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唇发出一声尖厉刺耳的唿哨。
“嗖嗖嗖!”草丛中青竹蛇如同集密的利箭射向空中。
“退后!”男蒙面人发出警告,双掌倏然齐拍。
女蒙面人空中急翻身,抖袖撒出一团白粉。
一阵“嘶嘶”的吓人的鸣叫。
一股浓浓的恶臭血腥气息。
怪竹林逐渐平静下来。
凌天雄缓缓摘下蒙面巾,凝视着地面默然无声。
地上蜷缩着近百条死去的青竹蛇,碧绿的蛇身已变成了乌黑色,还散发着恶心的臭气。
更令人心悸的是两具蒙面汉的尸体,脸部和裸露的肤肌都呈乌黑色,而且已开始溃烂消化为血水,其死相之惨,非常人所忍见。
胡玉凤贴近凌天雄柔声道:“庄主,人已经逃走了,也就算了。没想到那老贼。居然会用青竹蛇来做挡箭牌,真是大意失荆州。”
凌天雄咬紧了嘴唇,苍白的脸十分难看。
甜玉凤扭扭腰肢,柔若无骨的手臂象蛇一样滑上凌天雄的肩膀:“你是为这两个死去的手下伤心?人都会死,死是必经之路,只是或迟或早而已,他们能为庄主而死,实是他们的荣幸。”
凌天雄抬手拨开她搭上肩膀的手,沉声道:“你刚才使的是唐门秘门绝毒‘化尸蚀骨粉’?”
“好眼力。”胡玉凤点头道:“想不到庄主对施毒也是如此精通,等一会,这两具尸体就会化为一滩血水,变有形为无形了。”
凌天雄眸子里闪烁着冷芒:“谁让你使用这种绝灭人性的毒物?”
“哎呀,”胡玉凤娇滴滴地道:“我要不使用此毒粉.刚才我早就让青竹蛇咬死了,难道你愿意我给青竹蛇咬死吗?”
凌天雄一时语塞,无言答对。
胡玉凤一双亮亮的燃烧着火焰的眸子盯着他:“如果你真愿我死,只要你一句话,我将毫不犹豫地将剑插入自己的心脏。”
她说着,抖手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剑,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凌天雄定定地望着她。
这女人真肯无缘无故地为自己而死?
她是疯了,还是存心在捉弄自己?
“怎么样?”她笑容可掬,仿佛是在玩游戏,“你开口呀,开口呀。”
他阴沉着脸。他当然不能开这个口。
“不开口?”她横波浅笑道:“不开口就是默认对不对?我要为你而死。”
她双手猛然握住剑柄,将短剑插向自己的心脏!
“不要!”他倏地抓住她的手腕,夺下短剑。
她是认真的,轻薄的红纱罩衣内,可清晰地见到从左乳胸罩里渗出的鲜血。
她微翘上唇,轻抿浅笑道:“谢谢你关心我。”
他困惑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
她用充满着真挚和狂热的口气道:“我要让你相信,我愿意也能够为你而死。”
他全身陡地一颤。
他已相信她的话,但同时又感到了一种悄然逼近的危险。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胡玉凤温柔地同道。
她知道凌天雄已经相信了自己,一个男人只要相信了她,就将必定会成为她的奴隶。对这一点,她是深信不疑。
刚才这一幕,只不过是她一场精心的表演。她了解凌天雄的个性和武功,他决不会让一个女子当着他的面为他而将剑锋插入自己的心脏,她的表演只是有惊无险。
她成功了。但,这只是她计划的开始。
要完成这个计划,对她来说,则是任重而道远。
凌天雄沉声对她道:“我要去找钟老雕,从今天起你不用再跟着我。”
他的态度并未出胡玉风所料,或者说是正在她所料之中。
于是,她抿抿嘴唇道:“你想赶走我或是避开我,这都办不到。”
凌天雄对她的话似乎感到有些吃惊,怔怔地看着她。
胡玉风扬起秀眉:“我不仅是你娘和郡主娘娘派来帮你的,而且也是真心愿为你献身的女人,因此你不能拒绝我的帮助,实际上你也少不了我的帮助,因为你有许多事需要我替你去做,许多罪名需要我替你去顶,不要忘了楚天琪还在京城等候着你的消息呢。”
她的亮的眸子看着他,话语中充满了阴谋与诡秘。
他听出了她话中的弦外之音,不得不承认自已确实无法拒绝她的帮助,但他仍感到一丝莫名的恐惧和不安。
她靠近他身旁,取回短剑插入腰囊,蹙眉道:“据钟老雕刚才所言和表现,他一定已将小泥人像交给王小娟了。”
“王小娟是谁?”
