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消失后,扬玉会怎么样?眼前这位云花姑娘会怎么样?
但他此刻无暇去想这些,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正要开口,假石山洞口又出现了两人。
“云花!云花!”来人是凌云花的爹爹凌志云和二叔凌志远。
“花老前辈!洪老前辈!云玄道长!”凌志云匆匆与花布巾、洪一天、云玄道长见过礼,抢到凌云花身旁。
“云花,你受苦了。”凌志云望着凌云花憔悴发黄的脸,心疼他说,“全怪爹,都是爹不好,当时爹是鬼迷了心窍,要是爹不赶走杨玉,你就……”
要是爹不赶走杨玉,杨玉就不会离开鹅风堡,就不会遇上宋艳红,就不会被骗走龙凤断魂刀,就不会有这场武林大乱,就不会有偷梁换柱的这场密室姻缘……全是爹爹的错!
凌云花一念至此,心如刀绞,顿地喝出一声:“你不是我爹!我没有你这个爹!”说着,迸出一阵大哭,旋风般冲出假石山洞。
凌志云惊呆了,木然地站着。怎么办?宝贝女儿至今还不原谅他!
凌志远叫道:“二哥,愣着干嘛?还不快追!”
“哦……”凌志云恍若从梦中惊醒,“云花!云花!”
凌志云、凌志远兄弟二人,追赶凌云花去了。
云玄道氏刚刚挪步,准备出洞。
“云玄道长!”花布中唤住他,“老夫有事与你商量。”
云玄道长望着花布巾、洪一天阴沉、凝重的脸,不觉心中一震:又出什么事了?
乐大行宫总宫营的解散,不到三天便已完成。
解散工作的顺利,是由于打消了顾虑之后,行宫所有的人都愿意解散。愿意的事做起来就自然顺利。
第三天,各分宫解散的报告也由快马分批传至。
该是“树倒猢狲散”的时候了,乐天行宫在江湖上将不再出现。
武林各派首领都已离开了白云山,剩下的只是杨玉、宋艳红、上蚕老魔君、吕公良等最后一批人。
在这众人皆大欢喜的热热闹闹的日子里,岳大宝却是病倒了,病得很厉害,卧床不起。
杨玉、宋艳红、吕公良、冷如灰等人都去看过岳大宝。岳大宝这病不发烧,不咳嗽,只是昏昏沉沉的一味说胡话,请了几位颇有名气的医生,却看不出他得的是什么病。
目前,洪小八到了白云山,岳大宝就由他照料着。有洪小八在,大家也就放了心。
花宫楼房,宋艳红摆了一桌酒筵为杨玉饯行。
杨玉与空然大师有五日之约,急于赶回少林寺。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急于见到娘。他想念她,也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想问她。
他邀宋艳红同往,却遭到了宋艳红的婉言拒绝。行宫各分宫解散工作尚未结束,她将到各分宫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后,再回到白云山来等候杨玉“明媒正娶”。
这是个无可非议的正当理由,杨玉只能表示同意。
他万没想到,宋艳红摆的却是诀别酒。
宋艳红已经决定,从此以后她将永远再也不与杨玉见面。关于花宫楼密室的事,她已告诉了花布巾,想必在必要的时候,花布巾会将真相告诉杨玉。
“玉哥,请!”宋艳红端起酒盅,笑启如花。
她表面上强作欢颜,心却在发痛淌血。今日举盅同欢,他日人各天涯,今生今世何处相逢?不觉柔肠寸断,咽泪无声。
“你怎么啦?”杨玉觉得她神色有些不对,柔声地问。
“没什么……可能是酒喝多了点。”她忍住心中痛楚,轻咬樱唇,惨然一笑。
她心绪激动,不觉呼吸急促,面泛桃红,突起的胸脯急剧起伏,神态实在动人。
“艳红!”杨玉想起那一夜密室的情景,不觉情思缝绪。
他挪动座椅,坐到她的身旁,圈出手臂把她轻轻搂到怀中。
她就要与他永诀,不忍拒绝他的这份情意,于是把身子依偎在他的怀里。
他们又一次沉浸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
他们没有注意到房外有两个人在偷看。
一个是玉婉,倒挂在窗檐上。
一个是凌云花斜依在门缝旁。
“玉哥,”宋艳红抿嘴浅笑道:“我想将龙凤断魂刀还与白石玉。
“好啊,我也将玉笛和销魂刀还给他,咱们……”
