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矶绝招“回风舞柳”,两手如柳之柔软舞摆,一波接一波地随风而至,砰砰连声,招招击中徐少棠胸腹一步步将他击得跟路後退,最後终於颓然委地,又被绛儿飞起一脚,扫入水中。
恶贼终於除去,凌玉娇重伤倒地中,惊见那乞丐竟然出现在眼前,惊喜交集,恍如隔世,伸出手去要拉他,却已奄奄一息,力竭昏倒,日中喃喃呼唤:“我没有对不起你……”
绛儿心中一阵感动,竟掉下泪来。
李莫愁亦不自禁,放下那乞丐,看著他紧紧将凌玉娇抱在怀中。
这乞丐状若痴呆,无悲无喜,却似能认出凌玉娇,能感受到凌玉娇的痴情,他只是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将头埋在她胸前。
乌云密布,雷声隐隐滚动,似乎风雨欲来……
绛儿望著天际,喃喃道:“凌玉娇好命苦…”
李莫愁亦长叹:“你我又好到那里去?”蓦地一声惊雷,绛儿却惊见凌玉娇似乎挣动了一下。
“她还没有死?”
李一昊愁道:“她死不了啦!”
绛儿道:“什麽?”眼看就要大雨倾盆而下,李莫愁与绛儿分别将凌玉娇及那乞丐都抱进狭小的竹篷矮舱内:“你可知我刚才为什麽能击杀那徐少棠?你可知我刚才为何没有跌下水去?是他!”
绛儿不解:“什麽?”
李莫愁道:“他上名其妙地压住我的集泉穴上莫名其妙打通了阴维与任脉!”
绛儿惊喜:“真的?他……真是个怪物。”
李莫愁叹道:“他真是个……宝贝。”向他望去,只见他在搂住凌玉娇,费力地要将头拱进她的衣襟之内去。
绛儿皱眉,一真搞不懂,他除了会跟女人……之外,他到底还会什麽?“救人!”李莫愁叹道:“如果你肯去助他一臂之力,他就能救!”
“凌玉娇?”绛儿吓一跳:“助他一臂之力?我要怎麽助她?”
李莫愁叹道:“他手残足废,解不开她的裤带。”
外面仍在大雨滂沱,仍在春雷滚滚。
凌玉娇在那乞丐的铁骑蹂躏之下,几番生死挣扎,几番死去活来。
李莫愁仍能垂帘内视,静心打坐,调息运气,绛儿却被凌玉娇那种声声娇啼,辗转哀呜,弄得心神不宁。
她努力地闭住眼睛不去看,但她却无法闭住耳朵不去听。
她自己也是过来人,她能刻骨铭心地体会他的勇猛,他的疯狂,她也能刻骨铭心地感受到凌玉娇的颤抖、惊悸。
仍在大雨滂沱,仍是春雷滚滚。
幸而凌玉娇已经再无声息了。
绛儿终於能偷偷睁眼瞧瞧。
那凌玉娇已经如烂泥似的仰卧不动……
那乞丐却枕著凌玉娇肚皮在呼呼大睡……
绛儿轻叹口气,却听李莫愁轻声道:“注意看凌玉娇的顶门!”绛儿一怔,开始注意凌玉娇,只见乞丐以头枕压她肚皮上,耳朵正好贴在她的肚脐,一手压地她的左乳房,另一手却被凌玉娇夹在两腿之间。
她二人这个姿势实在不雅,但是这却是个最有效的姿势,只见凌玉娇虽在熟睡中,却因那乞丐的怪异姿势相助,那凌玉娇在呼吸间,头顶门处,似有氲氲雾气。绛儿大是疑惑,难道凌玉娇非但刚才的内伤已经痊愈,同时又能将内力练至道家所谓“重楼三聚”的境界了?
难道这又是那乞丐在作怪?
李莫愁又在她耳边低语道:“如有机会,尽可能跟他练练,必定受益无穷。”绛儿一听“练”字,就不由得会想到跟他“肌肤之亲”,不由得就面红耳赤起来。
正在胡思乱想中,突听到舱外的江面上,一阵嘈杂,似有人在遥远处呼喝大喊:“喂,那船上有人麽?赶快排过来检查!”绛儿一惊,见李莫愁仍是闭目静坐,相应不理,她也就不动了。
耳边传来各种声音,扁舟无人操纵,随波逐流……江涛拍击船身,一条快艇驶近之声,钩镰搭上扁舟,两船轻撞之声。
终於跳上两名锦衣制服的公差衙役,粗暴地掀帘而入,一见舱内竟有四人,不禁火大,厉喝道:“喂,你们都是死人哪!”李莫愁仍是相应不理,绛儿只好继续不动。
其中一名公差大怒,手中铁尺哗地像绛儿头顶砸去,李莫愁衣袖轻轻一挥,那公差如受重击,砰地撞破竹编舱壁,跌进江中。馀下这名公差大惊之馀,又开始大吼大叫:“快来人呀,恶贼拒捕伤人!”他自己却只是一跃退出舱外,将手中钢刀舞得哗哗作响,一面吼叫更凶:“快来人呀!我捉到杀人凶手啦!”
