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个脑袋一,齐晃了晃。
她的眸子里闪过一线光芒,流星般的光芒,灿烂却短促。
肖玉不在南天秘宫?
肖玉也许早在这个世上消失了?
不,决不会!师傅天玄神尼从不说无把握的话,况且南王府也刚刚派人送来消息,说肖玉确是在南天秘宫。
她将手缓缓伸入怀中。
她怀中有一个郡主娘娘交给她辨认肖玉的信物,但郡主娘娘曾再三嘱咐她,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轻易亮出信物。
她在犹豫,迟疑不决。
南天秘宫的少年杀手全部在此,若有肖玉必在其中,是不是到了亮出信物的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凡事总有个了结,哪怕肖玉是在横在马背上的四只皮囊之中。
然而,她仍在犹豫,就象刚才在望江楼上一样。
她有些后悔不该上这儿来,甚至埋怨姜铁成给她出了这么今简便认人的馊主意。
“公主有什么话只管吩咐!”丁义盯着丁香公主的两只眼里,燃烧着火一样的光焰。
丁香公主的手从怀中缓缓抽出,一颗夜明珠在手指间闪烁着奇光异彩。
“若有肖玉的消息,请告之西子楼紫香姑娘。”她手指一弹,夜明珠“嗤”地飞向空中。
未待回答,她转身就走,她那语气、神态,就象一位地道的江湖买卖上的掮客。
十三条身影同时跃起,十三只手同时抓向空中滴溜溜旋转的夜明珠。
南天秘宫的杀手也是些见过世面的人,他们争夺的并不是空中的夜明珠,而是一次为丁香公主效劳的机会。
身影一闪而逝,十三人依然回归原位。
丁义手捏夜明珠,脸上透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十二人直身挺立,木然而无表情。争夺的结果本是预料中的事,并不奇怪。
丁义举起手中夜明珠,朝着正跃身上马的丁香公主,大声道:“公主!若有消息,在下一定到西子楼专程拜访!”
丁香公主猛扬一鞭,率着一位铁骑,冲上小路。
她不愿意听到丁义的话,极力想尽快离开这里,于是又连挥两鞭。
突然间,她又想:“如果肖玉就在那四只皮囊之中,那该有多好!”
肖玉是她指腹为婚的丈夫,她却愿他死去!她心猛地一颤,脸色由红变白,嗫嚅的嘴唇中吐出:“罪孽……罪孽……”
可怜的女人,受命运折磨和戏弄的女人!
李天师和刘中道从小路折上稻田土梗。
秋收后的田间,遍地是寸许的枯黄稻梗和垒成塔形的稻草堆。
刘中道敛住脚步,轻吁口气。
终于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他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已隐隐地感到了不安,这许多武林中人突然出现在望江楼,难道会与六残门无关?
李天师手按琵琶,手指拨弄着无声的琴弦,询问刘中道:“这是哪儿?”
刘中道竹板轻响,以板声答道:“黄龙岗。”
不错,穿过跟前这片开阔的稻田,是一片长满着茂密树林的黄土丘陵,那便是黄龙岗。
连绵的丘山翠岭,重重相叠,透迄直去天边,与远处奔流的清江遥遥相望。
黄龙岗不仅是他俩现在的退路,也是他们事先约定若在望江楼没见到二哥、三哥,便绕道去华容院的必经之路。
李天师美丽的脸,在阳光下变得有些苍白。
不知二哥、三哥出了什么事?
竹板发出一串急促的短响:“有人追来了,咱们怎么办?”
李天师五指一抖:“别理他,咱们走!”
话音甫落,两人身影已越过大片稻田。
“想走么?”一声沉喝来自空中。
两人陡的凝步,只觉衣襟带风之声拂面而过,还未看清,一个背插钢刀、疾装劲服的中年汉子,已鬼魅般出现在两人面前。
刘中道看清来人,脸色顿变,手中竹板一阵急响。
李天师听到板声怔了怔,立即满面带笑,莺音出口:“哟,原来是天下第一捕快姜大人!不知姜大人大驾光临……”
姜铁成板着脸打断她的话:“别给我来这一套!我这次找上你们,和十年前一样也是因公而来。”
“因公?”李天师莞尔一笑,手指不断地抚弄着空弦,“我们又犯案了?”
