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汉全都一怔,随之勃然大怒。五师弟火爆地叫:“小辈,你在吠什么?”
葛如山倏然跃下马背,戟指怒吼道:“小子,你敢出言不逊,给葛爷滚下来,葛爷打烂你那张臭嘴,免得你日后替你的师门招祸。”
五大汉气往上冲,纷纷下马,将马驱至路旁,气势汹汹两下里一分。
葛如山一声狂笑,在鞍后取下独脚铜人,将马驱走,绰铜人迎上,叫道:“要动手?好事!葛大爷先教训教训你们。”
“如山,不可伤人。”叶若虹叮咛,带坐骑让在一旁。
“公子爷请放心,光天化日之下,我用不着打人命官司。”葛如山朗声答。
马上的俏妞儿突然沉声道:“留下他们,人命官司我打。”
五大汉一看葛如山的独脚铜人,心中一凛;天下间使用这种铜人的人并不多见,也定然是臂力惊人,功力不含糊的主儿,不太好惹。
他们正暗暗惊心,俏美人一发话,可把他们的凶焰豪气激起了,中间大汉跨出三步,向葛如山冷笑道:“阁下好大的口气,亮名号。”
“你是谁?通名,看值不值得葛爷亮名号。”
“崆峒派凉州五义,老大快剑姜贵。”
“哦,原来是五个地老鼠,怪不得如此狂妄;崆峒派竟调教出你们这些下流贼,怪!小子,听了,葛大爷乃山东神力天王葛如山,不服气你们五个一起上。”
五人又是一怔,吓了一大跳。神力天王大闹泰山观日台,名震京城,武林中早有传闻,不算陌生,竟然出现在西行古道中,大出五贼意外。
人的名,树的影,五人心中暗暗叫苦,撞在这位太岁手中,麻烦得很。
快剑姜贵心中忐忑,骄焰一窒,泄气地说:“原来是山东葛大侠——,好说。”
“不敢当阁下尊称大侠二字。小子,爽快些说,别婆婆妈妈。”
“阁下是架梁子——”
“呸!怎算架梁子?本大爷是路见不平,拔铜人管事。”
快剑姜贵憋不住这口恶气,脸色一沉,厉声道:“阁下是要管崆峒派的闲事吗?”
葛如山欺近至丈内,嘿嘿冷笑道:“小子,你用师门唬人吗?呸!贵派的长辈允许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拦路调戏妇女下流不法吗?葛大爷问事不问人,谁管你崆峒派来的闲账?”
“你管咱们的事,就是与本派为敌……”
一旁的叶若虹大为反感;突然冷笑一声,抢着接口道:“岂有此理,如山,打掉他满口大牙。”
“遵命,”葛如山叫。
声出人闪,他突然柔身欺近。快剑姜贵不是庸手,不然就不够格称为“快剑”。冷哼一声,一剑点出。
两人都够快,出招欺上迅捷绝伦。崆峒派以追风剑法享誉武林,顾名思义,可知这种剑法定然凶猛狂野,以快速攻击见长的剑法。
可是姜贵只是崆峒派末代弟子中顶稀松而又不肯用功的庸才,碰上神力天王这位软硬功夫皆臻上乘的高手,想得到要糟,活该他倒霉。
一旁的四名大汉,本想拥上一同出手,可是两人行动太快,已来不及扑上了。
神力天王志在必得,动手捷如闪电,铜人一扬,恰将长剑挡出偏门,不用内力震剑,不许对方有撤剑变招的余暇,眨眼间便欺身抢近,左手快若电光石火,蒲扇大的巨灵之掌,来一记左右阴阳掌。
“啪啪”两声脆响,这两耳光十分结实,快剑踉跄几退,他只感到颊上火辣辣地,只看到眼中发黑,星斗满天,他想撤剑,但剑被铜人压偏,没有机会撤出。
他的牙没有掉,神力天王怎肯罢手,如影附形跟上,左手急挥。
“啪,啪啪啪,”一连串暴响。
“还有一颗?”神力天王叫。
“啪,”最后一声脆响,快剑躺下了。神力天王以铜人支地,退在一旁冷笑。
这一连串脆响,声如落珠,不过是刹那间的事。地下,掉了快剑姜贵的三十余颗大小牙齿和血水,他自己也晕厥躺倒,像条死狗。
要打掉人的牙齿,并非易事,用劲须恰到好处,轻了牙不掉,重之颊肉牙床全都得完蛋,神力天王就有这点能耐,颊肉只肿而不伤,牙床出血不损,真难得。
旁立的四大汉这时方行抢到,有两人抢去扶快剑姜贵,老四老五挺剑怒吼,猛扑神力天王。
马上的美姑娘脱口叫道:“左首那人不可伤他。”
左首那人是老四,也就是阻止老五说下流话的人。
葛如山哈哈笑,道:“丫头,葛如山可不听你的。”
语声中,铜人左右分张,“铮铮”两声,两支长剑向外一荡,褐影再闪,分袭两人左右肩。
老四老五掌心一麻,长剑几乎脱手,骇然变色中,火速后撤,由侧方左右反扑而上,剑势转疾。
葛如山任由他们八方游走,探舞着铜人叫道:“小子们,快?一起上,免劳葛大爷多费手脚。”
另两人还未扑上,白影一闪即至。原来是马上的白衣美娇娘,她幽灵似的飘落场中,手中持着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剑,是鞍旁这一柄。
她粉脸上毫无表情,但风目中冷电慑人,仗剑叱道:“住手!”
