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我们的策略好像被对方洞悉了。”里昂从战场下下来后直奔指挥室,安灼烈已经来到前线。亡者这次大概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有间谍。”安灼烈的灰黑色的瞳仁里是深不见底的阴郁,他站在卫星监控前,紧紧的盯着前线的各种状况。“还记得我们在西伯利亚极地边境那里的布军么?”
“你是说米兰中将负责的实验室?!”里昂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安灼烈。米兰是他的表姐,也是当年NO。9药剂的首席科学家。他绝对不会怀疑是米兰将亡者的战略出卖给纳姆星人。“不可能的,她最近一直忙着实验,根本没有机会得到战役的情报。”
“她如果需要情报,自然不会傻到自己去拿。”安灼烈摇摇头,“听说米兰最近的实验得到了突破的进展,她的那个实验已经停滞不前五年了。”
“或许是在技术上忽然取得了突破。”里昂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他没有办法想象,当年那个为了地球,放弃生命的科学家竟然也会走上背叛的道路。
“米兰的实验项目,”安灼烈的眼神一直盯着仪表盘和监控,他向里昂的方向微微的侧了下脸,“一直是亡者机密。和当年NO。9一样,一直被封锁。除了我和参加实验的少数科学家外,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研究什么。这个实验,她做最合适,和当年的NO。9一样。”
“你是说……!”
“就是你猜到的那样,复活。”安灼烈垂下头盯着自己干枯瘦削的手指,“从我们作为亡者存在的那一刻,就有科学家在研究这种东西。公开的或者私下的,而米兰掌握的是亡者最尖端的技术和设备。她是当年NO。9的首席科学家,自然是最适合的人选。没人想作为一个行尸走肉而活着,每天看到自己的躯体一点点变得干涩枯萎,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酷刑,既然还能动,还有感情,就想要体温,想要心跳。
这样愚蠢的念头也曾经蒙蔽过我的内心,但是20年了,无论是繁杂的问题也会明白。
就像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一样,死而复生,不过是天真的妄谈。人总是摆脱不了贪婪,有思想,有行动力,就想要有体温。然而却实实在在的忽略了一个问题,我们在20年前就已经死了。地球的希望从来就是人类,不是我们亡者。”
“司令大人,威廉姆少校到了。”指挥室的侧门的声控灯亮起来,警卫员沙哑的嗓音传来。
“让他进来。”
“是。”
门被打开,一个褐色短发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皮肤已经开始严重的腐败,几乎和特里斯不相上下,青会色的皮肤松弛得垂在肌肉上。这个人里昂记得,是个一直跟在安灼烈身边的副官,20多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风华正茂的上尉。
“威廉姆,米兰的药剂已经成功了。”安灼烈回过头看着威廉姆,忽然笑了起来。
“司令大人!你说真的,我终于可以回家看我的孩子了,我的……”威廉姆自顾自的说着,整人陷入疯狂的喜悦中。指挥室里都回荡着他的笑声,安灼烈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原本温和的眼神渐渐凌厉起来,威廉姆的笑声缓缓止住,他露出一副迷茫的表情,紧紧是一瞬间,这种表情就消失了,去而代之的无法言喻的惊恐,他大张着双眼,手臂开始不自觉的抖动。
“司令大人……”威廉姆的话还没有说话,安灼烈忽然抽出随身的军刀,刺穿了他的喉咙。
“你跟了我整整22年,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背叛我的人会是你。”安灼烈的声音就像是极地终年不化的寒冰,直直的刺入威廉姆的胸口。他想要为自己辩解,但是破碎的喉咙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你想要回家,回到你的亲人身边?”安灼烈被军刀又推进了一分,威廉姆的身躯被他禁锢在墙壁上。
“
你知不知道,也许你出卖的那些情报才是害死你的亲人的罪魁祸首。”安灼烈扭动这军刀,威廉姆开始剧烈的挣扎,他的脖子几乎被安灼烈扭断。“怕死么?有什么好怕的,你20年前就死了!”