“不仅犯了,而且还是一被特等重案,圣上已亲自下旨命刑部限期破案。”姜铁成直言直说,神情冷峻异样。
“哎呀!姜大人,你别吓唬咱们行不行?”李天师仍是笑靥如花,“我们这次出山,乃是奉命聚会,兄弟十年不见,见见面嘛,什么重案不重案的,我们可是一点也不知道。”
接铁成自牙缝中进出冷冷的声音:“你们不知道就好,留下手中的令牌,你们走吧。”
“你说什么?”李天师花容色变,手按在琵琶弦上。
刘中道手中竹扳一响,斜退数步。
姜铁成凝身未动,仍是冷冰冰的说:“我可是为你俩好,交出令牌,尚可保住你俩的性命,否则落在我手中,你俩便是个剐罪,即算我想放过你俩,别人也决不会放过你们的,岳雄英、蒋华峰就是榜样。”
李天师全身猛地一抖:“二哥、三哥怎么样了!”
“被人杀了。”
“谁?是……谁杀了二哥、三哥?”
“神龙帮的朗阳郎君吴荫君。”
“吴——荫——君!”李天师银牙紧咬,手中琴弦一路急响,“我要杀了他!”
“用不着了。”姜铁成沉声道。
“为什么?”李天师弦声顿止。
“吴荫君也被人杀了。”
“哦!”李天师身子微微一颤,似是领悟到了什么。
“留下令牌走吧。”姜铁皮再次提出条件。
刘中道咬着牙,眼中凶焰的的,竹板一阵急响。
“想动手!”姜铁成冷冰的目光盯着二人,身躯未动,手却已搭上了日月乾坤刀的刀柄。
“姜大人,”李天师笑声道:“我俩一个是聋哑人,一个是瞎子,怎敢与大人交手!大人既然要咱们的令牌,咱们交出来就是。”
姜铁成冷哼一声,手缓缓离开刀柄。
刘中道捏着竹板,胀红了脸,呀呀哑叫。
“放肆!”李天师扭脸朝刘中道厉声喝道:“这是姜大人格外开恩,还不快招令牌交出来?若是姜大人神刀出鞘,咱俩的命早就没了,人没了命,还留着这令牌干嘛?”她也不管他能否听见。
刘中道瞪眼盯着李天师,噘着嘴不服气地点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绿色随行木令牌,抛向姜铁成。
姜铁成伸手去接令牌。
蓦地,李天师琴弦一挑,琵琶肚里一束寒光泻出,疾雨般射向姜铁成。
姜铁成大喝一声,身细螺形旋起,拔空丈许。
“嗤嗤嗤!”十余支寸许长的无羽毒箭,从姜铁成脚板下擦飞而过。
“吱——”刘中道哑声怪叫,凌空飞起,左手抓住抛出的令牌,右手竹板连带索链,兜头拍向姜铁成头顶。
李天师身随箭进,已抢身贴近姜铁成,“嚓!”琵琶肚沿透出一片刀刃,削向姜铁成腰肢。
抛牌是诱着,暗器是先声,铁索板,琵琶刀这才是两人联手攻敌的利器,非常歹毒面令对手无法防范的杀人利器。
多少江湖高手曾经丧命在这一杀招之中,今日姜铁成已经中道,必然也难逃厄运!