果然由四面八方,冲出数条快艇,艇上站满钢刀霍霍的公差衙役,将这条扁舟团团围住李莫愁这才站起身来,跨出舱篷;那名挥舞钢刀的公差,吓得立刻翻身跳入江中,又浮出头来大叫:“是她,就是这妖道姑,灭门血案就是她!”
李莫愁一瞪眼:“什麽灭门血案?”
那公差已被同僚拉上了快艇,此时人多势众,胆气又壮:“就是金陵凌家…”突然凌玉娇惊叫著奔出:“你说什麽?”那快艇上一名衙役班头,立刻认出她来:“你是凌家大小姐,凌玉娇?”
凌玉娇点点头,急切问道:“凌家怎麽了?发生了什麽事?”那班头道:“昨夜雷雨交加,凌府竟被强徒侵入,满门屠杀……”凌玉娇惨呼一声,腿软昏厥……
※※※※※※※※
金陵凌家是本地四大望族之一,建在玄武湖畔的凌氏家园,占地极广,此刻却是如临大敌般,被大批军勇衙役公差,团团封锁,阻止闲人出入。
正门进入,是一片宽广的广场,此时已排列了数十具白布覆盖的尸体,仍有衙役公差,不断地由里面各处,清理搜寻,不停地一具具尸体抬了出来,排列广场上。凌玉娇坚持要回到血案现场来看,绛儿与李莫愁只好带著那乞丐,陪著她一起来。一进大门,那惨状就令凌玉娇失声痛哭:“怎麽会这样?到底是谁这麽狠心……”
李莫愁一面扶住悲痛欲绝的凌玉娇,一面试探地问道:“想想看,你凌家可能与谁结了仇?”
凌玉娇突然挣脱她,向内间冲去,大哭大叫道:“哥哥你在那里?”一名挺拔英俊的青年将她拦住:“凌姑娘,你哥哥在这里!”他指的是停在广场正中的一列五具尸体中的第一具,一面扶她走过去,一面柔声道:“你千万要节哀顺变。”
那青年伸手掀开白布,果然是赫赫有名的金陵四少之一的凌少峰,也就是凌玉娇的哥哥凌玉娇伏尸痛哭,那青年道:“你嫂子及二房姨太,四个孩子,全在这里……”
凌玉娇悲哭道:“凌家上下,无一幸免吗?”
那青年道:“只怕是的。”李莫愁伸手将白布一掀,却被那青年一把握住手腕:“你要干什麽?”他腕力极强似一道铁箍钳住,李莫愁却只是冷哼道:“瞻仰遗容,可不可以?”
那青年运劲施压,谁知李莫愁任脉已通,不以为意,那青年暗惊:“你是何人?跟死者什麽关系?”
“李莫愁!”
他惊道:“莫愁仙子?”再次打量道:“怎会弄得如此狼狈?”李莫愁不理会他的奚落,迳自详细检查死者的伤势。
“看出什麽吗?”那青年道:“致命伤在咽喉,泉穴闭死,天突穴破碎!”李莫愁道:“金陵四少,技出鄱阳,比我燕子矶高明百倍,我那能看出什麽?”
那青年道:“你说什麽?”
李莫愁道:“你不就是金陵四少之一的赵少泉吗?能够闭他廉穴,破他天突,在咽喉致命一击的,可能凶手,你不是该比我更清楚吗?”
那青年语塞:“你……”他转身去扶起悲痛欲绝的凌玉娇:“此处已暂时由官府接管,著手调查…贤妹何不到我家暂住?”凌玉娇望著这一片伤心之地,只见官衙军勇正在忙进忙出。
她正犹豫,赵少泉又柔声道:“……舍妹正在为你担心呢!”李莫愁只是不想搭理这有点而气势凌人的赵少泉,所以她目光及停留在尸者凌少峰的身上,竟意外地发现,这凌少峰左耳之後的发际皮肤处,竟有一极细微的刺青,是一个续罗绸缎的“绫”字。
她眉头一皱,心头这位凌少峰是如此多情之人,将情人名字,刺青在自己身上,永远纪念。
却听凌玉娇道:“你说君璧妹子在家?好吧……”她随即抬头指著李莫愁三人道:“这三位是我的……至交好友,能不能同去打扰?”
