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说我大哥在利用我?”
又过了一会儿,薛北凡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句,皱眉看着小刀。
小刀原本都快忘了这茬了,听他问起,无所谓地“哦”了一声,“我总觉得你好像有些吃亏啊。”
薛北凡皱眉,“我哪里吃亏?”
“你今天好多问题啊,我可没挑拨你们兄弟感情的意思啊,只是觉得原本事情跟你无关,扯你进来你也得不着什么好处。若是换了我,有麻烦自己扛不就得了,兄弟姐妹拉进来做什么。”
话说完,也进城了,小刀一把拉了薛北凡的袖子,“薛二,咱们吃牛肉面去吧?那家的牛肉面用老汤做的,晓月说可好吃了!”
薛北凡呆呆叫小刀拽着进了面铺子,小刀伸出手指对伙计笑呵呵,“两碗招牌牛肉面,大碗的!多搁辣椒多搁葱!”
“好嘞!”伙计搭着干抹布,吆喝着菜名儿就走了,有人来给两人上大碗茶。
薛北凡在桌边坐下,小刀拿了茶洗筷子。
咬着筷子等面吃,小刀东张西望的,一回头,就看到薛北凡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正看着她呢。一惊,小刀往旁边侧了侧身,先往后瞧瞧,见没人,回过头问薛北凡,“干嘛?”
薛北凡没回答,似乎是发呆。
“喂!”小刀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回魂了。”
这会儿,热腾腾的牛肉面也上来了,小刀先夹了一块牛肉尝尝,满意点头。呼噜噜一口面吃下,鼓着个腮帮子嚼,抬头见薛北凡还发呆呢,小刀拿筷子夹走他碗里一块牛肉。
薛北凡回过神来,问,“你觉得影子怎么样?”
“啥怎么样?”小刀没听明白,又吃第二口面,“呼噜噜。”
“你好歹是个美人,吃面斯文点好不好?”薛北凡一脸痛心疾首地问小刀。
“吃牛肉面太斯文对不起厨子!”小刀理直气壮回了他一句,那筷子敲敲他碗沿儿,“吃啊!发什么呆。”
薛北凡夹起一筷子面,抬头,隔着轻薄如淡淡烟雾的热气,问小刀,“影子?”
小刀睁大了一双眼睛看他,“影子?”边伸手招呼小二,“给我碟醋,十个煎饺。”
“饭桶啊你?”薛北凡无语地看着小刀。
“我吃五个你吃五个!”小刀瞪他一眼,“你个大男人不会连一碗面五个煎饺都吃不下吧?”
薛北凡将筷子往碗里一插,还想说话。
小刀赶紧把筷子拔了出来,“香炉才插香呢,馆子吃饭有规矩的——摔碗骂厨子,插筷咒店家,破盘破碗是叫花,小心挨揍!”
“你哪儿知道那么多一套一套的。”薛北凡笑着摇头,吃起面来。
“我娘教的呗。”小刀见煎饺来了,先用筷子在每个上饱满的煎饺上戳洞,再往上泼醋。
“唉!”薛北凡赶紧挡,“我不吃醋。”
小刀扁着嘴,“男人哪儿那么多讲究,塞嘴里嚼了咽肚么!管他甜的咸的。”
“你……”薛北凡叫她气笑了。
“对了。”小刀啃着个煎饺,问他,“你刚刚说什么影子啊?”
薛北凡此时已经不想再说这事儿了,只是一耸肩,“哦,没什么,小时候喜欢影子。”
“我也喜欢啊,哈!薛二你还有些品味。”小刀对他竖竖大拇指,“影子多好,你怎么困苦它都不会离你而去,闷了还能跟它玩会儿。”
“跟影子怎么玩?”薛北凡不解。
“跟它讲话呗!”小刀眨眨眼,“只要你认真讲,它一定认真听,而且听了绝不说出去。”
薛北凡沉默良久,微微地挑起嘴角,“那若是有影子一样的人呢?”
“哪里会有那种人。”小刀说着,又想了想,“啊,我知道为什么看晓月顺眼了!她就像个影子似的啊!安安静静跟在别人身边,有什么都憋在心里,受了委屈也不说出来,还把自己弄得黑乎乎的。”
薛北凡继续吃面,双眼定定地看着面碗。
“哎呀!”
“咳咳……”小刀忽然一惊,薛北凡一口面呛住,捶着胸口无语看她。
小刀一拍手,“我知道那机关在先云庙的什么地方了!”
