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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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个故事-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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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榍諘D就这么浪费了十几分钟的宝贵时间,和唐岛仅有的几句交流还是跟案子有关的事。
  车子停在玄珏的公寓楼下,唐岛道:“你上去吧。”
  伍钦旸道:“不上去坐会儿?”
  唐岛道:“不了。”等伍钦旸下车后开车走了。
  伍钦旸上楼,拿钥匙开了门,心里忽然有些发慌,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就是心砰砰直跳,跳到了嗓子眼儿又开始往下坠,蹦极似的失重感。俗称的第六感让他感到十分不安,就怕他哥出了什么事儿,鞋都没来得及换就朝卧室跑了过去。卧室里的床褥整整齐齐,像是根本没人睡过的样子,伍钦旸一下子愣住了,半晌低声道:“哥?”
  这次却没人回答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九章

  
  卧室里空无一人。
  伍钦旸站在门口,想他哥这是去哪儿了。出门买洗发水去了?用不着那么急。实在不舒服自己去医院了?那也该给自己打个电话才对。伍钦旸觉得自己脑子里“嗡”地一下,强烈的不安让他有种失重的错觉,摇摇晃晃地像是踩着一根漂在海上的浮木。他就开始给他哥打电话,忐忑不安,生怕是像秦致肖云鹤那样变成“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然后打通了。
  玄珏却没接。手机在裤子口袋里嗡嗡震动,随之响起的铃声是那款名为《逍遥游》的网络游戏中的一首民谣配乐,原本闲适的哼唱在此刻听起来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灰色的方砖交错出晦暗的阴影,站在几步开外的人神情阴冷,半张脸上像是罩着个鬼似的面具,或许他本来就是个鬼,却是一脸好整以暇的表情道:“你手机响了,不接吗?”气定神闲,仍是一副潇洒的青年讲师模样,仿佛只是课堂上一句随口的调侃。
  是钟离胤。
  玄珏对他有些印象,伍钦旸刚转入理工的时候他们见过。那时候自己陪伍钦旸来学校报到,知道钟离胤是数微381的班主任,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交集,接触不多,却不想今时今日会在这种情况下碰面,想到钟离胤选择的这个身份,有种预料之中也颇为意外的感觉。
  他大概能猜出这个人在平日应该能和伍钦旸有所接触,本以为会是谭翊这个室友,没想到却是钟离胤这个看似接触不多的班主任。
  玄珏想也知道电话是伍钦旸打来的,摇摇头道:“不接了。”不想在这个时候被伍钦旸兴师问罪,说着竟是直接截断了来电。
  钟离胤道:“是伍钦旸?”
  玄珏道:“你说呢?”
  钟离胤笑道:“我猜是。”又惋惜似的摇了摇头,“你应该跟他说两句话的,可惜了。”
  玄珏道:“我爸我妈呢?”
  钟离胤道:“你图他们什么?叫得这么亲热。”随即冷笑了一声,“认贼作父呢?”
  玄珏道:“我不觉得。‘认贼作父’么”他停了停,“你说错了,我跟我爸我妈可不是什么仇人。”又淡淡道,“更何况无论是琅寰少爷还是衡青大人,让我叫这一声爸都不为过了。”
  钟离胤轻轻地“哈”了一声:“他们俩倒是没白养你,护主的本事倒是不差,看门狗也不过如此吧。”说着微微眯起眼睛,又把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叹息道,“自己一个人来我不觉得你做了一个很好的决定。”
  玄珏道:“我也不觉得。”黑暗中仿佛潜行着一只吸人精气的鬼,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又回来了,让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在这场对峙中的劣势。可以的话他并不想在这里和钟离胤玩儿什么文字游戏,诡辩一向不是他的强项,能把没理说成有理那是伍钦旸和秦瑶擅长的范畴。
  钟离胤忽然道:“发情期很难过吧?”
