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雨田园箬笠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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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雨田园箬笠新-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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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
  浅浅喟叹一声,严澈将碗里的水泼到了篱笆下。
  有些郁闷。
  至于郁闷什么,严澈自己也说不出来……或许是失望,或许是些别的什么吧。
  盯着空了的大水碗,撇了撇嘴,严澈干脆拉过一只翻倒在院中的破笸箩,翻过底儿,坐到了笸箩上……就这样,怔怔看着手里端着的那只空了的大水碗,发起呆来。
  不知过了多久。
  严澈回过神儿来,再次抬头望天时,或许是错觉,原本在头顶上空的弦月,此刻已经有些偏斜。
  咂吧一下嘴,严澈转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除了有些僵滞外,却感觉不到一丝应有的疲惫。
  难道,和自己近视一样,都是那水的缘故?这个令严澈有些讶异的念头一闪而过,便自言自语轻声:“呵呵,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啊?估计该去睡了,都发胡话了。”
  自嘲地笑了笑,严澈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不像他呢喃的那样,甚至有些期望着那水真的有着一些不同凡响的超能力。
  如若不然,太对不起他历经的这一系列诡异事件了。
  嘎啦——
  破笸箩发出不堪重负的惨叫。
  严澈将大水碗夹在腰间,一手撑着笸箩——免得笸箩一毁将自己摔个结实——悻悻站了起来。
  嘶——
  一个不留神,手指被笸箩上的竹篾扎了一下。
  把手指凑到眼前,严澈没看到被扎伤或是出血,稍微有些放下心……却闻到一股怪味。
  仔细一看,看到一手黏糊糊的稀湿。
  僵着脖子一回头。
  好嘛,敢情这笸箩“坐落”在小鸡崽儿们的“厕所”上,笸箩底上沾满了鸡粪。
  严澈呲牙咧嘴,生出一堆“屋漏偏逢连夜雨”“喝口水也能噎死”“随手一抓,也能抓一把鸡屎”……之类的感慨。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找出严国强归置在屋檐下的塑料盆,严澈才发现:几年不回家,原本家里院子的那口井,居然干涸了。
  这怎么办?去厨房倒水的话,声响得把严国强吵醒。
  如果不洗手……严澈一头黑线。
  水,水,水。
  严澈急得围着塑料盆团团转。
  哗啦——
  严澈垂下眼睑一瞥,怔住了。
  被他倒光了的大水碗,这会儿满满一碗绿莹莹的水,正对着他泛着水光。
  将大水碗的水倒进塑料盆,确定里面“真的”没有水后,讶然的严澈再次心里默念:水水水。
  果不其然,大水碗里再次储了满满一碗水。
  如此反复好几次,看着塑料盆里已经有小半盆水,严澈心下一阵得意:哈,这就是隔空取物,啊不……隔空取水啊,哈哈哈。
  由于手上沾的东西太过……那啥,严澈不得不把大水碗与脏手“分”得老远,然后将大水碗放到屋檐下后,才回到塑料盆旁,浇了一些水出来,把手上的污渍冲掉后,才把手伸进去,仔仔细细洗了一次。
  原本以为这样洗也不能尽人意——消除异味。
  回头得用肥皂香皂把每根手指、每个手指缝、每个指甲盖儿全部“消毒”一次的严澈,在把手离开水面时,不但没有闻到那股意料中的鸡粪味,反而多出一股清香。
  严澈嘴角抽了抽:难道是洗手液?!
