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极美,荒木的目光也凝注其上。只是神色之间泄露了些许心事,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的欣赏。苍舒御剑歪着头看他,既然不是专程拉他来看景致的,荒木如此做的理由只有一个——
有话要说。
“阿剑,塔亚带来的那把剑,你可看清了?”既然要说,就从这件事上面说起吧。他态度的变化,也是从那个开始。因为认出了那柄宝剑,才不由自主的变的强硬。由此与阿剑不欢而散,这几日的时光绝不好过,索性就先说明他发怒的理由。
不为别的,只为了他们自己。
“哪里看的清楚,才刚要拿在手上,就被你一嗓子吼了。”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件事,苍舒御剑就是满肚子的委屈。这个该死的荒木,自己因为大度,不和他计较这件事。他却顺着杆子往上爬,都快上天了,竟然主动来招惹他。
荒木无奈,用指腹一点点拂过他脸上的颜色,直到苍舒御剑重新展眉为止。尊尊告诫,“那柄剑,还是少接触为妙。”
也不等他问为什么,荒木就说出了答案,“因为那是苍舒家初代宗主留下的四大名剑之一,画影。”
剑刃形状浮现于剑鞘之上,寒光凛冽,交相辉映之下美轮美奂。画影这个名字,真是半分也没有叫错。
什么?苍舒御剑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画影剑?真的是画影剑?初代宗主苍舒谪剑倾注一生心血锻造的四大名刻——画影、千骨、冰纹以及若惜,几经时光周折,早已不知流落何方,最终剩下的,只有一柄冰纹剑而已。
本该是家族中代代相传的至宝,这样下落不明,家族成员总是免不了感到无比遗憾,唏嘘不已。自从遗失之后,苍舒家每一代都会派人寻找,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即使到了现在,苍舒恒也多次吩咐过家族的外勤人员要多多留意宝剑的下落,一旦有了消息,即要不惜代价将之取回。
该说是机缘巧合吗,竟然在完全意外的情况下见到画影剑。也难怪就连苍舒恒都没有认出来,数代以前遗失的东西,他也是没有见过的。
原本还有些不信,可是苍舒御剑联想到当日亲眼见到的情景。画影,画影,如此契合的名称,实在不可能有错。
但只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些。塔亚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带着画影剑上门,难道除了希望得到苍舒御剑的帮助以外,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原来你是因为认出了画影剑,才会阻止我。”恍然大悟说的就是这种情景。那天的荒木,态度前后迥然不同,他又不是心性随时转变反复的小人,陡然之间变得强势,一定有他的理由。也怪自己,听见了不顺耳的话,也不去细想一下情由,就只顾着发火。
“我——”
“错了”两字还来不及出口,就被荒木轻轻一吻,吻的无声无息。于是苍舒御剑更加不好意思。恒老头的评价不错,他的历练的确还是太轻了,性格也有些毛毛躁躁。
“怎么办?塔亚那件事,已经是推不掉的了。”这就是苍舒御剑,宁可不顾一切的一头撞上去,也不愿半途而废。说到就要做到,这就是他给自已的准则。或许塔亚也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当天才会那般爽快的离去,这几天也不催不促,只管静静的等待联络。
“推不掉,就去吧。”得益于几日的沉思,荒木也想通了这一点。“画影剑会落入塔亚之手,这件事本就十分蹊跷。说不定这是早就开始的计划,至于是不是针对你,目前还尚不清楚。不过不管是不是真的不怀好意,一味的躲避,是躲不过的。”
穷凶极恶的剑灵 第一百七十九章—幻觉,代表的是真相还是怀念?
