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水根不禁又惊又怕地问道。张寡妇在水根小时候,曾经向他灌输,看见蛾子得闭紧嘴巴,不然飞进嘴里就得变成哑巴。
孩子心理的阴影太大,看见蛾子蝴蝶什么的就恶心,对于有些人餐桌上的美味佳肴——炒茧蛹子,更是敬谢不敏。
现在天花板上一下子冒出这么多软了吧唧的大虫子,水根吓的直往绍的怀里缩。
要知道虫子个头太大,是比鬼还要可怕的。
“这是冰蛾的蛹。它原是西域雪山之物,因为生在极寒之地,生长缓慢,从结茧到破茧而出,往往需要几十年的时间,一旦化为蛾身交配产卵后立刻死去。因雪山物资匮乏,这种飞蛾生性凶猛残忍、吐出的丝线含有使人麻痹的剧毒,尤其是肉虫期食量惊人,就算是雪狐,雪狼一类的禽兽都会被它们吸食殆尽,毫无招架之力。如无血肉啃噬,甚至可以互嚼同类……不过这些蛹可比我以前见过的大多了。”
听了绍的话大家心中一凛。
在现代,这些飞蛾早已绝迹,可它们在这与世隔绝的甬道中,却繁衍得如此壮大!
密闭的环境,让这些蛾子们摆脱了灭绝的厄运,同时达尔文的优胜劣汰被残酷地执行着,墓穴之中无其他食物来源,只能靠虫子们的互相啃噬,幸好蛾类产量惊人,一次产卵不计其数,就算互相杀戮也会剩下相当数目的幸存儿。而存活下来的肯定是健壮的虫体,千年的岁月下来,虫子进化得虫体巨大,似乎也不足为奇了。
除了李助理之外的几个倒霉蛋,想必是历朝历代有些道行的盗墓者,虽使了巧计,进入甬道,却也没逃过巨虫的吮食。
就在这时,几只没结蛹的雪白肉虫突然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落到冯局长和三撇胡的身上,
就在巨虫仰起头准备向俩人进攻的瞬间,绍一扬手,几团鬼火袭向虫子,顷刻间就把巨虫烧成灰烬。
三撇胡劫里逃生,灵感顿现,问道:“这寒地之物是否怕火?”
见绍点了点头,立刻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玻璃瓶。
“这时是我画符布阵用的红磷粉,其性属火,大家洒在身上,看看是否能抵御这虫子。”
冯局长立刻接过将磷粉洒在头上和身上。果然,还有几只已经爬到冯局长头顶准备袭击的虫子立刻调转了身子,远远地避开。
水根看到也要去撒些,绍拉住他说:“你不用,你的身上有我的血符。”
小孩哪里肯信,现在他面前要是有敌杀死,都能毫不犹豫地喝到肚子里辟邪。见磷粉有如此奇效,立刻抓了一大把摸着脸上。
于是众人继续前行,很快来到一道铁门的面前。这门上的图案,水根看着眼熟,跟金属板上那头长着鳞片的牛头镇邪兽一个模样。
而刚才起时断时续的笙竹的音乐声,这时又从铁门里传了出来。
水根再也忍不住了,绍就不说了,他不是个人(此处不是骂人),不能用人类的思维理解。那冯局长跟三撇胡虽然也不是个人(此处是骂人),但怎么就这么上赶子往鬼门关里撞呢!
以往看到拙劣的恐怖片里,明明知道门后,或柜子里有危险,那演员跟打了鸡血似的,非顶着一张惊恐扭曲的脸,傻了吧唧地往里钻。看到这,水根总是大骂编剧脑袋让门挤了。正常人都会往后逃跑好不好?
可现在看冯局长他们跃跃欲试,开门找死的劲头,水根只想说:导演,还是你有生活!
要死得做个明白鬼,水根问道:“这座坟墓里埋的究竟是谁?”
其实他本来想问绍:“这墓地里埋得是你吗?”可绍从没直接承认过自己是鬼,那自己就先权当戴鹏精神分裂了吧!
要知道,从发现满天棚的大茧蛹起,他就一直紧紧拉着绍的手不放。万一听到“是“的答案,自己一大活人在个坟坑子里可真是举目无亲了。
听了水根的疑问,绍似笑非笑地答道:“这里埋得是大魏的开国皇帝——拓跋珪。”
妈呀,自己家前的山上居然葬着皇帝?
