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在哪家公司工作?公司可是在华夏?”
“是的,”也许是觉出这些回答可能对这杀人不眨眼的哥哥有用,年轻的松下若男心中的恐惧小了一点,声音也逐渐开始平稳:“我们的公司在卫海,叫鲟鱼船舶公司。我们老总是日本人,本名我不知道,只知道他有个华夏名字,叫安溪铁观音。”
安溪铁观音?挺耳熟的。
秦玉关点点头,一脸的赞许。也不知道是在称赞这名字好听,还是很欣赏松下若男的这种诚实。等他喘着粗气的说完后,才笑眯眯的问:“你在公司、哦,错了,是在组织里的地位高不高?”
把头摇的就像是拨浪鼓,松下若男一连声的说:“我是去年在日本汉语学院毕业后才参加工作的……当时、当时觉得做这种工作既刺激又挣钱多,所以、所以……”
唉,又是一个误入歧途的羔羊。秦玉关摇摇头,伸手想拍拍他肩膀告诉他:哥们,你不适合做这种刀头舔血的日子,却见松下若男就像是黑夜独行遇见鬼一样的,身子猛然趴放声大哭:“不要杀我啊……求求你了……呜呜呜。”
“秦、秦中尉……”李剑锋舔了一下干裂的上唇,犹豫着想要不要替这个可怜的日本人讲讲情,毕竟,以他现在的年龄来看,他还是个初入社会的大孩子。虽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但不至于死。
“你走吧。”好像是听出了李剑锋想要说什么,秦玉关站起身子,脸上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笑意,冷冷的看着松下若男:“现在就回日本,回去后好好的陪着母亲,因为她不想在每年的今天想起你……送他走,不用交给警察了。”最后这句话却是对李剑锋身边的一个战士说的。
仿佛附身的死神惨笑着消逝,又仿佛做了一个就是醒过来都一头汗水的恶梦,松下若男傻傻的望着秦玉关,眼睛里充满了不信:“你、你是说放我走?”
秦玉关没有理他,他的时间很宝贵,他的话语很值钱,他的形象……很高大……这些珍贵的优点,他一点也不愿意在这种笨蛋身上浪费。挥挥手,让那个战士赶快送他走。
“谢谢你!阿日嘎头个在马苏!”松下若男被战士从地上拎起来后,用华语和日语对着秦玉关大声感谢的同时,眼里的泪水全部转化成了激动。
“我警告你,在华夏千万别说日语。”秦玉关头也不回的说。
秦某人这次偶尔的小发善心,却为以后埋下了一颗感恩图报的种子,这是秦玉关没有想到的。看来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话有它一定的道理,虽然是偶尔的。星星之火足可燎原,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看着秦玉关面无表情的杀死洋子,又出乎意料的放走松下若男,大本一郎实在猜不出自己将会是一种什么结果。但他知道,秦玉关现在已经不需要在他身上问出什么了,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在卫海的安溪铁观音。既然自己知道的这一切已经没有了价值,那还留着干嘛?留着找死吗?
他决定,还是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也许会换条生路。不敢奢望自己会和松下若男那样安然无恙的回国,但看在诚实的份上,就是蹲监狱也比被人捏断脖子强百倍。唉,还是活着才是硬道理。
现在,**的那东东已经不怎么疼了,因为大本一郎可以清晰的听到破庙外有猫头鹰的叫声传进来,凄厉而婉转悠长。
“这次是有人在日本遥控指挥我们,安溪铁观音只是一个传话筒。”顿了顿,大本一郎把背靠在墙上,两只眼睛在已经暗下来的破庙内偶尔的会闪出亮点。那亮点就像是远东深山里的野狼,狡猾而危险却又充满了无处撒野的无奈,最后只得黯淡:“我以前在日本是专门为山口社搞古董收藏的,以前经常来华夏做古玩生意……”
“是来走私吧?”李剑锋忽然插嘴问了一句,打开手里的应急灯放在另一边的神龛上,破庙内顿时有了生气。这让外面还不停唱歌的猫头鹰很不适应,歌声是嘎然而止。
“是……”大本一郎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再次抬起头时,眼里已写满了委屈和无奈:“我要是不来庆岛执行这次任务,我的父母妻儿就会遭到伤害……”