“王小娟就是与洪小八定亲的那位青竹帮小姐。”
“不知王小娟现在何处?”
“如果我猜得不错,王小娟此刻一定在丐帮岳阳分舵。”
凌天雄扁了扁嘴唇:“为什么?”
胡玉凤抖抖衣袖道:“王小娟未与钟老雕一同回帮堂,她一定是听到丐帮岳阳分舵被烧的消息,赶到岳阳城去了。”
凌天雄心里很佩服胡玉凤的精明,嘴里却道:“你就这么肯定?”
胡玉凤点着头:“当然。因为我是女人,最懂女人的心。”
凌天雄不再多言:“咱们立即再去岳阳,一定要赶在钟老雕之前找到王小娟。”
“好吧。”胡王凤道:“庄主先行一步,这里的事留给我来处理。”
凌天雄目芒一闪:“不行。”
她瞪着迷人的明眸:“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我?”
“我不允许你再胡乱杀人。”
“打蛇不死,后患无穷。”
“丐帮分舵滥杀无辜,我已警告过你了。”凌天雄声音变得冷峻,“你若再犯,我决不会饶你。”
胡玉凤针锋相对:“我也已告诫过你,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放走姚万应,彭雪娥和姚阿毛,若泄露消息让丐帮抢先得到小泥人像,后果则不堪设想。”
凌天雄肃容道:“你大开杀戒,若引起各派与鹅风堡对立,武林大乱,后果也将是不堪设想,难道我娘和郡主娘娘没向你交待过?”
胡玉凤低下头:“我知道了。其实,我这样做都是为了庄主……”
她说话的语调和神态,象是在认罪,忏悔,又象是在解说,分辨,娓娓动听,楚楚怜人。
凌天雄语气变得柔和:“答应我,不要再随意杀人。”
她象个听话的小孩,轻嗯一声,点点低下的头:“我答应你。”——
凌天雄身形一晃,已越过怪竹林,朝钟老雕消失的竹林山坡逝去。
胡玉凤眯着眼,瞧着地上一堆堆蜷缩的青竹蛇和两具正在消化成血水的尸体,绽出一丝阴残的冷笑,发出一声会心的呻吟。
她转身走出林外,走向垂手等候在林道上的领头蒙面汉。
她在领头蒙面汉面前站定,低声道:“将青竹帮堂里的人全都杀了。”
“凤嫂……”
她没容许他继续说下去:“事情干完之后,将手下支开,我在前面竹林中等你。”
领头蒙面汉怔怔地看着胡玉凤,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
“去吧。”胡玉凤挥挥手,举手之间,红衫撩起,露出片凝脂般的酥胸。
“是。”领头蒙面汉象馋猫一样舔舔嘴唇,吞下一泡口水。
胡玉凤扭转腰身,飘然消逝在林道间。
领头蒙面汉刷地拔出腰间的双刀,对立在远处的数名蒙面汉嚷道:“随我来!”
色胆包天,此话不假。
领头蒙面汉因迷恋胡玉凤的妖艳美色、而忘却了对冷面庄主凌天雄的恐惧。
蒙面汉闯入怪石洞青竹帮帮堂。
两声惨号,两道飞溅的血柱。
守在洞口的两名青竹帮帮丁,已横身在血泊之中。
领头蒙面汉走到神台前站定,冷冷的目光扫过黄青云和梁信生的脸:“在下是奉命行事,二人到了阴曹地府,可不要怪在下刀剑无情。”
黄青云脸上露出一丝绝望与惶恐。
梁俊生面含微笑,仿佛未把生死放在心上。
领头蒙面汉手中双刀轻轻一磕:“不过,你们尽可放心,我刀法很好,会让你们死得很痛快,绝无痛苦。”
一声轻喝,双刃寒芒骤起、劈向呆立在神台靠椅两侧的八名绿巾帮丁。
没有抗拒,没有惊叫。
只是连续的几声“卡嚓”声响,人头应手而飞。
领头蒙面汉仍立在原地,双刀外垂,仿佛不曾动过。
八颗绿巾帮丁的人头滚落在领头蒙面汉的足下,鲜血却溅了黄青云和梁信生一身,领头蒙面汉身上滴血未沾。
“冬冬冬!”八名绿巾帮丁的无头尸身砰然倒地。
黄青云瞪直了眼。
梁信生眼中闪过一道光亮。
领头蒙面汉冷声道:“该轮到你们了。”
“慢!”梁信生突然开口道:“若老夫猜得不错,你当是当年南天秘宫的第五号杀手,双刀追魂手丁义,对不对?”
