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魅集by小葬 (灵异文 灵异神怪 都市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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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魅集by小葬 (灵异文 灵异神怪 都市情缘)-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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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火车站之前,向日绕道去了事务所一趟,把自己做的鸭血粉丝汤装在保温盒里交给小葱,让她代他转交给杏仁,聊表谢意。这鸭血粉丝汤是他在心姐的店里打工时跟她偷师的,味道方面他有一定自信。
  后来向日才知道,这盒汤杏仁只尝了一口,剩下的都被屋子里的其他人(和鬼)分吃得一干二净;也是后来的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就是当初的这一盒鸭血粉丝汤,指明了他以后在事务所的工作方向。
  当时向日自然没有想到这么多,丢下保温盒就高高兴兴地跳上回家的火车。火车带着他离开烟雾迷蒙的南京,一头扎进北方的冰天雪地里。半天之后,他提着行李到达老家的火车站;三个小时后,他来到自家前院的篱笆前。
  那天刚下完雪,天气很好。他到家的时候,外婆正背对着他颤颤巍巍地往竹竿上挂新制的腊肠。

  新年

  向日的外婆今年七十有六了。出生在旧中国,她并不识字,也从来没有出过村子,十几年前丈夫离世后就一直和外孙相依为命。
  两年前的夏天向日离开家乡的时候,外婆没有送他。按照家乡风俗,在向日出门之前,她给他煮了四个鸡蛋让他一路带着,保佑他离家之后四季平安。那年夏天天气极热,等向日到达南京后想起背包里的鸡蛋还没吃的时候,它们已经馊了。
  每年向日都会回家陪外婆过年。过年对其他家庭来说也许是最热闹的日子,在他们家却是比平常更冷清的日子。他们家的人丁本来就不兴旺,自外公去世后,外婆的身体每况愈下,跟其他亲戚的联系更是越来越少。尽管如此,每到春节,外婆还是会打起精神,做年糕、挂腊肠,把旧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阿婆!”
  向日站在篱笆外面,看着外婆的背影呆愣了半晌,才用一年没说过的家乡话喊她。
  那天已经是年二十九了。他把行李放进屋里,顾不上休息,就开始帮外婆打扫房子、贴对联、准备明天的祭祀。外婆前几天就在集市里买好对联,浆糊也是她亲自用薯粉熬的,他只要负责爬上扶梯、把它们贴好。腊月的老家已经是冰天雪地,干了一个下午的活之后,他的手冻得几乎失去知觉,手指上的冻疮竟然有了复发的迹象,又红又肿。外婆一边骂他娇生惯养,一边煮了一大锅辣椒水让他泡手,疼得他龇牙咧嘴,两只手都辣得通红通红。
  除了院子里的鸡和鸭之外,外婆还养着一条狗,她叫它阿福。向日第一眼看见阿福的时候就发现它是一只犬妖,后来才知道它是外公生前的役灵。外公去世后它遵守他的遗言,一直留在外婆身边。
  外婆当然不知道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阿福的真实身份。在向日的记忆中,自从外公去世后,阿福也一下子苍老了很多,那一阵子外婆还以为它很快会追随外公而去,没想到它一直活到现在。外婆已经不只一次向他惊叹它的长寿了,每次他都是听着,笑笑什么也不说。
  这次他回来并没有见到阿福。问起外婆,才知道她把它安置在旧柴房里。自从入冬以来,阿福就一天天衰弱下去,如今已经奄奄一息,恐怕是熬不到来年春天了。
  “这就是命啊。”外婆喃喃道。
  他们就着腌菜简单地吃了一顿晚饭。帮忙洗完碗之后,向日去柴房里探望了阿福。它趴在角落的垫子上,无精打采的样子,看来确实活不久了。他蹲下,把外婆准备的满满的一碗食物放在面前。它一动不动,眼睛盯着向日,过了好久才认出他来。
  “小少爷……”连声音听起来都这么苍老。
  他伸出手慢慢地抚摸它的脑袋和耳朵。
  第二天一大早向日就被外婆叫醒,等他梳洗好走出屋子的时候,才发现她早就把祭祀用的桌子准备好了。桌子上照例放着烛台、酒杯、茶杯、鱼、鸡和各类糕点。他按照吩咐去点烛台上的红蜡烛——每年这个工作外婆都让他来做,因为据说点红蜡烛可以给人带来一整年的好运。
