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往事,多少悲欢。
悠长的岁月,曾一起走过,如今,她却扔下自家的小姐,独自离去。绿荑,绿荑,她在心底默默呼唤,你一个人在那边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冷,天人永隔,我再也无法照顾你,你要多多保重。
任思绪奔驰在回忆的草园上,竟是往事如风,不堪回首。
四个人中,大家都好好的,为何只有她,一向坚强的她,竟然就独独离去了。
云飞从身后轻轻的拥住她,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意一般:“绿荑那天晚上站着的地方,刚才埋了一堆炸药,所以,她没有幸免。”
泪,瞬间模糊了双眼,绿荑,绿荑,只求你再回来一次,让我们姐妹再次挽着手逛一次锦阳城,哪怕只是一次,也是好的啊。
她长叹,绿荑走了这么些天,她甚至都没有勇气去她住过的房间看一看,她怕,再次看到那些熟悉的光景,自己会无法把持心中的悲哀。
应该送你回去的,绿荑,是不是,你也想家了。
这里,不是你的家乡,落叶归根。
我带了你出来,一定会带你回去的。
绿荑,别怕,我带你回家,回到你自己的国度,和你的亲人一起团聚。
第四卷第四十章鸳鸯戏水
云飞听着若兮自言自语,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那种痛失至亲之人的痛他是知道的,此刻,他能做的,只是陪在若兮身边,给她温暖,让她知道,这个世界,除了绿荑,还有更多的人关心着她,爱护着她。
“禀皇上,大臣们都在议政厅等你。”门口的老太监第五十次向云飞禀报。
若兮恍然未闻,此刻,她的心中只有绿荑。
云飞也是同样的神情,不耐烦的挥手,此刻,他的眼中,只有若兮。若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让她开心,这个皇帝做作何用,这江山,让给他人也罢。
“云飞,我想看看绿荑。”若兮说着,身体已经向外边走去。
“好,我陪你去看她。”
芊乐宫中左边一排的小卧房,是宫女们的住所,而在这排卧房的前面,有一间单独的的暖阁,这里就是绿荑平日里起居的地方。
若兮站在暖阁前面,泪水迷蒙了双眼,这里有着太多的绿荑的气息。叫怎么如何面对,景物依旧,人去楼空。
其实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若兮本来就是个懒惰的人,绿荑日日在眼前转悠,似乎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她,她也就懒得来这里了。只是会常常问起,绿荑,你哪里却什么不,却了从我这拿去就是。
绿荑每次都会眉开眼笑的说着,小姐,我什么都不却,我整日在小姐这里,还要什么东西啊。
若兮点头。反正大家这么亲,她想绿荑也不会见外的。
“还进去吗?”云飞经经的问若兮从回忆里跳出来,暖阁的门上垂出一条暗红色地绣花帘子。这上面的花色还是鸳鸯戏水。
若兮记得,绿荑曾坐自己身边。一针一线,密密的绣着,当时她还笑她,诺,是鸳鸯戏水啊。小女子在思春呢。
绿荑羞红了脸却并不辩解,只是当她一针一针绣着这鸳鸯戏水里,心中想着那个心爱地男子时,该是充满着期待和欢欣的吧
推开暖阁地门,若兮跨了进去,跨进了绿荑的世界里。一股细细的幽香扑面而来,很熟悉的香,这是绿荑身上经常散发的香味,暗香犹在。厮人已逝。
目光流转,还没来得及看完所有地地方,一个男孩子的身影映入眼前。无常,是无常。安静的坐在张枣红色的靠背椅上。眼睛痴痴的看着前面,却是没有焦点的看向恒古的虚无。他一向挂着灿笑的脸上。却是无比的哀伤。是了,这世间,他没负过任何人,却是负了绿荑地,只是情字一道,却勉强不来的。
三个人谁也没有理会谁,只是安静的守在这里,是地,守着,云飞守着若兮,若兮和无常却是来守护着绿荑的。这人世间地每一个,是不是都有一个守护地人?