其实,大本说自己在山口社搞古董的话是真的,包括说经常来华夏做古玩生意这句话也是真的。但他接下来说自己是因为家人受到山口组的胁迫,才不得不接手这次任务的话,却是假的。让大本之所以把自己说成一个为了家人的安危,才不得不昧着良心来抢夺玉扳指的居家好男人的故事,完全是受到了已经逃出生天的松下若男启发。渴望得到秦玉关的怜悯或者一时脑子进水,把他也放了。当然了,也得是那种安然无恙的放,要不然会对不起这些谎言的。
秦玉关面带玩味的听着,仔细的听着,一直都没有插嘴。
好像是感觉这个男人的兴趣不再在听别人诉苦上面了,大本一郎赶忙用了一个巧妙的结束语来结束了这段他诌出的故事:“身为人子人夫人夫,有些事是不得已而为之呀……哦,我很迷恋华夏语言的……这次行动的主要负责人叫少红大佐,他是一个年过八十的老人,也是上个世纪四十年代进驻过华夏的关东军中一员……”
“那是入侵!”李剑锋恨恨的反驳道。
秦玉关却没有和大本一郎在这个没用的问题上纠缠,反正日本人一向是颠倒黑白阳奉阴违的。直截了当的问:“他为什么非要得到这个扳指?还有就是,少红大佐在山口组中是什么职务。”
“他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山口组组长,现在任顾问。具体他在山口组有多大的威信,我想通过他直接不经过社长同意就擅自安排这次行动来看,你们也该猜出他的影响力。”要不是这个老家伙一再强调只要取回这个扳指,每人奖金为一百万美元的话,自己怎么会挣破头的抢着来庆岛?
少红大佐。秦玉关默默的记在心里,忽然问;“他在日本的居住地你清楚吗?我要准确的答案。”
豁出去了,反正该说的也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目前以自己安全为主吧!心里这样想着,大本就用极快的语速说:“距离广岛国际机场路向东大概有四公里左右,有一条东西纵横的街道号,这是外面山口组的总部。少红君一天有十六个小时在这儿办公,参与组织的决策……你、你不会打算要去日本吧?”就像是忽然想起了一样,大本用完全可以以假乱真的关心看着秦玉关:“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他一般都是在保卫最严密的23层,因为那儿距离组织会议室最近。”你最好马上就去,因为那样你就别想回来了!
据他所知,在他加入山口组那天起,就有不下三十次、各种各样皮肤的外国人,也包括本国人都曾经尝试过把少红大佐暗杀。可少红大佐依旧如同沙漠上的胡杨那样,以他顽强的视活着为天下第一要事的阶层品质,傲立在大漠,他硬朗的身板在烈日和沙漠的摧残下,展现给同道们千姿百态的奇特造型,美不可言,令人倾倒……这,也是他长期居住在24小时都戒备森严的山口组总部原因之一。
秦玉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像是在考虑大本一郎‘善意’的提醒,脸上逐渐露出微笑。这也让大本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说的太多了些,把这个男人给吓住了。我干嘛这么着急的说出来呀,反而弄巧成拙了,他懊悔的想。
“很好,你让我很满意,不知道还有没有要补充的?”秦玉关的脸在应急手电筒的幽蓝色光线映照下,有点让让大本看不出他真实的表情,这也让他心里忽然突地一跳,绝望就像是一条咬住羔羊的恶狼,狠狠的掐住他喉咙,死也不松开。
“等我想想……”大本一郎全身冰冷,在看到秦玉关眼里浮现出一抹残酷的笑意时,忽然就如同参透了禅意的高僧那样,顿时悟出了即将到来的结果,那就是死。
因为秦玉关不可能放过一个枪击自己母亲的凶手,仅仅依靠性别上的优势来让宋兰上当的洋子,都被他捏死一只蚂蚁那样样的毫不犹豫捏死,何况是他?
“JeseFue……”
大本扭曲着脸庞嘶吼用英语大叫我是日本人,他这句冲着李剑锋突然喊出来的话,让后者一愣之后随机是莫名其妙。
“哇大系哇你红金戴斯……”大本剧烈的喘息着,间李剑锋一脸的茫然,脱口又用了一句母语,期望李剑锋看在他是日本友人的面子上,能够劝劝秦玉关放过他,别杀他。因为,现在他忽然觉得,就像是少红大佐那样不顾一切的活着才是硬道理,哪怕是像条狗那样没有尊严的活着。
可惜,就像是媚眼抛给了傻子,牡丹送给了老太婆,让根本不屑去学日语的李剑锋脸上茫然更胜。甚至李剑锋都问了一句秦玉关:“他在叫什么?”