  玄珏眉毛动了一下,不做声。
  伍钦旸先是听电话打通了,然后没人接,后来挂断了,这才反应过来玄珏是在骗他。
  玄珏从小到大就没骗过他,说给他买冰淇淋就给他买冰淇淋,说带他去吃大鸡排就带他去吃大鸡排,说给他讲数学题就给他讲数学题,说帮他揍人就帮他揍人,言出必行说一不二,在伍钦旸心里比伍春行还要可靠。伍钦旸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玄珏不让他说,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伍钦旸心里发空,敏锐地察觉到某些事情正在发生,他阻止不了,甚至做不了一个看客,这时才发现自己有过许多天真的、又不切实际的念头,比如要保护他哥这一点。
  伍钦旸觉得背后火烧火燎,像是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电话被单方面地挂断,冰冷的女声重复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又换成一段冗长的英语在喋喋不休。伍钦旸忽然觉得荒唐,不久之前,最多就是两个小时之前的事,他还因为他哥主动的亲昵倍感温柔——恐怕那时候玄珏就早做好这样的准备了,就是自己还不知道。
  伍钦旸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沉沉垂下,看似无力,却忽地攥紧,没有本以为的惊慌失措,他冷静下来,再次把电话打给乔源,声音却还是暴露了一丝隐秘的不安——
  “乔叔,我哥可能出事儿了。”
  他不想回避这个猜想,或者说是事实。他的不安不是空穴来风,像是一颗被深埋了的种子,在地面下看不到的地方一点点地积累,只是现在才破土而出地爆发出来。伍钦旸想起自己那些离奇的臆想,是个猛地一脚踩空了的感觉,现在开始后悔起当初自己怎么没把这些预兆放在心上,哪怕警醒一点儿也好。
  乔源没问他为什么,直接道:“你下楼,我让唐岛折回去接你。”伍钦旸便下了楼,等了一会儿便看到去而复返的唐岛。
  唐岛道:“上车。”
  伍钦旸道:“岛哥。”
  唐岛道:“怎么回事儿?”
  伍钦旸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我哥不接我电话”稍显出一些语无伦次的意思,而后低声道,“我哥从没骗过我。”
  唐岛明白他的意思,似是想到了什么,默然片刻,安慰道:“先别担心,也许情况不像你想象的那样。”
  伍钦旸不再说什么,一颗心仍是落不到实处,唐岛也知道自己的安慰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索性沉默着一心开车去了。街道上渐渐汇集了朝九晚五的下班人潮,伍钦旸垂下头,盯着自己右手拇指的指甲出神,是个很低落又若有所思的样子。嘈杂的车流声里他忽然觉得肩膀上微微一刺,便抬手向后摸了一下,根本没发现在自己右肩视线难以触及到的地方,一个赤金色的图腾正慢慢浮现出来,像是某种烙印一样。
  玄珏此刻的表情却很温柔,在某种意义上他和秦致是一样的人,在宣告所有权方面都很有一套,不够光明正大,太过默不作声,却又心意直白到只遮着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的地步。玄珏一直觉得当初秦致单方面放低姿态和肖云鹤结下的那个臣服血契简直是神来一笔,“我不说就是要等你自己发现”的这番算计实在是太流氓了。秦致太了解肖云鹤,所以才能在试图弥补的过程中一直以退为进地掌握着他们两个之间的主导权。玄珏一直觉得他们两个互为软肋又互为铠甲,而伍钦旸只是自己的软肋罢了。
  他从没奢望过伍钦旸能给他什么,他和伍钦旸是两个世界的人,自己能化成人形又不代表自己真就是个人了。伍钦旸说喜欢他,他很高兴,但有些问题不是两情相悦就能解决的,比如眼前的钟离胤,他不可能让伍钦旸置身险境,所以他才骗了伍钦旸。
  钟离胤道:“你在想什么?”
  玄珏道:“没想什么。”
  钟离胤道:“我倒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玄珏道:“什么?”
  钟离胤道:“你应该清楚的吧,你现在的情况,自己一个人过来,说是自投罗网也差不多了。”
  玄珏反问道:“你不希望我来?”
  钟离胤道:“希望啊,只是有点儿意外。”
  玄珏道:“那没什么好说的。”
  钟离胤似是很有兴趣地追问道:“为什么?”
