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风走到石轩中面前,但觉他神采逼人,自然流露出威仪气象,不禁肃然稽首道:“贫道久仰石大侠莫名,今日一见,深觉盛名不虚。
这里是家师掌门真人的亲笔函,请石大侠过目。”
石轩中道:“歪风道长名列峨嵋三英之名,道高名重,石轩中佩服之至。”他双手接过太清真人的亲笔函,又道:“记得昔年有幸拜识太清真人,彼时印象至今难忘,只不知今日何事,蒙真人亲赐翰墨。”
玄风道人面上露出不安之色,默默退到白灵宫道人身后。
石轩中聪明绝顶,心知太清真人这封亲笔函内一定不是好消息,所以玄风道人不愿提及。
他那对朗如寒星的俊目迅速地向四面扫瞥,魔剑郑敖已不知哪里去了。
当下收回目光,拆开那封信,抽出信纸。但见笺内的蝇头小字,写得十分端整,笔力奇重。
他看完之后,轻轻吁口气,抬头道:“拙徒史思温如此胆大妄为,罪不可追,但石轩中已有两年多未见过这劣徒,最近他也没有到此地来。”
白灵宫横持铁棍,跃到石轩中面前,沉声道:“石大侠此言莫非疑心令徒被敝派冤屈?”
石轩中道:“贵派掌门真人道德高深,望重一时,石轩中素来钦仰,今日既有真人的亲笔函,劣徒所作所为,已成铁案。”
他说到这里,忽然一阵香风飘送过来,白灵官回头一望,只见一位白衣美人,已走到他们身后两文以内。
这位白衣美人淡扫峨眉.面上不施脂粉,可是容光艳发,双颊白中透红,比抹上胭脂还要好看十倍。那对眼睛如秋水般明亮,轻轻一转,可以表露出她心中的千言万语。
白灵官看得征了一怔,心想世上当具有这等美丽的女人,尝闻石轩中妻子白凤朱玲容颜绝世,称为天下第一美人,眼前出现的这个白衣佳人,足可以艳压天下群芳,定然是白凤朱玲无疑。
玄风道人以前见过朱玲,此刻再见到她,但觉她比上一次更美丽,不禁怔怔注视。可是在他心目中,却没有丝毫邪念。
白凤本玲微微一笑,美不可言。她分别向白灵宫和玄风道人瞧了一眼,道:“轩中,这两位就是峨嵋掌门太清真人的专使么?”
石轩中道:“不错,你来看看太清真人的亲笔函。”
朱玲举步间已到了石轩中身边,身法极为袅娜美妙,在这举步之间,且显示出她的一身武功,也已入了化境。
“这对名震天下的小夫妻站在一起,一个如玉树临风,俊逸超群,一个像春花艳发,风华绝代。当真是珠联壁合的一对才子佳人。
朱玲看完那封信之后,抬头望着石轩中道:“这里面必有误会,思温决不会这样。”
白灵宫洪亮地道:“石夫人说话小心点儿,贫道委实不愿冒犯于你,可是牵涉家师兄的名誉时,又当别论。”
这位老道双目如电,冷冷迫视着朱玲。旁边的胡猛怒道:“烯,老道士你想欺负人?”握着双拳疾跃过来,冲着白灵官,竖眉突眼。
白灵官明知此人是条浑汉,本来不会计较。但心念一动,倏然把铁棍扔给玄风道人,左掌一推一拨,潜力如山涌出。口中冷冷道:“你站开一点儿,此处没有你插嘴的地方。”
他这一掌非同小可,如是武功平常之士,吃他一推一拨,最少也得掼开两三丈远。
胡猛虎躯一塌,坐马挺胸,任得对方的潜力内劲追到身上。
但见他衣袂激烈地向后飘飞,但身形却有如渊亭岳峙,纹风不动。
白凤朱玲道:“胡大侠你没事么?”她乃是跟着上官兰和儿子的叫法称呼胡猛。
胡猛真不知她问的何事,茫然道:“有什么事?”
朱玲微微一笑,道:“譬如胸中觉得不舒服,或者真气不调。”她转眸望着白灵官,接着道:“白真人你已打了他一掌,是不是?”
石轩中心里好笑,明知朱玲乃是故意拿话把白灵官套住,使他无法逞强动手,免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其实要不是胡猛练有当世无匹的硬功,石轩中他早就在白灵官陡增内力之际,出手拦阻了。
白灵官果真发作不出,连话也答不上来,面色十分难看。
胡猛举手猛拍一下胸膛,大声答道:“什么事也没有。”
白凤朱玲忽然失色道:“郑大叔呢?”