与塔亚相约之后,见面的地方竟是机场。而他们目的地的终点,赫然就是格林兰岛。
如果还是过去的苍舒御剑,一定会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巧合的,不慎就触动了他心中的一个地名。也有可能下意识的过于关注那个地方,下意识的就认为在那边冰天雪地之中,有什么秘密在等着自己挖掘。
或者说,冥冥中传来某人呼唤的声音。
塔亚早已准备好了一切手续,苍舒御剑也乐得轻松。反正不论问他什么,塔亚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偶尔问的急了,他也只回答一句,“到了目的地,就什么都知道了。”
时节已经入冬,在这个时候跑到格林兰岛,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那种冷,已经不是深入骨髓就能形容的。苍舒御剑裹上了厚厚的羽绒服,可还是觉得于事无补,简直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穿,光着身子跳进冰水中的咸觉。
最后还是荒木看不过去了,轻轻将他拥在怀里,才让苍舒御剑好过了不少。一边借着荒木的体温取暖,一边相当不满的腹诽——凭啥这个刻灵就一点也不冷的样子?他都已经穿了一层又一层,都快变成北极熊的同类了,可是荒木只是一件浅灰色大衣,看起来要多帅就多帅。
一边是觉得老天不公平,一边是冷的够呛,苍舒御剑的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不过他这个人还是最讲求实惠的,靠在荒木身边极端舒服,再怎么不满也不会舍弃了这天然的火炉。
荒木不是不知阿剑此刻翻转变化的心思,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也左右不了这糟糕的天气。只能是将他抱的更紧,用大衣裹了,一丝冷风也不能透进来。
塔亚安排的行程相当细致完善,出了机场,就有车子来接。车内暖气开的十足,苍舒御剑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还不等他完全放松下来,车已经停在他们下榻的酒店门前。抬头一看金光闪闪的招牌,苍舒御剑立时傻在当场。
皇冠酒店。
正是苍舒忆失踪之前,下榻的那一家。
这个时候再说是巧合,打死苍舒御剑,他也不会相信的了。
塔亚在另一侧下车,这一次苍舒御剑也顾不上冷不冷了,嗖的一声钻了出去,狠狠的剜了塔亚一眼。但是后者只是无辜的眨了眨眼晴,仿佛全然不知为什么会被瞪一样。
认识苍舒御剑的人都有一个同样的认知,他有着世上最干净澄澈的眼晴。没有虚伪,没有谎言,喜怒哀乐,皆是一望见底。但是在苍舒御剑认识塔亚之后,却真心以为这个男人的眼晴才堪称漂亮。不是女人那种眼波柔媚的漂亮,而是别有一番说不出的味道。
如今,被瞪了一眼的塔亚,也不着恼,只是静静的回视他。漂亮的眼晴里带着一丝疑问,仿佛无声的问他好端端的干嘛要突然生气?
由此一来,再大的火也无处发泄了。是不是真的相信塔亚的无辜都不要紧,事出巧合还是步步为营,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已经踏上了世界上这座最大的岛屿。在无法询问的时候,索性什么都不问。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苍舒御剑也不是没有应付危机的本钱。
别的不说,至少,荒木还是一如既往的守在他的身边。
于是再也找不到害怕的机会。
进入房间,苍舒御剑也懒得再去想塔亚和克劳德就住在隔壁,他只是在屋子里闲逛。左看右看之余,最后将目光留驻在靠墙摆放的写字台上面。
几乎想也不想,手指已经触在光滑的桌案上,一寸一寸的抚过去。意识朦胧之间,似乎能够看到一道人影,在数十年前俯在同样的桌案前,面前摊放着一张巨大的北冰洋地图,他正看的无比认真。最后,应该是决定了什么,拿起墨笔,在地图的某处圈出了一个标记。
苍舒忆,真是生来便让人无尽回忆的,处处都仿若留下了他泯灭不掉的影子。
说不出是什么心情,苍舒御剑自己也觉得多愁善感这四个宇与自已有些格格不入。只是这种骨血里天成的牵挂与怀念,总是会在最不经意的纠缠上来,莫名的就会将心房挖空一块。
“阿剑。”
隐约之中,听见某人的呼唤,带着熟稔的亲切感。虽然不能填平因为亲情缺失而形成的遗憾,但是奇迹般的,心中就好过了不少。
从恍惚之中回神,荒木就站在咫尺,完好的那只绿眸除了凝视他以外,眼波之中别无他物。竟然,看的如此认真,如此专注。
