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要紧,人抬走,两人也不得不终止你嘲我讽。
江宁船行的戒备提高了三倍。
所有的人都在疑神疑鬼。
入侵之人,到底是不是符九?有一半人将信将疑,另一半人则嗤之以鼻,符九早已毒发死了,入侵之人怎会是他?
但所有的人,都心中明白。
明天,将是决定性的一天,也是最难过的一天。符九是真是假已不重要,反正一定会有人出面找他们讨债的。
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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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堡主的人共有卅六名之多,住在镇上最有名气的鸿宾客栈。
由于旅客稀少,这家可容纳三四百名旅客的老店,只有十名前来寻亲访友的旅客,十分庆幸能接到如此众多的江湖豪强。
客栈早已濒临关门大吉边缘,店伙少得可怜,天黑之后,偌大的客店冷冷清清,只有第三进的客院有人走动,那是长风堡豪客们的往处。
三更初。
在院子里警戒的两名大汉,武功与警觉性皆超人一等,耳目特别敏锐。长风堡的警戒比春秋会严密多多,人人警觉,严防意外。
潜伏在廊柱下的大汉,首先发现对面屋顶上出现一个黑影,站在檐口不言不动,像个幽灵。
如何出现的?警觉性极高的大汉一无所知,只知空无一物的瓦顶檐口,突然幻现一个人影,不知其所来。
“甚么人?”大汉纵出院子沉喝。
本来在院子走动的另一名警哨,闻声失惊急急转身回顾,立即发现了同伴,也发现了檐口的黑影。
“徐堡主的老相好,来找他叙旧。”黑影的嗓音中气充沛,字字震耳:“快叫他出来见见老朋友。”
各处客房一阵骚动。
片刻,便有人抓了兵刃抢出。
“朋友,先亮名号。”大汉相当沉着,先探口风:
“看值不值得徐堡主迎接阁下的大驾,并不是每个阿猫阿狗都可以随随便便求见位高辈尊大人物的,你该知道规矩。”
“符九。”
“什么?符九!”两个大汉大吃一惊。
“对,符九。徐堡主从武昌安养院,逃来此地招兵买马,要大索在下报毁堡之仇,所以我来了,免得你们走遍天下跑断狗腿。”
“你下来呢?抑或在下上去请你?”
“好,下来了!”
人像个无重量的幽灵,轻飘飘悠然下降。
有三间客房的人最先抢出,三个人不约而同跃入院子。
“真是符小狗,小心……”一个中年人大叫,已听出是符可为的口音。
“他是我的!”打交道的大汉傲然沉喝,挥剑一跃而上,招发乱酒星罗,洒出劲烈的剑网。
其实,他沉喝声一发,左手已悄然发出三把飞刀,跃上出招只是吸引注意的虚着,致命的是快逾闪电的飞刀,黑夜中根本不可能发现飞刀的形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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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符可为的身形刚落实地,飞刀已挟风雷而至。
他下降的身躯并没因脚沾地而站稳,继续向下沉,但速度加快了,竟然像是沉没在地下
三把飞刀连续掠顶而过,他的身躯也隐没在地下形影俱消。
“咦!”大汉骇然惊叫,随即打一冷颤,只感到毛发森立,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感到寒生丹田。
院子是大青砖铺设的,人怎么可能投入地中?
没入处一无所有,大青砖一目了然。
“有鬼!”
随后到达的另一名警哨,更是惊得毛骨悚然,发出不像人声的尖叫,扭头便跑,怕鬼的神情可怜又复可笑。
跃出院子的三个人,有两个是长风堡的重要爪牙,因此能分辨出符可为的熟悉嗓音,所以发出警告,叫声未落,符可为的身影已向下隐没了。
“恐怕真是他的鬼魂!”这位仁兄不进反退,惊恐万状地说。
这句话把陆续抢出的人吓了一大跳,怕鬼的人真不少,有人急急向后转。
徐堡主十分机警,始终不见现身。
“桀桀桀……”
怪笑声刺耳,声源似是发自四面八方,不知到底有多少无形的人在发笑。
恐怖的气氛,吓走了更多的人。
“主人,你在弄巧反拙。”屋顶出现煞神的身影:“把他们吓得全往房里躲,那能浪费时间逐房搜索?让我煞神下去,一刀一个砍了再说。”
符可为幻现在发飞刀的大汉身旁,一把便扣住了大汉的脖子向下掀。
“不能在客店杀人,杀徐老狗例外。”符可为叫道,一脚将大汉踢翻:“姓徐的,你出来!我符九等你还债。”
灯火全无,人都躲起来了。
人的名,树的影。符九两个字,把长风堡的好汉吓破了胆。
徐堡主目下的人手,比长风堡毁灭时少十倍。这次请来的高手,数不出几个,这些人怎敢逞匹夫之勇,奋不顾身上前拼老命?
