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窝弓藏猛虎,第一个他要对付的又是那一个?徐廷封?南偷与小子?
对江湖人刘瑾多少都有些顾虑,只因为江湖人有江湖人的处事方式,甚至可以说目无王法,所以知道陆丹是武当派的弟子,毒杀陆迁之后刘瑾随即吩咐皇甫兄弟追杀陆丹,甚至还用上北盗,那知道中途杀出南偷兴小子,无功而还。
南偷与小子此来京城目的何在?为什么要救陆丹,派去调查的人到现在仍无所得,刘瑾却始终不免有一种目的是在与他作对的感觉,想到这两个人,难免就有如芒刺在背,不去不快。
▲长乐都主▲南偷与小子当然不知道他们在刘瑾心目中已变得这么重要,也没有因为救过陆丹,暴露了身份,开罪了刘瑾便躲起来,每天仍然在什剎海表演讨卖,以他们的身手根本用不着这样讨饭吃,知道他们的身份的,又怎会不怀疑他们这样做是掩饰什么,另有目的?
他们身手好,花样层出不穷。连说话也是,所以虽然每天都在表演,每一次都仍然吸引很多人围观,目的若是真的只在两餐,这两餐也实在丰富的了。
南偷大红葫直不离手,醉态可掬,小子总是生龙活虎的,混身是劲,今天也不例外铜锣在小子手里,翻筋斗的竟然是南偷,一阵锣声引来了大群观众,南偷随着锣声猛翻筋斗,到锣声停下,已累得气喘喘的,一屁股坐倒地上,连喝二十口酒,看见小子又要将铜锣敲响,忙大嚷:“伙记慢打锣──”这句是地道的广东话,他用走腔变调的京片子嚷出来,立时惹来了一阵笑声。
小子一呆,道:“这种话现在没用的了。”
南偷环顾一眼:“你以为他们听不懂。”
“我是说这个年头最要紧真材实料,用不着来这种废话。”
“到底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南偷忽然问。
“当然是我──”小子一顿才接下去:“不是师父。”
“那种话应该由师父来说的。”
“废话。”小子诧异地问。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南偷瞪了小子一眼。“这种那种你也分不开。”
“哦──是那种。”
“闲话少说,小子──”南偷大声问:“我们今天要什么?”
“花枪──”“你当这里是家里,跟小媳妇一块儿?”
“师父──”小子忙截住。“这种话儿童不宜。”
南偷一言惊醒的,打了一个“哈哈”。“那还不耍来看看?”
小子一支花枪已在手,应声挥动,都是向南偷身上招呼,南偷慌忙闪避,绕着扬子急走,显得非常狼狈,一面大叫:“你这是个人表演,不是对拆。”
“是么。”小子好象这才知道,大喝一声,只以右手抓着枪杆末端抡动起来,雪亮尖锐的枪尖环迫众人眼唱,众人不由自主让开。
南偷蹲在地上,正好避开枪势,连忙摇手。“你这样不是将观众全都赶走了?”
“那怎么是好?”小子枪势展开便好象收不回,花枪继续抡动,一个身子也彷佛急得团团乱转。
“还不到竹竿上去。”南偷伸手拿起了一条竹竿。
小子随即跃到那条竹竿上,一面舞动花枪一面踏着碎步往竹竿顶走去。
南偷看样子非常吃力,一歇一歇的缓缓地斜斜将那条竹竿挑起来,偶然来一个擦汗的动作,手一松,竹竿便往下掉,小子的身形当然亦往下沉。
围观众人不由发出一阵惊呼声,南偷却及时将竹竿扶住,小子也居然没有从竹竿上摔下来。
众人虽然明知道南偷故意要他们惊吓一下,却也不能不配服,报以一阵热烈的掌声到南偷将竹竿竖立在地上,小子亦已来到了竹竿顶端,先来一个金鸡独立,枪势随部在竹竿顶上展开,姿势美妙,引来掌声不绝。
两顶轿子也就在这时侯抬进了什剎海,只看随行的家丁丫环便知道轿子里的人非富即贵。
这个什剎海在城内鼓楼西南方,是京城中四海之一,原是一个狭长的湖泊,环湖空地一向是卖解与各种摊贩聚集的地方,一般平民百姓不在话下,即使王亲国威有瑕亦喜欢到这里来逛逛,所以这两顶轿子出现,也没有引起多大惊奇。
前面那顶轿子尤其华丽,行走间,一个丫环捧着一盘蜜饯从后追上,来到那顶轿子旁边。“郡主,你要吃的蜜饯买来了。”
预于内没有反应,抬轿的轿夫这时候亦好象有所发现,忙将轿子停下来。
丫环到底按捺不住将帘子掀开,探头一看,不由尖呼一声。
后面那顶轿子的帘子应声掀开,一个身材瘦削,额骨高耸,风骨棱棱的中年人探身出来,轻喝一声:“什么事?”
