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花横了她一眼,冷冷地一哼。
“凌姑娘暂时不要想别的事,全心全意替玉哥易好妆。”宋艳红已看透了凌云花的心思。
凌云花将手中的化妆盒往梳妆台上一扔,没好气他说:“我不行!你自己来替他描吧!”
“凌姑娘……”
“我才懒得管你们的事呢。”凌云花的头扭到了一边。
“云花姑娘!”杨玉唬着脸道,“你要是这么任性,就请回鹅风堡去吧。”
杨玉的话,犹如在凌云花熊熊燃烧的妒火上浇了一瓢油。
凌云花怒冲冲他说:“好?我就走!看谁来替你描容?”她嘴里说走,脚却没有动。
发放解药,解散乐天行宫,这是一桩干系武林命运的大事。凌云花再调皮,再任性,也不敢在这桩事上胡来。
宋艳红看在眼里,微微一笑,走过去拿起化妆盒:“我来试试。我虽然没有凌姑娘的手艺,但哄哄上蚕老魔君等人,料也没大问题。”
宋艳红擦去凌云花刚才画斜的眉毛,小心细描。宋艳红虽没有凌云花的易容妙术,但对改容化妆也颇精通,加之心灵手巧,一道眉毛画出来,倒也是维妙维肖。
凌云花心中妒火更炽。想不到这妖女也会这一手工夫!
杨玉对着台镜,也故意赞道:“好手艺!这道眉画得妙极了,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凌云花呼地跳过去,夺下宋艳红手中的化妆盒:“不像!一点也不像!这哪像道眉?如果你这个模样出去,任何人都会识破你,连三岁娃儿也骗不过!”说着,她便挥手将宋艳红画的“眉毛”擦去。
宋艳红抿着嘴,微笑着,退到一旁,
“哼,要不是看在你曾是我堂哥、庄主的份上,这容我才不会替你描。当年,无眉大师出一万两银子要我替他描道眉,我还不肯哩……”凌云花边说边举手细心描起来,这次她可再也不敢马虎。
半个时辰后,描容完毕,杨玉去密室更换衣装。
房内只剩下了宋艳红,凌云花两个女人。
两人在梳妆台左右,面对面地坐着。
宋艳红没戴面巾,美丽的脸上,一双晶亮的会说话的眼睛里眼珠子在转动。转动之间便有一种摄人的魅力,未施脂粉的脸散发出的艳光,更衬托出天生的高洁气质。
她仍然穿着宫主服装,那薄若蝉翼的丝服里透着玉石般光泽的细皮嫩肉,令人头晕目眩。天生的尤物,艳丽的女人!
坐在她对面的凌云花,身着艳服,头插珠花,眉弯新月,嘴绽樱桃,打扮得明艳照人。
此刻,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女人,一个美如桃李,一个雅若幽兰。
凌云花凝视着宋艳红,良久,良久,发出一声轻叹。
她虽然经过精心打扮,但和未作任何描容的宋艳红相比,仍是自叹弗如。
一声发自心底的,心悦诚服的感叹。
宋艳红目光柔和地望着凌云花,说道:“云花妹妹,你真爱玉哥吗?”
“妹妹”这个称呼,出自于宋艳红之口,使凌云花的心一阵悸动。
“你真爱玉哥吗?”这个问题使凌云花不觉红了双颊。
她定定心神,坦然他说:“我爱他。”
她的亮的眼光无畏地望着宋艳红,迎接着情敌的挑战。
“你愿意嫁给他吗?”宋艳红仍是柔和地问。
凌云花似有惊诧,但不动声色,毅然道:“当然愿意。”
沉默片刻。
“云花妹妹,我有件事想与你商量。”宋艳红脸上飞起一团红云,声音却异常平静。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凌云花聪颖过人,已猜到宋艳红要说的事。
“怎么样?”宋艳红脸更红。
凌云花沉吟一会,说道:“行。我俩都嫁给玉哥!但有句话却说在前头,你虽是姐姐,我是妹妹,但我应为大,你为小,我为正房,你为偏房。我说这话也是有根据的,玉哥在泌香楼吻我在先,广济寺揭你面巾在后……”
宋艳,红笑着打断她的话:“你不用解释了,因为我原也是这么想的。”
凌云花瞪大了双眼:“你也是这么想的?”