“荒木——”只唤了他的名宇,陡然就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有些委屈的凑了上去,紧紧怀抱住对方的腰,将脸孔埋在他的胸口上,只是不断的叹息
那一日苍舒恒讲述兄长失踪前过往的时候,荒木也在场。由此大概可以猜到阿剑正在感叹些什么,.所以也就不问,只是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的拂过他的脊背。别的不求,只希望他能借此放松一些。这样僵硬着身躯俯在他的身上,真是让荒木心疼的无以复加。
“我好多了。”不知过去了多久,苍舒御剑终于抬头。他当然明白刚才荒木的举动是出自什么样的目的,是以对他绽出一抹含有感激的微笑。“不知为什么,刚才……想到了不该想的东西。”
“是什么都没关系,你只是受了环境影响。”荒木如此说的意思,就是不准备听他详细讲述了。只是想到了,就让阿剑这般难受,又何苦再逼他再亲口复述一遍?“既然不该想,忘了就是了。”
荒木越是体谅他的心思,希望他立刻忘却那些不快,苍舒御剑就越是想要将刚才恍惚之间看到的幻觉说个清楚。最近接连遭遇的事件,没有让他懂的何为人心险恶,不过倒是深切的懂的了一个道理——就是那天荒木说过的,不过不管是不是真的不怀好意,一味的躲避,是躲不过的。
“我刚才……好像看到我爸的影子了,他正在那里看地图。”苍舒御剑一边指着旁边的写宇台,一边说着。语调有几分漂浮,像是自己也觉得荒谬,幻觉一事,怎么能做的了数呢?也幸好听众是荒木,如果换了别人,他一定说不出口。
“还记得恒老头说过关于那个标记的事吗?”苍舒御剑苦笑着问。
荒木微微点头,这件事不太可能轻易忘却。
“恒老头说过,那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地方。所以我私心里一直希望那个标记与我爸无关。但是——”蓦的停顿,就像是完全不知该怎么继续似的。苍舒御剑的心情实在很好理解,假如没有人员伤亡也就算了,偏偏苍舒恒说过,曾经派往该地的人员,从此再也没有回来。无论是谁留下的标记,怎么看都像是不安好心。
苍舒御剑仰着头,黑如点漆的眼眸依旧清明透彻,可不知怎的,就是让人觉得有几许空茫。双唇开阖着,几次三番,最后还是悄然无声。
荒木无奈,无法可想之下只好俯下身去吻一吻他的额头。这是类似于宠溺的举动,荒木一般是不会做的。苍舒御剑这人表面看不出来,骨子里却是傲气十足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他也是个男人,又不是小女孩,哪里能天天被别人宠着?
可是不得不说,荒木的办法相当管用。苍舒御剑终于把想说的话完整的说了出来,“在幻觉中,我看到我爸亲手将那个标记画在了地图上。”
荒木沉吟片刻,没有说什么“幻觉皆不可信”之类不痛不痒的安慰之词。而是直言道,“你看到的是真是假,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谁也无法肯定。不过幸好这次是个机会,说不定能够借塔亚的委托,解开当初的谜团。”
提及塔亚,苍舒御剑又想起一件事。“那天塔亚亲口说过,这件事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画影剑的主人。难道,眼下画影剑是我爸的东西?”勿怪他会这样推断,当目的地被设定成格林兰岛的时候,这个想法就开始沸腾翻腾,怎么努力都无法将之浇灭。
论起画影剑,荒木应该是最熟悉它的人了。正因为他与初代苍舒谪剑的渊源,才会第一眼认出它来。然而,时间过去的太久,一直被封印于聚奎塔中的荒木,也无法知晓外间的变迁。
“我只知那是画影剑。别的事情并不清楚,如果我随便给出推论,只会影响你的判断。阿剑,如今的你已是苍舒家的主人,什么事情都要靠你自己来决断。不要轻信别人,只要相信自己。”
穷凶极恶的剑灵 第一百八十章—生气归生气,担心才是最重要的
每次,荒木以无比郑重的态度对他说什么之后,苍舒御剑的心情总是能够豁然开朗。不知这是否得益于荒木数百年的经验,总是让最为迷茫的他,找到继续下去的勇气和……方式。
当在码头看到一艘游轮时,苍舒御剑竟然丝毫也不感到惊讶,仿佛一切都只在预料之中,顺理成章。
“看样子,苍舒先生早就料到我们会出海了。”对方什么都不问,沉寂之下,反倒是塔巫按捺不住。人就是这么奇怪,当别人死命追问的时候,总是要将姿态摆高,什么也不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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