不等秦玉关解释,号称华夏通的大本一郎先生,用流利的华语替他做了解释:“我是日本人!求求你,我请求军方保护我的人安全!拜托了……”
在极度恐惧中,他以为这是在阳光下的华夏街头。虽然华夏人对日本人没好感,可也没有谁和日本人一般见识。无论是他们犯了任何不可饶恕的错,只要他们像狗一样摇着尾巴乞怜,那么,以宽宏大量而著称的华夏人就会抬起腿,指指**……他们就从那儿钻过去逃之夭夭了,然后跑回老窝等待下一次机会的来临。
这句话李剑锋终于听懂了,站在秦玉关背后根本没有看见他眼中杀意的李剑锋不屑的撇撇嘴反问:“你是日本人咋样?还不也是个闯入他人家里的强盗!”说到这儿,对着他的脸上就啐了一口吐沫。
鄙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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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秦玉关双手用力击了两下掌,朗声大笑道:“好,说的好……”话语突然停顿,右手成拳,闪电般击在大本一郎下巴下面的喉结处。
大本一郎只来得及贪婪的吸进最后一口氧气,还没有等它转换为二氧化碳呼出,脑袋就诡异的朝后,眼睛里失去了生命的光泽。
(112)军人的职责
慢慢转过身的秦玉关看着李剑锋和他手下的那个士兵,轻声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很喜欢在杀人时毫无证照?”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挂满了疲惫,不等下意识在后退的李剑锋回答,他继续缓缓的说:“其实,没有谁喜欢杀人的,哪怕被杀的那个人是多么的该死。”
“不、不是……”李剑锋只觉得满嘴的苦水,他不敢正视眼前的这个上身满是疤痕的人,虽然两个人的年龄相仿。但对方顷刻间就秒杀两个失去反抗能力的人,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个女人。这种嗜血的残忍,还是让他心里生出了反感,让他不自觉的开始对从羡慕他的枪法到尊重再到现在的排斥。
秦玉关擦擦手,继续苦笑着说:“我知道你们是怎么看我的,可我不在乎!”弯下腰从身子还在抽搐的大本一郎身上扒下他的上衣,随手在半空中扑打了一下就披在身上,丝毫不顾忌这是一件死人的衣裳。眼睛盯着破庙外已经黑透的夜说:“我们华夏一直是个礼仪之邦,讲究的是要有容人之量。可结果呢?结果就是被某些国家把这种谦让的美德看作是一种懦弱!可以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堂而皇之的上门来欺负,并有充分的理由。”
“其实,我觉得让他们接受我国的法律制裁还是比较合适些的。”李剑锋不知道秦玉关想要对他表达什么,只是按照正常的、平时所接受的理论来暗示秦玉关:你不该,也没权这样草菅人命。
听着李剑锋的这句话,秦玉关眼里闪过一丝不屑,陡然冷笑着反问:“国有法律,这在解放前大家都知道,可别人有没有遵从这些?没有吧?他们这些骑在华夏人民头上拉屎的东西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根本不在乎会有什么法的存在!在他们眼里,除了你可以任他欺负外,就是通过你的痛苦来获取他的快乐了。”系好衬衣纽扣,觉得还算合身,这才抬起头看着对面的李剑锋:“伟人曾经说过:我是人民的儿子,我深深的爱着我的祖国和人民。我们军人更应该明白,作为一个军人,守护的是什么?是自己的人民,是自己爹娘兄弟姐妹!正是凭借这股包涵着亲情的铁血精神,才让我们华夏军人在世界让所有人面前都挺直了脊梁,让所有人都对我们华夏侧目!哪怕是在解放前蒋某人领导下的国民党,你可曾听说过他们在面对这些豺狼时放下手中枪和他们谈道理?没有吧?”
李剑锋对秦玉关想表达什么意思越来越糊涂,只是茫然的点点头:“没有,除了一个大汉奸汪精卫外,没有任何一支国民党部队不战就投降的历史记载……他们都是合格的华夏军人。”
“你知道这个就好。”秦玉关和一个小中尉费这么多口舌,其实就是想他知道,军人的职责就是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