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散不见。
苍舒御剑咬了咬嘴唇,等于是默认了。
“呵呵。”苍舒恒笑了两声,更加反常。“阿剑,你怎么就知道权力是我抢的,而不是苍舒忆根本就不想要的?”
百转九折的话听起来格外费力,苍舒御剑一怔,有些傻傻的看着对方。关心则乱,如此混乱的状况下,当然无力去领悟背后的意思。
“阿剑,我这么说吧——假如我现在将苍舒家所有的事务都交到你的手上,你会接手吗?”
这根本就是连考虑都不用考虑的问题,苍舒御剑赶紧摇头。动作幅度之大,像是生怕力度小了就表达不清自己的想法一般。
“为什么不要?”也许是阿剑的反应过大,逗乐了苍舒恒,露出了今天第一个舒心的笑容。再多的质疑又怎么样?只要他们还有血缘关系,只要阿剑还是他从小宠到大的阿剑,就没有什么无法解释的误会。
“你多少也应该了解到苍舒家的实力,如此庞大的家族,在业界无上的地位,还有数之不尽的财富,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的的确确是大权在握。”苍舒恒问的认真,也是真心想要了解阿剑的想法。“你现在虽然已经继承了十代宗主的名号,手中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权力,你难道不希望我把所有本该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
“这个……还是免了吧。我怕要不了两天,苍舒家就被我玩垮了。”苍舒御剑吞吞吐吐的拒绝。挂个名号就非他所愿了,再进一步掌管事务?单是想象一下就唯恐避之不及。
苍舒恒也只是随口一说,完全没有逼迫他的意思。听到他的回答,感喟一笑,“果然是父子,世上再也没有比你们更像的人了。”
什么意思?苍舒御剑还是有听没有懂,不知为何对方会陡然开始了主观的感慨。
苍舒恒没有停顿,继续道,“你的父亲也是一样,对接掌家族的事相当不感冒。最后在长辈们的逼迫下挂了个虚名,族中的事务,他从来没有经手过一件。”
“所以,这些事就落到你头上了是不是?”苍舒御剑终于品味过来,有些歉然的看着恒老头,似乎是他误会了什么。刚才还那般言之凿凿,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弄清楚的时候就给恒老头强加了罪名。“其实恒老头你也不想当这个代宗主的是不是?”
“也说不上是想还是不想。用不着帮我鸣不平,我从来没有觉得委屈。”苍舒恒相当坦然,也不知这些话是不是曾经想过无数遍的,回答起来格外平静。反倒是先前还气势汹汹质问的那一个,变的无比尴尬。
苍舒御剑抓了抓头发,怎么说呢,他还真不习惯。恒老头的态度让他太意外,此刻的苍舒恒完全不像是个长辈,反倒将他当成可以平等对话的对象。正是这种坦荡,让苍舒御剑不得不感到羞愧。虽说也不能全怪他,诡谲的事件换了谁也不可能维持冷静,可是他怎么也不该怀疑恒老头。
“你怪我也正常,我的很多做法的确有些过分,在不明真相的时候,想错了也不可避免。”结果到头来,还是反过来安慰后辈。这才是当叔叔的胸襟,孩子犯错很正常,包容才是最重要的。毕竟人心这种东西最不受控制,阿剑与兄长之间父子天性,在听了那些往事的片段后,很难不激动。公平一点说,阿剑的态度已经很好了。
“不仅是你,业界中也有不少人质疑我的权力。”苍舒恒说的平淡,只不过还是无法完全消弭心中的难受。类似的揣测,家族中也不是没有。不少人认为他欺负十代宗主年轻,所以才能大权独揽。不过这些事没必要让阿剑知道,存有质疑的那些人说到底也是为他不平。
“恒老头你怎么从来不解释呢?”苍舒御剑开始为恒老头鸣不平,将心比心,如果是自己被人如此误解,一定会相当难受的。恒老头不说就当他不知道,他怎么听不出来,在质疑的人群中还有苍舒家的成员。外人也就算了,一笑置之;换成在意的家人,谁也无法笑笑就过去。
更让苍舒御剑不舒服的是这层误会的始作俑者竟然是自己父亲。倒是能够理解苍舒忆的心情,换了他也不想去管理那些庞杂繁乱的事务,但是不管怎么说苍舒忆一句解释都没有就将如此重担扔到恒老头的身上,这未免有些可恶了。
“你明明是帮我爸,也是为了帮我,要不找个机会澄清一下吧?”虽然父亲生死不明,可他还在不是吗,如果他帮恒老头说两句话,众人应该还是会相信的吧。
苍舒恒摇头,如果能够澄清的,一定不能称之为误会。譬如说之前苍舒御剑的“兴师问罪”,说穿了还是痛心占了大半,所以才能在三言两语之间将一切说开。真正的误会,再怎么解释也是无用功,甚至还会越描越黑。不如就这样吧,清者自清。
“我帮了你父亲不假,但是你又怎么肯定他没有帮我?”苍舒恒淡淡一笑。苍舒御剑的感觉没有错,至少从他们正在谈论的话题来看,苍舒恒今天的确没有摆长辈的架子,反而像是在和同龄人说话似的。
苍舒御剑不解,他对父亲的想念之情并没有半分减淡,不过就事论事的时候还是要维持最起码的公平,在这件事上无论咋么看,都确实是恒老头吃亏一些。莫名的,他就想起了照片上,噙在苍舒忆唇角的那一丝坏笑,一看就是个性格极端恶劣的人。这样的家伙,能够不欺负别人就很不错了,怎么还能指望他去帮人?
