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太子妃和思寒之间,似是不太和谐,而且,太子妃本应该是向着思寒说话的,为什么她却偏要救出这个被思寒视做敌患的孩子呢?
也许,她也如自己一样,不忍心看着一个孩子成为政权斗争下的牺牲品吧。
若兮沉思着,看着怀中的孩子。那小小的人似是也有了些疲倦,眼睛紧闭着,不知何时已经睡去了。
思寒充满无奈的声音道:“若兮,你不要相信那些胡言乱语好不好?”
若兮的心突然仿佛沉进了无际的黑暗中,这个男子,到现在了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成的?
抬起头,若兮看着他,一直的,仿佛要看透他清亮眼神背后隐藏的黑暗,可是思寒却偏偏毫无畏惧的迎着她,目光清亮而不躲闪,仿佛天地间最亮的那颗星辰。
好深的沉府,这样的人是最可怕的吧。若兮在心底自语,这样的皇帝,应该是一个很有手腕的皇帝吧?只是,这样的男子,还有没有一丝真心?
罢了,真心也罢,假意也好,都和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抱着怀中小小的念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何让思寒通意放了念光,让他自由的生长在阳光下。
“思寒,求你,放了念光,让他的母亲陪着他。”若兮直视着思寒的眼眸道。
本来以为思寒会勃然大怒的反对,本来以为会经历很多的周折,不料,思寒却似没有反应一般呆在原地,他的目光中,似乎还闪过一道忧伤。
最终,他还是点点头,那么坚定的点头,对着若兮微笑道:“只要是你说的事情,我都愿意的。”
不管负出多大的代价,后面半句,思寒只是想着,却并没有说出来。
若兮听到思寒答应放了念光,开心的几乎要欢呼起来,她抱起念光,在他小小的脸上啄了一下高兴的道:“念光,念光,你听到了吗,小宝贝,你以后就可以继续和妈妈生活在一起了,你自由了?知道了吗?”说着,若兮已经站了起来,抱着小念光轻轻的在地上转了一个圆圈。
白色的裙袂随着身体的转动飘飞着,刚刚还沉睡的念光,似是也被若兮的开心感染了,在她的怀中发出了串串童稚的笑声,和若兮银铃般的笑声合在一起,久久的在思寒的耳边回荡着,这笑声听在思寒的耳朵中,将是这世上最美的音乐。
只是,这样的时光能有多久,这样的快乐可以永远吗?无论怎样,此刻,他是快乐的,她也是快乐的,能成全她的快乐,在他,也就是最快乐的事情了,虽然,为此,他又多出了好多的麻烦。本来已经够头痛的了,现在却偏偏又为自己添了更多头痛的事情。
“我带念光去见景妃了,她日夜思念孩子,早点送过去,好让她早点安心。”若兮说着已抱了念光离开,白色的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思寒一个人站在寂莫的湖边,湖水依旧清澈,只是湖中刚才还成双的身影,现在只有一个了,天地间,一抹孤独的白色,天地间,一片凄清的寂莫。
圆形的拱门外,一个红色的身影隐藏其后,久久的盯着湖边那个白色的身影,看他叹息,看他寂莫,看他哀愁,看他神伤,却无法靠近他。
他的心中只有那一个人,他,让她的心痛的开始抽搐,心痛过后,剩下的是什么呢?
恨!是的,恨那个男人,恨他让她变成一个寂莫的女人,恨他让她变成一个道具,皇帝身边的道具。她的目光渐渐的开始变得尖锐,她的呼吸渐渐开始急促,当爱不能得到成全,就用恨去报复。
她要报复眼前的男了,让他悔不当初,让他痛不余生。
“咔嚓!”一向晴好的天空突然响起一声惊雷,整个天地之间一片灰蒙蒙,大地仿佛被包在了灰色的烟尘中,狂风大作,呼啸着吹过人的面庞,仿佛刀割般凛冽。远处的天际划过了无数道闪电,照亮了更远的天空。
雨点紧接着砸下,砸在树后那抹红色上,砸在湖边那抹凄清的白色上。
雨,打湿了谁的心?