领头蒙面汉退后一步,默然片刻,抬手摘下蒙面罩:“不错,我就是双刀追魂手丁义。
现在你知道也无妨,反正你马上就要变成一具无头尸体了。”
“果然是你。”梁信生道:“如此说来,这些蒙面汉都是京都大内侍卫了?”
“那倒不是。”丁义摇摇头道:“他们和我一样都是禁军侍卫。”
梁信生皱起眉道:“你什么时侯当上了禁军侍卫?”
丁义道:“我早已归顺在楚统领手下了。”
梁信生目光一连几闪:“是楚天琪派你们来毁我青竹帮堂的?”
丁义阴沉下脸:“两面蛇王,你未免问得太多了。”
“你要杀我?”
“那还用说。”
“你要是这样杀我,我死不瞑目,死后变成厉鬼也饶不了你。”
“你想怎样?”
“解开我的穴道,让我与你放手一搏。”
“哈哈哈哈,”丁义放声大笑,“你以为你会是我的对手吗?”
梁信生扁嘴道:“我看你功夫也强不到哪里去。”
丁义目透凶光:“你敢小看我?”
“你刚才就连我大哥一钩也挡不住。”梁信生故意翘起白胡须。
“刚才我是一时大意。”他说的确是事实。
“还在说大话,双刀追魂,我看是徒有虚名。”有意激怒对方。
“老匹夫!”丁义果然被激怒。
“如果你敢与我交手,十招之内老夫定可取你性命。”
“哼!如果不能呢?”
“老夫让你迟凌处死。”
丁义目光扫过四周。
帮堂石洞无有退路,只要将洞口封死,梁信生纵有通无本领也插翅难飞。
“好!”丁义沉声道:“我归顺楚统领后,好久没做过这种杀手买卖了,今天我要用南天秘宫杀手的规矩来杀你,我要让你死得口服心服。但,你会死得很痛苦,非常的痛苦,我要先剥你的皮,抽你的脚筋,然后再……”
梁信生叫道:“别光说不动手。解开我的穴道,放马过来!”
“别急,我会的。”丁义举起左手向身后的侍卫发令,“封住洞口,关上大门。”
“是”。
包铁皮的榆木大门在绞盘声中徐徐关上。
六名摘下了头巾的侍卫,横刀立在门前。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南天秘宫的杀手都曾经过严格的训练,从不做无把握的买卖。
丁义有把握取胜。
他和梁信生交过手,也知道对方的功底。他确信自己能在三十招之内将对方制服。
他并没有过高地估计自己。实际上,他只须二十招便能击败梁信生。
丁义没有过高地估计自己,梁信生也没有。他知道自己不是丁义的对手,二十招之内必会见败。
既然如此,何不图个痛快?横竖是一刀,又何必受此凌辱之苦?
凡事必有其道理。梁信生之所以这样做,自然也有他的道理。
武功是实力,心计也是实力,实力的依靠是武功的高低和应变的机灵。
丁义相信自己的武功却忘却了后者,因此、此局注定他要失败。
丁义上前解开梁信生的穴道,然后退至洞厅中央:“来吧!今日让你见识见识南天秘宫的武功。”
梁信生坐着没动,手伸向搁在椅旁的长剑。
丁义锐利的眼光盯着他的手腕,以防偷袭。
梁信生抓起了剑,连同剑鞘一同抓起。
丁义心念急闪,他抓剑鞘干什么?
连鞘剑猛地敲在黄青云坐的靠椅上。“哗啦!”一声响亮,黄青云和梁信生坐的靠椅倏地往后倒下,倒向神台中央裂出的暗洞口。
“呀!”丁义一声怪叫,双刀脱手飞出。
当!当!双刀击在石壁上,溅起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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