薛北凡不自觉地止住了咳嗽,眼神略一恍惚,随后一挑眉,“影子?!”
小刀笑得甜美,那筷子轻轻一敲桌面,“你还真不笨。”
薛北凡被夸了,立刻笑得满足,小刀扭脸,“伙计,再来碗干挑牛筋面!”
“还吃?”薛北凡一惊。
“我给晓月带的!”小刀在桌子底下踹他一脚,“你才是饭桶!”
“我没说饭桶……”
“你眼睛说了!”小刀虎视眈眈拿筷子指着他,“你还想说我胖!”
薛北凡张了几回嘴最后还是老实闭上了,伸手一捂眼睛低头吃面。他现在觉得这世上唯女子难养也,任何小人在这疯丫头面前都不算什么。
“面好吃吧?笑得嘴都歪了。”小刀瞅着薛北凡边吃边笑得一脸开心,也觉得有趣,难得薛二还会傻笑一回。
薛北凡更纳闷——自己有在笑么?
33
【期待度】
小刀和薛北凡吃了面,手上提着一大食盒的干挑牛肉面往回走。
“你还真是有人缘啊。”薛北凡掂量了一下手上的食盒,“那老板都恨不得不收你银子,还白送你一盒。”
“食盒明天要还回去的。”小刀在路边的果摊挑了两个梨拿在手上,边问薛北凡,“后边的人一直跟着,好烦。”
“要他们不跟也不难,不过魏新杰和蔡卞是两种人,能躲得过蔡卞,未必能保证魏新杰找不到重华门上。”薛北凡说着,伸手拿了小刀手上的一个梨,回头对着身后行人之中一丢。
一个男子不偏不倚,正好接住了梨子,他尴尬地看着前方。
薛北凡挑起嘴角一笑,“不用跟了,让魏新杰‘离‘我媳妇儿远点……嘶。”
话没说完,小刀一脚踩过去,薛北凡蹦了两下,伸手掐了她腮帮一把转身就跑。
“你站住,死淫贼!”小刀拔腿就追,“赔我的梨!”
身后刚刚叫薛北凡用梨子砸中的正是魏新杰派去的侍卫长,其他几个暗中埋伏的侍卫也都回头看他,那意思——还追不追了?
那人皱眉良久,只好摆手示意众人回去,这薛北凡,不是他们能跟上的。
小刀回到重华府上,就见院子里晓月正和重华、郝金风坐着喝茶。
薛北凡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郝金风点头,“我去打听了一下,据说蔡廉最近的确是不怎么顺当,告了病假要归隐山林,只可惜皇上让魏新杰来查他,传言不断。”
“唉,所以说啊!”小刀手里捧着小黄猫揉来揉去,“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晚些时候去翟府,是去暗探,还是名正言顺地走?”晓月问小刀,“我刚才在街上打听了一下,大家都说翟府是大户人家,平日与邻为善十分好相处,翟小姐更是被夸知书达理。”
“名正言顺去吧。”小刀说着,伸手一拍郝金风的肩膀,“有大哥在,我们就说是查案去的!”
“嗯。”郝金风点头答应,边跟小刀夸奖,“这面忒好吃!”
闲话少叙,且说掌灯的时候,小刀一行人去了翟府。
这翟府门口有些清冷,早早地关了门,连个看门的都不放。但是看那宽门大宅,也的确是阔气人家。
敲了好久门,才有个老管家模样的男子打开门,瞧见来人并不认识,就问了一句,“几位,有事?”
“府上主人家可在?”郝金风询问
那官家估计已经得着命令,不要放人进来,便敷衍了一句,“几位过几日再来吧,这些天主子们都没空啊。”
说着就要关门,却听小刀轻轻巧巧地说了一句,“去告诉你家小姐,就说我们也许能治好文公子。”
官家微微一愣,抬头上下打量小刀,“姑娘是……”
小刀挑了挑嘴角,“快去说吧,耽误了时辰,你家姑爷就死定了。”
“好好!”官家急得连大门都没关上,匆匆就回转头往里跑,嘴里嚷嚷,“小姐!小姐!”
薛北凡抱着胳膊偏头问小刀,“唉,你这保票打得,万一治不好呢?”
小刀伸手戳了他一下,“看把你老实的,这种时候吹牛皮又怎么了,治不好是应该的,治得好就横着走!”
