
走到厨房,拉开冰箱门,里面只有几盒牛奶,拿出来看看保质期,还没过期。江逸在凳子上坐下,撕开开口直接往嘴里倒。过去,瞿紫芳会准备丰盛的早餐。他喜欢中式,儿子喜欢西式。葱油饼,鸡蛋饼,饭团,五豆豆浆,汉堡,牛奶,香煎土司,好多好多,她从不假他人之手,都是亲手做。
离婚后,母亲来看过他几次,看了看乱糟糟的房子,空荡荡的冰箱,冷哼一声,“满意了?这就是你要的自由?我告诉你,你和那个滕玲我是永远不会接纳的,你爸爸也是这个意思。你要想和她结婚,可以,先登报声明和我们断绝关系。我只承认紫芳这个儿媳,她的儿子才是我孙子,你自己看着办!”
母亲后来干脆拒绝接他的电话,也不再来这个家,他被扔在一个孤岛,孤立无援。他从不知道,瞿紫芳这么有魅力,收服了他的父母不说,连周围的同事,朋友,听说他们离婚后,都纷纷叹息摇头。
“你会后悔的。”谭卓文拍着他的肩头,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江逸,你有眼无珠,那么好的女人,又那么爱你。”
爱他?瞿紫芳爱他吗?爱他不是应该死都不离婚吗?江逸轻蹙眉心,可她那么容易就放弃了权利,也是她主动提出的离婚。他以为会看见她不停地哭泣,再严重些,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但,没有,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亲自起草了离婚协议书,放弃财产,甚至放弃儿子江子越的监护权,净身出户。
也是这样一个早晨,他从宿醉中走出书房。儿子独自一人坐在饭厅吃早餐,看他出来,“妈妈留了这个给你。”江子越将一个信封推向他,江逸奇怪地拿起。里面有一张纸,他抽出来打开,第一行赫然写着离婚协议书。
男方:江逸
女方:瞿紫芳
兹有瞿紫芳、江逸,因性格不合感情破裂,自愿离婚。自离婚之日起,女方瞿紫芳放弃享有一切共同财产的权利,放弃对儿子江子越的监护权。现居住房产海雅轩140号A座归男方江逸,女方瞿紫芳即刻搬出。
女方的位置上,签着瞿紫芳三个字,如她的人般纤细修长。
江逸抬头看了看儿子,江子越显得很平静,“妈还说今天要麻烦你送我去学校,你要是照顾不过来就让我去爷爷奶奶家。”
“你妈还说什么了?”江逸问,儿子沉默地摇头。
信封还有些分量,江逸朝里面又看了一眼,是结婚戒指。他将戒指倒在手掌心,很简洁的戒指。十年前,匆忙下买的对戒。他的那枚只戴了几个月,就被他以不方便不习惯的借口脱了下来。她是一直戴着的,可现在她还给了他。
“你可以送我去学校吗?要不我就自己坐车去,快要迟到了。”儿子开口唤醒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他。
“当然,当然可以。”伯海一连忙将离婚协议书塞回信封,“走。”
一路上,江逸都像是在做梦。他没料到这么简单就解决了,原本打算打持久战。但却这样的速战速决,他都还没进入阵地,瞿紫芳就先缴械投降了。为什么?江逸一直在问这个问题。
车在儿子学校门口停下,江逸推开车门,反身对他说,“下午三点半放学,你有时间接我吗?”
“三点半我还没下班。”江逸为难地说。
“没关系,我打电话给奶奶,让奶奶来接我。”儿子一点也不吃惊他的态度,顾自安排着。
“越越,对不起,爸爸要工作。”江逸感到很抱歉。
“知道,我没怪你,我进去了,再见。”江子越面无表情地回答,转身走进校门。
去公司的路上,江逸惊觉,刚才儿子一直都没有喊他“爸爸”,都是以“你”代替的。当晚,江子越就住到了爷爷奶奶家,“妈妈让我不要太烦你,你工作重要,我就住爷爷奶奶家好了,你安心工作。”儿子在电话里是这样对他说的。江逸哑口无言,儿子居然用那么生疏的成熟的口气和他说话,就好像他们俩不是父子。
“越越住我们这里好了,不妨碍你,反正你也没关心过他。”母亲接过电话说了句,不等他回话就“啪”的挂上电话。
办理离婚手续那天,江逸疑惑地问瞿紫芳,“你为什么放弃越越的监护权?”