赵少泉神色一变,李莫愁亦接口道:“君璧妹子?你是说赵君璧?人称妙手生花?”
凌玉娇道:“正是,你认识?”
李莫愁道:“对不起,这金陵赵家,声势太大,我那能高攀认识……我是不敢去打扰的。”
绛儿接口道:“我自然也不会去的。”
凌玉娇叹了口气,转向赵少泉道:“好意心领,我暂时也不便打扰。”
那赵少泉失望之情溢於言表:“那怎麽行?我答应了舍妹,保证一定会替她把你请回去的。”
凌玉娇道:“他日我会亲自去向君璧妹子请罪。”
赵少泉暗自焦急;李莫愁却突然改变主意:“好吧……”她向凌玉娇道:“既然你这位君璧妹子这麽热诚,倒不妨前去叼扰些时。”
赵少泉颇感意外:“你愿去了?”
凌玉娇亦喜道:“君璧妹子与我最好,一定不会让你觉得委屈。”
玄武湖占地千亩,略成弯月形,这赵府在玄武湖之北,与凌府遥遥相对。赵府气派,较凌府更盛,平日里车水马龙,门人食客不断,如今适逢巨变,闲人绝迹,因而更显空旷冷寂。
赵少泉慎重其事地用豪华马车,将她们二女一男,载入赵府,接进大厅。刚自落座,内室就奔出一位绝色佳人,抱住凌玉娇泣不成声:“总算找到你了,幸好你平安无事。”
凌玉娇顿时又被勾引得痛哭失声:“我哥哥嫂嫂死得冤枉,你要替我作主!”
两个女人这一哭,肯定没完没了;赵少泉轻咳一声,提醒道:“这里还有客人。”凌玉娇只好暂时收泪,指向三人向赵君璧介绍著:“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
谁知赵君璧注视那乞丐,目现惊异之色。凌玉娇道:“这位是……”赵君璧道:“这位是莫愁仙子,这位是李绛儿。”她直指那乞丐:“这位又是谁?”“他是……”凌玉娇一下子面红耳赤,因为她实在不知该如何介绍。
幸好李莫愁接口道:“他姓盖,名奇,你可以叫他盖奇,也可以叫他奇盖。”
“盖奇?哼,只怕这是个假名。”说著一伸手,五只纤纤玉指,状如兰花般,轻抚而出,不著痕迹地攻向盖奇。
李莫愁早就由她眼神中瞧出有异,立时衣袖一挥,一股无形气墙,将赵君璧的攻势接下绛儿亦同时推出一掌,击向赵君璧,怒吼道:“你要干什麽?”
赵君璧冷笑:“好好,今日就领教一下燕子矶的神妙绝学。”她长身而起:“借花献佛”,双手一合一分,右手疾拍李莫愁,右手来抓盖奇。绛儿横掌切下,迫退她右手抓势,一招“乳燕投林”,迅快无比地抢入地胁下,骈指向上,“一飞冲天”,疾点她“志麻穴”。
赵君璧轻巧闪开,右臂一圈,仍向盖奇抓去,她号称“妙手生花”,招势曼妙,手出如花,却轻柔中极具威力,双手一挡李莫愁,一拒李绛儿,又能抽空攻向盖奇,真的神妙莫侧李莫愁”招“惊涛拍岸”,与赵君璧正面拍击,砰地震得各退一步。
她震惊之极,自从“阴维”打通,内力增加何止一倍,这君璧赵小姐,年纪轻轻,在以一敌二之下仍能接她这一掌,不禁毫气大发道:“好极了,向来只听说:衣霞翦云应含笑,骑鹿控鹤君莫愁。不信赵君璧的君字,真的会排名在莫愁之前!”
赵君璧亦心惊她一这位莫愁仙子武功之精,内力之强,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而脸上却仍冷笑道:“好事者定要念成句子押韵,真材实学又有谁能得知?”
李莫愁被激得豪气千云,厉声道:“绛儿退开,今天正好称称对方的真材实学。”
凌玉娇却惊叫道:“两位住手,这中间只怕有误会!”
赵君璧亦道:“君莫愁,君莫愁,君既不用愁,你又何必愁?”
李莫愁疾攻而上,攻势凌厉无比;那赵君璧果然“妙手生花”,双手十指忽尔微曲如兰,忽又合捧如菊,并指似梅,箕张成杏;状极悠美却杀著连连!果然不同凡响。二人这一场拚斗,指风掌影,渐渐由快捷转为凝重,攻一招飒然有声,接一掌砰然震动,掌拳之风时而波及盖奇,绛儿与凌玉娇都要小心保护著他。
李莫愁一招“款摆生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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