她笑着用两指压住他的嘴唇:“可是上哪儿去找白石玉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白石玉在石庙中曾说过,玉笛和销魂刀是挡不住龙凤断魂飞刀的,日后若有为难时,可记住四句诗……”杨玉将嘴唇凑到宋艳红耳根,说了些什么。
杨玉说的肯定是白石玉的那首诗。
玉婉没有听到那四句诗,因为杨玉声音太低。
凌云花在石庙中曾听过这四句诗,但此刻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些事上。她见到他俩亲热的模样,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样样味都有。
她原是准备来找他们的,现在却凝在了门口,她不愿打拢他们。
房内,宋艳红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宋艳红聪明绝顶,听到杨玉吟出的四句诗,便已猜到了白石玉的隐身之处。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她找到白石玉问明真情后,不管杨玉是不是她仇人的儿子,她都决心离他而去,永不回头。
如果杨玉是她仇人的儿子,她已宽恕了他。
如果杨玉不是她仇人的儿子,她已成全了他。
可怜的女人!女人的心在充满仇恨时最毒最狠,在充满柔情时最仁最慈。
此刻,她心中充满无限的柔情。
她温柔地看着他,眼中忍不住滚出两颗的烫的泪珠。
“艳红……”杨玉一声轻唤,嘴唇印在她的眼眶上。
凌云花在门外,全身一颤,泪水籁籁而下。
“玉哥,今后你要好好待云花姑娘。”
“那当然,我会像待亲妹妹那样待她。”
“我用迷宫春药对付你,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其实那夜你不用春药,我也会要你,因为我太爱你了!”
“砰!”凌云花的头砸在了房壁板上。
“谁?!”一声厉喝。
宋艳红、杨玉从房内抢出。
凌云花飞身跃过楼栏,落入花庭。
花庭坪中站着凌志云和凌志远。
“爹!……”凌云花哭着扑到凌志云怀中,“咱们回……鹅风堡。”
楼栏上,杨玉阻住准备追出楼栏的宋艳红:“不用追啦,由她去吧。”
宋艳红想了想,轻叹一声,返回楼房。
此时,窗檐上的玉婉也离开了花宫楼。
“玉哥,你什么时候走?”宋艳红闪着异光的明眸瞧着杨玉。
“我想即刻动身。”
“一路多保重。”
“嗯。”
“凡事要想开点。”
“咽”
“玉哥!”
“艳红,还有何吩咐?”杨玉笑道。
“玉哥!”宋艳红扑到杨玉怀中,紧紧抱住他,泪如泉涌。
杨玉不觉怔柱了:她今日是怎么啦?
生离死别情最浓!
他怎能体会到她此刻的心情?
岳大宝迷迷糊糊地躺着。
几天来,他不吃不喝,只是在想心事。
他发现了一桩极其重大的秘密,可又记不起那是桩什么样的秘密。他记得上蚕老魔君告诉了他藏一件重要东西的地方,可又记不起那是什么地方。
那酒实在是醉得大厉害,醉得他把一切全都忘了!
他若想不起那桩重大秘密,若找不到那件重要东西,有何面目见众位英雄好汉?
他赌气不吃不喝,苦苦思索,结果是越想越糊涂,稀里糊涂,到最后自己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宝儿!”上蚕老魔君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你觉得怎么样?”
岳大宝正在气恼自己什么也想不清,赌气不回话。
“唉,你这几天都不吃不喝的,把爹都急坏了。”上蚕老魔君在岳大宝床沿旁坐下,“爹已派人去请山下名医宋先生去了。宋先生是专治疑难怪症的高手,一定能治好你病的。”
岳大宝干脆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脑中仍在思索。
“你好好睡吧,等会爹再来看你。”上蚕老魔君替岳大宝拉盖好被子,站起身来。
这时,房门被推开。胡翔云和玉婉闯了进来。
上蚕老魔君沉下脸:“你们来这儿干嘛?”