  还没来得及多想,严国强咳嗽的声音已经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严澈连忙将塑料盆里剩下的,已经被“污染”的水倒到了篱笆下,再把塑料盆放回原位,这才端起大水碗,再次蹑手蹑脚转身回了屋。

  枯树开花

  已经成了习惯的生物钟作息,使严澈在床上翻来滚去几圈后,终于还是沉入黑甜。
  不过,即便是睡着了,严澈也是做了许多紊乱的梦。
  与之先前那个“梦”不一样,这次严澈是真的做梦了——就像看电影,严澈作为一个观众,将梦里的那个自己从小到大的情形,仔细的看了一遍。
  就算是看自己作为主角的电影,这一觉下来,严澈还真是累得不轻。
  朦朦胧胧中,严澈被一阵喧哗的人声吵醒。
  苦苦挣扎了几下,严澈不得不幽幽地睁开眼。确确实实是人的说话声,不是在梦里,而是真真切切的……就从自家院子里传出来的。
  隐隐约约地,严澈也听到人声里,掺杂着严国强的声音,似乎还有不少人。
  爬在床上,将脸在枕头上狠狠磨蹭几下,严澈撑起双臂,一跃而起。
  穿好衣服后,严澈在梳妆台上翻看了一下正在充电的手机。
  电量显示已经满格,这才开机。
  看到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已经到8:32了。
  严澈这才慢慢吐吐的走下木楼梯,堂屋里空无一人,倒是院门口沾满了几个老人。
  这些老人中,有几个严澈还是认识的,都是严家湾的老辈子,按辈分来算,严国强都得喊他们一声“爷爷”,严澈更得喊他们“老祖”。
  “嗲。”站在堂屋门口,严澈找到老人们中间的严国强,严澈喊了一声。
  “哟,这就是老四家的三小子啊?”听到严澈的声音,严国强和几个老人都扭头看了过来,其中一个头发乌黑,脸色红润的老人捋着下巴的山羊胡须,笑眯眯地看着严澈:“嗯,不错不错,长大不少,身体也壮实不少了。”
  听到人家赞扬自家孩子,严国强的喜悦当然少不了:“三儿啊,起来啦?”
  严澈秉承一个晚辈该有的礼貌,在严国强的介绍下,一一招呼着几位老人后,看着他们似乎围着什么在讨论着,便开口问严国强:“嗲,一大早,你们在看什么呢?”
  闻言,严国强侧开身,让严澈走了过去:“喏,你看,咱家这棵枯死了四五年的橘子树,今早一起来,居然开花了。”
  听到这话的严澈,微微一怔,向篱笆方向走去:“呃,是……么?”
  “可不是,不光着橘树开了花,连着一片被鸡崽儿糟蹋都寸草不生的地,一夜之间也长出了不少东西……咦?这不是辣椒么?还开花了。”严国强说话间,身子蹲了下来,在一株开着白花的植物前惊呼出声。
  “嗯,还真是辣椒。”几个老人也围了过去,对着那株开白花的辣椒啧啧有声。
  严澈可没那么多闲心凑过去看,他整个人都惊住了。
  这棵横在篱笆下的橘树,他是见过的。
  别说一树隐在绿意中的乳白色的花儿了,昨天的这棵树,连一片绿色的叶也没有,光秃秃的,就剩几枝干得可以做柴火的灰褐色老树干。
  早就枯死了的橘树,是大小鸡崽儿们嬉戏的乐园。大鸡总是跳到树干上,高高临下的看着在下面翻扒泥土觅食儿的小鸡崽儿们。
  看着树干上依旧沾满鸡屎,如今却满树白花的橘子树,严澈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挪开了视线。
  一旁的那只破笸箩,被下面生出来的草穿破,草叶从笸箩的空隙钻了出来,这会儿的破锣已然成为一个花钵。
  严澈嘴角抽了抽,深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破锣,就是昨晚自己当做板凳的那只破锣。
  因为,破锣跟前的泥地上,还有几个大大的脚印,正是他留下的。
  “嗯,老四,这可是吉像啊。”那个先前和严澈说话,头发乌黑,一脸红光的老人是严国强父亲的五叔,严国强这一辈儿的人都喊他“五爷爷”,到了严澈他们这一辈,得喊老人一生“五老祖”了。这会儿,五老祖还在捋着他的胡须,看着那开花的橘树:“橘树开花,橘通吉。”
  “五爷爷,这个……这个是好事么?”严国强闻言,小心地问了一句。
  “当然是好事,这是大吉大利的预兆。”五老祖瞥了严国强一眼,又把目光落到了那一树白花上,啧啧有声:“好好好,这个季节橘树开花,看来咱严家又要出大喜事了。”
  “五叔,有这个说法?”严国强身边另外一个老人有些迷惑地看看橘树,问着五老祖。
  五老祖点点头,煞有其事地道:“你们还记得六年前不?”
  六年前?不正是自己考上X大,离开这里的时间么?