叹息,谁又不懂了谁的心,谁又辜负了谁。这世间的情爱是不是也要围成一个圈,总是有人在不断的追逐着,一断的辜负着。前赴后继,再所不惜。
第四卷第五十七章触景生情。
雨砸在身上,是没有知觉的,冰凉的雨水和冰透的心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太子妃,不,现在的她已不是太子妃了,应该称她贵妃的吧。淑贵妃。
淑贵妃一直看着湖边那个白色的身影,看着他笼罩在天地的风雨之间,心中爱恨交加,如果你很爱很爱一个人,却又同时很恨很恨他,是不是很矛盾,这样的矛盾,是不是会让你万劫不复。
是的,一定会,现在的淑妃就已经处在这样的万劫不复当中了,为了爱,为了恨,她坚决的转身,在风雨中大步的向前迈去。
身后的几个宫女赶小心翼翼的跟上,手中撑开的伞也向淑妃的头上再次移了过去。
可是淑妃的步子却是那么飞快,宫女们吃力的跟着,手中的伞也忽左忽右的偏移着。
“陛下!”一个清瘦的青灰色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思寒的身后。对着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轻轻呼唤。
甚至思寒能听出来,他的声音中带着努力克制的颤抖。
思寒蓦然转身,看着同样全身湿淋淋的莫楚修,眼中是无比的惊喜,两只苍白的手紧紧的握着莫楚修的肩头,望着他,心中升起一片温暖,喉咙哽咽的道:“楚修,你、出来怎么不带把伞,都湿成这样。”
莫楚修别过脸去,他怕思寒看到他眼中的泪水,这个笨蛋,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只知道关心别人,却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莫楚修的心在颤抖。在叹息:我没带伞,你又何尝不是,你为了心爱之人在这里伤神落莫。我,又何尝不是?只是。你爱的人尚且知道你地心思,而我呢?我的爱只能沉没在黑夜中,日日夜夜,年年岁岁的煎熬,却不能将它置于阳光之下。开出灿烂地爱情之花。
他痛苦的紧闭上眼,苍天,既生我,又何苦让我孤独,又何苦让我一个人在天地间承受如此地寂莫。
“楚修,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你一定生我的气了是吗?你恨我吧,我不怪你的。是我不好,让你远离了故国,却那么陌生而遥远的地方。替我守护着若兮,都怪我。以后。你也再也用离开我了。”思寒轻柔的声音低低地传来,他伸出双手扳过楚修的脸。强制他看着自己。
楚修的身体不禁轻轻的颤抖,他睁开眼,凝视着思寒,这么久的分离,他还是一如从前。
“什么?你再说一次?”莫楚修的心也在刹那间崩紧,不用离开,难道思寒知道了他的心意。
思寒微笑道:“好,你听着,我说,你以后再也不用离开了,因为,这次,若兮也不用再离开了,我要让你们全都留下来”
思寒的笑脸依旧在眼前荡漾,莫楚修的心已经化成了碎片,似这片片被雨滴打落地繁花般在泥泞中颤抖。
他的唇边浮起了一丝惨笑,原来,是因为要她留下来,所以他也可以跟着留下来,枉他空喜一场,还以为,思寒已经懂得了他的心意。
思寒地双手仍然扳着他的肩头,面对着楚修,他依旧在兴高采列地说着什么,可是,莫楚修已经听不见,他地眼前只有不停淋落的雨滴,他地耳中只有呼啸而过的风雨声。
相思为谁?
痴恋为谁?
莫楚修转身,扬头,挺直了脊背,依然决然的走向风雨中,甚至,他都没有回头再看思寒一眼,心中被什么东西刺开了千万条伤口,此刻,正在汩汩的流着鲜血,他要找个地方去疗伤。
他怕自己再晚走一步,就会忍不住泄漏了心中的秘密。
风依旧在狂吹,雨依旧下个不停,他走的绝决而果断,因为,只有疗好了伤,才能继续保护思寒,那个在楚修心中永远瘦弱而苍白的少年。
思寒呆呆的愣在原地,两只手还保持着刚才搭在楚修肩头的姿势,虚空的伸展着,那动作看起来十分古怪,仿佛一只僵尸在保持着身体的平衡,而他的眼神中已没有了丝毫的光彩。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若兮不理解我。淑妃恨我,连楚修也对我这么冷淡。”失落与悲哀像这凄风苦雨一样紧紧的缠着他。
他忍不住对着天空大声吼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最亲最爱的人都一个个的冷淡我,老天,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风雨中,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到底做错了什么?
