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舒御剑闭上了眼睛,决定将后续的工作都交给剑灵。反正这些问题都是他招来的,让他去做,也都是理所当然。就当……嗯,就当是小惩大诫。
放松了精神,困意立马就见缝插针般的袭击上来。这个时候就算给苍舒御剑两根火柴棍,他都见不得能将正在打架的眼皮给撑起来。
“阿剑,你不怪苍舒忆呢?”
迷迷糊糊中,听到了这么一个问题。大脑处于当机的状态中,根本无力整理出一个合理的答复,苍舒御剑只能轻轻从鼻子里哼出一个模糊的音节。荒木不死心,耐着性子,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怪?不怪?苍舒御剑在大脑里艰难的理解着这个词语所包含的意思。没有办法,他此刻思维的速度,降到了平常的百分之一以下,就像是一台内存被完全占据的电脑,根本运转不起来。半晌之后,当荒木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苍舒御剑才终于将责怪与苍舒忆联系到了一起。
“我为什么要怪他?”含含糊糊的反问了一句,比起之前毫无意义的鼻音,这的确是个个进步,不过依旧还是意义不明。
惊诧令荒木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俯视的目光中全是复杂的情绪。“为什么?我以为你恨不得揍他一顿。”
“揍是肯定想揍的。”苍舒御剑不否认这一点,事实上如果他能打得过的话,早就给苍舒忆一顿好看了。跟着荒木学习剑术,苍舒御剑最大的一点进步就是,懂得去判断与敌人之间的力量差距。当然了,这也是荒木竭力让他学会的东西,为了让他能准确的规避危险。
“苍舒忆那性格本来就是十足欠揍。”补充了一句,又在心里道——所以我不是不孝,只是遵照事情而已。
话锋一转,“不过,我倒是真找不出可以怪他的理由。”说到这句话,尾音已经完全低沉了下去,模糊的就像是睡着后的呓语。
“阿剑,我不明白。”荒木是真的疑惑了,论起理由,有太多了,不是吗?他是旁观者,都觉得苍舒忆对阿剑极端不公。过分一点形容,他简直是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当成了可以利用的对象,完全按照心意去摆布。
相较而言,苍舒忆对古谦的态度,完全都可以称之为容忍。
不明白?不明白你不会换个时间问啊?因为荒木的话而开始活跃起来的思维,令苍舒御剑暂时消退了睡意。可是,身体的疲累还在。想睡有睡不着的感觉,足以令任何好脾气的人抓狂。
况且,这一位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胳膊使力,在床铺上撑了一下,苍舒御剑猛的坐了起来。之前松松垮垮盖在他身上的被褥,顺着这个激烈的动作滑了下去,露出了腰线以下的部位。苍舒御剑浑然不觉,或者说,经历了之前那一番激烈的运动之后,他再去在乎这些细节,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坐正了之后,开口就骂。“你故意的是不是,非要挑在这个时候提问?是不是觉得我睡迷糊了,你就可以多套出一些内容来?”
荒木并不否认他存有几分故意。只不过,他这么做的理由,与阿剑猜想的有几分不同。只因那些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荒木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资格参与其中。正如阿剑尊重他的秘密一样,不曾追问他与苍舒忆谈话的内容,所以荒木也觉得,他不该过多的干预阿剑自己的决定。
被对方静静的注视着,苍舒御剑忽然没辙了。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从前从来没有意识到的问题——
荒木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只要看到他的眼睛,就会不受控制,心甘情愿的为他做所有事。此刻的苍舒御剑陡然发现,这样的影响力似乎不止对荒木一人有用。
难道,这是一条谁也摆脱不了的定论?
在荒木的注视下,苍舒御剑发现自己几乎什么都不能思考,只能呆呆的看着那一只漂亮的绿眸。随即,就是心跳加速。
好吧,苍舒御剑也不为难自己了。他想知道什么,就都告诉他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秘密。而且没有他们那一帮人的恶趣味,都喜欢玩弄神秘主义。他可是一个诚实的好孩子。
“苍舒忆是为了我好,再怎么不满他的态度,这一点我还是能够看出来。既然是这样,我为什么要怪他?”
穷凶极恶的剑灵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被祖先坑了,该找谁喊冤?