“我知道你不会把他给我,与其争吵不休让孩子痛苦,不如我主动放弃。”瞿紫芳这样回答。
“可他一副很恨我的样子,连话都懒得和我说。”江逸说道。他去父母家看儿子,江子越一个字都不说,要不就躲在房里说是有功课要做,避而不见。
“你可以试着多关心他一点儿,小孩子就是这样,谁对他好心里清清楚楚。”瞿紫芳平静地回答。
“你是故意的吗?他连爸爸都不叫。”江逸挫败地问道。
瞿紫芳撇嘴笑了笑,“他是你儿子,对他好一些难道不应该吗?你可以试着问问自己,越越这么大你到底为他做过些什么?他喜欢什么动画,成绩怎么样,和谁是好朋友,一年到头你给他几个小时?你可以不爱我,但你可以爱他。虽然他是个意外,可毕竟是你儿子。”
“你这么做就不怕伤害他吗?他明明不愿意和我生活在一起。”江逸继续问。
“其实小孩子和父亲生活在一起比较好,特别是男孩子。我和他谈了很久,他能够理解。虽然我和他不生活在一起,但不表示我不再爱他,不再关心他了,我还享有探视权,他永远是我儿子,我也永远是他妈妈。”
走下办事处最后一节台阶时,瞿紫芳大大方方伸出手,“再见,祝你幸福。”
“你为什么这么爽快就答应离婚?”江逸问了一直以来他都未想通的问题。毕竟她坚持了十年,还拥有一个儿子,只要她坚持,江逸相信,这婚三年五载都离不掉。
瞿紫芳撇嘴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够了,我给你的时间已经够久了。都十年了,我放弃。接下来我要为自己活,不再围着江逸这个人转。这个世界,其实离了谁都可以。”
他开始试着去讨好儿子,可收效甚微。江逸发现瞿紫芳说得对,他对儿子了解太少,居然连他在三年级几班都不知道,更别提知道他的朋友是谁,他的爱好是什么。儿子有权不喊他“爸爸”,因为他真的不配。
江逸喝掉最后一滴牛奶,将盒子扔进垃圾桶。走出厨房,在静悄悄的家里晃悠。太安静,没了她和儿子的声音,这座房子大得惊人。怎会有这样的感觉?不是一直觉得这座房子就是监狱吗?但现在又好像少了些什么,是什么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江逸走到主卧门前,推开房门,里面黑漆漆的。这里还保持原样,和瞿紫芳走那天一模一样。他躺进那张大床,枕头上有香水味,是瞿紫芳惯用的香味。十年了,她从不换香水牌子,可见她是多么执拗固态。
江逸突然感到一阵安心,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02
等江逸再次醒来后,他飞快地扫视了房间一圈,然后才醒悟过来,噢,这是前妻瞿紫芳的房间,我现在是睡在她曾经睡觉的床上。
是啊,昨晚喝多了,早晨起来头晕乎乎的,不知不觉转到这间房间。
他继续躺在尚留着瞿紫芳气味的床上,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他们已经离婚三个月,非常有主见的儿子也搬去和爷爷奶奶同住,二百平米的复式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抬手打开床头灯,江逸朝房间四角看去。双人床的边上是扇巨大的飘窗,上面摆放着手工靠垫。床的那头有个圆形木质矮几,土黄色的牛皮沙发绕了一圈。床的另一角放了一个梳妆台,上面的瓶瓶罐罐都不见了。床头是整体式的,空格里高高矮矮,大大小小的水晶相框,大部分是儿子江子越的照片。
完全瞿紫芳式的风格,房子是结婚时父母送的,装饰是她一手操办。家里所有的靠垫,挂饰是瞿紫芳自己手工做的。
床头一台小座钟,时钟正指向十一点。居然又睡了一个多小时,“该起来了,下午还要去公司。”江逸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晃到梳妆台前,这个应该是用来放前妻最私人物品的地方,不知是否被她清空。江逸手指头勾着拉手,滑轨无声地滑开,里面空无一物。一个个拉开,在最后抽屉里躺着一本黑色笔记本。“这是什么?”江逸嘀咕地拿出笔记本。
笔记本很厚很重,皮质封面的一角有烫金的logo。那是瞿紫芳喜欢的品牌,他的衣服大多带有这个logo,她喜欢精致讲究的生活。他对她的这个癖好嗤之以鼻,瞿紫芳淡淡地回答,“老婆会花钱,老公才有动力挣钱。”
江逸坐在床边上,漫不经心地盯着logo看了一会儿,终于打开了第一页。那是一张扉页,上面几行字。这么端庄秀丽的字,就知道是瞿紫芳写的。
【我走,
将自由还给了你。
可谁将我付出的爱恋,青春还给我,
你吗?】
江逸轻声读到,他的心咯噔一下。这是写给他的吗?江逸抠心自问。翻开第二页,第一行靠右写着“12月31日10:30”这应该是去年的最后一天,那天发生了什么?带着好奇江逸跟随着下面的文字走进去。
【一年的最后一天,本该是美好的,因为明天是新年的开始,我本该高兴的。可我不但高兴不起来,还满心恐慌,今天我要去见一个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