这一声轻叱,如利锥直刺人众耳鼓。葛如山心中一凛,迅速跃出圈外,暗道:“天!咱们走了眼,这女人功力高不可测,这几个地老鼠完蛋了。”
果然不错,白衣姑娘冲四个大汉和刚坐起的老大,轻哼一声,发话道:“本姑娘不想生事,但你们的嘴太下流了,不惩戒你们,何以警世?”她用剑一指老四,道:“你,还有一丝人味,饶你全身,走开,”老五不知天高地厚,冷笑着仗剑走近,阴笑道:“小娘子,你不觉得太狂了吗?”
这家伙油蒙了心,并未看到美姑娘下马时的惊人身法,更末料到她曾有一身惊人的绝学,是的,凭这娇滴滴水葱般俏人儿,小腰儿小得那么可怜,即使打娘胎里练起,济得甚事来?
他愈看愈不象个练家子,嘻皮笑脸步步欺近。
葛如山怒火上冲,便待冲上。
“如山,不可妄动。”叶若虹在马上轻喝。
白衣姑娘毫无表情,冷冷地说道:“你们四人自己咬掉舌头,本姑娘不赶尽杀绝。”
老五哈哈大笑,已欺近八尺之内,眯着眼问:“小娘子,别信口开河好不?你是谁?”
白衣美姑娘仍冷冰冰的神色,说道:“九天玉凤周如黛,神剑伽蓝华逸云的妻子。”
五贼如被迅雷所击,面色死灰如见鬼魅,踉跄后退,退得太快几乎坐倒。
葛如山长吁一口气,怔怔地向她凝视。
马上的叶若虹心中一震,呆呆的凝视着她,却又缓缓地低下了头,黯然一叹。
“九天玉凤周如黛”,这区区七个字,竟有那么大的震倔力量,岂不可怪?
三年前,她大闹郑州群英擂,初创名号,玉麒麟的女儿,武林三杰老三忘我山人的孙千金,在江湖首次声誉鹊起,大闹大珠台,与神剑伽蓝一同现身,群魔丧胆。从荆州以娇姬身份现身,直杀至武昌府,人心大快。武昌府鸳侣重新携手,与桃花仙子等人,血溅玄都观,武当派死伤惨重,也因这一役,武当派方能使四明旁支与俗家门人言归于好。
自从三年前太白山庄群雄盛会后,黑道凶魔伤死殆尽,佛道同源金象被神剑伽蓝以内力熔毁,五大门派方能免于毁亡之祸,得保元气,也在那次大会结束之时,神剑伽蓝突然神经错乱,在宇内高手众目睽睽之下,投身在太白山庄烈火熊熊之中,尸骨无存,一代英豪含恨火海。
(至于此中情节,下文自有交代)
至此,忘我山人当天下群雄之面,哀伤地宣布华逸云是他的孙女婿,群雄方束武赋归。
之后,第一批失踪的人,是玉笛追魂符敏和桃花仙子一群人。
第二批失踪的是天魔夫人一行众女,从此江湖中消失她们的身影。
最后失踪是武林三杰,他们带着华逸云遗下的伽蓝剑,也在江湖中消失,三年来音讯毫无。
天下承平了三年波澜又起。
武当在七盘弯荒填,和桃花坳与玄都观,前后死了二三百名门人,几乎精英尽失。这奇耻大辱和血海深仇,别说掌门追魂三剑无一日或忘,武当山的道侣们也岂能甘心?这三年中,他们就在运筹复仇和重振武当声威而努力,时机即将成熟。
首先,玄同道长致力于四明旁支以及俗家门人的团结而煞费苦心,这事他办到了。
其次,他以掌门身份,召集第三四代,远离武当散布天下名山修真的派中元老,返回武当山商讨大计。这一步棋,他也走对了,元老耆宿们已陆续应召而重返武当。
第三,他展开与各大门派派间的笑脸外交,这计谋他也办到了。
最后,他宣布要为派中弟子们报仇,第一个对象是桃花仙子,其次是武林三杰的老三忘我山人周群。
可是他的大计并未尽如理想,四明旁支的松溪真人根本不赞成再行寻仇报复。俗家弟子四代硕果仅存的飘萍生施世全,更不赞成再惹纷争,藉口身家性命为重,不愿尽力。聊可告慰的是,松溪真人和飘萍生,皆愿稍尽绵力,答应必要时或可相助。
