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就做,何聪从浴池边上扒下一块帷幔带走,但刚才走出门外,睡眼惺忪的绿头发就赶来了。
“阁下怎么不休息?”绿头发焦急地挡住何聪的去路:“可不能把身子熬坏了。”
“嗯,我去找睡觉的地方。”何聪丢下一句,直直地走过去。
绿发只能让路,这纯种就是碰掉一根头发都不成,他怎么拦得住。遇上这么个横着淡定的主,绿发只好匆匆给上头汇报情况,下一刻何聪面前浮现碧翠的影象,银发贵族身上仍然穿着整齐,似乎在这个时刻还在忙碌公事。
“阁下为何不休息呢?有什么感到不满意吗?”
脚下依然走着,影像如影随形,何聪对好人碧翠存在好感,就老实说了:“嗯,那个床褥很恶心。”
碧翠苦笑:“那是最贵的。”
“嗯,那就送你吧。”何聪慷慨地说:“这是最贵的,但是送给碧翠就没关系。”
碧翠的唇角轻抽:“……好吧,我也不喜欢它,那么我可以根据阁下的喜好更换寝具。”
“我现在想到温室去睡觉。”何聪扬了扬手上帷幔:“我有做吊床的材料。”
淡粉色眼眸子睨向那张华丽的帷幔,内心挣扎不已:“何聪阁下……这……”
“去吧。”
突然掺进来另一人的声音,影像瞬间扩展,把奉天连同巨大的书桌一起展现,族长专注于阅读,对何聪的事情显得漫不经心:“只要你老实睡觉,那就去吧。”
碧翠万般无奈,轻叹:“好吧,如果阁下有任何需要,可以吩咐。”
“有的,我大概迷路了,让绿头发带带我。”
“……好吧,扶苏,你带何聪阁下到温室。”
“谢啦。”
关闭影像通讯,碧翠老实出了口长气,立即让管辖整个宅子的智能系统把温室调节到适于睡眠的状态,即使这样不利于植物生长。
奉天终于被首席助理的举动吸引,他停止阅读,略带责备地教训下属:“没有必要在他身上浪费太多心思,我不准备使用他,主神只要求我养一个纯种,那就养着好了。”
碧翠自然了解族长对纯种的偏见,他暗叹,微微欠身柔声劝说:“阁下,零号纯种是主神特意指派的,小心照料着肯定错不了,请阁下也理解这一点。”
道理是这么着,奉天也没有执于己见,却又忍不住说:“他刚才没有感谢我。”
闻言,碧翠看着上司的眼神有些古怪:“奉天阁下,零号纯种看似温吞迟钝,但其实细心敏感,只是思维方式有些古怪。”特别爱吐糟。
“所以?”
“所以……何聪阁下大概认为没有必要对公事公办的饲主表示谢意。”碧翠根据何聪的风格推敲出答案。
“的确,嗯,这纯种还算有点脑子。”奉天却理所当然地回答,而后平平和和地继续阅读。
碧翠暗忖:风声太大,我什么都听不到。
何聪支开了绿头发,独自在温室中逛了一会,挑上顺心的枝丫造了一张简易吊床。何聪躺在上头看星星看月亮,明净无垠的夜空星光熠熠,仿佛镶满碎钻的黑色天鹅绒,神秘且瑰丽,但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他甚至感受不到一丝与夜色相衬的凉意,估计是碧翠但心他受凉,特意安排的。何聪向来不懂得拒绝好意和关怀,只好轻轻叹息,没有试图抗议。或许因为之前睡得太多,一万年,估计只有死人能睡这么长时间了,现在何聪根本生不起睡意,反而有了很多过去和未来的想法,他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这个一万年是睡过来的,一觉醒来,所有熟悉的都已经远去,搁在眼前的是一堆没头没脑的高科技,时代观和文化知识的断层比科罗拉多大峡谷还夸张,这让何聪感到无力。
“那个奉天的眼神……”想到那位族长的各种挤眉头和轻视举动,何聪不禁兴味:“在他眼中,我是个山顶洞人了?嗯,活化石。”
“噗哧,奉天不坏,他不喜欢纯种是受到他的父亲影响,老族长可是性情中人,为了所爱的纯种把家业交给奉天后双宿双栖闲云野鹤去了。那位老族长是个大人物,早年参与星战,战绩卓著,出色的工作能力更使其他几位族长咬牙切齿,而奉天很年轻,即使他的工作能力再强也无法盖过前任族长的光芒,所以他的压力很大,你就别太计较。”
何聪微怔,斜眸瞄向旁边枝丫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的话痨,这家伙大概也是个进化人,长得标致,黑发黑眸,一身雪白衣裳配上月夜森林的背景,活像倩女幽魂反串版。这人笑盈盈的,背地里不知道藏了多少鬼主意,何聪决定无视他,翻过身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
白衣人微讶,笑容掺上一抹顽皮,他绕到吊床另一头,语调轻佻:“我要吻醒你咯。”
何聪睁开眼睛,平静地说:“我不是睡美人,而且我是男的。”
“我知道,但我喜欢那个故事,充满爱和希望,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人会相信它了。”
“一万年前也没有多少人相信。”何聪不怕打击人。
“那我相信好了。”白衣人笑容可掬:“你不问问我是谁吗?”