云飞走过去,手轻轻的按在无常地肩上,按下去时,却是重重的一握,将这份关切传达给无常,无常懂的,他点头,明白,一切,只是心中的情绪需要时间来平复。两个男人最沉重的心意,最真切的关怀,在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中,已经完全的传达给了彼此,一切尽在不言中。
若兮伸手抚摸着这里的所有,一桌一椅,屋中的每个角落,仿佛都有着绿荑的身影,笑着的绿荑,沉默的绿荑,睡着时的绿荑,各种姿态的绿荑。
一件件的衣服,若兮慢慢的折叠着。
“叫宫女们来收拾吧。”云飞心疼着这个柔弱的女子,忍不住想劝阻她,话到嘴边却换了一种方法。摇头,心中竟是一痛,不可以的,绿荑的东西,我要亲自来收,不许别人碰一下,其实她的东西也极其简单,除了若兮送给她的衣服之外,就是几件宫女统一要穿的绿衣,别的几乎没了什么。
所有的衣物打包,这些都是绿荑的,该让她带去的,怕她在那边会冷,吩咐了尚衣局的老宫女们,叫她们再多做些衣服,鞋子等,绿荑活着的时候,并没有多少美丽的衣裳,在那边,就让她再美丽一回吧。
桌上有一把小巧的铜镜,边上缀着红色丝线的穗子,背着有着精巧的盘云花纹,这把镜子,绿荑是一直带在身边的。若兮还记得,绿荑说起这把镜子里,眼里闪现的温暖。
“绿荑,你这把小镜好漂亮啊。”
“嗯,那当然了,妈妈说这是奶奶给她的,叫我好好保管,这把铜镜能带保佑我平平安安。进宫了以后,要勤快一点,不能惹主子生气,不能随便动主子东西,等到我二十五岁的时候,就可以出宫了,到时,她帮我找一户好人家,风风光光的嫁了。”绿荑如是说,眼里有着想念妈妈的温暖,有着对二十五岁出宫后自由的渴盼。
可是,她却没有呆在丝雨的宫中,等着出宫的那一天,她依然决然的跟着若兮远走天涯。
保佑我平平安安!
话语犹在耳边,人呢!为什么这祈福的铜镜失去了作用。
若兮捧着那面铜镜,紧紧的贴在自己的怀中,这件东西,要好好的保管。如果见到了绿荑的妈妈,该怎么把这面铜镜再次交回到她的手里,该怎么告诉她,她盼着等着的女儿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人世。
泪水,再次止不住的模糊了整个世界。
一个月的时间,人力无法使绿荑的身体完好的保存下来,再若兮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绿荑就已经安静的躺在泥土中了。一捧黄土掩埋了青春的身体,掩埋了熟悉的笑容。
“我要带她走的,这里不是她的家,她躺在这里会寂莫的。”若兮站在绿荑的坟地边说。
“可她,才刚刚下葬,入土为安,不要再动她了。”云飞劝阻。
“不,你不知道的,她最喜欢故乡山上,春天如花般烂漫的桃花,我要带她回去守在那里,年年的春天,就可以看到无尽的花海,清新的春风吹过,满山都是花香。”若兮淡淡的说着,语言里的执着,不容别人来置疑。
她要带她回家!
哎!
云飞慢慢转身,向林外走去。
他的身影为何突然有些苍老。
这是一片无尽的蜜林。
林子的深处,有一坐倔起的新坟。
坟头上,白色的花雨翻飞,那是人们给死者送去的祭奠和祝福。“若兮。”无常轻声道。
“嗯!”若兮抬头,对上那一双熟悉的眼眸,那个少年的脸竟是如此憔悴。若兮的心有些微微的疼,自己身边的人,每一个她都会心疼,只是这心只有一颗,这么多人来分,是不是每天都会疼?