  接下来便是烧香,对着天地拜三下,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拜三下,最后把香插在烛台上。在祷告的时候,向日听见外婆喃喃地求祖宗保佑他能顺利考上大学。
  接下来便是焚烧衣纸,她把昨晚分好类的衣纸按照顺序放进锅炉里,化作灰烬。他不知道焚烧衣纸的风俗如何流传下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作用,反正他从来没有见过有鬼魂前来领东西。
  向日跟着外婆虔诚而谨慎地完成这一道道程序。整个过程除了在烧香祷告的时候,外婆什么也没说——她本来就不是爱说话的人,常年的独自生活让她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下午的时候向日陪外婆去集市买年夜饭的食材。老家的模样好像跟他记忆中的有所不同了。田间的小径上被雪满满地覆盖着。道路两边的田地大多已经弃耕,土地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雪。在一片白色的天地里,半空中的电线格外显眼,架在瘦弱、甚至已经歪斜的电线杆上,从天边延伸过来,底下是一幢幢已经废弃的深灰色的民房。再远一些,光秃秃的山下有连片弃置的煤渣堆,黑压压的,隐约有难闻的气味。听外婆说,这几年村子里的人口越来越少了。他们的老家正在被遗弃。
  “阿婆,等我赚钱了,我也把您接到城里去住。”在路上向日对她说。
  外婆把手搭在他的手上,笑咯咯地说:“囡儿呀,我老啦,走不动咯……”
  在家乡,不管孩子是男是女,老人们都喜欢叫做“囡儿”。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他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好久都说不话来。
  今年的这顿年夜饭是向日做的,不算豪华,但至少菜色丰盛、色香味俱全。开饭的时候,外婆问他中间那盘白色的是豆腐还是鸡肉,他愣了愣,告诉她那是鱼丸。他知道这几年外婆的眼睛越来越不好使,但没想到原来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
  他们从来没有看春晚的习惯,因为外婆听不懂普通话。厅子里的DVD机在外公去世后成为外婆唯一的娱乐,向日知道她收藏了十几张戏曲的影碟,一年到头来回反复地听。
  那天吃完晚饭之后他陪外婆听了一个晚上咿咿呀呀的戏曲。
  *
  大年初一,除了几位邻居顺道过来拜年之外,他们家几乎没有客人,接下来两天也是这样。就在向日以为今年也是个冷清的新年的时候,初四那天却来了两名意外的客人。
  那两名客人很是面生,不像是村子里的人。一进门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就一脸亲热地搂着他的肩膀,说:“哎呀,这不是向日吗?都长这么大了啊?”
  他心里觉得莫名其妙,脸上勉强赔笑着。
  “怎么不认识我啦?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咧!”那人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只红包,“你还在读书对吧?来,叔叔给你压岁钱。”
  他看着眼前这个努力露出和蔼笑容的陌生男人,犹豫着不敢接,然后转头看向外婆。
  “囡儿,你去倒茶。”
  他接到命令后赶紧溜进了厨房。
  看外婆脸色不善的样子,看来那两个人是不速之客啊……听刚才那个中年人的口气,似乎跟是亲戚?不过那一副故意讨好的口气真是让人不舒服……
  向日把泡好茶的端进客厅的时候,只见那中年男人一脸谄笑地跟外婆说话,“婶子”“婶子”地叫得很是亲热,外婆却沉着脸,并不领情的样子。跟中年男人一起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穿着白色西装的青年,他并没有参与话题,倒是好奇地打量着屋子,见向日端着茶进来,立即把目光投在他身上,毫不掩饰眼神中探寻的意味。
  向日被他盯得发窘,端茶的时候险些把茶杯摔在地上,他眼疾手快地扶正茶杯,然后似笑非笑地说了声谢谢。
  倒完了茶,外婆又叫向日去厨房看火,说别让锅里的年糕烧焦了。他领会外婆的意思,转身走开,看来她是不想让他插手这件事。
  他不知道他们跟外婆聊了什么,只隐约地听见那中年男人不停地提起“那盒子”,而外婆几乎是两三分钟才说一句话。他趴在厨房的窗边,回想起小时候就是透过这扇窗户第一次遇见小雪,开始发呆,直到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窗外。
  向日吓得差点往后倒去,然后才认出那是刚才客厅里的那个青年,他什么时候溜到院子里去了?