苍舒御剑长长叹了一口气,类似的表情在他做来,都让人觉得有几分不相符合。可也正是因为这份突兀感,令荒木感觉的出来,阿剑正为此而难过。“苍舒忆的一命换一命,他虽然没有明说,可我听的出来,那是为了我吧。”
荒木不语。既然阿剑都已经得出了结论,他再说任何的话,都是无益。向来苍舒忆自己也是明白的,再如何想要隐瞒的事实,一旦开了个口子,潜藏其中的秘密都会接二连三的被破悉出来。所以当时他的态度才会那般焦躁,大概是在后悔这事做的过于草率。
“都是那个该死的盗贼。”提起古谦,苍舒御剑以往只是单纯意义上的厌恶,如今已是恨不得能将那家伙碎尸万段。想起他曾经所谓的自己一定会喜欢上他的言论,苍舒御剑更是一阵毛骨悚然。世上怎么会有如此阴魂不散的家伙?惹不起,竟然也躲不起?
“我想来想去也不想明白,古谦盯上我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因为我的名字?”见过苍舒忆之后得来的零星线索,慢慢的串联在一起,由于缺失了相当重要的部分,得出的结论也只是如此莫名其妙,苍舒御剑自己都觉得荒诞不经。
烦恼的抓了抓头发,也难怪苍舒御剑是这样的感觉——对世上的每个人来说,名字都是这辈子最为形影不离的东西,从出生的那一天起,直到死亡来临,都会一直相伴。不,应该说,就算死了,也摆脱不了自己的名字,墓碑上还刻着呢。
关系密切到习以为常,这样的东西,有朝一日被人说成是一个记号,成为他被别人盯上的理由。这种事无论落在谁的身上,八成都会烦躁的抓狂。
“荒木你说,是不是因为古谦和初代之间有什么纠葛?所以他才会对类似的名字如此敏感?”苍舒御剑陡然想到了这一可能。
家族历经数代,也只有他和初代两人,在名字中用了这个字,难道,这才是刺激古谦的根本缘由?
不止一次见识过阿剑独特的思考方式,他总是能在迷雾重重中,一阵见血的指出最接近真相的事实。
“初代苍舒谪剑,曾纪与古谦是一对搭档。”在荒木的轻描淡写中,数百年前一段复杂的纠葛,就这样被轻易的一笔带过。顿了片刻,有觉得这样的说法,对于初代的名声会带来一定不好的影响,于是又补充一句,“那时的古谦,还不是盗贼。”
苍舒御剑的心思,完全没有放在虚幻的事物上。名声姑且重要,可毕竟是数百年前的人了。人在活着的时候,名声就不能当饭吃,更何况死了那么久了,更加没有任何实质意义。引起苍舒御剑关注度的,是另一件事。
“初代的搭档,不是你吗?你是他的剑灵吧?”
苍舒御剑在说这话时,心里极端不是滋味。很多东西,他可以说法自己那些早就过去几百年了,他完全没有再继续在乎的必要。但是,有些事情,他做不到。同样的,他又免不了的为荒木不平——初代是怎么回事?明明有了剑灵,又从哪里冒出来另一个搭档?
“剑灵与主人之间,是在契约的基础上而建立的某种关系。”荒木举出了一道常识,显然,关于他和苍舒谪剑的过往,他并不愿意多谈。
或者,也因为实在没什么可谈的。
“至于苍舒谪剑和古谦,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搭档。那时的古谦还是人类,我和他各不干涉,井水不犯河水。”没有进一步说明,但是荒木话语的本身,已经具有十足令人遐想的空间。
苍舒谪剑,古谦,这两个人曾经究竟有过如何刻骨铭心的关系,以至于经历了数百年,依旧使人念念不忘?