一个仆人急奔到中年人面前。“三公子,郡主不知那儿去了。”
中年入剑眉一扬,手中折扇“唰”地打开,扇面上只有两个字──萧三!
这个人京城中认识的也许不多,江湖上的朋友却大都认识,黑道中的一提起华山萧三,更就是大皱眉头。
据说他原是一个弃婴,有性无名,大年初三为华山派掌门人路经发现救起,取名三,收在华山门下、由于天资聪敏,又肯苦学,尽得华山派剑术真传!二十三岁便已经名动天下。
他为人正直,嫉恶如仇,纵横江湖十二年,不知何故突然消声匿迹,不再见出现。
江湖上最后的消息是有入看见他在南昌宁王朱宸濠的府邸出入。
这应该就是事实,现在在他前面那顶华丽的轿子也正就是宁王的女儿长乐郡主朱菁照的轿子。
他折扇打开突然又合上、目光转向那边人丛,一阵娇笑声正从那边人丛传来。
那些家丁丫环一听面上都露出喜色,萧三面无表情,冷冷的摇摇头,走下轿子,向那边走去。
人丛中小子仍然在竹竿上,却已停止了舞动花枪,呆望着那突然闯进来的长乐郡主朱菁照。
南偷手扶着竹竿团团乱转,着样子要阻止朱菁照,却又腾不出手来。
朱菁照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在玩着他们带来表演用的竹枝碟子,似模似样,玩得对比他们惊险得多了。,@。
她手执五支竹枝,每一支之上都有一只碟子在转动,有快有慢,只是每一只碟子都好象随时都会掉下来。
南偷索性伸手掩着眼睛,不忍卒看,他这边才将眼睛掩上,那边五只碟子便已先后掉下来,摔碎在地上。
朱菁照也已尽所能抢救,只是功力所限,她反而笑得更开心,花枝乱颤。
她的样子绝不难看,笑起来更娇俏,再加上一身华丽衣饰,当真是缤纷耀目,任何人都难免多看几眼,为之着迷。
十七八岁的少女好象她这样任性的却也只怕不多。
她随即去拿其它碟子,小子看着连忙一个翻身跃下来阻止。“大姑娘,这可是我们的生财器具。”
“我只是拿来玩玩。”
“全都给你摔破了,我们拿什么表演。”
“难得我高兴。”朱菁照伸手又要拿碟子。
小子手急眼快,忙将碟子搬到身后,朱菁照忽然问:“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这有什么关系?”
“我叫朱菁照,受封长乐郡主,我爹爹就是宁王。”
朱菁照话还未说完,围观的人已散去一半,小子看着叹了一口气。“来头果然大。”
“你害怕了?”
“算我怕了你。”小子回头大呼:“师父,我们走──”南偷将竹竿放下,苦笑。“观众都给吓跑了,不走也不成。”
小子正要收拾东西,朱菁照竹枝却一伸截下。“走不得!”
