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千洛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她是不是在发烧呢。
结果激怒了小猫咪的顺毛:“干嘛!我认真的呀。”
“真的要走?”
“恩,”韩千蕊拉着她哥哥的手说:“我知道你和风雨哥有事瞒着我的,既然你们不告诉我,应该是为我好吧。
我觉得自己还是太笨,无缘无故着了坏人道,现在连点证据都找不到,只能吃哑巴亏。
我留在这里,只能拖累你们是不是?
听说你为我受伤的事还把风雨哥踢的吐了血。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我已经是成年人了,自己做了错事就该自己负责。
就算是惩罚我不能跟你们一起玩吧。我乖乖回澳洲养伤就是了。这样,你们就可以踏实下心来做自己要做的事。”
我看到韩千洛的眼神微微有点变。呀!看这架势可是好像感动的快要哭出来了。
我不厚道地摸了摸手机,想着要么看韩千洛这么难得的表情,不如给拍下来以后胁迫他。
“恩,看来这一次,你倒是懂事了不少。”韩千洛揉了下妹妹的头发:“某根神经摔傻了吧?”
“韩千洛!”结果韩千蕊直接火了:“人家酝酿一段那么感动的话,还以为你好歹有点反应。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欺负风雨哥,我饶不了你!”
然后我的手机录像就拍摄下来这样一幕:张牙舞爪的小猫咪被男人捏住两只手腕制服得牢牢的,整个过程像在跳交际舞一样毫无节操。
这一番闹得韩千蕊直咳嗽,我赶紧倒水给她。
小丫头转了转眼睛,瞅瞅我的肚子。突然伸出一个指头戳了一下,吓得我浑身一震,差点把水扣她脸上。
“姚夕姐,等我回来,你是不是要生宝宝了?”
“哈,没那么快的呀。”我笑了笑:“才两个多月呢。”
“恩”韩千蕊看看我,又看看韩千洛:“那你能加油快点生么?生完了这一只,再生我哥的。”
我:“”
韩千洛:“”
胎儿:“”
离开病房,韩千洛把我送下楼。
“阿蕊还是个孩子,你别介意她乱说话。”
我的脸有点发烧,等了第三班电梯了也没动身:“韩千洛,我可能不打算要这个孩子了。”
“恩?”韩千洛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口吻中却还是带着疑惑:“我以为你几经折腾都没弄掉,心里会已经有点舍不得它了。”
“舍不舍得这种事,向来都是矫情的借口。”我苦笑一声:“当初我也以为自己舍不得沈钦君——”
韩千洛却不以为然:“貌似不一样吧。孩子是你身上的肉,要放弃就跟切割一样又不甘心又难受。
但你可以轻易放弃沈钦君,是因为你们之间不对等的情感寄托。主要是他太令人失望了,我是女人的话我也不爱他。”
我噗嗤一声笑了:“你这个自恋狂,你要是女人肯定爱上你自己对吧?”
“不,”韩千洛把我推进电梯:“我会爱上周北棋。”
什么?怎么突然扯上那个小鲜肉了!
我脑袋一片空白,诧异地看着韩千洛:“瞎说什么呢?”
“不是么?沈钦君是头瞎了眼的雄狮,而我是一条没有拔牙的毒蛇。周北棋才是忠实的牧羊犬,是个正常的女人都会知道该怎么选吧?”
我挑起长长的指甲,微笑着戳中他心脏的位置:“可惜,我不是那等待庇护的猫咪。我是一只快如闪电的狐獴。”
“狐獴是什么鬼?”这个动物可能有点不主流,我觉得韩千洛这种从小长在国外的人,貌似一时还无法用其他语言翻译出来。
“自己上网查一查,看看是谁的天敌。”我挑起一丝得意的笑容,转身离开了。
狐獴,呵呵,不仅有与蛇搏斗的本领,而且自身也具有对毒液的抵抗力。他们是仅次于猛禽之外,眼镜蛇们最大的天敌。
韩大毒蛇,我比你想的更会保护自己。
也绝不可能轻易从一个男人身上跌倒,再被另一个男人抱起来。
除非有一天——我也爱上了你。
本来我已经计划好了周六要汤缘陪我去医院见那个妇科专家刘大夫。可是她临时要见律师,需要配合警方接受一些关于雷海诺的调查问询。
所以我只能一个人去。
毕竟刘大夫是很热门的专家,我好不容易才拿到唐小诗给我求来的特殊门诊号,还是不要爽约为好。
躺在生硬的病床前,我第一次听到了胎心。
听人家说,三个月还听不到胎心的话,孩子估计就要不成了。如今看来,它貌似比我想得要坚强呢。
“确定不打算要了?”刘大夫是这方面的专家,看过的疑难杂症无数。人工流产这种事要钦点他来负责,也的确是大材小用了。
我‘嗯’了一声,然后问:“刘大夫,我之前也去做过几次检查。别的医嘱说,我的情况有点特殊。流产刮宫后,很容易导致不育。您有什么意见么?”