监控系统忽然传来警报声,安灼烈和里昂同时回过头,通过卫星传来的热感图像,大型的武装部队正逼近洛兹。“如果洛兹沦陷,也许我们真的完了。不过你的目的就达到了,你可以在地狱见到你的亲人。”安灼烈猛的抽出军刀,丢在一边。他向前仪表和监控的方向走过去,调出不同角度的监控画面,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司……”身后的威廉姆跪在军队钢板拼凑的地板上,发出垂死般的声音。他的喉咙已经被安灼烈刺穿,不过这点程度的伤对于一个亡者根本算不了什么。他向安灼烈的方向伸出手,却被里昂挡在身前。
“死在战场吧,威廉姆。”里昂捡起了被安灼烈丢在一旁的军刀,送到威廉姆手里。“保护你的
女人,你的孩子,你的土地,死在战场上吧。就像是20年一样,把生命奉献给荣耀。”
威廉姆抖着手握住里昂递过来军刀,他握紧自己的拳头,让自己平静下来。想不到在死去21年后,也会像个人一样因为激动和懊恼而颤抖。这种感觉真是奇妙,他好像找回了20多年前的自己,英勇,无畏,忠诚。作为一个战士,最光荣的结局,从来都是死在战场上,用自己的鲜血染红自己保卫的土地。
手里的军刀散发出冰冷的淡蓝色光芒,锐利的刀锋,几乎让人不可直视。威廉姆好像好看了自己这么多年来走过的一切,执着的,放不下的。那些困扰他的一切,似乎就在一瞬间全都烟消雨散,就在里昂说出为了自己的女人,孩子死在战场,像20年前一样的时候。
远在洛拉里的艾伦和罗尔已经得知了奥杜维的战况,急转而下的战局,让他们没有办法再呆在洛拉里隔岸观火。兰姆达驱动机甲的操作技巧艾伦已经基本掌握,但是还欠缺大量的实战经验。然而这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他们回到奥杜维。特里斯在罗尔一再的请求下,终于同意带他们回去洛兹。
艾伦从飞机上看到原本熟悉的土地变得满面疮痍,洛兹附近的土地上都是战火产生的黑色焦灼。洛兹已经沦陷了一半,人类和亡者的联军正和纳姆星的侵略者产生殊死的搏斗。洛兹城内的平民正在疏散,只剩下隶属军部的科学家以及小部分军人还在顽强抵抗,里昂带领的联军一直在前线与纳姆星的机甲对决,空袭还在继续,洛兹城内残存的建筑都岌岌可危。艾伦和罗尔赶到洛兹的时候,最后一批营救人员正要前往营救。几乎是本能的反应罗尔冲了过去跳到他们的飞艇上,他心慌的厉害,从目前的情报看,米希尔的状况很危险。从上个周末开始,他们的联系就中断了,米希尔是奥杜维天体物理学小组的科学家,极有可能留守到最后。飞艇的舱室马上就要关闭,特里斯紧走了几步用力跳入飞艇,而艾伦则因为动作稍慢被隔在机舱外。
飞艇很快发动了,升空而产生的飓风,让艾伦几乎睁不开双眼,他后退了几步回到安全区域,抬起头看着罗尔和特里斯跳入的救援艇越飞越远,心里忽然涌出极大的不安。他捏紧了拳头,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转身向指挥部走去。
就在罗尔所乘坐的救生艇着陆的瞬间,眼前的高楼忽然崩塌。罗尔傻傻的看着轰然塌下的高楼,溅起的尘土弥漫在空气中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尖锐的哀鸣夹在其中。罗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脏抽搐般的疼痛,他向着塌陷的楼宇方向跑过去,刚刚迈出几步就被地上的碎石绊倒重重的摔在地上,鲜血从他的脸颊上流下来。特里斯冲过来,一把将他拽起来。
“米希尔在里面!”罗尔忽然大声的嘶吼起来,他开始剧烈的挣扎。“这是天体物理实验室的大楼,米希尔在里面!我要去救她!”
“不行,你现在进去会死的!”特里斯紧紧的抱住罗尔,他的机械手臂钳住罗尔的肩膀,让他无法动弹。“楼在塌,你们谁进去都活不了。”
“混蛋!”罗尔挣脱出一条手臂,重重的打在特里斯脸上。“我要去救他!”罗尔的理性已经已近崩溃。大楼一直在不停的塌陷,钢筋断裂的声音不断传出,这种状况基本已经可以放弃救援了。
“我去救她。”特里斯咬了咬牙,把罗尔丢给身后待命的两个战士,“我见过米希尔的照片,我会把她就出来。你在这等着我。”
特里斯向着崩塌的大楼走去,在他身侧出现了道透明的屏障,阻隔开不断掉落的巨石和沙土。
作者有话要说:啊,大家光棍节快乐(这有什么好快乐的啊混蛋!