“走不得?”小子有些奇怪的。
“我要看你们表演。”朱菁照一本正经。
“少爷现在没兴趣。”小子看也不看朱菁照,转过身子。
“我有兴趣便成了。”朱菁照亦一转,又到了小子面前。
“大姑娘,你听我说──”南偷走过来。“我这个是天生的牛脾气,他不想表演,就是我这个师父也拿他没办法。”
朱菁照目光一转。“你这个老匹夫,谁要你来多管闲事。”
南偷怔在那里,小子冷笑。“没上没下的,天下间竟然有一个你这样口不择言的女孩子。”
“你说我口不择言。”朱菁照瞪着小子。
“而且蛮不讲理。”小子还有这一句。
“好啊,我就让你看看我的蛮不讲理。”朱菁照手中的竹枝随即挥向那些碟子。
小子急忙将碟子捧开,朱菁照穷追不舍,一心要将那些碟子全部击碎,可是小子手急眼快,身手又敏捷,朱菁照五支竹枝分交左右手,连环追打,还是打不到碟子上,一气一急,右手三支竹枝便向小子当头打下。
正当此际,风声急响,萧三公子从天而降,右手一伸,正好托住了那三支竹枝,一声:“菁儿不得胡闹。”
“师父,他──”“我知道是什么回事。”萧三公子抱拳向小子与南偷。“两位,小徒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之处,切莫见怪。”
南偷当作没有听见,小子则一声冷笑。“你这个徒弟可真劣得很。”
“师父──”朱菁照嚷起来。
“跟我回去!”萧三公子语声一沉。
对这个师父朱菁照显然有些畏惧,拋下竹枝,一跺脚,身形拔起,同那边轿子掠去,萧三公子流水行云般跟在后面,将朱菁照送入轿子才回去自己的轿子。
小子看在眼内,一面拾起竹枝一面嘟喃道:“王亲国威,一个个都是恃势凌入,没有一个好东西,你这个师父总算来得及时,否则有你好看的。”
“你方才真的想教训她一顿?”南偷插口问,很意外似的。
“当然真的了。”
“幸好她那个师父来得及时。”南偷伸手好象在擦冷汗。“否则也不知道──”话口未完,轿子已经过,帘子掀处,朱菁照探头出来,一声:“臭小子──”小子向他做了一个鬼脸,她反而“噗哧”笑了,纤纤素手陡扬,一锭银子脱手飞出。“这个是赔偿你们的损失。”
小子探手接住,怔住。
帘子随部放下,轿子逐渐远去,小子目光这才落在银子上,南偷实时问:“这个女娃子笑得很好看是不是。”
小子不由点头,南偷接探手将银子拿去,随手一秤,一个惊愕的表情。“足十而,我们师徒两个接下半个月大可以用不着拋头露面,只管睡觉喝酒了。”
“不成──”小子摇头。“忆兰到这儿来,不见我们,不是很失望?”
这说来也奇怪,他跟忆兰一见投缘,忆兰每一次到来,总要让她欢笑一番他心里才舒服。
忆兰这时侯也想找钟大先生带她到什剎海着小子表演,但看见钟大先生与她的父亲在内堂好象在谈着正事,不敢骚扰,忙自退出去。
她有时颇为懂事。
钟大先生徐廷封事实在分析刘瑾座下殷天虎等人的实力,虽然没有在场,到底经验丰富,只听徐廷封的描述钟大先生便已心中有数。
“他们目的在耀武扬威,刘瑾面前当然不会有所保留,以你所说来推测,单打独斗,没有一个是你的对手,但一齐来袭击,你未必应付得来。”钟大先生的判断与徐廷封不谋而合。
“弟子会小心的了。”徐廷封微喟:“弟子担心的只是以刘瑾的城府深沉,一定会有所保留,殷天虎常胜以外,只怕还有更厉害的高手。”
“这方面的消息你没有。”
徐廷封点头、钟大先生沉吟着接道:“江湖上有头有面的高手那怕是黑白两道,都不会轻易向人俯首,你倒不用太担心,只是刘瑾找来殷天虎这些人,必定有所图谋。”
“不错,日内我总要找机会进宫见皇上,好好的谈一谈。”徐廷封忧形于色。“天下表面太平,实则积弊已深,人心不少怨愤,一旦有事发生,不难大乱。”
“朝廷中的事如何处置,你自己作主决定好了。”钟大先生突然省起了什么。“白莲敬徒经已在蠢蠢欲动你可知道?”
徐廷封颔首。“这个教派早已演变成民间结社,民间百姓不少都相信这个教派若是出现,通然乱臣贼子当道,不得不揭竿而起。”
“最可怕就是这种错误见解。”
“他们当然不知道白莲教今非昔比。”徐廷封苦笑。
“不老神仙应该知道的,这个人聪明绝顶,继任教主以来,也颇多建树。”
“可惜他非独偏激好胜自负,而且护短,二十年闭关,一心只想着击败少林心禅上人,出关后虽然知道弟子为非作歹,亦没有立即采取行动,到败在云飞扬手下,考虑弟子可能为祸江湖,已经来不及,也无力控制的了。”徐廷封一声叹息。“嵩山一战,白莲教徒消声患肪,弟子一直在找寻三尊五使的下落,到现在仍无消息,师父方面……”
“也没有,我所知只是白莲教徒已开始在民间设坛,但不太积极,有说是代表教主与最高权威的碧玉令牌不知所踪,蛇无头不行。”
徐廷封“哦”一声站起来。“师父,你等等,弟子有些东西给你看。”也不等钟大先生答话,匆匆走进去。
钟大先生当然奇怪,也做梦都想不到徐廷封给他看的竟然就是白莲教最重要的信物“碧玉令”。
“碧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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