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传奇- 第94部分

聂十八看清了自己四周事物，地势的雄伟和险峻，仿佛自己置身于茫茫云海中的一处仙岛之上，峡谷口的一些巨大古木，生长得奇形怪状，显然是给凌厉的风力吹折成这个模样，如盘龙、如卧虎依附在山崖上。谷中两旁矗立如笋的山峰，石壁陡峭，不可攀登。山峰伸出来的狰狞怪石，摇摇欲坠，叫人提心吊胆地在它下面经过。

聂十八不敢大意，凝神静气，放稳脚步。迎着一股强劲的风力而走，心想：现在没有什么风，这峡谷中的风力就这么强劲了，要是再大的风力，这峡谷能走过么？

鬼妪说：“孩子，这处峡谷，却是一处练功的极好地方。”

聂十八愕然：“什么？这里是练功的极好地方？”心想：峡谷这么危险，山峰上的悬石不知几时会掉下来，怎么练功呵！在这峡谷练什么功？

鬼妪说：“是呀！你奇怪么？我家主人，就常常在这峡谷中练功的，每每狂风大作时，他就来这里运气练功了！”

“什么？还在狂风大作时跑来这里？不怕给风刮走么？”

“孩子！你要是在这里练成了迎风而立的本领，那么，武林中任何一流上乘绝顶高手的掌力，也不能将你击倒击伤了。要是你能在狂风暴雨中到这里练功，挥刀击剑，挥洒随意，那么，武林中的一些高手，绝对接不了你的一招半式，单是你挥出的刀劲剑风，也可以击伤他们了。”

聂十八听得瞪大了眼睛。狂风暴雨中在峡谷中练功，简直不可能，是异想天开的事。

鬼妪继续说：“孩子，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在这峡谷里迎着风刀雨剑屹立而岿然不动；更希望你在刀风剑雨中施展武功，挥洒自如，胜过我家的主人。”

聂十八听得更是瞠目结舌。在狂风怒号之中能在这峡谷站稳已是不可能，还要胜过她主人的武功？聂十八简直不敢去想了。

鬼妪问：“孩子！你怎么不出声？我说的话你没有听见么？”

“鬼姨！我听见了！”

“那你干吗不出声？”

“鬼姨！我害怕我办不到，会令你失望。”

“什么？你没信心？”

“我……”

鬼妪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事情还没有去办，就失去了信心？那你永远没有成功的希望。你应该先树立信心，才能不畏艰难，不怕失败去争取，才有成功的希望，懂吗？”

“是！鬼姨。我不怕艰苦，也不怕失败，尽自己的努力去学去练好了。”

“唔！这才对了！”

他们穿过一线天峡谷，沿着下山的小径只走了半里路，来到了一处遍地都是翠竹林的山场。聂十八跟随鬼妪步入竹林中，一入竹林，便感到一丛丛竹下，四面八方都是小径，不知向哪里走才好。

鬼妪带着他左转右弯，有时从竹林中的荆棘里穿过，有时明明眼前有路而不走，却拨开竹枝，走一条无径的草地，才转上另一条路去。

聂十八先是感到这竹林中各处交叉小径，像蜘蛛网似的，四通八达，分不清东西南北来，一味左转右弯，心想：要是不知竹林的小径，那不迷路吗？后来见鬼妪有路不走，偏偏有时朝荆棘横生、竹林拦道、怪石挡路的地方走去，也奇怪起来，问：“鬼姨，我们怎么有路不走，却朝没路的地方走去？是抄近路吗？”

鬼妪说：“孩子，你知不知这处竹林是什么地方？”

“它不是竹林吗？又是什么地方了？”

“这是竹林迷宫。”

“竹林迷宫？”

“是呀！要是外人闯进这片竹林来，恐怕他永远也走不出去了。无论他怎么走，转来转去，都是在原地附近打转转，最后还是走回原来的地方。”

聂十八怔住了：“那怎么办？”

“要是不带恶意的人无意闯了进来，我家主人自然会派人带他转出竹林；要是不怀好意的人闯进来，不是活活饿死，就是给我家主人捉了起来。不过，这里是高山峻岭、穷乡僻野，四周百里，绝少人烟，几乎没有什么人闯进来。闯进竹林里来的人，大多数是不怀好意的外来人。不是想来盗取我家主人的武功秘芨，就是前来寻仇的恶人。”

“鬼姨！要是他的朋友来拜访他怎么办？”

“我家主人在江湖上几乎没有朋友，更无任何亲戚，又有谁跑到这里来拜访他了？就是有一两个知己，也不多来。他们要来，也知道这迷宫的道路，不会走不出去的。”