  对方用手指扣了扣窗玻璃,微微一笑,示意让他到外面去。
  他照做了,只见那青年站在庭院里,身边堆着一个白色的雪人。向日看着那歪瓜裂枣般的雪人正纳闷着,就听见对方说:
  “我刚才做的,还不错吧,小少爷?”
  他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然后才反应过来——
  “你干嘛这么叫我?”
  “哦?我叫错了?”青年歪歪脑袋,“可是屋子里的那只犬妖不就是这么叫你的吗?你听——”
  向日愣愣地盯着他,然后照他说的竖起耳朵,才勉强听到夹杂风中的微弱声音:“小少爷……小少爷,危险……”
  确实是阿福的声音。
  他听清之后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这个男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听见妖怪的声音?……为什么阿福说他危险?
  “你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这种标准的坏人台词让向日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递到向日面前,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邪气:
  “我叫慕锦,这是我的名片,很高兴认识你。”
  向日愣愣地接过名片之后,慕锦没再跟他说话,摘下自己脖子上深色的围巾围在身边的雪人身上,就回屋子里去了。
  他们呆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走。走的时候那中年男人灰头土脸的,看来是在外婆那里碰了钉子;慕锦倒是一脸轻松,事不关己的模样。向日送他们出门之后,一直站在院子里的雪人旁边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发呆。
  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身后的目光,在走出几十米远之后,慕锦忽然回过头来,暧昧一笑,用两根修长的手指送去一个飞吻。
  *
  那两位不速之客离开之后,外婆一整天都阴沉着脸,向日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说吃晚饭的时候再详细告诉他。
  结果到吃晚饭的时候外婆还是什么都没说。直到向日洗好了碗,她才把他带到屋子的旧仓库里。这个仓库自从外公去世后就一直锁着,百魅集就是小时候他偷偷地溜进那里无意中找到的。外婆打开旧仓库的门,一股阴湿封闭的气息立即涌了出来,看来这几年来她没有再进来过。
  那是一个狭窄的空间,堆满了各种杂物,跟向日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外婆眼睛虽然不好使了,但用手四周摸索着,很快就启动某个机关,打开了墙上的暗格。他纳闷着藏得这么严密会是什么东西,难道是电视剧里常出现的传家之宝?
  就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外婆已经从里面捧出一只小小的木盒子。他这才意识到这应该就是那名中年男子念叨的东西,连忙从外婆手中接过。
  是一只陈旧、漆黑的木盒子,说不上这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只觉得沉甸甸的。盒子打不开,上面有一个锁孔,看来需要钥匙。
  外婆告诉向日这是外公留下的最重要的遗物,她没有钥匙,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放了什么。自从他去世之后,家族里就不停有人来出钱买这盒子,而且出的都是匪夷所思的天价,但外婆始终遵循他的遗愿,一直小心保管着。
  “囡儿啊,我老了,不中用了……这东西,就由你保管吧。”
  外婆交待了这一句,就没再说话。
  *
  当晚他把木盒子抱回房间,仔细地研究了一番,除了发现表面镌刻着的复杂花纹之外,没有任何新发现,也没能找到打开盒子的方法。不过这只盒子的出现重新勾起了他对外公的好奇。
  外公去世得很早,向日对他几乎没有任何记忆。不过既然他有役灵,就说明他生前应该是从事除魅活动,我的“鬼眼”也应该是遗传自他……不知道外婆知不知道?他的父母呢?还有他的家族……
  向日知道就算他想破脑袋也不可能得到答案,便带着这些问题去找阿福。
  阿福看起来更虚弱了,听了向日的疑问之后,他说:“小少爷,本来老爷不让我告诉你的……老爷他……他生前确实是除魅师……他年轻的时候,也正是家族的势力如日中天的时期,咳咳,可惜啊……”
  向日等着后面的故事,但阿福的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直到完全消失。他低头,发现它已经地闭上眼睛,紧张地探了探它的鼻息——还好,只是睡着了而已。
  但之后向日都没有机会再听接下来的故事,因为阿福一直睡着不醒。外婆说这次它恐怕真的熬不过去了,开始给它准备入殓的草席。
  接下来他也试过向外婆打听外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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