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那就谢谢你啦!”
“但……公子爷,货真,价可是……”
“我知道,真品一两换一两金,小生愿以五两金换一两。”他一面说,一面取出翻金荷包,打开往桌上一倒:“折银是一比六,请姑娘代购五十两真阿胶。”
所有的食客,皆被桌上的珠光宝气楞住了。
六颗指大的滚圆珍珠,几块镶金宝石,几件翡翠小饰物,七八张银票。
他信手打开一张,口中喃喃:“一千两。”
念完放下,又打开另一张,笑笑递给吴玉珠。
“够了。姑娘,能在三天内办妥吗?”
“两千两,常丰银号的即期庄票。”吴玉珠念出庄票数字,并不感到惊讶:“三天尽够了。哦!公子爷相信我?”
“小生相信你,也相信东昌老店。”他收拾荷包:“另五百两作为姑娘的花费。哦!这颗珠子的成色很好上
正的南海珠,珍贵处在它的圆上
无瑕疵。”
他将一颗珍珠递至吴玉珠的眼前,含小懊她察看。
“还好。”吴玉珠点点头,眼中毫无惊讶的神情,似是司空见惯:“找到识货的,足值三万金。”
“玉珠姑娘,你不识货。”他笑笑:“京师中某些大员的妻妾,经常以珠粉作晨餐,作珠粉的珠没有这颗一半大,价钱是两万金,供珠的人是苏州姓石的,他一年最少也赚百万金以上。姑娘的芳名是玉珠,这颗珠很小,姑娘拿去玩吧!”
食客议论纷纷,不知那位仁兄突然冒出一句:“败家妖孽!”
他不加理会,将珠往吴玉珠手中一塞,连包珠的绒布也递过,收紧荷包带。
这瞬间,他看到吴玉珠注视着那位发话的人,凤目中冷电一闪即没。
那位发牢骚的食客却组匆会账走了。
“公子爷,谢谢你啦!”吴玉珠的目光回到他脸上,粉颊纷起无限风情的醉人微笑:“改天,我置酒谢你。来,我替你添菜。”
“谢谢。”他喝了一口茶站起:“我要到季札祠走走,看挂剑草是不是已被游客拔光了?”
“其实挂剑草药效有限,我可以送你一些真正的青州刘烬草,那可是真的起死回生圣药呢!走,我陪你到季札祠游玩。”
两人一走,食厅突然人声鼎沸,咒骂声此起彼落。
青云庄中,正忙得不可开交,盘查女人身世的事闹得鸡犬不宁。
随着时光的飞逝,警戒随西沉的日色而加强。
天一黑,庄内外断绝了正常的交通。
次日,陈庄主的武林朋友陆续赶到,官府里的朋友也从暗中帮忙,眼线遍布,搜寻夜狼与邪剑修罗的踪迹,当然也留意疑似云裳女史的女人。
青云庄群雄毕集,彻底的封锁网已布置停当。
疑似邪剑修罗的那年青人休想进入,云裳女史也休想出去;尽管陈庄主并不相信云裳女史真的藏身在庄中。
秋张镇当然受到严密的监视,过境的江湖人如果身份和来踪去脉交代不清,必定受到表面客气,但骨子里强硬的盘诘;拒绝合作的人,必定自找麻烦,来路不明的人皆不敢逗留匆匆过境。
风暴在蕴酿,陈庄主对付疑似邪剑修罗的年轻人之决心表外无遗;搜寻云裳女史以表示自己清白的努力,获得侠义道朋友的热烈支持,远道的朋友纷纷先后赶来相助。
第三天,也就是天涯怪乞答应符可为暂缓发动的最后一天。
阳谷和秋张两地,侠义道朋友布下了重重警戒网,其中有几位高手过去曾与邪剑修罗打过交道,希望能先一步与邪剑修罗接触见机行事。
陈庄主的声誉甚隆,而邪剑修罗的口碑却并不甚佳。
侠义道一些立场超然的人,衷心希望邪剑修罗不要踏入青云庄的势力范围,以免引发不可收拾的武林风暴。
东昌客栈安静如恒,从运河码头来的旅客,依然一如往昔进进出出;正当的旅客通常不会受到武林人的骚扰。
午后不久,两位巡捕带了两名中年人,踏入东昌的店堂。店堂旅客进进出出,隔壁的食厅中已经有旅客进膳,有些仍在喝茶聊天。
骆东主和吴掌柜夫妇,谦恭地上前迎接。
不怕官,只怕管。
捕房的人光临,开客店的怎敢不巴结。
“张爷李爷好。”吴焦氏笑吟吟地招呼:“请堂屋里坐,请!”