就在姜铁成即将被铁板击顶,利刃断腰之际,蓦然间,两抹冷电青芒起自虚无,上下划个半弧,罩过头顶腰肢,流向地面,随着这两抹电芒的闪现,空气中顿时充满了冷冰森然的肃杀。
两抹电芒是日月乾坤刀分刺向李大师和刘中道的刀刃映日的光辉,因为速度太快,便给人一种电芒的感觉。
姜铁成已料到了李天师和刘中道这一招,于是便将汁就计。他早已在旋身时就将日月乾坤刀拔出按在腰间,等待着出手的最好时机的到来。
李天师和刘中道觉察到不妙之时,招式用老,已无法改变。
应着那闪沉的刀芒,李天师一声惊叫,仰面倒地,身上衣襟已被划开,肤肌外露。
刘中道左手腕鲜血淋漓,身子微晃,已是痛得冷汗涔涔,面色苍白。
跌落的绿色令牌就躺在三步之外的一兜稻梗上。
刘中道手中竹板一响,身子往前一扑,血淋淋的五指抓向了令牌。
姜铁成离令牌五步,而且是背朝令牌,按理说这令牌无论怎样也该是刘中道先抓到手。
姜铁成转身一刀刺向刘中道双目,眼睛是人最敏感的器官,不管刘中道愿不愿意,他本能地上身往后一仰,双眼一眨。
在这眨眼的瞬间,姜铁成另一刀递出,刀尖在令牌上一挑。
刘中道冒着被刀刺破头颅的危险,舍命一爪抓下,然而,五指落空,爪抓在稻梗兜上。
令牌飞向空中,姜铁成腾身跃起。
刘中道喷火的双目盯着空中的令牌,手中竹板急敲。
李天师在稻田上连身翻滚,手中举起的琵琶中铁漠黎、天狼钉、胡蜂针等九种淬毒的暗器蝗虫般飞向姜铁成。
姜铁成身在空中不停地翻腾,刀尖不住地一次又一次将坠下的令牌重新弹向空中,每弹一次令牌便改变一次飞行的方向。
刷!姜铁成坠身落在十几丈外的稻田间,当!日用乾坤刀合二为一,应声入鞘。
绿色令牌在姜铁成头顶划个很小的圆弧,然后直线坠下,落入姜铁成手中。
姜铁成举起右手,六残门绿、黄两块令牌已赫然捏在手中。
李天师撑着琵琶从地上站起,身上划破的衣服已被稻梗挂落,裸露出的胸肌、玉臂和粉颈上沾满了泥土,形态是狼狈已极。
刘中道跃身过去,搀住李天师,脱下自己的上衣给她披上。
竹板轻响,刘中道在询问四姐:“怎么办?”
李天师紧抱着琵琶没有出声。没想到姜铁成功夫比十年前更加厉害,人也更为老练,竟会诱他俩出手,险中一招取胜!
姜铁成的头忽然扭向左侧。
远处小路口,遥见一点黑影,风驰电奔而来。
于是,姜铁成将令牌收入怀中,对李天师和刘中道道:“还不快走!否则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李天师抿起嘴唇,朝刘中道做了个手势:“走!”
刘中道咬牙盯着姜铁成,身子未动,一招使败在姜铁成刀下,他实在是有些儿不服气!
这也难怪,若不是姜铁成将计就计使这险招,他俩人与这位天下策一捕快交手,少说至少也要在百招之上才能分出胜负。
“快走!”姜铁成脸色变得铁青。
刘中道也看见了路上奔来的黑影,心中不觉更怒,姜铁成的“快走”二字,象一盆滚热的油,泼在他正旺的熊熊烈火之上。
难道六残门就如此不济事,只会见人望风而逃?
李天师觉察到了不对,手一扬,再次发出信号:“走!”
她比刘中道有心思,令牌已落在他人之手,除了去找大哥之外,还能做什么?
刘中道还在犹豫,李天师抓起他的手,奋力一跃,窜向山岗。
然而,迟了,已经迟了!
在刘中道犹豫的时刻,黑影已经追上,空中厉啸带着闪电,直朝二人头顶匝落。
楚天琪可没有犹豫。他是奉命杀人夺牌,而且认定刘中道和李天师是该杀之人,所以一追上二人,便是立施杀手!
一股强劲的摧山毁石的巨力迎头罩下,巨力中闪电似的刀芒从四面八方向二人劈下。
惊慌失措和骇然之中,李天师和刘中道忘记了反抗,只是在刀影中无意识地鼠窜。
姜铁成大喝一声,飞身神经,蓦的一抹耀眼的光华冲霄而起,搅人如山似狱般配重窒人的劲力与刀芒之中。
当当当!惊天动地的震响。
刀光带着血珠消逝。
楚天琪和姜铁成相距三丈,对面面立,鲜血顺着两人手臂往下流淌。
李天师和刘中道惊魂未定地站在两人之间的稻田上。
“你为什么要救他们?”楚天琪冷声问。
姜铁成斜垂日月乾坤刀,沉声反洁:“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楚天琪想了想道:“他们该杀。”
姜铁成冷冷一哼:“难道你就不该杀?”
楚天琪心陡地一震,一种无名的恐惧掠过心头,是啊,杀人的人哪个不该杀?
姜铁成定定地瞧着他,又道:“放了他们。”
“是命令?”楚天琪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不,是请求。”姜铁成语气变软。
“姜捕快不要忘了,在下是个杀手。”
“我知道,但你的目的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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