终于，他们来到了竹林深处的一片庄园。院子前溪水潺潺，鲜花开满溪畔，一条小桥，横跨溪面，小桥尽处，便是院门，半开半掩。这庄园依山势地形而建，亭台楼阁，布局得十分悦目、清雅、大方。有入云图、半山亭、望风台、微月楼、潭边小溪、听雨轩、潜心斋等等，整座庄园，宛如画中，聂十八几疑这是人间的仙府，深山中的王侯深院。

聂十八随鬼妪步上小桥，进入院门，便是一条曲径通幽的石板小路，没入玲珑山石和花草之中。聂十八又暗暗惊奇：这么一处人间仙府的大院，怎么连一个看门的人都没有？不怕人闯了进来么？但跟着一想，谁又能穿过那一片如迷宫的竹林？既然没有能闯了进来，又何必要一个看门之人？谁知他一转过玲珑山石，便看见一位面目狰狞的汉子，在一片绿茵茵的草地上，与两头矫健、凶猛的花豹在互相嬉戏，翻腾纵跃令聂十八吓了一大跳，不敢再向前走了。

鬼妪说：“孩子！别害怕，这是我家主人的豹奴，与两头守山的花豹在练功。”

聂十八问：“这豹子不咬人吗？”

“放心＃狐们不会来伤害你的。以后，你在这里与它们混熟了，它们不但不伤害你，还保护你哩！”

聂十八心想：有这么两头矫健异常的豹子守山，别说人不敢来，连其他的野兽也不敢来了！怪不得这一带深山高岭，没有人家。他不由想起了金鸡岭上住的岭南双奇，家中也养了一头凶猛的斑虎。岭南的奇人异士，怎么尽养这些凶猛的大虫？不怕吓坏了来拜访的客人吗？

狰狞大汉和两头花斑豹见有人来，也停止了嬉戏。奇异的是，两头豹子见了聂十八，好像见了熟人和老朋友似的，纵跳过来，要和聂十八亲热，吓得聂十八不自觉地抖出兔子十八跑的功夫，也似灵豹般的纵了开去，闪过了两头豹子的扑来。

这一下，也逗得两头豹子来和他追逐嬉戏了。更吓得聂十八一下纵上山石上去，叫道：“鬼姨，你叫它们别过来，不然，我会用猎刀伤了它们的。”

鬼妪和豹奴见聂十八抖出的两个招式，敏捷、机灵，不禁暗暗点头赞许。这不但说明聂十八重伤后的身体已完全恢复过来，而且功力比以前大有进展。

鬼妪连忙喝住两头花豹，对他说：“孩子，它们是想和你亲近，别害怕，你下来吧。”

“和我亲近？我和它们不熟呵！”

豹奴咧着嘴笑道：“聂公子！你和它们不熟，它们和你可熟了。”

“它们怎么和我熟的？”

“聂公子，当你重伤昏迷不醒时，来到了这里，是它们日夜在你身前守护着你的。”

“哦？它们日夜守护着我？”

“聂公子，当时主人抱你回来，你昏迷不省人事，我家主人就把你放在听雨轩中让你卧下，帮你医治外伤，驳接好肋下的两根断骨。就是它们日日夜夜在听雨轩守护着你，直到你外伤好得七七八八后，才送你到藏身岩洞里继续医治。在这其中，你是一直不省人事的。”

聂十八愕然：我怎么昏迷了这么久？

鬼妪说：“孩子！下来吧，别冷了日夜守护着你的豹朋友之心。”

聂十八心想：既然鬼姨都这么说了，看来不会假。便纵身下来。两头花豹，果然似两头极为驯服的家狗一样，走过来嗅嗅他，挨着他擦起身子来。

聂十八初时还有点提心吊胆，后来放心了，蹲下来和它们亲近，伸手去抚摸着两头花豹光滑的毛皮，高兴而又兴奋地说：“豹朋友！我多谢你们日夜看护我了！”

豹奴说：“聂公子，你叫它们为豹朋友，它们听不明白，也不知什么意思。要是你叫它们为云豹儿、雪豹儿，它们就明白你叫它们了！”

“它们一个叫云豹？一个叫雪豹？”

“是！大的叫云豹儿，小的叫雪豹儿。”

鬼妪说：“好了！好了！别云豹、雪豹的了。豹奴，我问你，主人现在在哪里？”

“潜心斋。”

“他知道我们来了？”

“知道，知道！主人一早吩咐我，说你们来了，直去潜心斋见他。”

鬼妪对聂十八说：“孩子！我们走。”