张巡捕未加理会,瞥了食厅一眼。
食厅中,尹姓书生的桌上摆满了酒菜,十余种菜肴,有些还未动箸。每次他都叫来十余种菜肴,但吃起来有如小猫进食般吃得很少。
“你们不必招呼。”张巡捕挥手说:“我带两位朋友四处看看,有事再找你们。哦!今早贵店来了两男一女,从船上下来的。”
“是,张爷。”骆东主欠身答:“两位男客一姓訾,一姓彭,女客是彭姓客人的妹妹,现住……”
“他们呢?”张巡捕截住话头问。
“在二进……哦!他们来了,一定是要午膳。”
厢廊踱出两位廿五六岁左右年青人,高大雄伟一表非凡。后随的是穿劲装、刚健婀娜的美丽小姑娘。
三人不知店堂发生了什么事,仅有意无意地瞥了两位穿公服的巡捕一眼,举步向食厅走。
“诸位请留步。”张巡捕伸手虚拦,目光凌厉地落在小姑娘的身上:“诸位从何处来,来本镇有何贵干?”
“从河南来,准备在此地访友。”那位姓彭的年轻人沉静地说:“请问诸位有何指教?”
张巡捕用目光向两位中年人询问,两位中年人同时摇头,表示不是所要找的人。
“小姑娘穿一身白。”另一位李巡捕不识趣强出头:“是不是姓白?”
“怎么,你替我改姓?”小姑娘不悦地反问。
“咦!你比我还凶?可恼!”李巡捕冒火了。
“小妹,不可无礼。”彭姓年青人含笑阻止乃妹生事:“大概他们把你看成云裳女史啦!”
“你难道不是?”李巡捕不肯善了。
“瞎了你的眼睛。”小姑娘大发娇嗔:“本姑娘姓彭,在河南中州……”
“咦!姑娘是中州彭家的人?”一位中年人讶然接口:“姑娘可知天涯怪乞?”
“半个多月前,曾与解前辈在山西办事……”
“哎哟!原来真是彭姑娘,訾大侠的姨甥,失敬失敬。解前辈现在青云庄,没料到姑娘也赶来了。说起来不是外人,诸位何必落店?镇西有船,可否请诸位移至前往青云庄?”
“这位大叔是……”
“在下车毅,十余年前曾见过云裳女史的本来面目,因此自告奋勇,协助陈庄主前来查看。”
“哦!原来是神手客车大侠。”姓訾的年青人接口:“在下訾贤。”
“哦!訾大侠的长公子,失敬失敬。”神手客欣然说:“到青云庄要不了片刻,诸位这就走好不好?”
“好,理该前往拜望陈庄主。”訾贤欣然同意。
众人有说有笑往店外走。
食厅中的尹姓书生向替他斟酒的吴玉珠笑笑,毫无顾忌地托住了那又白又嫩的玉手。
“谢谢。呵呵!好险是不是?”他放肆地握吴玉珠的手:“他们走了。”
“什么好险?”玉珠用另一手在他放肆的大手上轻打一下:“他们是些什么人?”
“他们是什么人,我一个也不认识,那两个穿公服的是巡捕错不了,他们好像在找人,找熟悉的人。看他们的神情,不会是找你吧?”
“找我?哗!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轻狂!”玉珠噘起红艳艳的小嘴,恨恨地白了他一眼:“如果你也把我看成粉头,最好少惹我,兔得有玷你尹公子的门风。”
“咦!玉珠,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半真半假地道:“我的意思是见过你的人很多,像朋友一样见见面聊聊天,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一定要把男女间的事弄得那么复杂吗?我不否认我有点轻狂,但轻狂是有限度的,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间恶形恶像,是吗?你我这几天相处,我曾否对你说过不礼貌的话?曾否毛手毛脚……”
“你呀!不要假撇清,刚才你就捏我的手。”玉珠一指头指在他的额头上,贝齿咬着下唇似嗔似喜,那媚态真令人心荡:“总之,你并不怎么道学。少喝些,今晚有人送阿胶来,我治酒请你赏光,亲自下厨,怎样?”