26
26、第 26 章 。。。
高楼彻底的塌陷下来,漫天的尘土遮盖了阳光,罗尔像被抽空了力气一般,他跪在地下,双手不停的撕扯自己的头发,过了好久才大声的嘶吼起来,内心的痛苦和绝望几乎将他撕碎。有那么一瞬间,罗尔的眼前都是黑的,仿佛堕入了无限的深渊,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但是那种让人窒息的哀恸却从未消失。
罗尔攥紧胸口的衣服,只是在本能的呼吸,失去焦距的双眼还盯着高楼塌陷的方向。灰黄的尘土中,渐渐出现一个瘦削的人影,人群开始骚乱。不知道是谁喊出了特里斯的名字,罗尔猛的抬起头,特里斯的身影渐渐从风沙中显现出来,他弯着腰,背上还背负着什么人,那个人垂在特里斯肩膀上的衣袖,已经被炮火和风沙染上了污浊的颜色。鲜血顺着手背一点一点留下来。
“米希尔!”罗尔扶着自己的膝盖站起来,向着特里斯的方向踉跄的跑过去,在那只垂下的手臂上他看到了米希尔的蓝宝石指环,宝石被灰尘覆盖,已经不见华丽的颜色。
特里斯小心的侧过身,让罗尔把米希尔从他背上抱下来。直到这时,罗尔才看到直直的刺入米希尔胸口的碎石,她白色实验服已经都被染成了红色,血液腥甜的味道,一直在弥漫,从来没有这么一刻,这种味道让罗尔不可抑制的想要呕吐,胃抽搐一般的疼痛,他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丧失,只是要抱紧米希尔就几乎用光了他全部的力量。
米希尔的睫毛抖了抖慢慢的睁开眼睛,她惨白的吓人,脸颊上唯一的颜色就是嘴角尚未干涸的血迹,墨绿色的瞳仁失去了往日了神采。她向着特里斯的方向看去,特里斯立刻弯下腰凑到米希尔身边。米希尔慢慢的抬起手拉住特里斯的右手,努力露出一个微笑。“谢谢你,可以了。”
米希尔的状况很糟糕,已经无力回天,但是特里斯一直在她身边撑开屏障,帮她遮挡住漫天的风沙。特里斯犹豫了一下,最终撤掉屏障。建筑断裂的声音,风沙的声音再次传入耳朵。米希尔看着罗尔,用力得睁大眼睛,她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似乎是在用尽最后力气去看罗尔,想要记清罗尔的模样。罗尔握住米希尔的手,眼泪一点一点打在米希尔的脸上,顺着她微笑的嘴角滑下去。
“罗尔哥哥,我好想妈妈。”米希尔用力的捏紧罗尔的手,在说出了这句话的时候,冰冷的手陡然失去力气,从罗尔的手中滑落,垂在碎石上,溅起了小小的尘土。
‘罗尔哥哥,我好想妈妈。’这是米希尔和罗尔说的第一句话,那个时候她还小小的,只会用简单的单词表示自己的意思,她学了好久,才会叫罗尔的名字。而这之后,在养父家的生活渐渐磨灭了她得记忆,她不再是雪莉而是米希尔,是一个战功卓绝的上校的孩子,有着美满而幸福的家庭。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曾经有一个总是忙于科学研究,无暇顾及自己的不称职的母亲。然而,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她所说出的话,却是对母亲的想念。罗尔不知道米希尔所说的是母亲是米兰还是她得养母,也无从知道。她带着微笑的眼泪,像是烙印一样印在罗尔的心里。
曾经听说人在濒死的时候,会看到一生中走过的路途。也许在这最后一瞬间,米希尔或者说应该叫她雪莉终于想到了那个被她遗忘掉得母亲,总是忙于事业,疏忽家庭的家伙,总是欺骗自己的那个女人,可是即使是这样,仍旧深爱着的母亲。明明说好会一直在陪自己身边,却屡屡失信,特许是害怕责备,竟然一个人逃到了地狱,这一次一定不会再让她逃跑了。终于可以永远的在一起,不分开了。也许是带着这样的念想离开,雪莉的嘴角的微笑一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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