聂十八跟随鬼妪走了一段林荫夹道的小路，又穿过一段曲桥，进入一座圆门。一进入圆门，又是别有一番天地。这里绿草如荫，鲜花似锦，花木丛中有一对梅花鹿在花木下悠闲自如地吃草，丝毫不怕陌生人的进来。这里更是仙境中的仙境，清静淡然，令人有一种远离尘世之感。人间的一切烦恼之事，全抛之于脑后了。

最后，他来到了一座异常精雅的阁楼之下。一位小童坐在石阶上，一见它们来了，便站了起来说：“你们来了？”这位小童说时，眼睛好奇地向聂十八打量着。

鬼妪应道：“我们来了！主人呢？”

“主人在里面。你们等等，我去给你们通报。”说着，便走了进去。

聂十八在还没有来之前，就想见见救自己一命的大恩人，辞谢他的救命大恩。但现在快要见到时，反而有点心慌起来。

他问鬼妪：“鬼姨，我见到你的主人时，说什么话才好？”

“孩子，你什么也别说。”

“什么？什么话也别说？那行吗？”

“孩子！我家主人救你的大恩，细心看顾你的情，并不是一般言语所能表达出来的。而且他老人家极反感听到那些虚浮感激之辞、阿臾奉承之话。孩子！你从心里感谢他就行了。他问你什么，你就真心地回答什么，一切尊重之话，都不用说，就像你和我说话一样，真心实意。”

聂十八听了，一颗心放了下来。要是这样，就好办了。

不一会，童子转了出来，说主人叫它们进去。

鬼妪拉了聂十八之手：“孩子！我们过去吧！”她带聂十八步入这精雅的楼阁。

楼阁里的一切陈设简单、精致、大方，似乎一尘不染。聂十八一进门，便看见一位精奇的老人，盘腿坐在蒲团之上，白眉白发白须，一双目光，凛若冷电似的，神态严厉，目光似乎可以洞穿一个人的肺腑，令人不敢去接触。

鬼妪首先下拜说：“婢子鬼妪叩见主人，聂公子已痊愈了，婢子现在带来见主人。”

在这庄严的楼阁里，聂十八也跟着下拜说：“小子聂十八，也叩见你老人家了！”

这位精奇的老人自视了它们一下，语气平淡地说：“唔！你们都坐下来吧！”

鬼妪应了一声，便与聂十八盘腿坐在另外两张蒲团之上。

聂十八一听老人的说话，声音颇为耳熟，心中奇异：这声音我曾经听到过的，我曾在哪里见过这位老人家了？

精奇的老人这时问聂十八：“浑小子！你记得老夫不？”

这声音、这语气，聂十八更熟悉了，一下忘情地站了起来，惊讶地问：“老伯伯，是你吗？”

原来这位精奇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聂十八在鸡公山中埋葬霍镖师等一批死尸时，所碰到的那一位如鬼魅幻影似的神奇黑衣老者，当时聂十八几乎给他吓死了。

以后聂十八在鄂中东篁店遇险时，这位黑衣神秘老者又突然出现，不但救了聂十八，也救了长沙雄风镖局余少镖头等人，闪身而去。

这位神秘的黑衣老者，正像大诗人李白在“侠客行”诗中所描写的侠士一样：“……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完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令人惊讶而神奇，也令人追思和怀念，在聂十八的心灵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后来，聂十八又在穆家大船上再次见到了这位神秘的黑衣老者。随后黑衣老者又在长江上以匪夷所思的高超武功，杀伤了七煞剑门中的一伙人，解了穆家大船之围。随后他便飘然而去，没留下任何片言只语。从此，聂十八就没有再看见这位神秘莫测的黑衣老人了。

聂十八怎么也想不到鬼妪的主人，就是这位武功奇高、神秘莫测的黑衣老者。是他，又在广州的白云山上救了自己，细心医治自己和派人来伺候自己。

鬼影侠乞和穆家父女对自己有恩，但怎么也比不上这位神秘老者三次救自己的大恩大德，这是聂十八怎么也忘不了的，所以他情不自禁地叫起来。这里庄严、宁静的气氛，老人神态的严厉，他完全忘记了，他心中只有惊喜、讶然和激动，也打破了自己的拘束。

他这么惊喜、激动的叫唤，连鬼妪也一时不知所措，害怕得罪了一向严肃的主人。当她看见自己的主人一点也不动怒，反而满意地点点头说：“浑小子，你还没有忘记老夫。”鬼妪放心了。

聂十八真诚地说：“老伯伯，我怎么能忘记你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