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怎的命大不死。
那口枯井就在院子的一角,她一眼就望见枯井旁边有一只大包袱,一大捆绳索,一张纸条。
夜深人静的,是谁会放一个包袱在这荒废破庙的枯井之旁?凌玉娇忍不住好奇,过去看看。
那纸条是压在绳索一端的铁钩之下,上面有几个碗大墨子,在昏暗黑色下,勉强可认出:“绳索尽顼有密室,等我切口再出来!”
一见“切口”二字,便知是棺材店老板的安排,心中不禁深感佩服,不再犹豫,以铁钩挂在井沿石恒上,槌下绳索,背上那只大包袱,抱起盖奇,顺著绳索往下爬。才走几步,她又向上爬了出来,拾起那张纸条,揉成一团扔入井底,这才再次向下爬去幸好盖奇似乎知她爬得非常吃力,他不但未再捣蛋,反而双手紧紧缠住她的腰,让她能更方便移动双手,顺利向下降去。
果然到了绳子尽头,只是已经漆黑一片,“密室”又在那里?
一般练武之人,都会随身带有一种引火用的火种,叫做火摺子”,只是她在棺材店里躲藏时,曾经换过衣服,现在所穿的是一身极普通的农家村妇所穿的那种,两截式衣裤,那会有火摺子?
极尽目力也看不到“密室”,凌玉娇只能设法荡著绳索,向四周的石壁上摸索试探,但是依然一无所获。
她的手已渐渐握持不住了,盖奇的体重,加上这只巨大包袱,她己精疲力竭,她无法再支撑了,甚至连再爬升出枯井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焦急地想要设法先扔掉背上的包袱,……而那白痴盖奇竟完全不知危险,完全不顾死活,竟在这种时刻,伸头钻进她衣裤之间的腰部,顽皮地往她裸露在外的肚皮上吹气。她惊急大叫:“住手,你住手!”
盖奇非但没这手,却已呼呀呼的找到她那小巧玲珑的“肚脐”,伸出舌尖,在画著圈圈舔呀舔的。
又痒又麻的难耐,凌玉娇全身都在发抖,几乎要哭出声来:“求求你,别闹啦!”突然他猛地一口热气吹进了她的肚脐眼。
凌玉娇不由自主地猛然缩腹弓腰。
这一口热气与这一动作,竟意外地使她丹田内的一股真气,猛地向後冲过小腹“梁门穴”,直透背椎上相对位置的“魂门穴”。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这梁门一八正是隔著人体脊椎龙骨,遥遥相对的两个重要穴道,一经真力穿透,立刻会岔气变成下肢瘫痪,是绝对要小心避开的“禁地”。凌玉娇长叹垂泪,这冤家痴呆如此,自己也太过大意,竟弄成这样悲惨结局。
那盖奇那里知道後果严重,他仍在那可爱的肚脐上,一口接一口的火烫气息,连连吹来这就逼得她惊惧的刺痛,由背後魂门穴,冲上“魂户”,再上“推中”,再上两胛之间的“陶道”。
凌玉娇惊急大叫:“住手!”
再那股热气竟一举而冲过颈椎“凤池穴”,穿透了後脑“玉枕穴”。
一阵耳鸣眼花,一阵金星乱舞,脑中已是一片空白,凌玉娇下意识的惊惧荒乱中再渐渐平息下来,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和舒畅……她缓缓睁开眼睛,发觉自己仍是双手握著绳索,吊挂在枯井之中,而盖奇那冤家,也依旧紧紧缠住她的腰,紧紧地将脸贴在她的肚皮上。
竟然没有死?差一点把自己吓死……她知道不能这样长久吊挂著,她努力打量四周,赫然见到就在她伸手可及的石壁上,有一条裂缝,裂缝上有四个手指大小的圆孔。
这条裂缝本就极细,这四个圆孔也因年久日深,而满是苔藓,如不是目力极佳,万难发现,凌玉娇正在奇怪刚才怎麽没见到?
