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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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一剑-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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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岐传授徒弟剑法,是曾经请准掌门的。不过掌门人现在病中,别的事情不问,一问就问这件事情,的确多少令他感到有点儿意外了”。”

“师祖叫你演给他看?不岐问道。”

蓝京玉道:“不只是练,师祖还叫我和那聋哑道人比剑。”

不岐道:“你比不过他吧?

蓝京玉道:“他用的还不是真剑呢,他用的是临时自制的木剑。只见他拿起一根柴,手掌就象钢刀一样,左削右削,不过片刻,就削成了一柄三尺多长,只有三分厚薄的木剑。你说厉害不厉害?我想:你的掌力虽然厉害,但木剑怎么比得上我的青钢剑?一削就削断你的木剑,还比什么?哪知他的木剑轻飘飘的好象纸一样贴在我剑上,东晃西荡,我把一套太极剑法使完,还是削不断它。到了最后一招,只觉突然有股力道吸引,他的木剑没有断,我的青钢剑却已到了他的手中!”

不勉强笑道:“这个聋哑道人服侍了掌门人几十年,他会武功,并不稀奇。”话虽如此,心里却不能不暗暗吃惊:“如此说不,这聋哑道人的武功岂非比我还要高明?这几十年来,他深藏不露,我都被他瞒过了。”

不过,聋哑道人的武功的深浅还在其次,最紧要的是他的师父要看蓝玉京的剑法是何用意?

“比剑完了,师祖怎样说你?”不岐问道。

蓝京玉道:“师祖说的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他只说了三个字”。

不岐道:“哪三个字?”

蓝京玉学着师祖的口音说道:“好,很好。”

不岐惊疑不定,道:“没别的话吗?”

蓝玉京道:“师祖说了这三个字,就闭目养神,我不敢打扰他老人家。”

“好,很好!这是什么意思?表面看来,似乎是称赞蓝玉京的剑法练得好,但以武当派掌门人那样高深的武学造诣,虽然他的专长不是剑法,难道看不出蓝玉京所练的剑法不切实用么?”

如果这个解释不对,那主只能作另一个解释了。“好,很好”这三个字乃是反话。莫非师父已看出我藏有私心,不便对京儿明言。他心中对我不满,故而冲口说出了这三个字来?

如果师父直言责问,我倒不难解释。怕只怕师父已经对我起了怀疑,他根本就不会说出来。还有一样更加令他心里不安的是:除了在传授蓝玉京剑法一事被师父看出破绽之外,有没有另外的事情也被师父看出了破绽呢?

他正想再探徒弟的口风,蓝水灵忽然来了。

她对不岐行过了礼,就问弟弟:“你记不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蓝玉京怔了一怔,道:“什么日子?”

蓝水灵摇了摇头,说道:“瞧你,果然忘记了!今天是爹爹是生日啊!”

蓝玉京瞿然一省:“不错,我本来是应该刻的,但这几天——”

蓝水灵道:“我明白。这几天你是为了师伯的不幸和师祖的欠安而心烦。我不怪你。你跟我回去吧。家里正在等你回去吃饭呢。”

接着对不岐道:“师父,爹爹本来想请你赏脸喝一杯水酒,吃两枚寿桃的。但爹爹想到你要侍候掌门真人,可不敢打扰你了。”

不岐当然不能阻止徒弟回去给父亲做寿,只能顺着蓝水灵的口气说道“我和你爹是多年老友,本来应该和京儿一起去给他祝寿的。但你也知道,这几天我确实不能分身,只好让京儿代我致意了。”

这在晚上,不岐心乱如麻,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好不容易到了五更时分,方始入梦。

在梦里他也得到,他回到了盘龙山上,狂风暴雨中,满身浴血的孙京士向他走来,跟着是何玉燕披头散发地对他怒目而视,跟着是何亮的天灵盖开了个洞,在他面前倒了下去。啊,常五娘也来了,血红的衣裳,樱桃小嘴也突然变作血盆大口,对他咧齿而笑——

突然一阵雷声,把他惊醒了。

当、当、当,原来不是雷声。

在梦中是雷声,醒来听见的乃是钟声。

但这钟声却比雷声更加令他震动。

这是从玉皇顶传来的钟声。是玉皇顶凌霄阁那口大铜钟的钟声。

这口大铜钟据说重达三千七百斤,只要敲响这口大铜钟,分散在武当山上的所有门人弟子都听得见。

但这口大铜钟却是不能乱敲的。按照规矩,每年只有在老君诞那天,才可以敲这口大铜钟。否则,就一定是因为有大事发生,需要召集门人,才能敲这口钟了。

不岐来了武当山十六年,除了在每年的老君诞那天外,从来没在寻常的日子听过这个钟声。

今天并不是老君诞,这钟因何而敲?