水根有点兴奋了,孩子上学的时候历史学的最好。这要归功于他们家的那台破半导体。
水根特别喜欢听评书,当地电台的听书演员还都对乱世春秋感兴趣。凡是人死的多的朝代,一律不放过,一顿YY,像南北朝这样的年代更是大Y特Y。
拓跋珪,水根对他印象还蛮深的,不是让自己亲生儿子给捅了的暴君嘛!
“那你们来这干嘛?要盗墓?”
绍笑笑说:“别人有什么打算我不清楚,不过我来这是祭奠父王的。”说到“父王”俩字时,语气尤为加重。
水根慢慢松开一直拉着绍的手。
他现在已经彻底地出离悲愤了。
亲娘啊,你直接说你不是人的了,干嘛拐弯抹角的?
直到现在,吴水根终于想起来,那个剁了老子的不孝子,正是野史中记载的:眼睛像蜂,声音像豺,面目凶恶,声音可怖的野蛮王子——拓跋绍。
十四
就在这时,冯局长不耐烦地催促道:“清河王,准备开闸门吧!”
水根眼见绍要去开门,立刻忙不迭地说:“我跟你爹也不熟,我就不用去了吧?”
没人搭理他,因为就在此时,绍已经拽着门上的铜环猛力地向上一提。
门“吱吱呀呀”缓缓地打开了。
水根机警地躲到绍的身后,防备着门里射出暗箭冷枪什么的。
不过并没有像电影里演得那样,门很平稳地被打开了。
那音乐声也戛然而止。尘封千年的室门打开后,并没有异味散出,反而有一种淡淡的香味溢了出来。
他们依次走了进去。在探照灯的照明之下,能看出这是一个呈方形的墓室,正中央是一个长方形的石制棺床,在棺床之上摆放着一口乌黑的棺材。
三撇胡沿着四周的墙壁摸索了一会,发现墙壁上有一条横向发展的凹槽,里面有些拧成固态的松油,那香味就是这油发出来的。
“这应该是墓室内照明只用的油槽。”说着,三撇胡掏出打火机将油槽里的松油点燃。
因为灯油凝固,所以火势缓缓蔓延开来,当火光绕成一圈时,墓室顿时变得明亮许多。
墓室的四面墙角下除了极少量的陶器陪葬品外,最引人入目的是四个高大的陶俑。这几个陶俑的身上披着铠甲手持刀剑。
而这四个近两米的陶俑,无一例外,都把手中的武器指向的正中央的石棺。仿佛在警告者入侵者,敢靠近石棺半步,立刻让你血溅五步,肠流满地。
这么寒酸的石室实在叫水根失望透顶。这哪像什么皇帝的墓室啊?忒寒酸了!
前段时间,他们本村的一个卖豆腐的老头得脑血栓去世了,按当地习俗土葬的时候,那棺材里还铺着金箔,老头的脖子上挂了好几条16K的金项链,那叫一个珠光宝气。
这么看来难怪这个皇帝老儿的墓穴里透着阴森的鬼气了。哭着喊着当上了皇帝,没过足瘾就让亲儿子给弄死了,下葬了吧,连个卖豆腐的老头都不如,那还不怨气冲天啊!
冯局长情绪激动地扑到了中央的石棺旁,拿手不停地磨蹭着乌黑的棺椁。擦掉了表面的灰尘,棺材的表面立刻黑得锃光发亮。看来棺材的质地很好,历经千年的岁月,表面的漆依旧完好如新。
在棺材的盖子上钉着9颗七寸长钉。三撇胡在点亮墙壁的灯槽后,就放下自己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罗盘,像四处探查。
每当走到四周墙壁正中央的位置时,罗盘的指针都是运转飞快。
这时,水根发现绍并没有进来,而是站在门口,脸色略微苍白,一只手扶着墓门,仿佛已经隐忍了许久。
他略显不耐地说:“快点!”
冯局长从背包里掏出两把折叠的精钢镐头,开始去刨四周的墙壁。很快,冯局长凿的那面墙体剥落,露出一个铜匣。
将匣子拽出来后,又用瑞士军刀启开了匣盖,里面赫然是一对人的腿骨。
而剩下那三个匣子也依次被凿开,分别装的是头骨,身躯和一对手臂。
这些“零件”被摆在了地中央,组成了一副完整的人的骨骸。
水根探头看了看,四个被挖空的墙壁,墙壁里是有四个石制管子通向上处。他联想起在隧道古墓的“红云吃人事件”,心中一抖,莫非此时他们所处的位置就是隧道古墓遗址的正下方?