石轩中道:“我们到达这里时,已不见无情公子张咸,郑兄一定是赶紧追去。”
朱玲面上现出一抹愁色,因此在她原有的美丽之外,加添上一份楚楚可怜的动人风韵。
地叹口气,眼光转到白灵宫和玄风面上,问道:“两位可曾见张咸公子离开的?”
白灵宫凝眸直勾勾地看她好一会儿,神态甚是奇怪。不但是他,连那玄风道人也是这样。
朱玲心感奇怪,又问了一声。
白灵宫忽然扭头向玄风道:“我想不会是她……你告诉她吧……”
石轩中剑眉轻皱,这时他已听出这两位道人话中有话,可是此时此地却不便追问,是以只好用心推测。
玄风道人奉命上前数步,稽首道:“适才郑施主去找寻石大侠及夫人两位时,张公子不久便走了,贫道等因与他毫无渊故而不曾询他行踪去处。”
朱玲啊了一声,眉宇间忧色加重几分,转脸向石轩中道:“怎么办呢?天地茫茫,我们如何能知兰儿的下落?”
玄风道人又适:“张施主有两位随从,但上山之时,都留在村中等候。他们均是骑马,相信不会走得太快,郑施主或可追上。”
朱玲回头万福道:“谢谢道长指点,唉,郑大叔要是能够追上,那就好了。”
石轩中温蔼地道:“兰儿的相貌甚好,不是命薄的人,你别先把自己急坏。郑兄是老江湖了,脚程又快,相信他一定追赶得上。”
朱玲好像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美丽的嘴唇嗫嚅一下,却终于没有说话。
她想了一下,便轻移莲步,姗姗向门外走去,一直走到围墙外面才站住,遥遥向山下瞧着。
玄风道人目送她出去之后,缓缓道:“石夫人刚好走开,贫道乘此机会,把一桩事告诉石大侠。”
、石轩中心想果然不出所料,这两位道长肚中还有别的隐秘之事,于是含笑道:“请道长见教,石轩中洗耳恭听。”
玄风道人道:“石大侠好说了,这桩事发生在令高足离开峨嵋之后,家师兄玄镜等追蹑踪迹,无意间忽然遇到如此这般的一件怪事。”
他清晰有条理地把那几个蒙面白衣女子的所作所为详细说出来。
石轩中虽是当代大侠,但听到这些白衣女子这等神秘诡异,武功复又高绝,加上乃是玄阴门手法不由得微微动容。
玄风道人道:“因为她们对西门渐等玄阴教的高手一样不放过,所以目前江湖上已传遍此事,十分震动,尤其这位自称琼瑶公主所定的瑶台之约,近在眼前,看来她大有把握把天下武林中有名的大家派都邀到瑶台去,这等居心,实在令人难以推测。”
石轩中寻思片刻,开朗地笑道:“道长还有一句话未说,你们可是以为这琼瑶公主乃是内人化身?”
玄风道人道:“石大侠请恕贫道开罪之处,以前果真有此疑惑。”
石轩中拱手为礼,道:“道长此言,不啻已说是贵派已不复相疑,石轩中先代贱内道谢。但敢问道长们何故忽又打消疑惑?”
玄风道人望望白灵官,见他仰天不语,只好尴尬一笑,道:“贫道个人方面是一见到石大侠的英姿神仪,便已尽消疑惑,可说不出什么缘故。”
白灵宫突然道:“告诉你也无妨,贫道适才见尊夫人动辄流露真情,因而得知她目下不比当年,已变成心软重情的人,像她这样的人,决不可能做出那等诡异毒辣之事。”
石轩中深深一揖,道:“白真人法眼如电,普察万物,石轩中钦佩之至。日后还须仰仗真人金口,以释天下群疑,石轩中这厢先行道谢。”
白灵宫道人心中十分受用,虽不露出面上,但心头却对石轩中增加了不少好感。
玄风道人道:“据贫道所知,最近少林武当都已接到那琼瑶公主的邀柬,约定端午节午时,请两派的掌门人赴瑶台一行。想那少林寺老方丈白云大师和武当金府真人,皆是道德高深,名重一代的人物,接到这种请柬,一定是淡然置之。可是那琼瑶公主的手段诡异骇世,必会施用掳劫人质的手段。因此这两派已派出高手多名,一方面保护派下分在各地的寺院观庙,一方面侦察琼瑶公主的真相,江湖上的人都一致认为这琼瑶公主的出现,乃是武林近百年来第二件大事。”
石轩中微微一笑,已知他没有说出来的第一件大事,是指他石轩中的崛起于武林。
“两位道长驾临荒僻之地,坦诚赐告许多武林密事,石轩中感铭心腹,日后不知如何能够报答盛情。现在敢请两位到屋内歇息一下再谈如何?”