  严澈听这位五老祖的话一起,耳朵就竖了起来。
  “六年前,老四家三儿考上大学那次。”五老祖看了看假装不在意,却竖着耳朵的严澈,眼底浮出一丝笑意:“鸡冠山上的状元树,那可是一夜间都开红花了啊。”
  严澈一听,额际忍不住流下几滴冷汗,心底腹诽道:这个老祖真能掰。
  那所谓的状元树,其实就是一种不知是什么属科的灌木而已。
  常年青翠的状元树,有些像万年青。
  两者不同的是他们的花,万年青的花繁却小,状元树则不同。
  其花花大如斗,一树只开一朵花,花色红艳,花形华贵。远远看上去,就和以前状元郎胸前佩戴的大红花似的,煞为惹人注目。而且,这花正好开在古时春闱之际,因此得名状元树,花为状元花。
  当初严澈得到大学录取书时,正值炎炎八月,而这种灌木,或是因为如今这混乱气候原因,反倒是在这个时候开花了,严家湾背后的鸡冠山上,红艳艳一片喜气红花。
  就因为这个,当时在灵渠镇还闹得沸沸扬扬。
  这一异像奇观下,严家湾严老四家的严小三儿,被人传成了无数个不着边,带着神话色彩的传奇人物的各种版本故事,让外人更加确信严澈真是那“文曲星下凡”的说法。(…_…|||)
  也正是这个原因……严澈这次回到镇上,被一个严家湾的人认出他就是严家湾严老四家的严小三儿,引得一众人当成稀有动物围观了许久。
  其中一个中年婆姨的举动,更是令严澈哭笑不得——中年婆姨拿出一个搪瓷缸,让严澈往里面吐口水,说是回头让她家小子喝(o(╯□╰)o),沾沾状元的贵气,指不定自家小子也能考上大学当状元。
  严澈几乎是落荒而逃,在如今这个二十一世纪,到处是现代化科技的时代,他实在是想不到……居然还有这些迷信的说法和想法。
  回严家湾的路上,严澈深深地感受到贫穷带来的愚昧的悲哀。
  这会儿听这个五老祖说这样的话,严澈只是想找个机会,赶紧溜了。
  好在那个五老祖还真没为难严澈,反而被几个老人和一脸激动的严国强围住了,继续解释着“吉兆”。
  严澈悄悄回了堂屋,钻进了左屋的小楼上。
  从行李中取出了一个自己带回来的水杯,严澈凝神取出一杯水后,盯着杯中碧油油的液体,陷入深思。
  这水,很神奇,神奇到令严澈觉得……或许真的有神灵在。
  看到枯木逢春的神技出现在那棵老橘树上,令得老橘树再次复活,长出了新叶不说,还开了花。
  那么……
  突然,一个念头在严澈脑海浮现。
  严澈的脸,也因为这个让人激动的念头,渲染上了绯红的色彩,使那张隽秀的脸庞更加艳丽动人。
  下午。
  吃过午饭,严国强扛着锄头,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出了院子。
  严澈知道严国强要下地了。
  也没多说什么,在严国强的身影转过严旭家的拐角后,严澈探头等了几分钟,确定严国强不会半途返回之后,悄悄来到了院子的篱笆下,来到那棵死而复活的橘树下。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严澈抿嘴思索片刻,转身回了屋。
  再次出来时,严澈手里多了几粒萝卜种子和一把小锄头。
  在与橘树相对的篱笆下,严澈把萝卜种子用一张纸包了起来,放到衣服的口袋里,搓了搓手,拧起小锄头就开始松着篱笆下的土。
  那片土很肥沃,因为那上面常年堆放着鸡屎鸡粪。
  土刚挖松,母鸡就领着一群小鸡崽儿飞扑过来,严澈见状,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这样可不行,万一种下种子就被小崽儿刨开,那就白做了。
  看着大小鸡崽儿用爪子刨着地,严澈拧眉思索片刻,转身找来几块竹篾编成的,一米多高一米宽的竹篱笆。
  将母鸡和小鸡崽儿赶出那片新翻开的地后,严澈找来了一些两米长的竹竿,轮圆了胳膊,用小锄头将竹竿一头夯入地里二、三十厘米,每隔十厘米一根,用来固定住那些竹篱笆……围成一个长宽约一米左右的院中院。
  等小院子围好之后,严澈从口袋里掏出纸包,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萝卜种子取了出来,稀稀拉拉撒了几粒在新建成的迷你菜园里。
  趁着四下无人,严澈回了堂屋,拿出一个平常用作盛饭,比大水碗小了几圈碗……心念一动,取出了一小碗碧水,回到院子里,将小碗里的水洒进小菜园,进行第一次灌溉。
  不过,严澈只是用手浇着小碗里的水,给小菜园浇了一小半。
  那一小碗水,也只够浇一小半。
  严澈端着小碗又回了堂屋,再次取出一小碗碧水,倒入木桌上的大水碗里,端着大水碗到灶房里舀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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