何聪靠在吊床上晃了晃,不紧不慢地附和:“嗯,你是谁。”
冷淡的应对没有打击白衣人的热情,他从枝丫上探身伸手:“你好,我是居士。”
又一个奇怪的名字,何聪侧目无视那手:“嗯,我是何聪。”
白衣人没有收回手,积极且固执:“我知道公元二十一世纪的人都用握手示好。”
“这是新纪二十一世纪。”何聪把吊床裹成茧子状,拒绝骚扰:“晚安。”
居士轻挑眉,出手如电切断吊床一头,他豹子般矫健的身形从树杈上跃出,捞住茧子中脱出的自由落体。
何聪生生地出了口长气:“谢谢你。”
“呵,客气了。”
“谢谢你给我一个发泄的机会。”平静话语伴随着铁拳吻上居士的眼睛,然而手下质感还有这个人面不改色的从容却让何聪十分意外:“你不是人类?”
居士没兴味盎然:“我们去见主神吧。”
“什么?”
“我要养你。”
“啊?!”
何聪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被这个人扛起,畅行无阻地出了温室,再给扔进类似UFO的金属物内,巨大的金属物几乎无声地蹿上天空。何聪只是普通人,根本斗不过这些进化人、非人类等,并且他对于肥皂剧中经常出现的那些哇哇叫着被无数次击倒仍然不屈不挠的折腾型角色没有爱,所以他省略多余的挣扎,直至此时也只是看着星空发怔。
“这也是虚拟的。”居士乐呵呵地解释:“要看真正的天空,得到方舟外头去,但是纯种不能离开‘方舟’。”
“为什么?”何聪顺着问。
“因为纯种的基因可以制造控制狂症的机器,有些半人和异人恨不得把纯种切成肉丁,造千千万万台基因纠正器。”
“狂症?半人?异人?基因纠正器?”
“嗯,想要知道?要是你答应被我养,我就告诉你。”
面对这痞气的笑靥,何聪却没有理会,他聚精汇神地盯紧控制台。
“怎么了?”居士反而好奇了。
“在找自爆装置。”
“……”
第四章:主神
神代表了什么,那个广义的、书面的、复杂的、哲理的、通用的具体意义何聪是记不住了,但他知道神是凡人最爱交易的对象,在光明面有人求风调雨顺,有人求身体健康,有人求家宅平安,有人求生意兴隆,稍微黑暗的就求求谁快点死,求求永生,求求毁灭地球,甚至求求某某人爱上我balabala……反正神即是能撬起整个地球的支点。
何聪已经听到好几次主神,奉天提起过,碧翠提起过,仿佛名叫扶苏的绿头发提起过,这个绑架现行犯也这么提起,因此他有理由相信这个神恐怕被最高科技武器团团包围,一不小心就给弄得连灰都不剩,要见上一面比登天更难。
直至绑架犯带着他大刺刺地走进被称为神殿的主神居所,竟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挠,何聪还是无法理解。
“你究竟是什么人?”