就这样,武当门人散处江湖,踩探仇家的下落。
桃花坳已成了荒谷,桃花宫与异种桃林已不复见。
白云山庄自经火劫后,周群并未全力修复,太白山庄事了,白云山庄也就成了废墟。
两批仇家皆失去踪迹,天下茫茫,到何处去找?其余五大门派的人,也只答应供给消息,并未应允助拳,玄同道长的复仇大计进行得极不如意。
叶若虹是金陵大陕庄幼侠的内弟兼弟子。庄幼侠则是武当俗家一高手,发扬点穴术绝学的奇材王一瓢的高足,他们自然是正宗的武当派弟子。
叶若虹奉姊丈之命行道江湖,自然奉有踩探仇家的使命,鬼使神差,他遇上了九天玉凤周如黛。
可是,他内心在交战,不知该否将这消息透露给武当山的同道们。看了姑娘那本无表情的容色,他只觉心中涌起无比的爱怜情绪,不由怆然。
同时,他也为姑娘的绝代容颜而抨然心动,他并不是好色之徒。可是庄慕少艾,乃是人之常情,怪他不得。
当时,他确无亵渎之念,而是一种淡淡的爱意,他也弄不清仰慕呢?抑或是爱念?可能也有些儿怜惜的成份在内,只是一时难以分清而已。
至于葛如山,他是个粗豪而粗中带细的人,他只是被姑娘的名气所惊,有点难以置信。
这三年来,周如黛已经长成了,身材也高了些,而且更为丰盈,已非当年香扇坠般的小美人,而是百分之百的青春少妇,至于她如何从神经失常中复原,下文自有交代。
且说斗场中的事,凉州五义的祸胎老五,一听姑娘自报名号,惊得项门上走了三魂,浑身如中电击,双脚震颤,支持不住他那沉重的身躯,突然“噗”一声坐倒,瘫软在地,牙齿捉对儿肠打,抖颤着叫“华……华夫人,不……不知……知者不……不罪,……小可有……有眼无珠,多……多有冒……冒渎,饶……饶我们第……第一道。”
“自咬舌尖。”姑娘木然地说。
“饶……饶命!”老二也颤栗着叫。
“希望你们自爱些,不要让我动手,要让我用剑割,可没有这么便宜了。”
“饶我们第一道!”老大也开口了。
看了他们的脓包像,姑娘嘴角现出一丝不屑的淡笑。迫进三步,冷冰冰地说:“看来,你们要我亲自动手了!”
凉州五义如被五雷轰顶,心中一凉,当年九天玉凤从荆州杀下武昌府,登徒子犯者必死,沿途血案如山,五大门派的败类亦难逃一劫。这血淋淋的事迹,并末因岁月如流而令人淡忘,反而在江湖更为传诵,无人不晓。凉州五义当然知道,也知道今天走了亥时运啦!
叶若虹突然抬头,冷叱道:“老兄们,英雄些,好汉做事好汉当,别象个丧家之犬,为师门贻羞。”
他这几句话,象是五义的追命符,首先暴起的是老五,—声不吭挺起上身,疯虎似的贴地抢出,双足“狂风扫叶”急踢姑娘双脚,倒也有点斤两。
姑娘屹立不动,左手纤指扣指一弹,一缕颈风射中老五的天灵盖,老五没想到突袭无功,骤不及防,应指便倒,“噗”一声伏倒,双腿略伸,一声未出便已了帐。
临危拼命,死中求生,其余四人一看老五完蛋,知道今天厄运当头,无可避免,与其委曲求全保得残命,不如拼死以保全师门名声。
“咱们上,拼了!”老大到底有点英雄气概,一跃而起,他满口牙齿已全行脱落,口关不住风,说的话没人听懂,但他跃起抓剑的举动,却是极为明显的事实。
“上!”老二也大吼,挥剑猛扑。
四支长剑暴起,狂风暴雨似的扑向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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