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问他们王宫怎么走,”芙玻思似乎并不在意人鱼的搭讪(程肄:废话啊只有我能听懂T T),“我们只需要找到现任人鱼王就可以了。”
再又一次被人鱼问过他们是不是来自塔普邬之后,程肄还是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看那个女性人鱼而问出口:“你知道王宫怎么走吗?”
“王宫?”女性人鱼那漂亮的杏橙红尾漾出弧度,葱白手指按在腰胯处,她弯下腰,“你们要去王宫干吗?”
……总不能说拯救世界?程肄对之前那人鱼笑个不停的反应实在是有了阴影,他下意识看向撒尔,没等到撒尔说什么就灵光一闪,“我们认识新任人鱼王!是来贺喜的!”
“诶——”女性人鱼有些吃惊,“真稀奇啊,竟然是这样的身份?那人鱼王就是来自于你们说的什么、第一阶层吗?”
程肄默默给自己的机智点赞后,女性人鱼指了一个方向,“看到没有,那座如同水晶般的透明宫殿,就是人鱼王的所在地。”
……为什么之前根本没有看到?!人鱼贵族啊王族啊住在最豪华的建筑里是理所当然的吧,为何女性人鱼指明方向之前他完全没有注意到?
谢过了人鱼的指路,拯救世界三人组面朝那座属于人鱼的王宫前进。
……
人鱼的居住地不能用外表来定量,他们所拥有的财富,是他们的魔力,而这座王宫,也只是为了突显人鱼王的权力才会建造地如此美丽,仿佛就像是海底里的太阳,是所有人鱼的领袖。
令人发笑的会议结束后,维维恩独自一人回到属于人鱼王的寝卧。
乳白色的贝扇轻轻开合,如同奶油般柔滑光亮抚过飘动的墨绿海草,激起一阵摇动,大小不一的珍珠被镶嵌在墙壁上,排列出一幅凹凸的人鱼嬉戏画面,珍珠表面发出柔和的白光,照亮整个寝卧,维维恩用他那双没有着鞋而更显得光滑的双脚走至藏蓝色床边,坐下后褪去中长裤。
双腿并拢,细腻的皮肤渐渐凸出细小的鱼鳞,洁白的两脚融合在一起缓缓被染成淡绿色,尾处拉长变为薄薄的一层绿膜,他的胯侧也长出细而透明的绿色薄纱,顺着水流跟海草一起浮动。维维恩伸出五指,那双手跟人类没什么不同,只是指根处由半透明的蹼连接着,张大距离时会绷紧,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又去注视着自己那条玉绿的鱼尾。
鱼尾跟普通的人鱼并没有多少不同,但是维维恩的眼里却含着不甘,他甩动着自己的鱼尾,像是想要拼了命地把这种东西舍弃掉,拍打纯色的地砖,似是要将它打出一个洞来才能解气。
半晌他才停下自虐,抱紧自己的鱼尾埋下头,冰凉的鳞片贴在他的脸颊上,他的身体颤抖起来。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愿意展示自己鱼尾的缘故……因为这尾巴,颜色太浅了,浅到连王宫里的低阶士兵都比不上,除了那个魔法,他能拿什么镇压?
维维恩摸向颈间,那里挂有一条项链,项链很简单,只是由一条纯银的链子串连一大两小的珠子,中间的稍扁呈血红色,两侧一黑一白,他的手指摸上去,指尖一片冰凉,可以感受到醇厚的魔力在里面流淌,甚至微微溢出血珠传到他的指尖里。
只有这个。
忽的有人敲门,维维恩一惊,快速将鱼尾转换成人腿,穿上裤子。
“有从未见过的人鱼来访,他们说认识您……”
“名叫撒尔。”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放弃五十九了_(:_」∠)_
第73章 第七十一听
“……所以为什么一定要报撒尔的名啊——”程肄对芙玻思这个决定有些不满,“而且只说了他的名字……”
芙玻思把头一歪,充分利用了她那张天真无辜的脸,“你问撒尔可能会得到最正确的答案。”
程肄觉得有理,毕竟之前他在使用空间魔法后再见魔王时,他就站在维维恩身边,但在他把头扭过去的时候,被撒尔震到了——明明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却好像写着不爽两个字,虽然没有在看程肄,但还是把他唬地一愣一愣的。
……该生气的人错了吧可以互换一下吗?