“天杀的!我真的弄巧成拙啦!”符可为站在院子里跺脚大骂:“姓徐的,你这混蛋不是怕鬼的人,更不是胆小鬼,为何松缩不出?你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天,我一定要把你这杂种打入地狱,你必须欠债还钱。”
他的确不能在客店公然杀人,也不愿冒险黑夜中进入房舍搜寻。
同来的人中,有金、曾两家的侠义名门子弟,在客店公然夜袭杀人的事传出江湖,岂不有玷金、曾两家的声誉?因此,他拒绝煞神下来挥刀。
他真不该装鬼的,更不该太早暴露身份。
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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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会人才济济,眼线的人选包是精锐中的精锐。
金蛇洞的人,远在十余里外落脚,仍被他们查出。而玉树秀士带了一批高手出去搜查,迄今连一丝消息都未传回,不知是在搞什么鬼?
昨晚金蛇洞的人远至江宁镇行动,辛苦了大半夜,回来已是五更天,天亮仍在歇息是极为正常的事。
当第一批高手接近农舍的南端竹林时,已经是日上三年了。
南面的树林前,一群人已准备停当。
“这简直是攻城屠村的强盗作法,比咱们山西的盗匪更大胆。”徐堡主摇头苦笑:“刘会主,你真了不起,在南京近郊,你居然敢扮强盗,我算是服了你。在长风堡,偶或我也会摆出强盗态势,但那是边地穷荒,扮强盗无伤大雅。但在这里……老天爷!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徐老兄,南京与边地,并无多少不同。”刘会主傲然地说:“只要你做得漂亮,做得干净俐落,没有后患,扮强盗平常得很。老兄,为了名利,做什么事与怎么做,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你如果顾虑太多,什么事也干不成了,你长风堡也不是一天便建造起来的。”
“高论!高论。”徐堡主不胜羡慕:“贵会在短短的几年中,便荣登江南第一大帮会,难怪名震天下,有此成就决非偶然。”
“夸奖夸奖。”刘会主沾沾自喜,大豪的气概暴外无遗:“我办事冲劲十足,任何事全力以赴,知道如何利用众多的人手来达到目的,人多势众是任何帮会一致公认的最佳手段,无往而不利的妙策。”
“可是……”
“可是什么?”
“人多不一定稳可操胜算。”徐堡主迟疑地说。
“那是你的看法,也是你不懂运用的技巧。”
“金蛇洞的人,都是功臻化境的高手。”
“那又怎样?他们只有几个人。”
“你需要付出多少惨痛的代价?”
“本会有的是人。”
“可是……你用这些弟兄的命,换取对方几个人,未免太……”
“哈哈!你不懂,老兄。”
“我不懂?”
“不懂这些侠义名门之人的心理。”
“这个……”
“人潮一涌,他们就会乖乖回避,回避就在气势上输了一着,让咱们抬高身价。我可以向你保证,就算今天咱们杀不了他们几个人,而在江湖朋友的心目中,金蛇洞被春秋会杀得落花流水的事故,必将在江湖轰传,春秋会的声威身价,必定提升至天下大帮会的地位,不至于停留在江南第一帮会的地区性豪强地位上了。”
徐堡主也是地方性的豪强,是山西的豪霸,在中原长风堡的地位始终难以提升,这是事实,这与徐堡主缺乏进取心有关。
“我好羡慕你的成就和才华。”徐堡主由衷地说,羡妒之情溢于言表。
“哈哈!徐兄,你我都是枭雄中的枭雄,在追逐权势名利上,容或手段与方法小有差异,但目的是一样的,成就也就各有千秋了。你我正当壮年,真该好好携手合作,创建更辉煌的局面,会成功的。”
“但愿如此。”徐堡主兴奋莫名:“呵呵!咱们已经携手合作了,不是吗?”