老君诞的钟声是每次敲七下,现在他听见的则是连绵不断的钟声。他仔细一数,敲了二十一响才停下片刻再敲。他曾经听得两位长老说过,接连敲二十一下的钟声,那就一定是有关系整个武当派的头等

大事要由掌门人当众宣布。

他揉揉眼睛,红日满窗,早已是日上三竿时分。

并非春眠不觉晓,只因昨晚睡得太迟。他禁不住心头苦笑:这件不知是什么大事发生的时候,或许我正在梦中吧?这回可真是应了一句俗话,我被蒙在梦中了。

他只好匆匆抹了把脸,急急忙忙就往掌人所住的那座复真观走去。复真观前面有个平台,被钟声召唤来的弟子,就是要到这个平台聚集的。

不岐来得迟,还未走到平台,只见掌门已经从复真观中出来了。

无相真人和一个中年汉子并肩而行,两个长老跟在后面。无相真人面容枯槁:恰如蓝玉京所描绘的那样,脸上好象蒙了一层灰。众弟子看见掌门人这个模样,都不同得又惊异又担忧。但对不岐来说最令他惊异的还是那个中年汉子。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师父却和他如此亲近难道这个人的地位还在无量、无色两长老之上?

不岐正自猜想不透,后面有一个人已经走上来了。这个人正是无量长老的大弟子不败。

十六年前,不岐第一次上武当山的那一天,曾被不败留难,不岐对他自是殊无好感。但不岐城府甚深,上山之后,他虽然做了掌门人的关门弟子,地位早已在不败之上。他却非但表现得并不记仇,反而对不败曲意笼络。不败并不糊涂,也知道自己的师父是要利用不岐的。连师父都要讨好不岐,何况是他?故此他们虽然都是假情假意,却变成了一对在别人眼中十分亲密的好朋友了。

不岐见了不败,不觉一怔:“他虽然不敢妄想当掌门弟子但却是以同门之长自居的。怎的他也姗姗来迟?”这时他方始注意到不败的左臂包扎着纱布,好象是受了伤的模样。

不败和他打过招呼,说道:“掌门事先没有通知你么?你怎么来得这样迟?”

不岐道:“我和你师父一样,这几天都没见着掌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败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本山来了一位贵客。嗯,说贵客也不全对,他既是客人,又是自己人。”

不岐心中一动,忙即悄悄儿问道:“你说的敢情就是在师父身旁那位客人吧。这人是谁?”

不败诧道:“唉,连他是谁你都不知道吗?”

不岐道:“看来好象有点儿眼熟……”

不败道:“你再仔细看,他象谁?”

不岐得他提醒,说道:“好象有点儿象牟一羽。”

不败道:“对啦,他就牟一羽的父亲,和本派关系最深的武学世家,被人尊称为中州大侠的牟沧浪。”

不岐道:“啊,原来是他!怪不得师父如此优礼他了。”

不败冷冷地说:“怕只怕他这一来,本山从此多事。”

不岐道:“为什么?”

不败道:“我只是猜猜而已,但愿我猜错了。”

不岐道:“师兄,你的左臂是、是受了伤吗?”

不败道:“不错,我这伤正是拜这位牟大侠之赐。”

不岐不觉一愕,说道:“这怎么会?你和他不是相识吗?”

他以为不败又象十六年前对待他那样对待牟沧浪,但再一想,这个猜测可是完全不合情理的。

因此他对不败说的那句话其实包含着这样一个意思:“既然你们本来相识,他知道你是无量长老的大弟子,即使你对他失礼,他也不至于立即出手教训你吧?”

他这话不便明说,不败却听得明白。苦笑道:“师弟,你以为我还象从前那样鲁莽吗,这次我倒是因为过份谨慎,过份热心,这才惹祸上身的。”

怎么又是谨慎,又是热心,又是拜牟沧浪之所赐呢?不败到底因何受伤,不岐真是越听越糊涂了。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

由于不戒惨遭不幸,掌门又在病中,武当派自然要比平时多中恐加戒备了。措施之一,是挑选十八名武功较好的不字辈弟子,日夜轮班巡山不字辈弟子中,武功最好的本来是不岐,但因不岐已经是一众同门心目中的未来掌门,这件事,当然是不敢惊动他了。

这天早上,轮到不败巡视前山。天刚亮的时候,他就看见有个人上山。这天早上有雾,初时看不清楚,到这个人走近了,他才认出是牟沧浪。

牟沧浪忽然来到武当山,这已经出他意外,他正要上前打招呼,另一个的意外又发生在他的面前!