“……撒尔?”程肄小心地唤了一声,成功把撒尔的情绪转变。
他低下头,应道,“嗯。”
你就这么单纯地回一句嗯他什么都说不出口啊!而且还用这么温暖的眼神看他……程肄软了,他干笑几下,“这里真漂亮啊哈哈哈是吧。”
他们站在走廊的尽头,地砖光滑到可以反射出自己的模样,走廊两侧没有护栏,而是凹陷下去的地面,内里放置着栩栩如生的花朵水晶雕,亮丽的光泽铺在上面闪烁周围的颜色,再往外去则是两面意喻不同的笔画,只是主角皆是人鱼。白玉般的柱子分别屹立在凹陷中间,莹润的珠子串成帘违反海底重力绕着柱身盘旋垂挂而下,走动带起水流碰撞会引起它们的细碎犹如铃音般的动听声音。
人鱼士兵并不多,大都为男性,右肩上扣着肩甲,跟他们在王宫面前看到的着装一样。
他们刚开始向士兵请求进入王宫时被制止,程肄试图说明来由,才坚持了两句话就被他们拿长枪对着,结果被撒尔一下撂倒,恐慌的人鱼进去报告,得到请进的答复。
“并不,”撒尔直接否定了程肄的话,“你如果喜欢,魔阶里也可以有这样的地方。”
“……哦不、不需要,这种地方我觉得也就是刚开始会觉得漂亮……”程肄看着那似乎是用水晶雕刻出来的花朵,璀璨夺目,却少了生气,“只是观赏用的风景……”
撒尔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我带你,看遍整个世界。”
程肄一刹那被感动了,心在瞬间被填满。
但他脑子里更多的竟然是这么一句话:魔王也会说情话啊啊啊啊啊啊。
程肄没救了。
维维恩终于出现,在看到他们三人的时候原本希冀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他走上前,语气冰冷,“人类,来做什么?”
这句话引起一片士兵们的哗然——那就是人类?!为什么人类会出现在这里?人类在人鱼们的印象中,都是身体臃肿,缠着各种布料和闪光物的种类,而不是眼前那处于他们面前还能镇定自若呼吸的家伙!
芙玻思直切主题:“你用这个魔法会破坏整个世界的平衡的。”
“那为什么它要被制造出来呢?”维维恩仿若嘲笑般勾起嘴角,他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下的座椅,“为什么又有人鱼王这样的称谓呢?”
……好中二的感觉谁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
这个问话得到的自然是一片寂静,维维恩并不在乎,他继续说着话,将下巴搭在手背上,看着自上阶下来的三人,“是为了我啊。”
不是感觉了你就是中二了少年!
“若不是我,它啊,还可能躺在那里无法被使用,”少年的手指抚上脖颈处,那里有一条三色项链垂挂在锁骨前,“你说,是不是为了我而诞生呢?”
……他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个屁啊!这种中二说法从嘴里冒出来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廉耻心吗你可曾经是一名勇者啊勇者喂!
“那条项链……”芙玻思望地似乎出神,她喃喃着,后面说了什么程肄也没有听清。
“所以啊,你们来这里有什么用呢?”他将腿搁到另一只上,手放到膝盖上方,“你们是想来参观,属于我的王宫吗?”
程肄看着对方自说自话好久都没有一个人回他瞬间觉得有点可怜,但那表情刚露出一点就被发现。
“你是打算嘲笑我?!”维维恩一拍扶手站了起来,面上凶狠仿佛跟之前换了一个人。
“……诶?!”程肄完全没反应过来,连忙摆手否认,“没呢我什么都没做啊?”