白灵宫拂一下那络腮胡子,大声道:“我们不能耽误过久,你如何作复家师兄的信,我们捎个口信回去就行了。”
石轩中道:“两位道长远道而来,何必匆匆而去?”
玄风道人微笑道:“家师叔有句话不便说,贫道胆敢代为奉闻。”
石轩中立刻拦住他的话,道:“道长之意,石轩中心中已知,既然如此,石茶不便再耽搁两位的时间。”他沉吟一下,决然道:“敬烦奉达太清真人,石轩中一定在瑶台之约期前,专程赴峨嵋请罪。”
白灵宫道:“好极了,我们后会有期。立风,我们立刻返山复命。”他毫不停留,转身便走,玄风道人跟在后面,一忽儿已下山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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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诡秘邪姝戏剑神
朱玲犹自遥望山下,长长的细眉之上,凝着忧愁。
石轩中走到她身后,轻柔地抚在她的香肩上,道:“你莫要急坏了自己身体,郑敖兄久走江湖,阅历丰富,想来不久便会回来。”
朱玲的面颊贴在他的掌背上,轻轻叹口气,道:“我们已过惯平静安祥的快乐日子,今日突然有事,如果不是你在我身边,我真不知怎样才好。”
石轩中道:“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你什么事都不须忧虑。”
他说完这句话,心头突然被一层暗影遮住,剑眉轻轻一锁,暗自想道“我和她当真能够寸步不离地永远在一起么?眼前峨嵋之事,恐怕我们就要分别一些日子。”
朱玲双目望着山下,问道:“太清真人那封亲笔函你怎样回复的?”
石轩中道:“我答应他们说,准在瑶台,噢,准在端午节之前到峨嵋山走一趟。”
若在往时,朱玲乃是冰雪聪明的人,必定听得出石轩中话中另有蹊跷。但此刻一心一念是虑着上官兰之事,不知郑敖是否追得上无情公子张咸,所以没有觉察出来。
石轩中又道:“这件事着实使我忧疑交集,本来我还希望思温那孩子本世忠厚善良,不至于做下这等无法无天的事,但后来又想到太清真人是何等身份,他既然亲笔写明思温滥加杀戮峨嵋弟子的罪行,此事决不会假,唉……”
朱玲突然仰脸瞧着石轩中,风目含威,怒道:“都是史思温这个不成材的人,惹出无限风波,兰儿如不是深爱着他,也不会一听到他在峨嵋出现并且好像受困的消息,就匆匆连夜赶去,以致她自身反而遭遇危险。”
石轩中微征道:“你说什么?兰儿深爱着思温?我到现在才知道。”
他凝目寻思一下,道:“昔年我们快要重逢以前,思温那孩子曾经露出爱上兰儿的神色,不过后来我见他好像已把此事丢开,坚毅地担承起三清宫观主的重担,我还以为他能够忘掉兰儿。”
朱玲犹有余怒地道:“等见到思温,真要重重惩罚不可。”
石轩中没有做声,他对史思温十分了解,明知他为人淳厚,天性侠义。这一次他怎会到峨嵋大开杀戒,伤害三清弟子,已经是个难解的谜。目下急待解决的还不是这件事,暂时尚无暇顾及其他,所以他不置一词。
朱玲又道:“兰儿她寄居在山下的尼庵中,便因情关难渡,有借佛力解脱之心,唉,这孩子的遭遇太可怜了,你刚才还说她不是薄命的人。”
两人又站了一会儿,还不见郑敖回来。朱玲思索一下,道:“郑大叔一定追不上张咸了。”
石轩中讶道:“何以见得呢?”
“他就是因为太老江湖的缘故,张咸他明明带着两个手下,但昨晚和今日他都是一个人上山来,郑大叔势必认定张咸此来只有孤身一人,故此他刚才追下山去,虽然查出有三匹马走过的痕迹,但他决不会循此追蹑。也许事有凑巧,另有一骑的遗迹把他岔开,因此越造越错。”
石轩中笑道:“你还是像昔年一样聪明,这些事好像亲眼目睹似的,只等郑兄回来,便知分晓。”
“朱玲望望天色,道:“啊,不觉已过了两个多时辰,小哥子应该睡醒了。刚才要不是他想睡觉耽搁我一阵的话……”
石轩中接着道:“你别懊恼了,我和郑兄赶到这里,已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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