鬓角斑白的老医生在病历上翻了翻写了写,然后语重心长地对我说:“的确是存在这样的隐患,如果胎儿发育到七八个月以后选择剖腹产,相对能减轻子宫负荷的损伤。
但是头三个月就刮宫,确实是——”
“不孕的概率有多少?”我默然垂下头。
“三成以上。”
三成,挺别扭挺纠结的一个数字。给人不少希望,但也具备了很赌博的绝望指数。
我咬了咬唇:“刘大夫,如果不孕,我还可以找代孕或者人工什么的么?”布上丰血。
“这个当然也是一种选择。”扶了下眼镜,刘大夫把病历还给我:“但是有很多患者总觉得孩子要十月怀胎自己生的才好,各人看各人的心里所需。
但我是建议你,还是不要流产。你这个情况其实比你之前想的还要复杂一些。除了不孕的风险,还有可能在更年期前后增加宫颈癌和子宫癌的概率。”
我特么的有这么倒霉么!不就是做掉个孩子么?
我压了压眼眶,流不出泪。
“所以姚女士,你可以带孩子的父亲来看看么?有些决定,总要双方一起决定才踏实。
就算一定要做掉,也最好不要采用常规的刮宫技术,等到胎儿在发育成熟一点——”
我沉默了有三十秒:“不用了,刘大夫。我可以自己决定。再等下去,我怕我就舍不得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谁说我就不能做他父亲?
即便是现在,我就真的舍得了么?
我刚刚听到它的胎心,浅浅的弱弱的,就好像在用陌生的字符在与我对话。
我确定我要亲眼看着它化成一滩不找边际的血水。从我身体最深处蒸发掉么?布亚吗亡。
可是我不敢了。
我怕我真的爱上它的那一天,会被残忍的人从我手里夺走——那种痛不欲生,将是任何一个还没有做过母亲的人所无法想象的。
如果我决定亲手送它一程,不如就埋在那个安葬了兔子妈妈的槐树底下吧。
想着想着,我被我自己难受得哭了出来。
刘医生看看我。估计这种病人他是见多了。
哪个来要流产的女人能乐颠颠的啊?
“姚女士,你要是不愿意跟孩子的父亲商量,也可以跟父母亲人商量一下。总之。最好的方案我已经跟你说明了。剩下的,自己考虑看看吧。”
我向刘医生道了谢,独自恍恍惚惚地开车往回走。
精神不好的时候,开车是很容易撞的,就比如现在。
我以为我倒车的技术已经很绅士了,但还是把后面那辆停的好好的灰色阿斯顿给撞了。
我心里叫着倒霉。刚想打电话给物业找车主,才觉得这车有点眼熟。
这个为什么周北棋的车会停在我家门口啊?
我以为自己穿越了呢,悻悻下来。开了锁就看到一脸兴奋的周北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姚夕你回来了啊?怎么手机都不接呢?”