“你知道塔普邬吗?”维维恩的话题忽然一转,好似陷入了回忆模式,“那是一个跟主要城市没有差别的地方,只是那里的魔力普遍很低,是怎么努力,都无法使它提升。
那里的人鱼都很善良,但也都怀着一颗怨恨之心,恨着这水晶宫里的贵族人鱼和人鱼王,恨着那坦坦荡荡在街上游动的普通人鱼,只是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魔力可以把鱼尾染作深色。
你说,这个魔法,难道不是为我而生的吗?况且……”这么说着,他终于把目光看向了一直沉默的撒尔,他的眼睛弯起来,好像是看到了自己心系之人,从内心散发的喜悦连感官有些迟钝的程肄都感受到了,“你来了。”
这种类似“小三出现在面前对着自己男友喊你明明是爱着我”的错觉是怎么回事啊?他是不是下海姿势不对?更让他吃惊的是撒尔竟然还回了他一句。
就算只有一个语气词那也不太对啊!撒尔你这种不看场合的回答真的好吗以前是呆萌现在就是出轨了啊混蛋!程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不爽,反正他就是不高兴了你个没头脑!……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这并不重要,他扭头盯着撒尔,好像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因为他没有说话,撒尔也不明白程肄突然瞪过来的原因,不过他倒是很享受,因为程肄在之前,注意他的时间太少了,所以他回看过来,炽热的目光把程肄看得不禁怀疑其实根本不是他的错?
维维恩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之前的火热对视,他走下来,“我知道我们还会再见……只是从没有想过这么快。”
程肄抵挡不住撒尔视线又被维维恩的声音吸引,还没有什么实际动作时就被撒尔一把拉住抱在怀里,听他说道,“小心他的声音。”
他的声音?程肄没理解,结果听到维维恩下一句就是,“撒尔,放下他,来我身边。”
连程肄这种半吊子的魔力都可以感受到身后的魔力释放,他原本被撒尔按住的脑袋拼命网上抬,看到撒尔一直看着前方心忽然一凉。
如果……他都不敢想象这个如果。
他想起之前因为耳机里的声音而脱到全身赤、裸才清醒,虽然已经完全忘记当时听到了什么,但那种缺了一小段记忆的感觉实在令人觉得恐惧,更何况,这是撒尔啊。他下意识伸手紧紧抱住撒尔,好像无论怎样都不会放开。
撒尔垂眸回应程肄,安慰道,“这个魔法,不会对我起效。”
……诶?
程肄手一僵,既然这样的话他刚刚是不是做了一件挺丢脸的事儿?
“维维恩,”芙玻思仿佛才从自己思绪中出来,她对着不敢直面这个现实的现任人鱼王伸出手,面上看不出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把父的项链,还来。”
“……父?”维维恩仿似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般,他拽住珠子,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你跟我谈父?!那种会把我们抛弃的神?”
是什么脑回路才会把楼歪成这样啊……程肄决定不说话,就待在撒尔怀里好了虽然不是很软。
“父没有抛弃过任何种族,他也不是神。”
听到这话维维恩冷笑一声,“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他放弃了塔普邬,让我们处于低位,这完全是他的错!”
芙玻思觉得对面那有些疯狂的人不可理喻,父于每个种族都是公平的,不然他也不会在创世战役后上了第五阶层,再也没有出现过。她现在虽然只是半分神识,但在交替十年期间,她撇开了人类的思维也可以同第四阶层的本体交流,得到的结果永远都是第五阶层没有一点魔力反应。
长年累月的大祭司生活让她早就变得跟原本的她相差甚远,变成了一个对任何人都抱有仁慈之心的上位者,所以现在她的最终目的,只是希望能劝下维维恩,放弃自己的想法,从而达到两全其美的结局,这对谁都好。
但维维恩并不给她这个面子,准确说他根本没有看芙玻思一眼,他轻轻抚过血红珠子,转而又笑了,他看向撒尔,准确地说是看向撒尔怀里那个人,“我怕什么呢?我得不到的,那你也别想得到了。”
程肄忽然冷得一个哆嗦,忍不住转头看过去,落入对方那犹如深渊的眸子,程肄被看得说不出话来。
“我记得,你叫程肄,对吧?”对方笑得似乎有些性感,他将珠子握住,睫毛遮挡住眼珠。
程肄还没反应过来,撒尔却是心下一慌,把程肄搂紧,“住嘴!”
如果——如果那真的是父的项链……
这什么节奏?
“维维恩,你千万别——”
芙玻思的话音还没落下,他的声音就顺着水流透过那层魔法,传入程肄耳内。
——“为了我,自杀吧,程肄。”
程肄眼神跟之前一样游离起来,视野内好像容不下任何东西,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维维恩那句话盘旋在脑内。他在撒尔的注视下缓缓抬起头,回答的僵硬却服从。
——“是。”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维维恩也是很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