“希望今后合作愉快。”
“彼此彼此。哦!咱们把重要的人手布置在外围,是不是有点本未倒置了?”
“哈哈!你不懂。”刘会主得意地说。
“我又不懂了?”
“人潮杀入,金蛇洞的人必定不敢滥杀二流人物,必定无可奈何地撤出,撤出不可能走在一起。”
“有此可能。”
“咱们在外围的高手,便可分别歼除他们了。”
“高明高明。”
“你等着瞧,可以先预祝咱们成功。”刘会主神采飞扬,得意已极:“成功是必须付出代价的,我付得起。而且,今天我保证所付的代价一定不多,哈哈哈哈……”
如果他知道农舍中,还有生龙活虎般的符可为在内,恐怕就笑不出来了。
里面还有一个杀人如屠狗的煞神,还有三个杀人不择手段的花非花等女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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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喊声震天,攻击发动了。
刚启门外出的霹雳虎与金文文花非花两女,看到从四面八方冲来的人潮,大吃一惊心中发冷。
“老天爷!他们在干什么?”霹雳虎倒抽一口冷气,脱口大叫。
“他们在攻城掠地,迫咱们逃走。”花非花说,扭头急奔。
门窗紧闭,人都上了屋。
金蛇洞五个人,走不了啦!因为符可为五个人不走,登上瓦面气涌如山。
“哈哈哈哈……”符可为仰天狂笑,声震九霄:“来得好,符九恭候你们送上门。”
“哈哈哈……”煞神更是血液沸腾,眼都红了:“煞神不嫌人多,送上门挨刀的人多多益善,今天看我的刽刀利否。你们不要争我的人,杀!”
花非花抢先奔向第一个跃上瓦面的人,却被煞神飞身超越,一刀便砍飞了那人的脑袋,人化狂风飞旋,第二刀有如雷电霹雳,拦腰将后续跃上的人劈成两段,洒了一天血雨。
花非花、银花女煞和欧玉贞三个母大虫,狠劲并不比煞神差,三人结成三才攻击群,切入刚飞身上屋的七个人群中,然后两面分张席卷,剑光似匹练,眨眼工夫,摆平了七个人。
符可为的剑比刀更为凶狠,狂笑声中,先后在三间房舍的屋顶飞腾旋舞,似乎在眨眼间便有廿余具尸体骨碌碌连续下滚,瓦面上血流如泉。
霹雳虎已别无选择,四个人保护着也红了眼的金文文,追东逐西剑下绝情;在这种场合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任何心理上的慈悲念头波动,皆足以付出生命作代价。
屋顶地面,成了血肉屠场。
一百五十余名高手,成了砧上肉。
符可为等十个人,都是超绝高手中的高手,自然而然成为操刀的屠夫,交叉搏杀指东打西,招招致命,有如虎入羊群。
超绝高手对一般高手,人多派不上用场。
好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农舍成了屠宰场。
当人死掉一大半时,攻击者的气势终于一蹶不振。
“天啊……”
一名大汉发狂似的奔过尸体,奔过血泊,狂号着向外狂奔,似乎灵智已经迷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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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围潜伏等侯截击外逃的人,共分为四队,远在百步外跃然若动,准备四方同时截杀突围的漏网之鱼,人人充满希望,这一仗嬴定了。
合围已成而对方仍然不曾发现,便已成功了一半啦!
农舍被竹林所围绕,外围的人事实上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当第一个往外逃的人被看到时,外围的人还以为是金蛇洞的人呢!
杀声与呐喊声突然中止了,代之而起的却是惨号和求救的惊呼!
能逃的人,从四面八方逃命。
符可为一马当先,从农舍的北面,追逐七名亡命而逃的人,狂狮似的向外围的这一队人冲去。
这一队的领队,正是炼魂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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