我这才恍惚地看了看手机屏幕,打着静音,未接来电好几个呢。
“可是你是怎么进来的呀?”我四下看看,也没有撬窗的痕迹啊。
“你门都没锁。”周北棋一脸怨念地看着我:“姚夕,你一个人住,这些安全隐患还是当心点吧。”
我哦了一声,心想着今天的自己大概的确是太心不在焉了吧。
最好还是别出门了。免得不是撞人就是被撞。
“不好意思,我把你的车给撞了。”我瘫坐在沙发上:“我赔不起,你看着办吧。”
不是真的很想耍无赖,我刚买了车保险还没来得及上。真的赔不起掉一块漆就要几万块的阿斯顿。
周北棋当然说不用,然后指着桌子上的一封文件袋说:“这个东西你看看。我刚刚进来后不久,有位俞先生上门送过来的。我说我是你朋友,他就留下了。
上面是密封的,要你亲启。”
我这才看到手机上的一排未接来电里,除了周北棋的,还有一个是俞成瑾的。
他是沈钦君之前那个什么狗屁协议的代理律师,后来我也找他咨询过关于我爸遗嘱的一些专业相关问题。
我想,这一次他专门送文件上来,应该还是跟沈钦君有关吧。
拆开档案袋来,我确认我看到的是一份离婚补偿协议。沈钦君在他的私人名下子账户里大约余存了五百多万,我猜这应该是他手中所有的流动资产了。
他要把这笔钱留给我?呃,姑且算是遣散补偿费么?
离婚时我走的干干净净,想都没想过他会给我一分钱。说实话,我也不稀罕。但是如今他既然给了,那我不要白不要。
“北棋,我可以帮你出修车钱了。”我伸了个懒腰,往沙发上靠躺下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了,我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了一样:“对了?你到底来干嘛的呀?”
周北棋怨念地看了我一眼:“你怎么忘了呀?我明天一早要跟团队去A市出宣传活动,其中有件礼服出了点问题。你昨天说带回家来改好晚上让我过来取。
我晚上有点事跟朋友出去,想着要么早点过来。结果打你电话你也不理,就自己上门了呗。”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预备流产后遗症,这一天过得是真够糊涂的了。
“哦,你等一下,我去取下来。”
那件衣服有三颗扣子的暗线有点问题,我周五晚上去参加了同事的聚餐没空加班,怕耽误周北棋他们周一一早的飞机,于是就给带回家来处理了。
昨晚已经改好了,这会儿装在袋子里被我包下来交给了他。
“姚夕,”看着手里的时装,周北棋有点犹豫得看着我:“我想”
“有话就说嘛,我今天脑子不太好,你再吞吞吐吐的我就把前半截给忘了。”我一边洗葡萄一边说。
把水果放在茶几上,同时端着那盆水打开了门。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想着给浇槐树底下的兔子坟上——就好像,明年能长出好多好多兔子一样!
周北棋跟着我出来,虽然搞不懂我在干什么,但姑且就当我今天精神恍惚吧。他犹豫了一下,吞了吞口水:“我能不能请你,也为我做一身衣服?”
我差点笑出来:“北棋,我做的一半以上的衣服,都是你的尺寸好不好?就拿这一次名扬秋装宣传款来说,每一款的设计你不都穿过?”
“可那不是单独为我做的。”周北棋的脸稍微红了下:“我看到你挂在设计室里那个半成品,是给韩千洛的吧?”
我觉得我们不该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于是调侃着半开玩笑地说:“难道你也想被我吐一身么?”
“姚夕,就这个请求你都不答应么?还是说,你心里只觉得他才是最重要的。”他的表情有点受伤。而我,端着盘子在兔子坟前有点不知所措。
可悲的是,这怪里怪气的气氛还没等升华呢——就听到砰一声!
妈蛋的,一阵小阴风把房门给我带上了!
我看看周北棋,而他则看看我,然后我表示——我的钥匙还在茶几上的背包里
现在房门被锁了,我们两个都穿着拖鞋,除了一个盆子,身上什么都没有。
我的手机也在茶几上,于是只能怨念地看着周北棋:“喂,你手机在口袋里吧。给韩千洛打电话。”
周北棋怔了一下:“我没有他的号码。”
“我知道呀,我背得出。”我伸手夺了过来,然后心想着:奇怪,为什么我会背得出他的手机号啊?
“我觉得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打报警电话吧。”周北棋貌似有点不开心了,他把手机给抢了过去。然后义正言辞地对我说:“这点小事,不用叫他来,我也能搞定。”
恩,在你眼中的确是小事。
可是身无分文和纸巾的我,现在很想去厕所好不好?
孕妇忍不住尿的,难道你让我尿兔子坟上么!
我憋得满脸通红,表示:既然你不打算找韩千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