似乎十分满意终于引何聪注意,居士俊美的脸上笑容满布,得意极了:“秘密。”
何聪实在拳头痒痒,可是拳头对这张脸不起作用,他决定省省力气,深呼吸后压下好奇心,又是一副波澜不兴的模样,径自打量高科技神殿。
“诶,真冷淡”居士没有了笑容,他探身挨近何聪,一脸苦恼:“防备心这么强,很难交到朋友。”
“放心,我宁缺毋滥。”
“哎呀,我有这么滥吗?”居士笑了笑,伸手挑起何聪的下巴,却被一手挥开,他笑意更浓了:“我没有恶意。”
何聪斜睨着居士,无法否认,如果说这人有恶意,不如说恶劣更实际,这样轻佻自命风流的性格,公孔雀似的骚包。
“我们交朋友,怎么样?让我养你,会比奉天更合适呢。”
“哪一种朋友会被养着?”何聪对未来人类这种奇怪的癖好已经厌烦透顶,弄得他像拍卖商品似地,摆着让他们竞标,好玩么?
“为什么不呢?我很喜欢你呀。”居士凝望着何聪,没有之前的玩世不恭,情深至极:“想要将你变成我的东西呢。”
何聪怔了怔,好一会才说:“这样老套的台词在我那个年代连10岁小女孩子都骗不到了。”
“是吗?人类在进化,避孕药感系统却在退化。”居士惋惜地耸了耸肩:“主神就在前面,走。”
被强横力道拖向前,何聪除了合作还能做什么呢?最后他们穿过一道长廊,上头挂满俊男美女的画像,何聪看得有些失神。
“这是历届族长的画像,方舟共有六位族长,鱼、昆虫、鸟、兽、爬虫、植物六大系。”
何聪听得有些蒙:“植物系的是奉天,听说他有奠柏的基因,这是怎么回事?”
“嗯,那是关于人类的一点历史,你要知道?这可以问问主神,他有最详尽的纪录片。”边说着,居士已经获取认证,打开最后一扇门。最后一层金属闸门打开后,原来还有一扇门,这与其他先进的电动滑门不一样,最后一扇门却是极具古典味道的的铜门,纵横各九共八十一枚铜制门钉均匀分布在巨大的朱红色门面上。
看见这扇门的时候,何聪生起一丝不妙的感觉,直至门户完全打开,他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妙了。他发誓自己看见了‘正大光明’的匾额,还有金灿灿的龙椅配套摆设,这组合还不算什么,当他放眼环视整个房间,他有种置身于博物馆的奇妙感觉。金缕衣、兵马俑、实物等身金象、大梵天、释迦牟尼、安拉……更多的是何聪说不出来历的奇怪珍宝,另一边还支着个蒙古包……在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溢彩流光、雍容华贵、堆满金色杂物的宫殿内架起一个蒙古包?
淡定如何聪,也差点被闪瞎眼睛,他生生地涌起打砸这房间的欲望,虽然只在脑袋里一闪而过,仍是令人感到无力,何聪侧目睐向身侧的居士,后者却一脸轻松。
“你不会是主神吧?”何聪不由得怀疑。
居士淡笑:“别这样,这些东西也不是他想要的,就是有些误解的人送来,他只想保护更多人类的财产,所以才把东西都堆在这里。”
这样听来,还是极具善意的决定呢,虽然让人眼睛疲劳。何聪忍不住喃喃:“但愿主神的眼睛还好。”
“你带了客人。”
低沉声音打破寂静,在一堆金光闪闪的‘杂物’后头有人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出来,不掺任何感情元素的黑眼珠定睛何聪身上。
何聪对服装和宝物都不在行,但不代表他眼瞎,眼前这洋娃娃似的男人一身行头直赶古代帝王的范,先不论是不是古董,就这个手工和目测华丽度,绝对价值不菲。
“零号纯种。”
上一句何聪听不懂,下一句是用古中文说的,他懂了,也懒得纠正别人的称呼。
“主神,这是何聪。”居士乐呵呵地说:“我想养他。”
何聪轻轻皱眉,仍旧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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