她伸手过去,四指恰好合入小孔,一拉不动,一推也不动。
她再试著向左栓,向右移,上移下栓,完全无动於衷;正自沮丧,再试著右扭,左扭。
果然是要用扭转之力,那裂缝终於缓绶向内退去,终於露出一个小人洞口。
这就是早已安排好的密室啦!凌玉娇又惊又喜土止则将盖奇塞了进去,再把那只大包袱也设法弄了进去。
她自己最後爬入,这洞口虽小,洞内却颇宽大平整;石壁上有一道涓涓细流,滴滴笞答地往地上滴著,竟也能将坚石滴出一个小小洼洞。
她伸手捧著尝了一口,竟然甘甜沁凉,极为可口,解开那只包袱,里面竟然是乾粮衣物,火摺蜡烛……甚至还有一包绣花针。
她安顿好一切,再回到洞口,探身出来,握住那条绳索,用巧力一抖。
她的技巧竟然不错,正好抖开了挂在井沿上的铁够,绳子便坠入井底去了。
※※※※※※※※
柳含笑出现在尹守府大堂,去参见曾宪檠大人,董娘竟然在座。
曾大人笑道:“我正在等你!”
柳含笑道:“大人知道我一定会来?”
曾大人道:“我深知令尊个性,虎父无犬女,你若不来,那才奇怪。”
接著曾大人指向董娘:“我给你介绍……”
柳含笑道:“不用介绍,她一定就是人见人伯的“董娘”,我只是奇怪,明明是个年轻貌美的大姑娘,干嘛定要弄个死人面孔……”
董娘脸色一变。
曾大人亦惊异不已。
董娘冷笑道:“你就是曾大人一再推崇的、千里追魂“柳含笑”?”
曾大人道:“不错,她就是柳天武之女。”
董娘并未理会曾大人,只是对柳含笑打量著:“含笑嘛……倒果然是含笑解颐,这千里追魂嘛……”
柳含笑接口道:“就恐怕大概也许不见得……”
董娘挑衅地道:“除非能露一手给我瞧瞧。”
柳含笑道:“是要瞧我的追踪本领,还是要瞧我的追魂手段?”
董娘道:“你就先追追我的魂如何?”
柳含笑道:“心狠手辣,残民以逞,自会有地狱阎君等著要追你的魂;我倒是很有兴趣揭下你这张面具来瞧瞧!”
董娘道:“你何不试试?”
二人箭拔弩张一触即发;曾大人急打圆场:“正事要紧,不必节外生枝。”
柳含笑首先退让:“请说正事。”
曾大人道:“那朝廷钦犯……”
柳含笑立刻打断:“你说的是那名叫盖奇的?他只是嫌犯,等到证实了,才是钦犯。”
曾大人道:“不错,他目前只是嫌犯……你负责将他缉捕归案。”
“我只负责追踪,不负责缉捕。”
董娘接口道:“缉捕重任,自有控鹤监负责。”
柳含笑转向她道:“我有条件……”
董娘道:“开释那地芜辜百姓?我答应。”
“还有……”
“还要替你老爹解除鹤控,对不起,我只会“下”控不会“拔”控。”
“你们控鹤监,总有会“拔”之人?”
“有,我师父……”
柳含笑道:“行了……”她转向曾大人道:“能不能给我一件嫌犯用过的东西?”
曾大人想了一下,向董娘道:“绡绫肚兜?”
董娘道:“原来这“千里追魂”只不过像狼犬一样,鼻子特别灵敏些而已。”她伸手入怀,取出那条绡绫肚兜递过去。
柳含笑却道:“放在桌上。”董娘放下道:“小人之心!”
柳含笑道:“只防小人!”
她从帆布袋内取出一根细长银针,仔细剔开那件销绫兜,又仔细地瞧著上面那些混乱的绣线,叹道:“好好的一幅翔龙飞凤,怎麽会拆成这样子?”
董娘道:“你看得出原图,当然也看得出拆後的结果有什麽含意?”
柳含笑道:“原图五彩缤纷,而今独缺黑色,剩下的一团紊乱中,仍能清楚显现出是一幅地图。”
董娘急道:“是指何处?”
柳含笑道:“这幅地图也被人刻意拆除此一重要部份。”
董娘道:“那怎麽办?”
柳含笑道:“也难不倒我…”
董娘道:“那就赶快!”
柳含笑道:“这地图重要,还是那嫌犯重要?”
“你!”
“看你神色上定是地图比嫌犯重要…这样看来上定是一幅藏宝图之类的。”
董娘怒道:“你到底要不要查出真正地点?”
柳含笑道:“哟,生气啦?”
她向曾大人做个鬼睑道:“看样子如果不把真正地点查出来,这个女人,一定会找各种理由,坑害更多百姓!”