“禀老魔君,玉婉有要紧事向您报告。”胡翔云道。
上蚕老魔君看了岳大宝一眼,说道:“说吧,轻声点。”
玉婉急忙道:“第一件事,玉蓉和胡扬帆已偷服了您老的解药,领银解散还乡了。”
“嗯。”上蚕老魔君点点头,“由他们去吧。”
“第二件事,杨玉服了迷宫春药后,和他同房的不是宫主娘娘,而是凌云花。”
上蚕老魔君脸色顿时充血变得通红。
“同时,刚才宫主娘娘与杨玉商议准备去找白石玉,归还龙凤断魂飞刀。”
上蚕老魔君急急打断玉婉的话:“他们动身了没有?”
“尚不清楚。”玉婉答道。
“你俩速去打探,他们一动身,即来卧室报告,我在那里等着你们消息。”
“是!”
三人一齐急急离开了岳大宝卧房。
岳大宝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起。
不久,房门又被推开。一条人影幽灵般地溜了进来。
那幽灵溜到床旁,突地一声大喝:“嗨!”
岳大宝瞪圆的两眼望着房顶毫无反应。
“妈的!”那幽灵骂道,“老子洪小八活了十多年,还从未见过他妈的这种鬼见愁的鸟病!”
这幽灵就是岳大宝的好友,丐帮岳阳分舵舵主洪小八。
洪小八抬起一只脚踏在床沿上:“喂,浑小子!好些了么?”
岳大宝没回答。
洪小八挥起衣袖揩去两条鼻孔下的长龙,说道:“老子已派人去抢京都神医皇甫石英去了,要是那神医说你这浑小子是装病哄老子,老子就够你瞧的!”
“小叫花子!老子这病还能有假?”岳大宝说话了。
“什么病?不发烧,不咳嗽,不抽筋,不打摆子,卵病!”
“老子这是心病!”
“心病?有什么心事?想女人啦?”
“你才想哩!我有件秘密记不起来了。”
“你的秘密记不起来,我是更摸不着门道,浑小子,你是死定了!”
岳大宝突然眼珠一转:“我有件重要东西藏起来了,你猜猜看,能藏哪儿?”
洪小八拍拍脑袋:“这是容易的事,地窖里?”
“不对。”
“壁洞里?”
“不对。”
“屋梁檐洞,床板木柱中?”
“不对。”
“密室暗房?”
“对一半。”
“妈的!什么对一半?”
“我记得密室不错,暗房却错了。”
“密室顶板里?”
“不对。”
“密室暗壁,暗洞,暗窖,暗道,暗槽,暗板里?”
“不对。”
“不对?老子猜不着了!难道会在暗柜暗夹板暗……”
岳大宝弹身而起,发出一声欣喜的欢叫:“对啦!在密室暗柜的底层夹板里!”
洪小八瞪着眼:“什么东西?”
“解药!快跟我来!”岳大宝拖起洪小八就跑。
醉酒一幕中的秘密,岳大宝都记起来了!
落日半隐山下,余霞散绮,白云山峰燃烧一片红火。
宋艳红、杨玉并肩徐行,踏至山腰林坪。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该分手了。
两人停住脚步,默然相望。
山坳里,不知是哪位农家女子,或是哪位遣散离宫的宫女在唱歌。
山风吹来,歌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幽怨的歌声,使宋艳红那破碎的心灵更加伤感和孤寂,离别杨玉之后,不知明年风拂杨柳之时,又是一番何等景象。
她伤感之余,眼中又涌出两串泪花。
杨玉望着她:“跟我走吧。各分宫解散的事有各派的人监督,为什么不跟我走呢?”
她缓缓地摇摇头,苦涩地笑笑。
“艳红,我看……”他还企图说服她。
“你去吧,一路保重!”她向他挥挥手,表示到此结束。
他知道她的性格,于是笑笑:“好。我一定尽快地来接你,一定!”
杨玉抬头看看天空,时间已经不早,他必须立即下山。吕公良、尹泽鹏、芦小珂还在山脚下等着他哩。
“保重!”无限深情,千言万语,都在这二字之中。
杨玉转身就走,步履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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