苍舒御剑略微想象了一下,没过多久就放弃了。即使他见过古谦的癫狂,也见过他的伤恸,但是那个盗贼更多的时候,展现在他面前的完全就是充满残忍狡诈的另一面。至于曾经跪倒在异世夹缝冰面上的那道人影,一闪即逝,以至于事后回想起来,只能以为是自己看到了错觉。
古谦舍不下的那些过往,苍舒御剑完全想象不出来。也有可能因为他从未经历过那般漫长的岁月,实在不知有什么情感能够持续如此之久,爱也好,恨也好,数百年已过,大概连当初的记忆都被模糊,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摇了摇头,苍舒御剑决定还是管自己吧——倒不是说他自私,实在是无力插手自己出生数百年前的往事。况且如今的他也是麻烦缠身,比起早就化成灰的初代宗主,当然是他的小命更加紧要一些。
冲着荒木苦笑,“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吧,我居然被自家的祖先给坑了。”不是他故意要将这笔账算在初代的头上,实在是无论怎么撇清,如今的麻烦,显然都是苍舒谪剑给招来的。不就是名字中重复了一个字吗,至于这么坑人不?
“你说,我是凑巧这么倒霉?还是,我是注定这么倒霉?”毫无意义的问题,不等对方回答,苍舒御剑也能明白,他是注定逃不掉这一切。记号,他的名字是个记号啊。假若只是凑巧的话,苍舒忆也不用费这番功夫了。
往身后一靠,重重的跌进被褥里。柔软的床铺因为苍舒御剑的陷入,形成了一个人形的大坑。他就这样陷在一片柔软之中,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累,让他动都不想动。
大脑不怎么听使唤,相处的都是乏味可陈的主意。几乎是带着几分自暴自弃,苍舒御剑挑出了众多主意中最不靠谱的那一项。“你说,如果我现在去登记改名字的话,这一切是不是就与我没关系了?”
荒木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在阿剑的身侧躺下来。手臂微微用力,将他搂了过来,让他的头颅靠在自己的肩头。这样的姿势,对阿剑来说,一定是最舒适和最放松的。
荒木也清楚,这个时候,他所需要做的,只是听一听对方的“牢骚”。不用去管那些话是不是存在任何价值和意义,也不用给予任何回应。
从小镇回来,阿剑的神经就一直在极端紧绷的状态下。以至于他会废寝忘食的扑在工作上,大概也是自我的调节方式,为了不让紧绷的神经就此戛然断裂。可是,这种程度的解决方式,还远远不够。说穿了,他只是用一件事来掩盖另一件事。即使当时可以忘却,然而那件事本身,依旧存在,没有任何演变。
就一个人的承受力来说,有些问题可以忽略不计,随着时间的推移,问题也渐渐变的不再是问题。但是,有些不行。越是逃避,就越是麻烦,到了后来,会发现原本尚在掌控范围内的问题,已经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到了轻易能够将人压垮的地步。
显然,苍舒忆给自己儿子带来的问题,就属于后一种。
所以荒木希望阿剑能将一切说出来,最好是以不在乎的,调侃的语气慢慢讲述。如此一来,他心中的疙瘩才算是真正解开了。麻烦在于,那些都不是小问题,再豁达的人,也很难做到谈笑应对。除非,阿剑在讲述时,正好处在极端放松的状态下。
心情会影响身体状况,反之,亦然。
不得不说,极端的疲累之后,很容易达到极端放松的状态。
如今,正处于放松状态下的苍舒御剑,将脸埋在荒木的脖颈间,嘀嘀咕咕,嘀嘀咕咕一直说着各种有意义没意义的假设。
“……改名肯定是不行的。不说别人,恒老大第一个就会让我好看。”苍舒御剑唉声叹气。好巧不巧,从他口中呼出来的湿热的气息,尽数灌进了荒木的脖子里。
不插言是一回事,受到别样的刺激就是另一回事了。剑灵之所以还能保有最后一根地线,是因为他自知今天下午已然足以疯狂。倘若再来一轮,难保阿剑不会受伤。
“别乱动。”低喝了一声。似曾相识的沙哑嗓音,让某个扭来扭去的人,瞬间变的老实无比。
为了转移荒木被挑起的兴趣,苍舒御剑赶紧抬起一双可怜兮兮的眸子,求助般的看着对方。“我说了那么多的办法,你都没有任何赞同的意思。莫非,你有更好的主意?”
“不是我的主意更好,该怎么做,你自己也清楚。不然也不会一回来,就几天几夜把自己关在书房和铸剑室里。”
苍舒御剑无奈的叹口气,“真的只能听苍舒忆的话?那人已经够嚣张的了,如果发现我乖乖受他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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