谁又可以回答呢,这世间的是非与对错,到底怎样才算是标准答案?
若兮抱着念光,心中自是十分开心,她不顾旁人的劝阻,依然在大雨中抱着念光上了马车,一路向皇宫驰去。
景妃的凤仪宫中,一片萧瑟的秋景,别处的花儿还正开的繁花灿烂,不知道为什么,此处则早已是花木零落,黄叶满地。顾不得细究这些事情。若兮抱着孩子一走进凤仪宫就大声喊道:“景妃姐姐,景妃姐姐,快快出来。”
屋子里没有回应不,凤仪宫的宫女看到若兮抱着念光走进来,早已激动不已,一个个不顾外面的风雨围了上来簇拥着若兮,高兴的嚷道:“小王子回来了,小王子回来。”
一片人声嘈杂,若兮吃力的拨开众人,疑惑的道:“你们主子呢,快带我去见她。”
距离若兮最近的一个小宫女这才抬起头来打量了若兮一眼,眯缝着眼睛道:“哎呀,你看我一高兴就给忘了,快快请随我来,主子在里面午睡呢。”
“好,快带我去。”若兮迫不及待的道。
凤仪宫正中的居所中,景妃侧窝在床上依枕而眠。此时的她,身上还带着风雨寒意的若兮和小宫女冲了进去。小宫女看一眼若兮,又看一眼熟睡中地景妃。似是很为难的样子。
若兮道:“好了,你出去吧。”
她亲自走到床前。看着锦妃熟睡中的面容,并没有去叫醒她,而是伸手逗弄着怀中地小念光,念光东张西望的看着屋中地一切,似是十分好奇一般。伸出胖嘟嘟的小手玩弄着锦帐上的流苏。
当若兮把手伸向他粉嫩嫩的脖劲时,他眯着眼睛缩了脖子发出一连串咯咯咯的笑声。若兮故意将孩子抱着靠近景妃身边对他说道:“念光,这是母妃,来叫一个,母——妃。”
念光也跟着奶声奶气地道:“母——妃。”
若兮又哄逗着他道:“嗯,真乖,不错哦,大点声再来一次。”
念光很是合作的继续道:“母——妃。”还伸出自己的小手去拨弄景妃散在床上的乌发。
景妃不知道是听到了孩子的呼唤,还是因为被小念光的手揪到了头发。她轻叹一口气,悠悠醒转,两只美丽的大眼睛看着迷惘的看着让在床边的若兮和念光。数秒之后,顿时大悟。猛地一下翻身坐起。不顾一切的抢过念光。抱着他唔唔痛哭起来。
“唔唔,光儿呀。我的好儿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唔唔。”边哭边抚摸着念光,从头到脚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满是爱怜和痛惜。
若兮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也忍不住酸楚起来。俗话说,可怜天下慈母心,景妃和儿子分开这么久,现在终于重新在一起,这种失而复得地心情,一定是又痛又开心。
她悄悄地退了出去,将屋中的世界交给母子二人,外面地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徒留下满地的残叶。
景妃的哭声隐隐约约从屋子里传了出来,若兮仰望遥远的苍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哎,叹息,自己和母亲这一生却已是永无相见之日了,想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道会如何伤悲。
父母的余生,一定是在痛苦和悲伤中渡过了,如果让他知道,她现在还活着,只是在另一个世界,以另一种方式,那样,自己的父母是不是会稍微的安心一点,虽然不能相见,起码,他们的心会多一点安宁。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能不能,想办法告诉自己的父母一声,无常,对,无常一定能替自己做到的,想到这里,已然顾不上在里面的景妃,也顾不得满地的积水,她提起裙子,飞快的向无常他们住的怡宁宫跑去。
怡宁宫是专门给一些外国使臣及进宫探望皇宫嫔妃的外戚住的地方,那里距离凤仪宫也有好长的一截路,再加上一路山水假山,花园曲廊,平时要是坐轿子过去,怎么也得走两柱香的功夫。
可是若兮心中焦急,一路飞奔,仅用了半柱香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怡宁宫的外面。
“无常,无常,你在哪间屋子里住啊。快点出来。”若兮站在怡宁宫的外面,对着满院子的小房间,却不知道该走向那一间,只好叫喊着无常的名字。
“哈哈哈,这不是表妹吗?怎么今天得空过来睢你表哥来了,来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