“或者说帮,也不准确。更加确切的说法是,因为你父亲的任性才让我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道路。”苍舒恒的语速陡然放的很慢,像是说每一个字之前都要仔细考虑一番,这样才能表达出有些虚渺的东西。
穷凶极恶的剑灵 第一百六十六章—天才凡人之间,总有一道跨不过的坎
“阿剑,你刚才说的话里,有一件事不对。”苍舒恒语调低沉,像是掩去了所有的情绪,又像是情绪过于复杂而不知怎么表达一般,总之有些矛盾。“你刚才说如果提出公平竞争,族里的长辈们一定不会反对我和你父亲争夺宗主的位置。”
“怎么不对了?”苍舒御剑下意识的反问,怎么也想不出哪里有问题。都什么年代了,长辈们求才若渴的心思谁都看的出来,如果年轻一辈人人都肯上进,那他们还不一张嘴都笑裂了。反对?怎么可能?
“因为我绝对不适合当苍舒家的宗主。我没有天分。”苍舒恒说的尤为郑重,但是从他的字里行间中,苍舒御剑还是能够捕捉到别样的伤感。“你应该从来没有见我进过铸剑室,也从来没见我有什么作品。”
苍舒御剑更加糊涂,怎么突然提到这件事上?“恒老头你每天那么忙,哪里有时间铸剑啊?”才刚刚说完,又觉得自已的话有些伤人。不管怎么说,苍舒家是铸剑世家,为了别的事而耽误铸剑,怎么听都有些不务正业的意思。于是赶忙补充一句,“不过恒老头你的教育方式很管用哦,我也好,裕城也好,大家都是在你的指导下才能到达今天的程度。”
“弟子有本事,不表示师父也一定有本事。”在这件事上,苍舒恒看的相当透彻。话说当局者迷,他能保持这份清醒,实属不易。“况且我还算不上你们的师父,只是提出一套修习的方案而已,最终能到达什么程度,主要还是取决于你们自己。”
苍舒御剑见自己的安慰起了反效果,赶紧闭紧嘴巴,死也不敢轻易开口了。不过这件事本就没有他插口的余地,无论从哪个方面说,这都是上一辈的事,而且过去多年,他就算想说什么也是无从说起。
“其实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在铸剑一事上没有天赋。阿剑你是顶尖的铸剑师,所以你应该了解,在铸剑的过程中有许多关键都不是言语可以传授的东西。”
点点头,的确是这么回事。比如说,锻打剑刃的次数,根据材料的不同从来就没有一个准数,从来都是铸剑师听捶打的回响和当时的手感来判断的。这种东西只能自己在实践中慢慢体会,再高明的师父也无法传授这方面的经验。还有一个例子就是缎烧的时间,完全凭借铸剑师的眼力,根据刻刃的颜色来判断
苍舒恒将这些称之为天赋,听起来有些夸大其词,然而细想一下,实际情况也就是这般了。
“那些你父亲可以轻易掌握的东西,我怎么学都领会不了。”苍舒恒的语气里有很淡很淡的一缕羡慕,“如果我出生在别的家庭,哪怕是分家也好,至少不会感到那么大的压力。”
苍舒御剑似懂非懂的点头,正如平凡人永远不懂天才的苦恼一样,调换两者的顺序,这个道理同样适用。苍舒御剑只能回忆一下自己在遇到瓶颈时的烦闷心情,但他也清楚比起恒老头的压力,那些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当你父亲成为九代宗主的时候,我当时的心情大概就和你的那些兄弟姐妹一样,明明羡慕的要命,奇怪的是却怎么也嫉妒不起来。或者说,根本就不知道该去嫉妒些什么。”凡人与天才,无论所走的道路,还是最后达到的目的地都是截然不同的,对于一个完全无缘的世界,根本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
摇摇头,苍舒恒也认为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东西。也出于弥补的目的,今天的谈话他只将阿剑当成同龄人,与他平等交谈。谁知心神过于放松,竟然说了这些。连忙整整精神,就此放下早就该放下的东西。
苍舒恒伸手拿过阿剑手中的护照,又重新翻到贴着照片的那一页。“看了你父亲的照片,有什么感觉?”