因为挖掘工作被突如其来的杀人案件中断,加上已挖掘的文物中并没有什么让考古工作者眼前一亮的东西,在掘出棺木和随葬品后,加上冯局长的干预,考古队就撤离了军县。而隧道工程照样进行着。
谁能想到,那被挖掘的棺木可能是个故布疑阵的假棺。真正的墓室其实在假墓室的地下呢!
而这副骨骸,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弑父篡权的拓跋绍。
想到这,他不禁望向了拓跋绍。绍看到了自己骨骸,面色入水,看不出有什么起伏变化。只是手心有些微微发抖。
水根看他的样子,畏惧之心稍褪。
他听评书《两晋演义》的时候,记得分明,只因那个暴君要杀拓跋绍的生母——贺夫人,所以这位清河王才愤而弑父的。有那么一杀人跟吃豆,毫无亲情可言的老子,还真不如没有。
严格意义上讲,拓跋绍跟吴水根一样,也算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将心比心,要是有人要杀张寡妇,水根也绝对跟他拼了。
只因杀了一禽兽老子,就葬送了当时年仅16岁的生命,还被人分尸嵌在墙壁中千年。如果变成了鬼,拥有了意识的话,他是如何捱过这千年漫漫长夜的?也难怪不想踏进这石室半步了。就好像获得自由的囚徒,怎肯再踏进囚牢半步?
水根一时同情心泛滥,居然走了过去拍了下绍的肩膀:“那个……反正你也出来了,节哀顺变……啊,不,是重新做人吧!”
绍反手抓住了水根的手,放在脸边磨蹭:“如果没有你,就算活过来也没有意义。”挺深情的话,要是换成一水灵小姑娘该有多好啊!水根打了个寒战,试着把手抽了回去。
这时冯局长喊道,:“清河王,你的骨骸已经聚拢,只要再起出乌木棺中的心脏就能元神聚拢了。”
说完俩个人又开始撬棺材上的钉子,当厚重的棺木起来时,绍情不自禁地走到了棺木的旁边,向里望去。
这棺木特别大,里面居然有两具尸体并排拉着手躺在一起。
其中一副已经化为累累白骨,不过头上的位置摆着一副王冠另一具却是血肉丰满,宛若再生。
水根也在伸着脖子看,乖乖,那具尸体可够漂亮的。虽然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但依然能想象出活着的时候该有多么迷人。你看看,同样是羊毛卷,在人家的脑袋上面就是风情万种,顶在自己的头上就是乌鸦筑巢。
不过水根总觉得“她”有些怪怪的,好像哪里不对劲,仔细一看,恍然大悟,原来脖子上又喉结,而且作为女子来说,这身体也略微有些魁梧。这个人原来是名男子,他该不会是那个拓跋珪吧?这爹也太秀气了点!
绍情绪激动地伸手过去想去摸,可又似怕摸坏般,瑟瑟地缩回手去。
冯局长也很激动,他伸出手来,却是去拿挂在那具漂亮尸首脖子上挂着的一串玉石项链。
绍一抬手,冯局长的身子立刻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在在墙壁之上。
“别忘了,只有帮我和万人聚拢元神,你才能拿走定魂石。”
冯局长捂着胸口,咳嗽地站了起来,两只眼睛目露凶光瞪着绍,最后还是朝三撇胡一挥手,示意他做法行事。
三撇胡拿出一张朱砂纸符贴在那具新鲜的尸体上,然后拿着另一张准备贴到水根的额头,水根吓得直往后躲:“你们要干什么?”
绍突然伸手抓住水根,那种千万丝线缠绕在一起的感觉又袭向了水根。
看水根无法动弹了,绍一伸手,把另一具化成白骨的尸体扬出了棺外,白骨散落得到处都是,然后他把水根轻轻地放入到棺材里,摸着他的脸,用怪异的嗓音柔声安慰道:“闭上眼睛,一会你就会想起我们的前尘往事,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再一起永不分离了。”
水根想说话,可嘴蠕动了半天也说不出来,到这部田地了,他什么都明白了,感情他们是想再请一个老鬼上自己的身啊!”
三撇胡从怀里掏出一把桃木剑开始念念有词地做起法来。
水根心惊胆颤地等待着鬼上身的那一刻到来,可是过了半天也没什么特殊反应。
倒是绍显得越发的焦灼。
这时,三撇胡突然伸向那尸体的胸部,揭开衣襟,那平坦的胸部居然有道狰狞的口子。
三撇胡很快从里面掏出一颗鲜红的心脏,那心脏上刺着三根钢针。
当三撇胡拔掉钢针后,就把这心脏放到组装好了的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