  玄珏道:“我也不知道。”他确实不知道,说要保护伍钦旸还差了点儿什么,他知道钟离胤来者不善,却并不清楚对方的目的,这又有了试探的因素在里面,能把秦致和肖云鹤暂时困住的人总不会是泛泛之辈,说他是一心护主也不为过,他对秦致和肖云鹤也不止忠心两个字这么简单。玄珏又笑道:“那你就当我是伤自尊了吧。”
  豹子不发威真当他是病猫呢,虽然他现在和病猫也差不到哪儿去,但猫科动物也是有自尊的,天性高傲和傻白甜又不是什么相互冲突的属性。玄珏用眼角的余光环视了一下四周,不远处铁制的站牌像一株孤独又萎靡的树,三个用红油漆刷出来的字像是一双流泪的眼睛。
  这就是学均车站了。
  是一口毫无生机的枯井,弥漫着的浓浓死气像是凝固了的风。
  玄珏目光微微一凛,琥珀色的杀意,却澄净又温柔。
  他本来就是嗜血的猛兽,恍惚间又回到千年前的滔滔血流,入了梦,有一双冰冷的手,赤金的铠甲给了别人。
  伍钦旸心里一抖,肩膀的位置火烧火燎,头昏脑胀,眼前发黑,下车的时候膝盖一软,险些一头栽在地上,非跟唐岛说自己这是晕车。
  他失去玄珏的消息已经三天了,没去上课,给祝明月打电话让她帮自己向钟离胤请个假,得到的答复是钟离老师好像又出差了,不在学校。伍钦旸没说什么,单恋中的小女人明确地感受到了心上人的低气压,又开始胡思乱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没注意到伍钦旸早在她心里天人交战的时候就已经挂断了电话,尴尬又羞恼。
  乔源调用了公寓附近的监控录像,发现玄珏是去了地铁站,又找到地铁站的监控录像,是公寓附近地铁八号线到白鹤门换乘地铁五号线,之后玄珏就再也没有下来过。
  又是地铁五号线!又是汤和台站!伍钦旸觉得自己被这几个字刺激得都要爆血管,站起来就要去地铁站亲自会会这个汤和台,管他那个幕后黑手是人是鬼,他只要把他哥抢回来。向丹看着他脸上的神情从迷茫忧郁转向一种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的熊熊杀意,连忙把从沙发上弹起来的伍钦旸又给按回去,压在他双肩上的手暗暗施力,叫道:“伍钦旸!”
  伍钦旸道:“丹姐,你别拦着我。”说着就要继续站起来,往外走。
  “你冷静点儿行不行啊!”向丹道,“你哥现在还找不着呢,万一你再把自己也拐进去!”
  伍钦旸道:“那也能跟我哥在一块儿。”
  向丹没话说了,简直恨不得给他脑袋上来一巴掌,又下不去手。向丹觉得自从他哥丢了之后伍钦旸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沉默又冷酷,寡言又无情,每天跟犯神经病似的把自己关在训练室里揍沙袋,平均半天揍坏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用了金刚狼的爪子刷了副本,愣是把皮糙肉厚的沙袋戳出一排窟窿,沙子哗哗地往外流,杀意爆棚,生人勿进,退避三尺。
  到底还是乔源镇得住他:“旸旸!”说着把一份卷宗扔到桌上,“零三年的案子。”
  伍钦旸还没能认知到这整件事和秦致肖云鹤之间的联系,一心认为一切的起源都是零三年的案子,向丹看他像是冷静下来了,才敢放开他,伍钦旸跑过去拿起那本卷宗,一水儿的崭新打印件——原件还得寄过来,等不及了,网上传过来直接打印,反正重要的只是内容。
  伍钦旸也不知道自己即将触及到一个怎么样的真相,焦虑不安,又听乔源道:“当时总共失踪了十一个人,你爸是最后一个。”
  二零零三年四月,K市。
  伍钦旸翻开那厚厚的一摞卷宗,里面大多是对相关证人的走访询问笔录。二零零三年的时候社交网络还并不发达,传播信息最有效的方式还是通过电视和报纸,没有失踪者留下的线索,没有网络的助力寻人,茫茫人海中想要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K市也只能从失踪者的人际交往入手,挨个走访调查,推断出失踪者可能的去向,最后才锁定在公交线路上。
  伍钦旸翻到相关者信息的最后一页,是当初派出所报案的回执单。时间是2003年4月13日,报案人名叫张兰英,是失踪者伍春行的表姨。伍春行是K市一中附小四年一班的学生,目前寄住在张兰英家。张兰英称两天前的早上伍春行说放学后要去同学家做作业,当天晚上没有回来,张兰英就默认他是住在同学家了,没有细想,直到今天(报案当天)老师给她打电话问孩子怎么没来上课,张兰英这才意识到不对,又想到最近频发的失踪案,就来派出所报了案。
  伍钦旸正想继续往下看,却听到伍春行的声音道:“旸旸,不用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钟离被我毫无悬念地黑了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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