她原想为这大,小、正、偏之事,必将与宋艳红有一场激烈的争夺,谁知……
她傻了眼,呆呆地望着宋艳红。
宋艳红道:“我本不配嫁给杨王,我出身微贱,小时又遭人强暴,怎能……更不要说当正房了。只要你们愿意,日后我愿侍候你们一辈子!”但见她笑容未敛,眼角已挂着晶莹的泪珠。
凌云花为宋艳红的食情所感动,鼻子一酸,眼中也滚出两行泪水:“艳红姐,玉哥是真心爱你的,他一直深深地爱着你。我调皮,爱使性子,我才不配……”
“不,如果没有我在,他一定会爱你,一定会要你的,你美丽善良……”
艳红姐!”
“云花妹!”
两个“情敌”,两个女人,抱在了一起,四行泪水,交汇在一起往下淌落。
“你是正房。”
“你是正房。”
“你为大。”
“你为大。”
“……”
“你们不用争啦。”不知什么时候,杨玉已来到她们身旁。
两个女人倏地分开,脸红得就像两朵鸡冠花。
杨玉因为已经易容,脸虽红却不太明显。他望着凌云花,正色道:“云花姑娘,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待我好,我知道。你的一片心意,我也知道,但是我不能娶你,我只能把你当作妹妹看待。”
凌云花咬住了嘴唇,泪水籁籁落下。
“杨玉!”宋艳红说道,“凌姑娘她是真心……”
“艳虹姑娘,”杨玉仍是板着面孔道,“这事是不能勉强的,请你不要劝我。”
凌云花突然扬起头,抹去泪水,灼亮的明眸望着杨玉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不对,我喜欢你。”杨玉态度坦诚,实话实说,“过去喜欢,现在也喜欢,但喜欢你并不等于就要娶你。”
凌云花逼视着杨玉,毫不放松:“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娶我?”
“想过。在到乐天行宫总宫营前也曾想过。”杨玉真算得是天下第一的老实人。
“现在为什么不想娶我了?”
“因为我发现我真正爱着的人,是艳红姑娘。”
“你就不能同时娶我俩吗?”宋艳红红着脸说。
“不能。”杨玉语气坚决,态度十分明朗,“我可以像爱妹妹一样地爱她,但决不能娶她,因为我不能把对妻子的爱分享给两个女人。”
她俩人都知道杨玉的脾气,天生的傲气,从来说一不二。
凌云花的心被刺伤了,重重的刺伤了,眼神痛楚而狂乱。
宋艳红楞愣地望着杨玉,脑子里乱纷纷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凌云花开口说话了,眼光阴郁如死,声音僵硬:“祝你们幸福,我走了!”
语音甫落,人如流星,逝向门外。
宋艳红早已留意,身形一幻,已将房门堵住,玉臂疾出,指已点中凌云花章门大穴。
“你……”凌云花刚一张口,哑穴又被点中。
宋艳红抱起凌云花,带着几分歉意他说。“委曲凌姑娘了。”
宋艳红将凌云花抱进密室。
凌云花躺在密室的小床铺上,两只噙着泪水的大眼盯着宋艳红。
“凌姑娘别急,此事姐姐慢慢替你想法子。此刻你千万别任性胡来,坏了玉哥的大事。
这场武林大难全由我起,解散乐大行宫后,武林大会还不知将如何处置我,万一我……”宋艳红握住凌云花的手,轻声安慰着她。
凌云花咬住嘴唇,眼泪又夺眶而出。
“你就暂且先在这密室休息,千万不要出去,万一让上蚕老魔君手下的人知道了,必定会给玉哥带来不少麻烦,再说你刚服了解药。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会……”
凌云花点点头,狂乱的眼神渐渐平静。
宋艳红出指解开凌云花的穴道,退出密室外。
杨玉反抄双手,立在宫楼房中,若有所思。
宋艳红走到杨玉身旁正要开口说话,杨玉却说:“宋姑娘,眼下完成大事要紧,请立即带我去见冷如灰。”
宋艳红嘴唇动了动,但没说什么,点点头,带着杨玉出了花宫楼房。
两个来至花宫楼下迷宫密室。
冷如灰盘膝而坐,正在运气。
冷如灰见到杨玉、宋艳红,立即弹身而起,拱手见礼道:“杨大侠!宋姑娘!”
宋艳红道:“冷大侠,本姑娘在行宫中多有得罪之处,望大侠见谅!”