薛北凡哭笑不得,“螃蟹啊你。”
一句话,又招来小刀掐他胳膊,晓月站在一旁呢瞧着,心中就纳闷——小刀和薛北凡感情貌似比之前好了些哦。
没一会儿,就听到乱哄哄的脚步声传来,随即大门洞开,一大伙家人扶着个穿着素缟的女子出来。这女子身材娇弱,年岁倒是也不大,顶多二十出头吧,一张小脸就快赶上衣裳白了,双眼红肿,好不憔悴。
小刀惊了一跳,心说——乖乖!这文四不会已经翘辫子了吧?!
被扶出来的正是翟小姐,据说文四就剩下一口气了,眼看奄奄一息,翟小姐痴情得很,伤心欲绝,就打算陪他到最后,等他咽气了自己也一头碰死算了。
众人迎神医一样将小刀往里迎。小刀可有些郁闷了,她原本以为文四好歹能再挨个几天,没想到今晚就要死啦?这如何是好?
她下意识地看身边薛北凡,薛北凡正幸灾乐祸对她眨眼睛。
被挤进了屋子里,小刀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熏香呛人,赶紧拿手赶,“什么味道啊?”
“是焚香的味道。”官家帮着解释,“姑爷中邪了,所以……”
“这么闷,好人都被你们熏死了,什么中邪不中邪的。”小刀让众人赶紧将东西都撤出去,打开门窗通风。
翟小姐也算是个果断的,或者是觉得小刀可信,就让众人按照吩咐做。
小刀好不容易顺了气,就坐在床边给文四把脉。这会儿的文四面如纸灰,翟小姐说他就剩下一口气是一点儿都没错的。
把了一会儿脉,小刀就觉得好似有些不对劲——这文四的确病体沉重,只是看不出什么病来,脉象特别诡异。
小刀伸手翻开他眼皮子瞧了瞧,她虽然师从名医,但神医不等于神仙,不是看一眼就能治好的。翟家那么有钱,铁定是找了不知道多少郎中大夫看过的……什么病呢?
小刀回头问了声,“病了多久?”
“一年以上。”管家对文四的病情早就烂熟于心。
小刀伸手,“之前所有郎中开的药方,都留着么?”
众人面面相觑,管家赶忙命人找,集齐了不少,小刀一张一张看下去。
薛北凡悄悄凑过来,“喂,你看人本来心如死灰了,这会儿被你煽得死灰复燃,你若治不好再让人心如死灰一回,那可是双重打击,造孽造孽!”
小刀本就心急,薛北凡还有空插科打诨,气得她撵人,“你别闹,出去等!”
薛北凡晃着脑袋就不走,“我还是在这儿等,万一人死了他们要打死你,我好拽着你跑啊!”
小刀让他一气,脑袋里倒是清明了些,又翻了翻药方,问管家,“最开始的时候就是脾虚么?面黄肌瘦,后来得的是肝病?”
“是啊姑娘,我家姑爷最开始是茶饭懒动,大家还以为他是心情不好。
“薛二,给他手腕子割一刀,放血看看。”
“哈?”薛北凡看着小刀,小声提醒,“你治不好也别急着弄死他啊!”
小刀抿着嘴瞪他一眼,“照做呐!”
薛北凡见她急眼了,只好过去,“左手右手?”
“不管,划一刀给他放点血。”
薛北凡不明所以,不过既然小刀这么说铁定有她道理,于是一刀割开了文四的手腕,就有血流出来。
众人都不解,小刀走了过来,拿着桌上的烛台照着血水仔细看,一眼就看到了血液里有两条纠缠在一起蠕动的小虫,“中蛊了啊,果然是被下的毒。”
薛北凡一脸敬佩,“你个丫头真能啊,连这怪病都能治?”
小刀眨眨眼,“我没说我能治啊。”
薛北凡盯着她看,“你不说中蛊了么?”
“是啊,血里有虫子,可不就是中蛊了么。”
“哪种蛊?”
“那我哪里晓得,蛊毒千千万。”
薛北凡张大了嘴看她,可这会儿,就见翟小姐惊喜交加地趴在文四身边,仰着脸看小刀,“小神医,真的能治么?我相公能治好么?”
小刀还没开口,薛北凡在后头提醒她,“唉,你要是说治不好,那可是三重打击。”
小刀抬脚,往后踹他膝盖,顺道白了他一眼。从百宝囊里拿出个瓶子来,走到了翟小姐身边,“我只知道他是中蛊了,我学艺不精,不知道是什么蛊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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