曾大人亦耽心道:“那就请柳姑娘赶快。”
“请拿纸笔来……”
曾大人立刻令人取来白纸。
柳含笑一面用银针仔细挑捡绣线,一面指给他们看:“这里面的浅紫,与浅褐非常接近,但是浅紫才是地图,浅褐不是。”
曾大人已看得眼花撩乱。
柳含笑仍继续道:“浅紫已被人拆掉一些,但是原来的针孔上,仍有残留的浅紫丝线纤维。”
她一面用银针在针孔上找寻上面用笔在白纸上纪录:“只要找出原来针孔,不难再次拼出原形。”终於渐渐拼凑出来。
董娘骇然惊道:“锺王庙!”
曾大人一怔:“锺王庙?你怎麽看出来的?”
董娘道:“金陵正是我的故乡!”
柳含笑道:“这样说来,你捉去千馀无辜百姓,全都是你的乡亲?”
董娘咬牙切齿道:“你却不知道我是金陵的“弃儿!””
柳含笑隐隐瞧出她内心隐痛,难怪会做出这等残暴之事,她不再用话语撩拨:““金陵弃儿”,提起自己的帆布袋,请通知守在凌家的八位紫鹤武士,要他们全面配合。”董娘接口:“听命行事……直到钦犯露面为止。”
柳含笑又纠正她:“嫌犯!”
董娘一笑:“好,嫌犯!”
柳含笑道:“嗯,跟你这样聪明的人合作,应该是件愉快事!”
董娘又变得冰冷阴沉:“希望愉快!”
曾大人怕她们又把气氛弄僵,插嘴道:“柳姑娘何时可以开始行动?”
柳含笑提了帆布袋出门:“我还要去找两个同伴。”
望著她离去的背影,董娘深深感叹道:“是个难得人才,只可惜跟她爹一样的倔强脾气,桀效不驯,难为朝廷所用。”
※※※※※※※※
控鹤监的那八名紫鹤武士,就死守在爆炸现场的地道入口。
他们曾进入地道搜寻,这地道内竟然曲折复杂,纵横交错,密如蜘绸,不但找不到钦犯,自己也差一点迷路。
现在他们决定守住洞口,他们坚信那嫌犯在地道内实在敝足不住,会自动出来向他们投降董娘传令来,叫他们全力配合“千里追魂”柳含笑,直到她真的出现,才发觉只是个十七八岁的美丽少女。
她还带了两位女伴来,是一对双脆胞姐妹,姐姐叫宁儿,妹妹叫馨儿,跟柳含笑是同年龄的小女孩。
八名紫鹤武士眼睛都看直了,这三个活泼泼,娇滴滴的小女孩,一个比一个更漂亮,嘻嘻哈哈,又说又笑,简直就像是到郊外踏青戏耍一般,说她就是“千里追魂”,死也不会相信。
一名紫鹤武士笑道:“董娘其实对我们还不错,看我们在一这里枯守著洞口,即累又苦又无聊,所以找了几个妞儿来陪我们。”
一人道:“董娘吩咐,要我们也跟著她们,一起下地道底下,去抓钦犯。”又一人道:“那才好呀,地道里面,乌七抹黑的……”
这几个家伙吃吃地邪笑著,一点也没有要把地道入日,让出来给她们工作的意思。这三个女孩立见也完全不在乎,就像上了菜市场一样,挤到他们之间,开始检查起来:“瞧,这一条细细的钢丝……”
柳含笑拉著钢丝,看它通向一根炸断的粗大柱子,叹道:“好聪明的设计,用一张椅子牵扯这条钢丝,引发炸药。”
宁儿四下打量:“这第一支大柱炸开,梁柱崩塌而带动其他大柱全都炸开。”
馨儿也道:“发生爆炸,屋顶崩塌,大家都惊惶失措,逃命要紧,谁都不会注意这里的地板会滑开,这底下会出现地道。”
柳含笑道:“今天的重点,好像不是研究爆炸机关。”
宁儿道:“重点是她们如何逃走,往那里逃……”
那八名紫鹤武士却在她们身後,悄悄地比手划脚,不怀好意地窃笑著。
馨儿道:“喂,你们能不能站过去一些,挤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宁儿道:“麻烦你们哪一位,去搬张椅子来给我们。”
一人邪笑著:“何必搬椅子?就坐在我大腿上好啦!”
馨儿一副天真无邪:“坐你的腿,会痛的。”
“小美人坐我大腿,痛死也值得……”他还故一忌把一条大腿伸出来,用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