“宋姑娘哪里话?姑娘能晓明大义,弃暗投明,乃大喜事,但愿宋姑娘能与杨大侠一起,共挽狂澜,平息这场骚乱,维护武林太平。”冷如灰性格豪爽,根本没把自己吃的苦记在心上。
“冷大侠,现在感觉如何?”杨玉问。
“这解药倒是灵应,现在已觉毒气正在消散……”冷如灰又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不知运气如何?全身是否感觉乏力?”宋艳红又跟着问。
冷如灰再深吸一口气道:“运气正常,全身也无乏力感觉。”
宋艳红想了想,对杨玉道:“冷大侠因服药过杂,药物相克的结果,所以中毒的程度倒不及凌云花服单一药物中毒之深。”
“杨大侠不知有何吩咐?”冷如灰已看出杨玉、宋艳红的心思。
“冷大侠能否马上长途奔波?”杨玉瞧着冷如灰。
“没问题!”
“既是如此,烦劳冷大侠去一趟鹅风堡。”
“是。”
杨玉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交给冷如灰:“请将这封信交给鹅风堡于歧凤大管家,并务请吕公良、尹泽鹏、芦小珂及各派人物十天之内赶到白云山乐天行宫总宫营,关于如何进山联络,信中均有安排。”
冷如灰接过书信藏人怀中,拱手道:“冷某领命!”
“冷大侠,你这是什么话?”杨玉道。
“你忘了你是我们花宫卫队的总队长?”冷如灰说着,呵呵一笑。
杨玉看着身上的卫队号服,不觉也是一笑。
宋艳红道:“事不宜迟,请冷大侠立即动身吧;迷宫穴道口外,已备有马匹,下山道上均有花宫宫丁接应。”
宋艳红连击三掌,一名花宫宫丁应声人室。
宋艳红吩咐道:“立即带冷卫士出宫下山,不得有误!”
“是!”
“告辞!”冷如灰双手一拱,随着宫丁疾步走出密室。
为了保守秘密,和冷如灰一起眼药解毒的人只有四人:华世盖、董克俭、朱万通,但有了这几个人,整个花宫卫队便在绝对控制之中。
此刻,华世盖等四人正在花宫卫队营房等候着杨玉。
杨玉和宋艳红分手,去了花宫卫队营房。
宋艳红返回花宫楼。
“恭迎宫主!”玉蓉、玉婉在宫楼房前迎接宋艳红,宋艳红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道:“进房来,我有话问你们。”说着便进了卧房。
玉蓉、玉婉对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但脚下却不敢停留,随后紧跟宋艳红进了房中。
宋艳红端坐在靠椅内,摘下面巾,艳脸如同冷铁。她两只明眸用锐利的眼光盯着垂手站立在身前的玉蓉、玉婉。
玉蓉、玉婉头额泛出一层细汗,低着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宋艳红突然发话:“你们敢背叛本宫主?”她目光一变,透出一种慑人的威力。
“奴才不敢!”玉蓉、玉婉“扑通”一声,双双跪倒在地。
她们知道宋艳红最痛恨的就是背叛出卖她的叛贼。
难道是龙凤断魂刀的事露了馅?
若是这样,她们今日必死无疑,而且会死得很惨。
汗水滚滚冒出,立时湿透了薄薄的衣襟。
“你们刚才去哪儿了?”宋艳红冷声发问。
“我们……”玉蓉支吾着。
玉婉接口道:“我们去二宫营了。”
“哼!”宋艳红冷哼一声,没再问话。
玉蓉全身一阵哆嗦,心想:“今日死定了!”
玉婉继续道:“我们姐妹去二官营与行宫执事胡氏兄弟幽会去了。我二人违反宫规,罪该万死,请宫主娘娘治罪!”说罢,玉婉前额一顿,“咚”地磕了个响头。
“请宫主娘娘治罪?”玉蓉、玉婉磕头如捣蒜,前额砸得地板“咚咚”直响。
玉蓉、玉婉与行宫执事胡氏兄弟原有私情。她们被上蚕老魔君所控制,也就是胡氏兄弟与她们幽会时暗中在酒菜中下的毒。
宁可供出胡氏兄弟,也不能暴露龙凤断魂刀的事。前者情有可原,尚有一线生机,后者欲置宫主于死地,决无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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