苍舒御剑自认有时候说话会有些跳跃,不过现在一看,他的那些跳跃思维在恒老头的跟前都要甘拜下风。也懒得去思考他的用意了,反正问什么答什么就对了。“我爸应该是那种不好招惹的人。”这张证件照相对而言还好一点,之前看到的那张照片,苍舒忆脸上的一丝坏笑,实在叫人印象深刻。
“不好招惹?”苍舒恒含笑摇头,“这句话用来形容你父亲,也太客气了。
“难道是玩世不恭?”苍舒御剑陡然来了兴趣,这世上很难得有儿子可以如此大喇喇的讨论自己的父亲,机会实在难得。
苍舒恒叹气,“玩世不恭用来形容裕城还差不多,相比起来,你的表兄简直是个无比听话的好孩子。”
“哇!我爸这么坏啊!”苍舒御剑兴趣大增,一双眼晴更是熠熠生辉,写满了好奇。
苍舒恒认真想了起来,像是想要找一种合适的语言来形容他那个人人头疼偏偏又是人见人爱的兄长。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对面传来阿剑“嗤嗤”的笑声。
“在笑什么?”苍舒恒不解。由于被打断了思维,眼神中更添几丝茫然。
“恒老头,其实你也很喜欢我爸的,对不对?”苍舒御剑笑嘻嘻的问着,什么生死不明都不要紧了,至少他能够肯定恒老头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兄长的事。苍舒御剑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如果上一辈真有兄弟相残的悲剧,他都不知该如何自处。至少,恨是肯定恨不起来的。
只有伤心罢了。
就像是心中的秘密被戳穿了一般,苍舒恒佯装凶恶,“你怎么知道?”他在家族成员的心目中一直都是威仪严厉的代名词,说他喜欢谁,这也与他平常的形象过于不符了。
被凶了之后,苍舒御剑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灿烂。伸出手指指了指对方的唇角,“你不承认也没用,看看,笑纹都掩不住了。”说罢还犹嫌不足,又补充了一句,“恒老头你刚才在想我爸吧?想到什么了,让你这么高兴?”
苍舒恒长叹一口气,既然都被说破,也只能认了。“这一点你简直和你父亲一棋一样,唯恐天下不乱,还有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绝对不是在夸奖他,苍舒御剑撇了撇嘴。“我才不相信我能赶上我爸的程度。”
“你的确赶不上。”苍舒恒也不隐瞒,这的确是实话。“你父亲那个人,不管别人是不是招惹他了,他都要去招惹别人。总之,一天不惹是生非,日子就算他白过了。”摇头表示极端无奈,想他的性格是出了名的严格谨慎,怎么亲生兄长就像是别人家的一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苍舒御剑听的嘴角直抽,他别的倒不怕,怕就怕自家老爸这么折腾,哪里来的精力啊?“那他还有时间做正事吗?”弱弱的问了一句,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答案。俗话说,父债子偿。苍舒忆欠了家族的,难保不会把那些事算在他的头上。如今的状态已是被压榨的很惨了,再弥补父亲的那一部分,苍舒御剑怕自己会年纪轻轻过劳死。
“幸好你父亲很喜欢铸剑,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