“我这里先行谢过。”他春风满面:“等会儿我叫店伙去雇船,明天回济南。”
“哦!就走?不多玩几天?”玉珠黛眉深锁:“这样好了,晚上我们好好谈谈,雇船的事我去安排。”
…………………………………………………………………
第十二章
整个下午,青云庄的人与官方的巡捕密探,在秋张镇进进出出,镇民脸上不安的神色愈来愈明显,到处都可以发现目光犀利的人徘徊。
青云庄的警网正步步收紧,注意力似乎有集中秋张镇的迹象。
傍晚时分,码头上引发一场小辨模冲突,四个来历不明的江湖人,与陈庄主的好友穿云燕赵裕,展开了一场势均力敌的恶斗,结果是四个江湖人吃了一点小亏,愤愤地雇小船走了。
监视入境离境的人,都是江湖上的知名好手,凭经验和犀利的目光,全神贯注寻找可疑的猎物。
尹书生是济南的豪门公子,以三十两银子买一两阿胶,以及以值四五万金的珍珠当玩具送的事,已成了轰动的新闻。
衙门的人不但不敢过问他的行动,反而派人暗中保护他的安全,万一出了意外,那可不是好玩的事,豪门与官吏彼此一家,层层追究下来,那还了得?青云庄的江湖朋友,更不敢自讨役趣找他的麻烦。
吴风的住处在店后的一排住宅内,是安顿店中伙计的一排土瓦屋,天黑不久,尹书生成了吴风夫妇的上宾。
两进厅,后面另有内堂。
内堂前有一座天井,两侧有走廊,酒筵设在内堂,可见吴风夫妇并没把尹书生当作外人。
这种向礼数挑战的安排,是极为罕见的。
吴掌柜敬了客人三杯酒,便推说要到店里照顾,告辞走了,只剩下母女俩陪客。
在普通人家来说,这是十分犯忌的事。
吴焦氏是风骚入骨的半老徐娘,吴玉珠是双十年华的大闺女,而尹书生却是豪门纨绔子弟,这算什么?
在在皆表明吴焦氏母女不是什么好东西,存心不良,有意勾引良家子弟。
再喝了两杯,吴焦氏也借故走开了。
吴玉珠已有了三分酒意。
这是闺女们最动人的时光,春色横眉黛,一举一动皆表现出万种风情,粉颊酡红,一颦一笑令人销魂。
“尹公子,上次听说你到京城,游玩了将近百天。”玉珠牵起衣袖,露出羊脂白玉似的皓腕替他斟酒:“想不到你游兴如此浓厚,把家中一妻两妾丢下守空房,你这是为什么?”
“咦!你怎么知道我到京城游玩?”他似乎极感惊讶:“我是上月抄返家的,至今不过十二日,连济南的亲友也很少知道我来秋张,你怎么知道的?”
“济南到这里乘船只要两天。”玉珠移坐过来嫣然微笑:“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
“算你厉害。”他笑笑:“那次上京,其实是替家父搜购禁品长白老山参。你知道,这是大内的御用品,搜购极为不易;东北正在打仗,进出关检查甚严,采参客大都裹足不前。”
“弄到了没有?”
“弄到两盒共七枝成形老参,共化了一万五千两银子。哦!玉珠,阿胶……”
“今晚恐怕无法送到,可能明早凌晨到达,放心啦!公子爷。要是你不放心,今晚你就在我家歇宿相候。”
“在你家歇宿?出门就是客店的后院……”
“你这大茱牛。”玉珠媚笑着捏了他一把:“不瞒你说,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呵呵!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要说什么拜托不拜托。”他一点也不茱,将玉珠的手捉过来温柔而又贪婪地摩娑:“只要你开口,我如果能办得到,赴汤蹈火……”
“唷!瞧你多会说话。”玉珠被他拉近,乘势娇躯一歪,倚在他肩上了,笑得媚极,神情艳绝:“你很容易办到的,我怎肯让你去赴汤蹈火?”
“到底是什么事?”他的手挽住了不胜一握的小蛮腰,暖玉温香抱满怀:“有钱可使鬼推磨,有势可以叫人去死,济南尹家没有办不通的事。”
“这可是你说的。”玉珠半推半就地象征性推推他在腰部往上移动的手:“我要和爹娘到济南游玩十天半月,而我们在济南无亲无故人地生疏,你能替我们安顿吗?”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