“其实绿荑,她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已经忘记了这里的一切。”无常看着矗立的墓碑,上面的字迹是他一刀一刀刻出来的。
“不管她能不能知道,我不知道做,我的心会更痛。我要带她回家。”坚定的信念,没有人能动摇,带她回到家乡。
“你晕迷的时候,我去过阴司一次,为了查看你的魂魄在何处,也看了绿荑。”无常说的很慢,仿佛他的话语着带着沉重的苦难。“真的,她,怎样了?”急切的问。若是可以,她真想亲眼去看一看。
“她很好,在等待着伦回,只是,她喝了孟婆的迷魂汤,前世的一切皆已忘记,绿荑现在一张纯白纸,心中没有任可痕迹。”
“你能不能知道她将会伦回到何方?”心中有个声音在迫切的喊着,她将去那里,不管她到那,我都要去找到她,看一看。亲眼看着她的新生命过的很好。
第四卷第四十一章笑视尘世
无常又何常不想,只是这种事情,属于天机,又怎可吐露凡人,也许,可以悄悄去查看一下吧,起码,这样大家会心安一些。
“我试试吧。那绿荑的身体,就让她躺在这里吧。”
“不好,不管魂归何处,生是故乡人,死是故乡鬼。身体是要回去的。”
无常无奈,他还是不能理解,尘世中人心中对故乡的眷恋和深情,不管怎么样,如果若兮想做,他一定会陪着她。
“好吧,我陪你去。”无常点点头道。
“谢谢你。”若兮低了头,鼻中一阵酸意,无常,谢谢你,对你的感激,岂是一句谢字可以了得。一路上,风风雨雨,你却始终不离不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私,你却从来没有半分私心,那么尽心尽力,一心一意的陪在身边。
芊乐宫中,云飞脸色阴沉,人已经死了,何必要在乎那份形式,若兮,你又为何非要执着如此。
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无拘无束的他,他的身上是整个国家,他又怎么可以扔下这一切,跟着若兮去送一个普通的宫女回家。
他真的怕,怕话一出口,又看到那些老臣们痛心产疾首的目光,又看到他们扬言要血溅三尺玉台,拼死阻拦皇帝。
“若兮,配别人送绿荑回家好不好。你的身体弱,此去山高路远,我真的很担心。”云飞苦求,一个君王,在求一个女子。
微笑。若兮的脸上平静而淡定:“呵,云飞你放心吧,有无常在我身边。没事的,再说了。丝雨国也是我地家不是吗?我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可是!”云飞努力想寻找留下若兮的理由。
若兮微笑着,脸上是前所未有地从容淡定。却再也不多言。
“丫头,你是不是准备把我扔在这里不管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若兮看到了王妈从外面进来。时有些微征,她看着那个满头白发。却很意外地精神矍铄的老妈妈。她为何已经脱去华丽的盛装,穿着朴素的衣裳,站在门口对若兮微笑。
“王妈!”若兮笑着走过去,拉起王妈的手。
“不管我到什么地方,都会带着你一起走地”若兮忆起,当年她曾经对王妈承诺。
“好,王妈,你收拾好你的东西,我们明天就动身。”若兮靠在王妈的肩头说道。
“傻孩子。我哪里有什么收拾的东西,老太婆除了你来去无牵挂。”王妈沉溺的笑着,眼里写满慈爱。
云飞只是看着。此刻,他只是个旁观者。他似乎距离若兮的世界。有着十万八千里,看着那个女子在娇倚在王妈的肩头。他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酸涩,双手极力地紧握着,似是要握住什么东西一般。
可是,掌心空空,什么都没有,有些东西,也许是握不住的吧,你极力想握住,极力想得到,却反而越来越遥远。
一种将要失去什么的预感,让这个一向洒脱,一向不屑于对任何事情底头地男子,心中多了几份恐慌。恋人的笑脸,曾经地温情,是不是就会从此失去。
不会,他努力摇头,安慰着自己,她只是要出一趟远门,她只是去送朋友回家,送完了自是会回来,自己这是怎么了,尽是越来越多愁善感。他苦笑着。看着所有地人忙忙碌碌,而本该最忙碌的他,却突然觉得无所事事,甚至,有几份寂寥。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是谁在半夜唱起了这首苍凉地歌,是谁的心境竟是如这歌声般苍凉。
明月当空,齐熠独自坐在乐器坊二楼的阁楼上。面对着那一轮弯月,多少乡愁涌上心头,多少思念难以释怀。
明天,豆豆,哦,不,是若兮,若兮要离开这坐城市了,自己呢,自己该怎么办,对于若兮自己又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
有几份亲近,又有几份陌生,亲近是因了她的身体中住着豆豆的灵魂,陌生,因为在他的眼中,她完全是另外一个女子。
人世间的快乐都一样,苦恼却各有各的不同。
豆豆,豆豆,我该怎么做。
齐熠痛苦的弯着腰伏在桌上,心中全是豆豆的样子,短发的她,调皮的她,深情的她。豆豆,你叫我如何对着一个陌生的面孔喊你的名字,或者我该把她当做一个陌生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