浓雾中,危崖后,突然扑出两个黑衣汉子。

牟沧浪在浓雾中前行,步履如常,似乎根本不知道有人在他背后偷袭。

不败无暇思索,急忙从高处跃下,拔剑替牟沧浪遮拦。他的一招鹰击长空,已经是有若飞将军从天而降,想不到对方的出剑比他还快。他的身形尚未落地,只觉一阵透骨的寒冷,左臂已是受伤。就在此时,只听得当地一声,不败的剑还在手中,反而是将他刺伤的那个汉子手中的长剑落地了。

不败心里明白,对方的剑并不是他打落的。一阵透骨的奇寒过后,他方始觉得疼痛。跟着他的剑也跌落了。剧烈的疼痛令他视力模糊,他心里明白,定是牟沧浪制服了那两个汉子,但究竟是怎样制服的,他可没看清。

他痛得几乎晕了过去。牟沧浪好象说了一句什么话,他也听不清楚,只听见那黑衣汉子大声叫道:“是他先刺我的,怪不得我!”他定了定神,剧痛稍减,斜眼望去,见另一个汉子正把一个匣子递给牟沧浪,那模样倒似乎执礼甚恭。

牟沧浪接过匣子,说道:“好,拜帖就由我转交吧,你们不必上山了。”

这两个汉子走后,牟沧浪替不败敷上金创药,说道:“对不住,我出手稍迟,累贤侄受伤了。好在没伤着骨头,你也不必和他们计较了。”

不败忍不住问道:“这两个家伙是什么人,他们刚才不是意图偷袭么?

牟沧浪道:“谅他们也没这个胆子。大概因为是在浓雾中看不清楚,他们拿不准是不是我,故此用这种吓人的手段来试一试。他们是替掌门人的一位老朋友送拜帖来的。

不岐听了不败所说的遭遇,心中暗吃惊:“不败虽然名不副实,但他的武力在本门也是有数地的,他用的那招鹰击长空又是风雷剑法中最厉害的一招,那人拔剑在后,居然能够后发先至,一招之内就伤了他!而牟沧浪又在片刻之间,能够将这两个人都制服了,如此看来,牟沧浪的武功当真非同小可呢!牟沧浪要无色教他儿子剑法,这件事不岐是知道的。他曾听过一些同门的议论,说牟家的武功一代不如一代。令他不觉对牟沧浪存了轻视之心,此时听了不败所说的遭遇,方知人言不可轻信。

“如此说来,你这条手臂还是多亏了牟师叔方能保全的。你怎么好象还怨他呢?”

不败愤然说道:“以他的武功,如果他真心要保护我,我根本就不会受伤。依我看他是存心要我出丑的。”

不岐道:“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不败道:“最少有两个好处:第一令我师父的威望受到打击,别人会说,你瞧,无量长老的大弟子,也挡不住人家的一招;第二,从我出手的这一招,他也可以约略摸到我师父武功的底细了。”

不岐诧道:“他和你的师父是面和心不和的么?”

不败:“不知道他是否怀有心病,但我知道他是怀着鬼胎。我的师父是首席长老,他是俗家弟子的领袖,又是在武当派中历史最长的世家后代。他当然妒忌我的师父在本派中的地位在他之上”。鬼胎这个字眼比心病用得更重了。不岐不敢搭话,不败则想说下去。就在此时,忽然看见牟一羽向他们走来了。

不岐轻轻咳嗽,不败连忙住口,迎上前去,说道:“牟师弟,你早。”牟一羽是早已到场,看见他们,方始从人群中出来迎接他们的。

牟一羽道:“家父今日上山,连累你受了伤,真是过意不去。

不败道:“上点儿轻伤,算不了什么。我这条手臂幸得保全,便是应该多谢令尊呢。他似乎不大高兴和牟一羽在一起,搭讪几句,就走开了。”

不岐对牟一羽京有戒心,但他和不败一样,口头上却不能不和他客气一番,说道:“久仰令尊大名,今日方始得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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